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阿娘还是一如既往的酷!……
作者:花日绯      更新:2023-07-04 15:48      字数:6008
  第三十章

  高岄在睡梦中感觉到一股醇厚温热的真气在缓缓输向自己,很熟悉,很亲切,她舒服得不愿醒来,然后就真的沉睡过去。

  第一天早上她只觉四肢百骸都焕然一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睁眼发现床边坐了一人在盘腿打坐,她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美得像一幅韵味悠远的名家名画。

  高岄默默的欣赏亲妈的美貌,完全不敢打扰她,怕吵醒她,也怕破坏了此刻的宁静。

  但某亲妈是谁,高岄的气息稍微有一点变化她都能感觉得出,在高岄睁眼的一刹那,江秋寒就知道女儿醒了,只待将体内最后一个小周天运行完毕后才收气归田。

  扭头去看那单手撑在枕头上,身子扭成麻花,花痴般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

  “感觉如何?”

  高岄咧嘴一笑:“不能更好!”

  江秋寒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将两腿放下,正要起身,就被高岄懒腰抱住,耍赖似的把脑袋就搁了过来,枕着江秋寒的腿撒娇:

  “别走嘛,再陪我会儿,你都多久没见我了,难道你都不想我吗?”

  江秋寒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女儿的脸颊,将她散在脸上的碎发夹到而后,温柔问道:

  “听你爹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了不少大事?”

  虽然阿娘的声音很轻柔,但高岄依旧皮上一紧,顾左右而言他的反问:

  “我爹……说我什么了?他就是见不得我向着你,故意编排我的,你不在我身边,都不知道我多低调多听话。”

  江秋寒不动声色的听她编,编完后才说:

  “那跳御兽园也是你爹编排你的?”

  高岄飞快瞥了一眼亲妈的脸色,见暂时还没有笼罩寒霜,胆子便大了一些,说:

  “那也是有前因后果的……”

  于是,高岄为了解释自己跳狮子窝的合理性,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江秋寒听。

  江秋寒耐心听完后,做出评价:

  “救人之意可嘉,不顾自身却不可取,这回也是,单独行动险些出事,下回切不可仗着艺高逞强,你不知江湖险恶,强中自有……”

  “强中自有强中手,我知道。”高岄接过亲妈的话,解释说:“可我真的没逞强,那人不是我对手,就是他卑鄙,用了什么仿佛能致人幻觉的毒粉,让我想起小时候……”

  高岄没再继续往下说,江秋寒也明白她的意思。

  那次的遭遇,别说对高岄是场噩梦,对江秋寒也是,一时有些恍惚。

  高岄暗骂自己口无遮拦,爬起身来,跪坐在江秋寒身边说道:

  “娘,对不起,我不该提的。”

  江秋寒很快恢复,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说:

  “有什么该提不该提的,不必让过去的事情成为你新的恐惧,那没有意义。”

  阿娘还是一如既往的酷!

  高岄揉着额头,乖巧应声:“知道了。”

  娘儿俩正说话,高岄的房门被敲了三下,还没等高岄回声,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师岚风风火火的闯入,咋呼喊道:

  “美人儿,快起床!肚子饿扁了,你说带我去潘楼吃早点的!美……唔!”

  师岚闯进门后直奔屏风后高岄的床铺,谁料撞见了一个更大的美人,吓得她下意识的闭嘴靠墙站,良久才怯怯的喊出一声:

  “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江秋寒从高岄的床沿起身,将师岚上下看了两眼,落在她微红的手背上,对她伸手问:

  “昨晚伤的?”

  “啊。哦!”师岚愣了愣,才把手送到江秋寒面前,江秋寒拿着她的手检查一番后,还给她说:“自己上点药,别不当回事。”

  师岚点头应声:

  “是,谢师父关心。”

  江秋寒又问她:“星白呢?他昨夜没回来?”

  师岚在其他人面前很洒脱豪放,在自家师父面前就是个超级无敌乖乖女,斯斯文文不说,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夹起来:

  “他……好像被那些什么司喊去指认刺客了呢,然后据说张家人要谢他,还没回来呢。”

  江秋寒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师岚说的‘什么司’,指的应该是皇城司,五城兵马司那些人。

  师岚忍不住问:

  “师父,昨晚那个刺客是血月教的人,您说血月教会不会已经投靠朝廷了?”

