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晚来风雨十四
作者:山野行月      更新:2023-07-19 04:15      字数:7570
  他吻的有些用力,眼泪断线般砸落在她脸上,唇齿间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青年额前的几缕碎发垂下,扫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痒。

  他脸色苍白脆弱,长睫潮湿,明明他们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可他看起来毫无情动,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使劲地吻着她。

  司黎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晏行寂动作顿住,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看她,眼尾泛着艳丽的薄红。他从她唇上移开,重重吐了口气,颓然埋首在她脖颈处。

  司黎感知到脖颈处的潮湿,以及身上的人颤抖的身躯。她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帷帐,不懂晏行寂到底是怎么了?

  他在那须弥芥子之界里面,看到了什么吗?“晏行寂,你怎么了……”

  青年只是埋首在她脖颈处,周身的气压低沉悲哀。她便也不再说话,安静躺在那里等着他情绪稳定。

  床第间寂静无声,只剩下两人相互交错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了口,可声音却沙哑的不成样子。“阿黎,你应该恨我的。”

  司黎抵在他胸膛上的手缓缓放下。

  晏行寂抬起头来,脸色惨败地笑道: “你是青霄剑宗的大师姐,那么多宗门想要与之联姻的人,可怎么就眼瞎看上了彼时一无所有的我?&34;

  “我对你那么不好,成亲前让你追着我跑,成亲后未曾回应过你的喜欢,那十一年里给你的只有委屈,你应该恨我的。&34;

  他俯下身,蹭了蹭她的鼻尖,像个孩子一般脆弱: “你留下一纸书信说要与我离契,听闻你离开雾玉崖的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一生一百载,从未有过那般害怕的时候。&34;

  他在半路截住了司黎,第一次蛮横地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带了回来。

  他看着她板着脸与他对峙,苦口婆心说不喜欢他了,让他放过她,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吞没,一股室息感让他喘不过气。

  彼时的他眼前一片模糊,强自忍着疼痛道: “我还要去魔域,这几天我们先冷静冷静,等我回来。&34;

  他逃了。

  以去魔域作战为由,逃了。

  可没想到,刚从魔域回来,便听到了司黎与人“苟合”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与阿黎相识

  这么些年,他清楚地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消息他一听便知道是假的。

  他只是……难过她为了离开他,连自己的清誉都可以不要。

  晏行寂呼吸都在颤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时候。

  彼时的他重伤吐血,经脉几乎断尽,在床上躺了许久才醒,醒来便听闻阿黎已经离开了青霄剑宗前往人界游历。

  那时屋内清寂,他呆楞了许久。

  方秉青还想办法修补两人的感情: “行寂……阿黎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晏行寂只是低垂着头,因着连月的颓靡瘦削许多,面色苍白宛如厉鬼。是啊,当时不仅他,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一个人会突然变了。明明她以前,最是爱他。

  而此时,晏行寂呼吸喷洒在司黎的脸颊。青年仿佛被打折脊背, &34;阿黎,我直到现在才真的明白,为何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了。&34;

  不是司黎变了,是他让她失望了。他作为局外人,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伤害她的。

  少女第一次热烈地喜欢一人,被心上人屡次恶语中伤,偏生还只能自己强自忍耐着消化掉负面情绪,又笑盈盈地来到他身前。

  好不容易成了亲,洞房之时痛到颤抖,想要求一个心上人亲口说出的喜欢,却始终未曾等到,咽下满腹的委屈背着他无声哭着。

  成亲后整日在雾玉崖等着他回来陪她,整整一年多的时间里,或许也无数次希冀着他能说一句:阿黎,我爱你。

  可纵使两人在床第间多么缠绵,他依旧未曾说出那句话。她怎么可能不委屈呢?她的委屈越积越多,于是她不要他了。

  他终于明白。

  心脏痛的像是要撕裂,寒意涌向四肢百骸,疯狂绝望地撕扯着他。他看着她,眼底红的骇人,眸底的心疼掩饰不住,汹涌地倒灌向司黎。

  他颤抖着唇,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34;你是不是很委屈,阿黎,那些年我那样对你,你一定委屈死了……&34;

