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作者:青丘一梦      更新:2022-02-23 10:43      字数:6426
  文老爷与文夫人带着蕙心去了大半日,归来时听人说面色都还算不错,徐姨娘便松了口气,与锦心道:“老爷自不必说,太太是真心疼大姑娘,想的也多,如今她面色还好,想来大姑娘的婚事是真如意了。”

  “大姐姐自然会如意的,太太无非不放心王府尊贵与咱们家相差悬殊,一来怕世子待姐姐无心,只是暂时拿做挡方家的盾牌;二来怕王府对咱们家有所图谋——自古看来这些王爵宗室要拉拢显赫商门,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一件,如今天下尚且太平,太太不安心这个,又无处诉说,只能自己苦闷。

  太太素日看着平淡,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忠国忧君之念的,如今回来既然是脸上带着笑的,相比这个担忧是消弭了。”

  锦心一手扒拉着香料,头都没谈,很镇定地道。

  徐姨娘有些吃惊,左右打量见屋内不过绣巧与周嬷嬷立着服侍才放下心,揽着锦心轻声问:“这些话你是从哪里想来的呢?”

  虽然她素知女儿有几分不平常,可那样一句“王爵宗室拉拢商门”的话实在是犀利,连都未曾敢往那边想过,此时女儿这般平淡地说出来,难免叫她心惊。

  锦心抬起头,对着徐姨娘咧嘴一笑,眼睛弯弯的眯着,这会倒是显露出几分稚子的活泼来,她神神秘秘地道:“阿娘,女儿近几日夜梦频繁,于梦中学到诸多隐秘,自觉大有进益。”

  话说这么说,其实近日来梦到的事情醒来时也都忘了七七八八的,仍还记得的那几分都是些事迹,这些揣测人心的思维想法,却好像是脑中自有的,不过就好像屋子里隔间的纱,一重重地垂下蒙住内室场景,又在晨起时一重重地卷起。

  如今应是晨起时了,不过纱才卷了不到两重,锦心有预感,有朝一日,这些“纱”尽数卷起时,她一向所纠结疑惑的,便都有了答案了。

  有了这重预感,她便不急了,懒怠怠地不愿多思,每日里仍旧如常生活。

  说来也奇,她隐约记得在梦中的自己分明是个最雷厉风行的人,凡是手头的事务能当日结便必定不会拖到次日,有甚疑惑也绝不留至次日,怎么现实中的她……就这么懒怠呢?

  锦心冥思苦想无果之后,只能将这一切都尽数推到“物极必反”上去。

  徐姨娘听锦心如此说,忍不住敲了她额头一下,嗔道:“你夜夜梦魇,还当这是好事了不成?”到底是亲生女儿,见她笑得狡黠的小模样,又拉到怀里哄了一会,方吩咐嬷嬷道:“催厨房早些将晚饭送来吧,摆上吃过,再开箱子寻两匹来揍你出来,你姥姥过生辰的时候你病着,咱们未能回家拜寿去,虽然也送了寿礼,明儿到家去,还得补一份才是。你寄月姐姐的生辰快到了,届时也不知去不去得上,也先带一份礼,这个你来送给寄月姐姐,如何?”

  锦心干脆道:“绣巧,你把我前儿打的那个穗子装着,那是给寄月姐姐的。”

  “哟——”徐姨娘一扬眉:“咱们沁儿还拿起针线活来了。”

  锦心满脸苦大仇深:“那玩意……”

  她想说就不是人做的,但一想到这院里除了她和文从林各个心灵手巧,立刻闭上了嘴。

  深知内情的绣巧不由抿唇轻笑,想到锦心瞪着那些绒线眼珠子跟铜铃似的样子,便觉着好笑。

  徐姨娘多少看了出来,摇摇头,对锦心道:“也罢,咱们家也不是那等指着女孩儿针线过活的人家,你不爱好这个,往后少做便是了。”

  徐姨娘算是个很开明的女人了,锦心自幼身体不好,有什么要求都被逼得咽下,如今她只求女儿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甚至不敢求她“健康”,日后婚嫁之事更是无所求,她私下与文老爷商量过这事,最终只说走着看吧。