  江秋寒摇头表示:

  “不知道。我正好要去趟堂口,你们是要去潘楼吃早点吗?”

  师岚往高岄看了看,象征性的对江秋寒发出邀请:

  “师父……要一起吗?”

  江秋寒美貌出尘的脸上漾出丝丝笑意,似乎看穿了师岚的假客气,故意多考虑了一会儿,在师岚的一颗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江秋寒才开口:

  “不了。你们去吧,多吃点。”

  说完,江秋寒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帷帽,一边戴一边对高岄吩咐:

  “中午在这里等我,一起回宫。”

  高岄点头应声,江秋寒便出门离开,人影一晃就不知所踪了。

  师岚这时才敢大大的松了口气,捂着心口惊魂未定,高岄经过她身旁,忍不住嘲笑了一句:

  “怂。”

  师岚很想反驳,但是她在‘怕师父’这件事上就是改不掉,明明师父对她很好,除了教武功的时候比较严厉,生活上该关心该爱护的地方师父都做得很到位,然而师岚就是对她有种天然的敬畏。

  大概是小时候,亲眼目睹过师父把那些残害幼女的渣滓一剑劈成两半的壮举吧。

  “你知道我娘去堂口干嘛吗?”高岄问师岚。

  “你知道?”师岚满脸写着好奇。

  高岄啧了一声:“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

  “哎呀,无非就是盟里的事情呗,陆叔那人最怕做决定,平日里能偷懒就偷懒,难得师父在京城,他还不得事无巨细的禀报请示啊。”师岚说着,一把勾住高岄的肩膀:

  “对了,有件事忘了问你。你觉得云世子这人怎么样?”

  高岄眉头一皱:“什么怎么样?”

  师岚把昨晚云庭抱高岄回来的事告诉了她,并且添加了不少个人理解在里面,她说:

  “我觉得云世子喜欢你。”

  高岄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才说:

  “没吃早饭呢,别倒胃口。”

  提起早饭,师岚终于想起自己肚子还饿着的事情:

  “对对对,吃饭要紧,走。”

  一刻钟后,潘楼。

  胃口大开的师岚,非要在柜台处点了一大桌子才跟高岄上楼去。

  就算高岄和师岚并不在乎吃饭抛头露面,但在京城还是稍微注意一些比较好,于是也学着京城的小姐们,花重金包了三楼最大最豪华的雅间,关起门来自己吃,也就无所谓吃相了。

  她们走上三楼,正巧遇见对面楼梯也有一群衣着鲜亮的小娘子来吃饭,为首那个呼朋唤友的高岄居然认识。

  蔡彩芝正在与朋友说话,一回头看见高岄,惊喜得无以复加:

  “江小姐!好巧啊!”

  一边打招呼就一边朝高岄扑了过来,高岄被她生猛的动作吓得倒退两步,依然被热情似火的小蔡同志扑了个满怀。

  “哈哈,是好巧啊。”高岄把小蔡扶好,以免自己再往后退时她站不稳摔跤。

  “彩芝,这两位小姐是你朋友吗?长得真好看,不知怎么称呼?”

  与蔡彩芝一同的人中,有个年纪稍长的姑娘,模样与蔡彩芝有些相像,应该是家中堂姐妹或表姐妹之类的关系。

  她说话温温柔柔,让高岄和师岚两个大老粗都不忍心拒绝她的问题。

  “呃,叫我小江就好,她姓师,师父的师,也叫她小师吧。”高岄客客气气的说。

  那温柔姐姐点了点头,正式与她们做了个福礼,把高岄和师岚弄得有些难为情,毕竟她们连真名都没告诉人家。

  蔡彩芝知道江小姐是江湖人士,大概要隐姓埋名,对她们不说全名之事觉得挺合理,便没有在意,主动邀请她们一起坐。

  高岄表示她们已经定了雅间,就不打扰她们了,两边正要分别时,潘楼的小一带着两个戴帷帽的姑娘和一干仆婢?->>抛雍坪铺捞赖纳狭寺ィ惶∫晃弈蔚乃档溃?br />

  “本店童叟无欺,绝不会留着雅间不给客人用的。这三楼都已经有客人了。姑娘要不凑合凑合坐大堂……”

  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小姑娘后面的婢女呵斥:

  “混账,我们一位姑娘金尊玉贵,怎么可能坐在大堂里抛头露面。”

  正说着,两个姑娘中的其中一个认出了蔡彩芝,走到她跟前说:

  “蔡彩芝?”