  &34;为何不说,为何不与我说,我是你的丈夫啊……&34;“阿黎,阿黎,你疼不疼啊……”

  他又落下泪来,只要想起司黎或许无数次背着他失声痛哭,喉口处酸涩地难以呼吸,泪珠止不住地落下。

  可为何不与他说呢,

  他是她的丈夫,他的责任便是保护她爱她,让她成为世上最尊贵快乐的女子。

  在他身边过得不开心,她应该与他说: “晏行寂,你让我很不开心。”

  他胆怯不敢说出喜欢,她应该打他骂他,指着他说:“晏行寂,你不说喜欢我,我很委屈。”她可以打他,可以骂他,可以拿剑捅他,可以对着他尽数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悦与委屈。为何不与他说,为何要自己忍着掉眼泪。

  更让他悔恨的,是为何他没有发现。

  晏行寂啊……

  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泪水一颗颗砸落,落到身下人的脸上,一直沉默的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她生硬地擦去青年的眼泪,指尖停留在他眼尾处摩挲着,眸中却无甚情绪。

  手中的这张脸极为好看,她看了那么多年,再细看仍旧会被惊艳到,姿容艳绝的青年这么一落泪,身上的脆弱掩饰不住。

  青年怔愣看着她,司黎抿了抿唇,擦去他唇角的水泽。她轻轻启唇:&34;晏行寂,都过去了。&34;

  早都过去了,三百年了,何必说这些呢?青年的眸底一点点碎裂。

  司黎只说: &34;太早了,我也记不清当年自己是何情绪了,现在我过得很好。&34;

  “至于你,晏行寂。”她定睛看他,摇了摇头: “你没做错什么,不必这般折磨自己。”

  她是为了完成任务,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太过谨慎小心,又阴郁不定,是她一直缠上去。

  她已经记不清晏行寂说的洞房之时,她是何感受了。或许那时她当真是委屈过,否则不会哭的那般肝肠寸断。

  但现在。司黎叹了口气, “我早已经忘了,都过去了。”

  她早都忘了。

  都过去了。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将他打入地狱。眼前有些模糊,脑海里似乎又传来莲朝的声音: “晏行寂,她永远不会再爱你。”

  “晏行寂,放开我吧。”

  一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微微施力,便将他推翻在床。司黎从他身下起身,理顺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并未回头看晏行寂一眼,少女清冷的声音响起。

  “晏行寂,我们的事情希望你放下,我这人没什么好的,你这么好的人,明

  明可以有更加坦荡的前程,我希望你一帆风顺、前程似锦,一心向道,成为最好的自己。&34;

  &34;不要想多,先养伤吧,莫要累垮了身体。&34;

  她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回首看向那呆滞半跪在榻上的青年。他的发丝垂下遮住侧脸,目光茫然地落在某处,毫无焦点虚无缥缈。

  司黎道: “谢谢你为我找回沧溟镜的碎片,妖域近来不太安宁,我需要帮助妖王和阿阙,会有妖医定时来为你疗伤,好好休息。&34;

  她走了。

  青年终于忍耐不住,跌倒在榻上,青丝散乱盖住了脸上的泪水。他笑出声,那笑声越来越大,他又哭又笑宛如一个疯子。

  经脉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蠕动、啃噬着他,他痛不欲生,可所有的痛都比不上心尖的疼痛。

  莲朝与他说,成大事者不需要情爱,他不需要爱人,也不需要人爱。

  可他真的拼了命想要司黎的爱。

  他就这一个爱他的人,年少最为狼狈之时,只有那一人坚定不移站在他身边,纤弱的身姿好像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为他对抗偏见与不公。

  封心锁爱的少年第一次动心,便尝到了何为求之不得、如痴如狂。司黎总想让他飞升,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应该困囿于情爱。

  凭何呢?若是没有阿黎,他活着有何意义?