  不过文老爷也说了,哪怕锦心往后不嫁人,从翰从林也得照顾着她。

  从翰是长兄,从林与锦心是同胞姐弟,这时代宗族观念极强,锦心若是因体弱一生未婚配出阁,哪怕谈不上叫他们养,他们也是要照顾着的。

  但文老爷与徐姨娘心里也都知道,无论如何,做兄弟的,总是比不上亲生父母的心,所以哪怕为了这个小女儿,他们也得咬着牙多活两年。

  如今二人尚在壮年,这话说得没意思,但再过几十年,这就是切切实实需要考虑的了。

  这些事情都无妨,哪怕为了给锦心留条后路,徐姨娘也会教好文从林,他们姐弟向来亲近,她也不担心。

  这些事情徐姨娘从为与锦心说过,锦心多少知道两分,但却不知怎么安慰徐姨娘——她总不能告诉徐姨娘,您别怕,等过些年我就好了吧?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稍后吃过晚饭,徐姨娘开箱子寻了两匹料子出来,一匹是喜庆的五福盈门暗红色花缎,一匹是水嫩娇艳的葱绿色绉纱,徐姨娘边看边念叨:“你姥姥年轻时就爱穿红衣裳,逢年过节也给我和你小舅舅做红衣裳,那时候村里的大小姑娘都羡慕我,说我命好,有个好娘,把我和儿子一样的待。”

  锦心拄着下巴看她忙活,听了就笑:“小时候姥姥给您做红衣裳,如今您不也给姥姥做红衣裳吗?”

  “可惜了,这阵子事儿多,针线也忙,你姥姥生辰我才给她缝了两块包头,没能做身衣裳。”徐姨娘摇摇头,“自打有了你们两个啊,我对你姥姥上的心也少了。这点上我不如她老人家,小时候无论我和你舅舅多闹腾,赶上你太姥姥的生辰,她都得提早做出一整身衣裳、缝出六块包头来。”

  锦心宽慰她道:“姥姥做衣裳包头又不用绣花,手脚自然麻利,您给姥姥绣的包头又是五福捧寿,又是如意云纹锁边的,多精细啊。”

  徐姨娘斜眼睨她,笑了,“你呀,手艺不好眼光倒好,真得是这样的富贵人家,才能养得出你和你姐姐们这样的眼界目光。我小时候,哪里见过有衣服上绣那样的花呢?”

  母女俩随口说着话,周嬷嬷进来道:“姨娘,时候差不多了,得给太太请安去了。”

  徐姨娘便将整理好的礼盒放下,站起身来道:“给哥儿穿好衣裳带过来吧。”

  请安的时候见文老爷与文夫人面色果然不错,蕙心更是脸颊隐隐透着红,众人便彻底放下心来,梅姨娘试探着问起王府的事。

  文夫人抿唇轻笑,道:“王府的牡丹开得不错,太妃说蕙心合她的眼缘,等出了热孝,要叫蕙心时常过去走动。”

  其实真说起来,如今这样在热孝期间请文家人过去赏花都是犯了忌讳的,不过文夫人这边交代人把嘴都闭眼了,也传不出去,外头人只当是两家有什么事罢了。

  真说出去,最上头的那位跟前婚事是过了明路的,下头金陵里王府最大,新江南总督还没到任,谢知府是个聪明人,他不理会,这事就闹不大。

  况且秦王府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罢了。

  几位姨娘自然都是知事的,这会忙忙应下,文夫人又说起纳吉之事,云家的名帖已经快马加鞭送到金陵来了,文家祖庙建在郊外,她预备早些回园子里,到祖庙那边占卜也便宜。

  几位姨娘就更没有异议了,明儿端午是要回娘家的,等过了明日,留在府里还是到园子里,对她们来说都没什么。

  文夫人见状心中满意,叫人取出几匹吉利花纹颜色稳重的料子来,道:“每人两匹,是给家里老人家的,代我给老人家问个好。”又对周姨娘道:“你明儿个要到你弟弟家里走走吗?”

  周姨娘家本在扬州,父亲早逝,被母亲卖去做唱的,没等院里教出来,又被盐商府下养瘦马的挑去,刚满十六显露出几分娇艳模样,就被做人情送到文老爷府上。如今母亲已逝,家中只有一个弟弟了。

  周姨娘脸色冷冷的,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多谢太太操心,不去了。”

  “那也好,她们回娘家去,咱们两个在家听戏、吃席面。”文夫人温和地道:“正好你肚子也大了,有些禁忌我与你念叨念叨,嬷嬷说你未必听得进去,她们也不敢大管。”

  周姨娘点了点头,扯起唇角笑了笑,这回是真情实意的,道:“多谢太太,都听你的。”

  文夫人见状,也笑了笑,又命人将缝制的虎符也就是艾虎、小绒线符牌、五毒香囊都拿出来分了,还有几只小锦匣,每位姑娘一只,打开一瞧,里头五六枚指甲大小的翠玉打的小粽子。

  锦心拿起一枚瞧了瞧,玉质不是顶好的,但节里戴着玩也足够了,难得做得精细,瞧着十分有趣。

  她脑中恍惚闪过一串碧绿通透的小粽子,应也是如这般大小,用细银丝穿着,日头下冰冰幽幽的,似

  一汪水儿似的。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她再要细想,却想不出那东西是在哪里见过,只隐隐记得那东西是自己的,但什么时候得的却想不起来了。

  而且她也确信,如今她确实没有那样的小粽子坠儿。

  见她拧眉,文夫人问:“沁儿怎么了?不喜欢?”