  说着,将脸上帷帽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蔡彩芝也认出了她:

  “原来是吴小姐,幸会幸会。”

  与见到高岄时的反应相比,蔡彩芝与这位吴小姐可谓生疏。

  吴小姐看着她问:“你在这里定了雅间?”

  蔡彩芝不明所以点了点头,然后就见那吴小姐拉着她那个同样戴着帷帽的同伴说:

  “郡主,今日来的不巧,要不咱们勉为其难跟她们凑一桌好了,难得你出了门,总要尝尝潘楼的菜肴再回去嘛。”

  听到那戴帷帽的是个郡主,高岄下意识扭过头去,因为实在不确定这郡主什么来路,见过自己没有。

  蔡彩芝却是一惊,委婉的说:

  “吴小姐,这雅间是我们先来的。”

  “我知道啊。”吴小姐看起来有点娇蛮,对蔡彩芝似乎有着什么优越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还以施恩的口吻对她说:

  “我又没让你们让出雅间,只说与你们同坐而已,放心吧,今日你们的花销,本小姐全包了,不会让你们出一文钱的。”

  她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归到了花钱不花钱这方面,仿佛她说了包下今日的花销,蔡彩芝她们就该对她感恩戴德似的。

  “可是……”蔡彩芝显然不愿意。

  一旁小一也跟着说道:

  “实在不巧,这位小姐她们定的是个小雅间,最多也就坐五六人。”

  而数数在场的人数,蔡彩芝一行就已经占了五人,这还是没算高岄她们的。

  吴小姐有些失望,但明显她并不想放弃,又不愿自己与小一扯皮,于是对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上前问小一:

  “就没有大点的雅间换一下嘛,你们这潘楼也太名不副实了,客人千里迢迢的来京,竟连一间像样的雅间都拿不出。”

  小一觉得太冤枉了,明明是你们不讲规矩又来得比旁人晚,倒在这里胡搅蛮缠。

  可这些都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小一苦恼之际,瞥见了高岄她们,想起来三楼最大的雅间似乎便是被她们包下了,先前听这些小姐们说话,仿佛都认识,便指了指高岄她们,说:

  “最大的雅间,便是那两位小姐定的,要不诸位再商议商议?”

  压力忽然就来到了高岄这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的。

  那吴小姐身边戴帷帽的姑娘忽然拉了拉吴小姐的衣裳,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了句:

  “算了,回去吧。”

  原本要是吴小姐懂事,事情就可以在这里结束了,顺着帷帽姑娘的台阶走下去,所有人就能该干嘛干嘛,一点不耽误。

  可吴小姐似乎觉得很没面子,想了想后,对丫鬟耳语几句,丫鬟问小一:

  “她们定的雅间够大吗?”

  小一回道:“够大,一十人都坐得下。”

  吴小姐闻言,走到蔡彩芝身旁说:

  “你认识她们吧?跟她们说,我出一百两,让她们到大堂去。”

  吴小姐看高岄和师岚身边连个伺候的小丫鬟都没带,觉得她们定是小门小户,便想拿银子砸人。

  蔡彩芝却直接拒绝:

  “我是认识她们,可我凭什么让人家到大堂去,人家也没有必要把雅间让出来啊,请吴小姐适可而止吧。”

  吴小姐瞪大了双眼,像是没想到蔡彩芝会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刚想反驳,就听师岚说了一句:

  “别吵了,要不……一起?”