  阿黎,阿黎他哽咽出声: “求你了……救我一次吧……”

  就一次,最后一次。

  只要给他一点点爱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爱。他便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了啊……

  大★

  昏暗的妖殿内燃着安神的香,殿门外守着焦急无助的妖婢。容骁和妖王匆匆赶来的时候,妖婢连忙上前来: &34;妖王,妖祖,少主已经许久未曾应声了。&34;

  妖王脸色一沉,挥袖破除容九阙布下的结界,径直推开了殿门。

  &34;小九!&34;

  “别进来!”

  帷帐垂下,宽大的榻间隐约垂下两条毛茸茸的尾巴。

  br /

  妖王爱子心切,径直上前拉开帷帐,那缩在一起的白狐映入眼底。

  高大的白狐缩成一团,毛茸茸的狐狸头埋在两爪间,两条狐尾垂下耷拉在榻边,其余的狐尾则团团围起,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自己圈起来。

  那白狐身姿在颤抖,不住地低喘着气,帷帐间暖昧的气息十足。

  妖王连忙上前: &34;小九,是父王!&34;

  容九阙挣扎着睁开眼,兽瞳光亮模糊, &34;父王……&34;妖王大声冲着殿外的人喊道: “快去叫那个女狐妖——”

  “我不要!”

  白狐强撑着抬起头,咬住妖王的衣衫, “我不要。”

  他一双眼眸水汪汪,带着祈求的意味, “我不要她们……我不要。”他只要司黎,只想要司黎。

  妖王唇瓣翕动着,却怎么都说不出话。容骁看着蜷缩在榻间的孙儿,眉头微微一皱。

  九尾狐一族善淫,并不是多么专情的种族,在成年期之时若是还未成亲,找人暂时度过发情期已经是默认的了。

  偏偏出了容九阙这么一个另类,自小就规矩守礼。

  他无奈叹息,上前劝道: &34;小九,她是渡渊剑尊的妻子,她不可能……莫要执拗,先保住性命。&34;

  容九阙缩起来,高大的白狐瑟瑟发抖: &34;我不要……我不要……&34;

  妖王恼怒: &34;你便偏要执拗吗,想想你的母后,若是你死了,她要怎么办,她就你一个孩子!&34;容九阙朝床榻里缩了缩,少年颤抖的声音传来: “正是因为想到了母后,九阙才不能这般……”妖王和容骁齐齐愣住。

  容九阙艰难抬起狐首: “母后这些年的经历……我不能再让另一个女子承受,那些女狐妖如此,阿黎更是如此……&34;

  当年的母妃嫁给妖王便是因着妖王的发情期到来,彼时的他尚未成亲,便找了母妃来。母妃无名无份跟着他的父王数百年,才当上了妃子,后来生下了他。

  即使这是妖族本性,但他不能让另一个人步上母妃的后尘。

  况且,阿黎本就对他无意,若是他也如其他狐妖一般肆意寻欢作乐,他便彻底失去机会。阿黎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他。

  br /容九阙垂下头埋进宽厚的狐爪中, &34;父王,祖父……我不会死的……相信我。&34;&34;九尾狐族,不也有许多没有找女子渡发情期的妖狐吗……&34;

  妖王大怒: &34;胡闹,你可知道那些妖狐只有一人活了下来,其余的都死在了雷劫下!&34;

  容九阙只是虚弱地笑, &34;父王不都说有一人活下来了吗……而且那人修为还进了两个境界,也算……值了吧。&34;

  &34;容徇!&34;

  “父王。”他抬起头, &34;请您相信我……请您相信,相信九阙一次……&34;妖王对上自己幼子倔强的眼眸,一贯冷静自持的人缓缓红了眼眶。父子两个对峙许久,容九阙痛到颤抖也不曾低下头来,坚决的立场分明。妖王别过头去抹掉泪水,恨恨道:“你爱怎样怎样,我不再管你。”他转身准备离去,身后传来容九阙的声音。

  &34;父王……&34;

  妖王顿住脚步。

  容九阙道: &34;还请父王给九阙留点自尊……莫要以此要挟阿黎,也莫要……去扰她。&34;

