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比不得云世子日日盛装,……
作者:花日绯      更新:2023-07-10 08:09      字数:7832
  第三十一章

  “那裴煦,见谁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让你感觉特亲近,特好说话,等你真想接近他的时候就知道,什么亲近好说话,全都是假的。”

  圆脸姑娘几杯酒酿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她是蔡彩芝姑姑家的女儿,姓李,正逢蔡家老夫人做寿,李小娘子随母亲回娘家贺寿,顺便住几日,武将家的大小姐,性子十分豪爽磊落,有什么便说什么,从不遮掩,也不怕别人说她。

  “你不是一个人,我已经听了至少三个人说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好相处。”

  那个与她碰杯的姑娘也是蔡家的亲戚,姓王,几人年龄相仿,时常在一处玩耍,说话口无遮拦是常事。

  “是吧?你还听谁说了?”李小娘子饶有兴趣的问。

  王小娘子凑近她耳朵,用只有她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了几句,只见李小娘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说了句:

  “啊,她呀。真看不出来,她可从来没说过喜欢裴煦,背地里竟也……”

  “还有那个……你知道的,头上总……的那个。”

  “啊?她?”

  “意外吧,我告诉你,不仅是她,还有那个……走路……”

  “天哪,怎么她也?我竟然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还有更离谱的……”

  李小娘子和王小娘子两人足够默契,聊天都不用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对方做个动作,做个表情,哪怕眨个眼睛,两人都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她俩交流无障碍,苦了在一旁听八卦都听不懂的师岚和高岄。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京中的小娘子们都是这么聊天的吗?

  江湖黑话都没她们的八卦难懂。

  蔡彩芝觉得两人聊得太投入,完全没有意识到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身上了,干咳一声提醒,然而效果并不佳,那俩人依旧聊得热火朝天,甚至有了新的出场人物。

  “桥西那个……开始说喜欢裴煦,谁知见了裴煦身边的云世子,回去就要死要活的说非云世子不嫁,好家伙,这心变得比六月的天都快。”

  “这么直接吗?那她跟云世子说了没有?”

  “说什么?那可是云世子。”

  这一段师岚总算听懂了,立刻加入话题问道:

  “你们说的云世子是长信侯府那个?”

  高岄在桌底下踢了踢她,师岚浑然不觉。

  王小娘子回道:“是啊。”

  师岚又问:“是有姑娘喜欢他吗?他没搭理?”

  王小娘子和孙小娘子对望一眼,回道:

  “他哪里是不搭理姑娘,他谁都不爱搭理的吧。”

  师岚纳闷的看了一眼高岄,目光似乎在说:我怎么觉得他挺爱搭理人的?

  “世家里面,他也就和裴煦走得近些,哦,好像还有个姓傅的,其他人想见他一面都难。”王小娘子闷闷的说,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真是一群没见识的长舌妇。裴世子和云世子也是你们能说的?”

  吴小姐早就看不惯她们,终于忍不住说道。

  骂了人犹嫌不够,她又针对性的对蔡彩芝说:

  “亏你爹还是礼部侍郎,你们家的亲戚可真够无礼的!回去让你爹好好教教她们,省的在外面丢人现眼!”

  吴小姐的话基本上算是无差别攻击,首当其冲的是李、王两位小娘子,她们也早看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吴小姐不爽了,又被她骂长舌妇和无礼,当即反驳:

  “你说什么呢?我们聊我们的天,聊谁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偷听我们的话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教训人,你才是最无礼的那个长舌妇,偷听怪!”

  李小娘子再一次向大家展示了她的无所畏惧。

  吴小姐大概没想到蔡家的亲戚敢这么与她说话,当即怒而起身,指着她们说:

  “你们大胆!我爹可是礼部尚书,你们蔡家居然敢骂我!”

  她这么一说,高岄就明白这吴小姐为什么在小蔡面前特别有优越感了,小蔡的爹是礼部侍郎,吴小姐的爹是小蔡她爹的顶头上司。

  可李小娘子才不怕她:“你爹是礼部尚书又怎么样,你的礼数也没好到哪去。”

  吴小姐气得直跺脚:

  “我,我哪里没礼数,是你们在传云世子和裴世子的闲话我才出言制止,身为女子当众议论男子,简直不要脸!”

  李小娘子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人家说她不要脸,脸是自己挣回来的,又不会别人给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说我们的,你管我们说谁?你现在不也在跟我们当众谈论男子吗?还是你觉得像裴世子和云世子这样的人,只配你说,旁人都不配说吗?”