  “没有,喜欢。”锦心道:“只是想起恍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样式的小粽子,再细想却想不起来了。”说着手指上那一枚举起在眼前细看,夸道:“做得可真惊喜,那上头绑粽子的绳结都跟真的似的。”

  文夫人笑了:“这东西不难得,给你们带着玩的。用线络子一绑,明儿袄儿外头系上腰带,挂在腰上,走起路来一碰响声清清脆脆的,我幼时最喜欢了。要说还是金丝穿的华丽、银丝穿的雅致,不过想起来没几日,置办得匆忙,倒是来不及了。”

  徐姨娘放下茶碗摇头轻笑道:“那有什么难的,这小祖宗喜欢,我把自己的坠子拆了也得叫她满意啊。”

  在座众人听了都笑,未心扭过身来点点锦心的眉心,锦心美滋滋地乐,捧着一捧小粽子倾手倒回匣中,匣子底部细致地铺着绒布,翠玉碰撞发出清脆上香,泠泠悦耳。

  回屋后徐姨娘果寻了一条银丝链子出来,将那些翠玉小粽子细细地绑住串做一串,手上动作精细极了,生怕哪个没绑住不甚遗落了。

  文从林在旁闹着也要,锦心干脆叫绣巧又从箱子里翻出一条用来给她串金锁的银链来,将翠玉小粽子分出一半,徐姨娘无奈之余又觉欣慰,干脆叫人寻出些玛瑙珠、花型金锞子来,搭配着给二人每人串了一串,间以各色细纱扎出来的樱桃、粽子等搭配,花样繁多,叫人眼花缭乱,倒是鲜艳、新奇又好看。

  不过……徐姨娘语气郑重地对文从林道:“林哥儿,这小粽子是太太命人打造出来,给姑娘们的玩意,你和哥哥都是没有的。你闹着要,姐姐才把自己的分你一半,你要与姐姐说什么?”

  文从林一下扑到锦心怀里,软绵绵的一身奶香气,抱着锦心欢喜地道:“谢谢阿姐!”

  锦心“咦——”了一声,显得有些嫌弃,文从林也不感觉受伤,俨然是已经习惯了的,仍旧欢欢喜喜地抱着锦心,锦心想了想,抬手像揉小狗脑袋一样揉了揉文从林的脑袋,敷衍地哄道:“嗯嗯,乖。”

  看她不大有耐心的模样,徐姨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文从林道:“你与姐姐在这玩,乖巧些,不要惹姐姐生气,阿娘下去再看一下给姥姥的礼物。明儿咱们要去看姥爷姥姥,你们高兴不高兴?”

  锦心拄着下巴慵懒地斜倚在榻上,闻言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继而猛地反应过来,矜贵地扬起下颔,微微点头:“我也思念外祖父母已久。”

  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肉,锦心心里想的什么,徐姨娘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这会看着她欲盖弥彰的模样,徐姨娘想了想,抿唇轻笑道:“太太还吩咐人备了新鲜的五黄做节礼,你舅妈做这个的手艺最好,不过你姥姥应当还会预备你喜欢的吃食。”

  见锦心美滋滋的小模样,文从林懵懵懂懂,下意识地跟着姐姐一起笑了起来,不过锦心好歹还有几分矜持,文从林就全然笑得偷到油的小老鼠似的,徐姨娘摇头轻叹:“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不叫人省心的。”

  言罢起身下楼去,锦心与文从林对视一眼,又一起美滋滋地笑了起来,锦心还发出了可疑的“嘿嘿”声响,眼睛弯弯的月牙儿似的。

  还是那句话,想要不猥琐,全靠气质撑。

  婄云都觉着没眼看,但瞧着锦心这模样,又从心底由衷地感到欢喜。

  绣巧端了果子露上来,对锦心道:“姑娘可收敛着点吧,等到了园子里头,院里就有教引嬷嬷跟着了。我听园子里的丫头说,太太请的教引嬷嬷甚严,姑娘您这样定是过不了关的。”

  锦心想了想,更嚣张地斜卧下去,把文从林的小腿往自己脑袋下一放,一手支着头,神情慵懒。

  文从翰不明就里地眨眨眼,乖巧地顺从姐姐的支配。若不是两个都是小娃娃,年长那个才到成年人腰高,这活脱脱是一副“醉卧美人膝”的场景啊。

  绣巧无奈扶额,此时她简直分外理解方才徐姨娘的心情,甚至比徐姨娘还要无奈。

  几个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对视两眼,默默把头低了下去。

  婄云心中隐有些好笑,还有些熟悉感。不过此时男主人公与当年的不同,姿态也懵懵懂懂一派纯真稚气。不像当年那位,垂眸一笑间就能把主子迷得神魂颠倒。

  玩闹一会,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小桔子悄悄探头一看,然后低声道:“卢妈妈上楼啦!”