  妖王鼻息都在颤抖,呼吸不稳,眼泪顺着汩汩涌出。他没有回话,拂袖大步离去,殿内只剩下容骁和化为白狐的容九阙。

  容骁看着妖王渐行渐远的身影无奈摇头,回身沉沉看着榻上缩成一团的白狐,随后他薄唇轻抿,朝容九阙走去。

  他来到榻边,低声道: “遭天谴就遭天谴吧,你是我的孙子,当祖父的合该帮你一次。”

  磅礴的灵力从容骁身上而出,强大的威压令殿门处守着的妖婢们齐刷刷跪倒在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

  月落漫天,清风徐徐。

  司黎闭眼躺在吊椅中。

  沧溟镜在刚出幽冥鬼域的时候便陷入了沉睡,还剩下两块碎片,一块分散在西边,一块……沧溟镜感知不到。

  是的,它竟然感知不到。沧溟镜说: &34;它的气息被掩盖了,我感知不到,需要宿主……自己去找。&34;

  可司黎上哪里找呢?这世间这般大,要如何去寻呢?

  司黎实在是有些头大。

  此时一阵清风

  吹来,微凉的风吹散了热意,脚边躺着的白虎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司黎睁开眼看向它,那猈虎缩小成几个月大的模样,圆乎乎的虎头憨态可掬,像块饼子一样张开四腿摊在地上。

  晏行寂出来后,容九阙与容骁收了那些滔天的灵脉,随后容骁撕开了那禁地的界点,几人得以出来。

  这幽冥鬼域,其实最可怕的仅仅只是那禁地罢了。

  容骁解决了那些已经丧失灵识、变得只知杀戮和自相残杀的银月焰狼。他说: “银月焰狼一族性情最是坚韧忠诚,若是它们有意识,一定会求我这般做。”

  一心以为妖域征战的银月焰狼一族,怎么可能会甘愿看见自己变成这般被兽性驱使的畜牲模样?在解决完兽化的银月焰狼后,几人正要出来幽冥鬼域,司黎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呜咽声。

  她回过头去,便瞧见那高大的猈虎缩在灌木后,一双兽瞳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意味明显。

  猈虎在幽冥鬼域待了两千年,两千年的孤寂生活让它不堪忍受,它也清楚地知道或许这一次便是最后一次见到生人,此后幽冥鬼域会彻底关闭,猈虎要忍受万年的孤独。

  它鼓起勇气,迈出了脚步。司黎将它带了回来。如今这厮倒是过的挺舒服,白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晚上陪着她一起在院中吹着晚风。

  妖域近来在布防,看来她提醒容九阙的事情他转告了妖王,希望这次能顺利救下妖域……和容九阙。

  想起来容九阙,司黎微微拧眉,两人已经十天未曾见面了,妖婢们只说少主近来在忙。

  司黎叹气,闭上眼吹着晚风,耳边时不时传来猈虎的呼噜声。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夜风裹挟着宛如雪后春山的冷香袭来,司黎睁开了眼。

  脚步声停下,她看过去。

  不远处的树下,白衣青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神情平淡,眉眼温和清隽,袍服领口处绣着银线,端的是一副高贵清冷的模样。

  司黎就这么看着他。

  自从那次他醒来之后,她已经好几天未曾见到晏行寂了,只知道他每日都有在好好养伤。

  青年一步步朝她走来,目光始终盯着缩在吊椅上的少女。

  猈虎感知到渡劫修士的气息后有些胆怯,对上晏行寂轻飘飘不甚在意的一眼后。猈虎: &34;……嗷呜

  。&34;

  它起身飞快朝远处跑去。

  晏行寂终于走到她身边,青年低垂着眸子看她,神情有些示弱的模样。

  司黎瞧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无奈,起身朝一旁坐坐,留出来大片地方给晏行寂。身边一沉,他坐了下来,身上的冷香随着空气传入鼻息,司黎觉得自己浑身都是他的味道。

  玉白修长的手递到眼前,油纸打开,里面的东西丝丝往外冒着热气,板栗的清甜香扑鼻而来。&34;进幽冥鬼域前你与妖婢说想吃板栗,买的晚了些,不知这家合口味吗?&34;