  吴小姐羞愤不已,一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想找外援,可身边只有一个戴着帷帽,听见争吵连动都不敢动的表姐。

  “裴世子是我表姐真如郡主的表哥,你们当着我真如表姐的面谈论她表哥,我当然要说了。”总算让吴小姐找到一个正当理由,感觉背脊都比刚才挺直了些。

  别说,这个正当理由还有点用,至少让李小娘子多了些顾忌。

  就在这时,潘楼的厨娘们送来了菜肴与点心,总算把这一波的吵架给岔了过去。

  等菜肴摆放完全,厨娘们退出,大家就不约而同的住了嘴,开始安静的用餐。

  蔡彩芝对高岄小声的说了句抱歉:“让你见笑了。”

  江小姐和师小姐都是江湖儿女,估计还是第一次看见京中小姐们斗嘴吵架,也不知心里会不会笑话她们。

  高岄对蔡彩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让她也别多想,心里却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小蔡她的真名,要不然总觉得好像在骗人,心里不踏实。

  潘楼的菜肴果然色香味俱全,师岚吃得很满意,尤其钟爱一碗绵密香甜的糯米圆子红豆沙,说下次还要来吃。

  高岄也胃口大开,吃得欢快,对师岚的提议表示赞同。

  大概是两人吃得太香,跟一般千金小姐们优雅进食的方式大不相同,坐在对面的吴小姐又忍不住把目光转向了高岄她们身上。

  觉得高岄那张脸太扎眼了,放眼京城大概也就裴家那两个深居简出的能与之媲美,不禁为高岄觉得可惜,若这样出色的容貌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怕是连宫里的娘娘都做得。

  高岄忽然打了个喷嚏,觉得有人在骂她,抬头环顾一圈后,目光落在连吃饭都没把帷帽卸下来的真如郡主身上。

  只见她素手芊芊,拨弄着一碗莲子羹,好半晌都不往嘴边送。

  吴小姐劝她:

  “郡主,这些都不合胃口吗?”

  真如郡主摇了摇头,气若游丝般的回了句:“没什么胃口。”

  吴小姐也是心疼她的,想让她多吃点,便压低了声音劝她:

  “别想那么多,王妃都带你回京了,这里有英国公府和奉恩公府护着你,淮南那边就逼不了你了?”

  她的声音极小,但依旧逃不过高岄和师岚的耳朵。

  两人对望一眼后觉得奇怪,淮南有谁在逼迫真如郡主吗?怪不得她看起来蔫蔫儿的。

  师岚凑近蔡彩芝问:

  “英国公府是谁家呀?”

  蔡彩芝以手掩口,回道:“真如郡主母亲的外祖家。”

  高岄捋了捋关系,也就是英国公府是裴老夫人的娘家,真如郡主的母亲和裴煦的父亲是裴老夫人的儿女,裴煦和真如郡主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外孙女。

  一顿饭虽然吃得有波折,但还算舒心。

  离开的时候,吴小姐和李小娘子仍在互抛白眼,蔡彩芝无奈的摇头,一个是家中表妹,一个是顶头上司的千金,两个她都说不得。

  一群戴着帷帽的小娘子下楼,总是能吸引很多目光的。

  吴小姐和真如郡主被她们各自的仆婢拥着上了一辆绣着‘翟’字的马车,看来两人这是要回英国公府去。

  等她们离开之后,高岄不禁问:

  “真如郡主为什么不是回裴家?”

  蔡彩芝说:“你们不在京城不了解,裴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冷性子,并不怎么管子女,老奉恩公又故去的早,所以真如郡主的母亲裴县主自小便与翟家更亲近些,当初淮南王求亲,都是直接去的翟家,翟家做主答应的婚事,裴老夫人从庄子避暑回京之后才知道女儿已经订了亲。”

  高岄脑中不禁想起那位银发苍苍的老夫人,她对自己说话时,言笑晏晏,并不像是冷情冷性之人。

  师岚这时也把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真如郡主一直戴着帷帽是为什么?过于美貌,不便展示吗?”