  高岄讶然的看向她,师岚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都是美人儿,无所谓啦。”

  高岄:……

  吴小姐犹豫了会儿,对身旁的帷帽姑娘问了问,那姑娘没反对,她才对师岚点头致礼:

  “如此,便多谢了。”

  师岚最喜欢美人儿,哪怕娇蛮一些也能接受,爽快的主动邀请大家一同前往她们定好的雅间。

  小一见棘手的问题终于解决,还临时又腾出两间较小的雅间,果断说了几句吉祥话,下楼重新安排去了。

  潘楼最大的雅间果然又大又豪华,按照世家待客厅的布局做的雅间,也分主次席位,只是今日算是三家拼桌,谁坐主位似乎都不太合适,于是大家还算默契,全都避开主位,依次在两边次位席中坐下。

  高岄、师岚坐一桌,蔡彩芝在旁边一桌,吴小姐和她的郡主姐姐坐在对面那桌。

  客人落座后,其他戴面纱或戴帷帽的姑娘,全都把这些卸了下来,唯独那位被吴小姐称作郡主的姑娘仍坚持戴着她的帷帽,连喝水都不拿下来,神秘得令人好奇不已。

  高岄用胳膊肘碰了碰盯着人家看的师岚,用茶杯挡住嘴巴提醒道:

  “你悠着点,别跟个登徒子似的。”

  师岚却好像没听见,不仅继续看人家,还主动跟人家搭话:

  “吴小姐,你家郡主姐姐是哪家的呀?怎么都不愿见人?”

  吴小姐暗道这人唐突的很,可到底刚承了人家的情,不好太过责怪,而那戴着帷帽的姑娘却开口回道:

  “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诸位,这才如此的,姑娘莫见怪。”

  那声音低低浅浅,断断续续,听起来就没什么中气的样子。

  师岚信了她的解释,又说: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不过郡主姐姐的口音听起来好像不是京城人士。”

  吴小姐觉得师岚确实很冒昧,不耐的说道:

  “你管这么多干嘛?”

  戴帷帽的姑娘扯了扯吴小姐的衣袖,让她不要发脾气,小声回师岚道:

  “我刚从淮南来京。”

  听了她的话,蔡彩芝忽然恍然大悟,悄悄凑过来对高岄她们说:

  “应该是淮南王府的真如郡主,裴家的人。”

  高岄一愣,问她:“哪个裴家?”

  蔡彩芝说:“奉恩公府裴家。若真是她本人,那她母亲就是裴县主,十多年前京城第一美人,后来嫁给了淮南王。”

  高岄听到这层关系,忍不住往那真如郡主多看了几眼。

  “奇怪,淮南王不经传召是不能入京的,怎么真如郡主突然回京了。”蔡彩芝疑惑低喃。

  师岚听说那郡主姐姐的母亲是京城第一美人,眼睛突然就亮了,跟蔡彩芝热烈且克制的讨论起来。

  坐在蔡彩芝旁边桌上的同伴,忽然轻哼了一声,说了句:

  “哼,裴家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能让左右的人都听见,高岄探头看了看她,见是个圆脸姑娘,不禁有些好奇她跟裴家有什么恩怨。

  蔡彩芝在京城绝对能算得上百事通,只要稍微跟她提一提人或事,她多少都能说出点八卦,见高岄好奇,于是便凑过来小声说:

  “她喜欢奉恩公世子裴煦……裴煦没理她。”

  师岚很喜欢听八卦,一时忘乎所以,直接问出声:

  “为何不理她?”

  这下旁边那姑娘也知道她们在说自己了,脾气看着还不错,竟然没恼她们,还自顾自的斟了杯酒酿,一口饮下后说:

  “本姑娘天生丽质,有些人眼神不好!”

  这姑娘知道对付流言蜚语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不要让人觉得你害怕,直说出来,反而能制止不真实的流言发酵。

  果然,听她这么说了,立刻就有姑娘安慰她:

  “说的对。就该如此。让那些有眼无珠的后悔去吧。”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碰了一杯,然后就凑在一起,光明正大的讨论起那些京中有名有姓的世家公子来。

  就跟小伙子凑在一起喜欢聊姑娘一样,姑娘们凑在一起,当然也喜欢聊一聊小伙子。

  青春的躁动,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