  司黎看着那油纸中包裹的板栗,个个饱满圆润裹着细糖,这般熟悉的做法,是人界才有的。

  晏行寂去了人界城池。人界离妖域这般远……他的伤又刚好。

  司黎抿唇,接过了那板栗, “多谢。”她其实不饿,但闻着这板栗的清香,食欲便也被勾起些许。

  少女拈起一颗板栗剥皮塞入口中,两家鼓起像个小仓鼠一般,晏行寂垂首无声轻笑。寂静在蔓延,只有时不时拂来的清风吹动树叶发出悉窣的声音,以及司黎时不时轻微的咀嚼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袋板栗已经见了底,方才始终沉默的人开了口。“阿黎,你打算何时动身前去寻沧溟镜的另一块碎片?”

  司黎顿住动作。

  她不知该如何与晏行寂说,说什么?说妖域近来会出事,容九阙会死,妖域覆灭的事情?

  她要等到妖域的事情结束后才放心前去寻沧溟镜的碎片,这是她的意思,也是沧溟镜的心愿。司黎不知该如何去说这些话。

  她便打哈哈: &34;这几日有些累,在妖域休息几天再走吧。&34;青年沉默着并未应声,司黎便也以为他信了。

  一袋板栗终于吃完的时候,清润的声音传来: “阿黎,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问,无论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要去做什么,只管向前走吧。&34;

  做你想做的事情,他再也不会去束缚着她。

  那些年的司黎一举一动全围着他转,成亲后与他搬去雾玉崖,那里孤寂清冷,只有他们两人。她这般爱热闹的人,将自己规矩成那副模样。

  是他对不起她。

  少女未曾说话,晏行寂颓然笑笑,话锋突

  然一转: “阿黎,离开了这么久,想回青霄剑宗看看吗?&34;

  司黎一僵。

  晏行寂说: “师兄和师伯他们都很想你。”司黎低下头,缓缓摇首, &34;不用了,日后再回吧。&34;

  晏行寂沉默着,目光茫然看着那院中靠墙位置的一棵梨树。花败了不少,再不复曾经的俏丽,风吹而过卷起梨花飘散在地。

  曾经的艳丽,如今也只剩下落败。

  “真的会再回去吗?”他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司黎捧着油纸的手攥紧,怔然回首望向他。

  坐在她身旁的人漆黑的眸子淡然盯着她,月光从他身后披洒他的脸隐匿在阴影处有些看不太清,但眸底的悲痛她却能清楚看见。

  司黎听见他又一次问: “事情解决后,真的会回去青霄剑宗吗?”

  会回去吗?

  其实司黎并不想回去。

  那个地方于她而言,其实只是个做任务的地方罢了,这就是本书,原书里根本没有阿黎这个人。“阿黎”只是被临时按插进来纠正剧情的存在,他们所有人关于“阿黎”的记忆都是被沧溟镜强

  行多加的。

  她不是真的青霄剑宗大师姐,也不是真的阿黎。

  她是司黎。

  少女的沉默说明了一切,晏行寂笑了出来。

  他有些不甘心,声音极度地颤抖: “青霄剑宗不要了,师兄师伯不要了,雾玉崖不要了。”&34;那我……你是不是也不要了……&34;

  他忍住鼻尖的酸涩,祈求般问她: “如果你有了心……如果沧溟镜重塑了你的心,会要我吗?”

  他凑近她,高大的身躯将她抵在吊椅上,温度、气息,每一个都如烟花般炸开。“你会要我吗,如果有心……会不会要我呢……”

  青年颤抖着唇,距离她格外近,目光祈求绝望。“阿黎,你的心回来了吗?”

  沧敏镜寻回了一块碎片,那你的心呢……回来了多少呢?

  他的手握上她的手腕,冰凉的如同冷玉,两人距离太近,他略一低头便能吻上她,青年的气息将她牢牢缠住。

  他喉结上下滚动,眼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

  &34;你的心究竟回来了吗……&3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哭包晏行寂:“如果有心……你会要我吗?”

  司黎“……我这人五行缺金只想暴富,事业未成岂能谈儿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