  瞬时众人各归各位,锦心乖巧地盘膝坐在榻上,把文从林往对面一放,二人抓着布老虎玩。

  文从林小时候多少带点傻乎乎的好忽悠,他姐带他干什么都乐意,方才被虚枕着腿被迫拢在那里乐意,这会姐姐拿着布老虎逗他,也配合地笑着露出几颗雪白的小米牙。

  卢妈妈进来一瞧,屋内俨然是一派其乐融融、姐友弟恭,心中十分满意,向锦心笑道:“姑娘,姨娘叫你下去选料子呢,说有两匹老爷带回来的官纱,倒是细密轻软,给您做两身衫袄近日穿正合适。”

  锦心乖巧地点点头,露出加到好处的温煦而优雅的笑容,虽然这种笑意挂在来到这世上还没满六年的小姑娘脸上多少有点奇怪,但她身上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叫人能忽略所有的怪异,相信那一份矜贵优雅是生而带来的。

  是自然而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

  徐姨娘实在是一想到明日回家就兴奋,她想给家人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若不是怕人说嘴,只怕还要搬出大箱子来,好在后头还是控制住了,只将布料包好,又将吃食用大锦盒装着,命周嬷嬷先收拾到明日的车里。

  然后便早早打发锦心与文从林上床睡下了,次日丑时末便精神奕奕地起了身来,梳洗一番,装扮整齐,一身新做夏衫,白绫立领袄儿下搭月色百褶裙,外罩一件水绿色绣红石榴花的纱衫,对襟领口上点缀的是银盘嵌珍珠盘扣。

  颈子上一串浑圆净白的典雅珍珠,头发梳成坠马髻,一只银嵌红宝簪石榴花纹的钗梳,两朵石榴花斜斜插鬓,与一支缀着六条短细银丝流苏的掩鬓依偎在一处,耳边是红艳艳的嵌红宝耳坠子,保养得宜的白皙指头上带着银丝拧成细圈串着红宝石珠子的戒子,手腕上叮叮当当三四只细翠玉镯,打扮得妆容整齐,光彩照人。

  锦心一眼瞧见,小嘴儿便跟抹了蜜的似的,对着徐姨娘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夸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到徐姨娘半是娇羞半是无奈地刮了刮锦心的鼻子,她才把接下来酝酿着的“指若削葱根,口如含朱丹”1咽了回去。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每当阿娘、阿姐、母亲这些人严妆打扮的时候,夸,准没错。

  徐姨娘也疑惑锦心几时知道了这样多夸赞没人的诗赋作品,最终也只能推到锦心身边唯一一一个通晓诗书的婄云身上,心中既为锦心得了婄云欢喜,又对婄云更生怜惜。

  若不是家中生了变故,恐怕这丫头也是被家里父母捧在手掌心上,当小姐养着的,怎会如当下一般,为为奴为婢。

  徐姨娘原本还怕婄云因此心中有些别扭不快,但见她对锦心处处尽心,不免又有几分对她心态的佩服。

  锦心与徐姨娘是相同颜色、相近样式的衣衫,不同之处不过锦心袄儿外罩着的是一件纱衣半壁,而二人衣裳上的花样一个是红石榴花、一个是白玉兰花;徐姨娘梳坠马髻,锦心梳着小发鬏,用两朵银丝珠花点缀。

  锦心颈间是用细银丝系着的嵌红宝灵芝祥云纹银锁,腰上系着三指宽的素色腰带,系着水绿丝绦,挂着昨儿串起那一串坠子、五毒香囊、绒线符牌,手臂上还挂着艾虎,小耳洞里是白玉点红宝头的耳塞子,笑吟吟地站在徐姨娘身前,俏丽娇艳。

  请安时文夫人也是这样说的,笑着夸赞道:“徐姨娘素日衣饰简单,沁儿也跟着少做繁琐装扮,今日你们二人做一式装扮,徐姨娘庄重些,沁儿娇俏稚嫩些,都好看。”

  一时满屋子都是夸奖声,实在是徐姨娘素日都妆容素净,难得华装,更易叫人惊艳,锦心站在她身边,母女两个一式装扮,小的乖巧可爱,就更喜人了。

  难得的是周姨娘竟然也夸了一句,虽不比梅姨娘引经据典诗词狂飞,也不必秦姨娘满心欢喜,却也称得上是真心诚意的。

  徐姨娘一时几乎以为她是被什么鬼魂夺舍了,下一瞬又在心中连道罪过,妄议他人,实在是不该,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