  自从知道真如郡主的母亲曾经是京城第一美人后,师岚就一直想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可惜一顿饭下来,真如郡主愣是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什么也看不到。

  蔡彩芝笑着摇了摇头,说:

  “恰恰相反,你们只知道裴县主生得好,却不知淮南王的模样,方面阔口蒜头鼻,真如郡主虽不是遗传她父亲了十成,至少三四成是有的,也就……不算难看吧。”

  这么一说高岄和师岚就懂了。

  原来不是过于美貌,而是少点美貌,才不愿真容见人,怕世人拿她与她母亲相比。

  此时此刻,高岄不禁感激老爹,得亏他长得还算周正,至少没拖阿娘的后腿,才有自己如今的出众相貌。

  与蔡彩芝一行告别后,高岄和师岚回高宅去,在那等到了午后,江秋寒才姗姗归来,对师岚交代了几句后带高岄回宫去了。

  路上高岄问她:

  “阿娘,你今早做什么了?盟里有事吗?”

  江秋寒正入神的想着什么事,听见高岄的声音才转头看她,回道:

  “有点事,不过都安排下去了,我今早……还见了个人。”

  高岄见亲妈神色有些奇怪,不禁好奇:

  “谁啊?”

  江秋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犹豫半天才回道:

  “一个故人之子。”

  高岄觉得没什么特别,可阿娘却好像很惆怅的样子,于是她又问:“什么故人?我见过吗?”

  江秋寒摇头,忽然岔开话题,一连反问了高岄好几个问题:

  “对了,岚儿说昨夜是一个叫云庭的抱你回来的,他是何人?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很熟吗?”

  这些问题把高岄砸得晕头转向,暗自埋怨师岚那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看阿娘的表情,别是误会了她和云庭有什么吧?

  “我跟他不熟的!他是长信侯世子,就见过几次面而已。”高岄说。

  江秋寒却浅浅一笑:

  “不熟,人家救你两回?”

  高岄愣了半晌,决定好好跟亲妈掰扯掰扯:

  “满打满算,一回!御兽园那次,严格说来他救的人并不是我。”

  江秋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人还不错。”

  高岄觉得阿娘好像并不在乎她的解释,兀自对云庭做出判断。

  母女俩回到宫中,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太后垂帘听政被废除了。

  从她开始听政到被废除,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堪称有史以来听政时间最短的太后。

  而能顺利取消的关键原因就是魏王,因为魏王的竭力推进,这件事才进展的如此顺利。

  不仅如此,魏王还特地提出想见一见高岄。

  “见我?”

  高岄坐在梳妆镜前,惊讶的看着正给她梳头的吕嬷嬷。

  吕嬷嬷手指如飞,把高岄如墨般的秀发盘成一个轻便俏丽的单螺髻,回道:

  “魏王殿下素来眼高于顶,他在陛下处等好半晌了,陛下也派人来问过两回,公主得快着些才行。”

  高岄带着疑惑来到乾元殿的前殿中,魏王和老爹正对面而坐的下棋,见高岄进来,高俭对她招了招手,只见他全副心神都摆在棋盘上,在高岄对两人福身行礼过后,高俭才把棋子往棋盒里一抛,说道:

  “输了输了,甘拜下风。”

  魏王便也将手中棋子放下,看向高岄问:

  “公主昨夜救张大人是否受伤了?要不要紧?”

  高岄说:

  “没受伤,谢王叔关心。”

  魏王起身,对高岄拱手作揖,吓得高岄赶紧偏到一旁,不敢受他这个长辈的礼,高俭也从旁说到:

  “哎,四哥,对孩子何至于此?折煞了她。”

  魏王却坚持对高岄一揖到底,说到:

  “这一礼是她该受的,不仅仅是为她昨夜救张大人冒险,还为她在御兽园救了我妻女,若非公主,只怕如今我已见不到她们,王妃每每提起那日之事,都是热泪盈眶,千叮万嘱我定要好生相谢公主的救命恩情。”

  高岄被魏王夸得羞赧不已:

  “王妃太客气了,那日也不全是我,还有云庭和裴煦他们,光靠我一个人可没法救她们两人的。”

  大概是高岄的直白让魏王觉得有趣,他问:

  “公主过谦了。只是没想到公主金枝玉叶,竟学了这一身本领,倒是难得,不知师从何人?”

  高岄愣住,高俭接过话头解释:

  “她小时候身子弱,三天两头的病,我瞧着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就从江湖上重金延请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女侠客教她,什么都学了点儿,什么又都不太精,非要说是哪个师父教的,还真说不清楚。”

  高岄暗赞老爹编瞎话的功夫见长,脸不红心不跳,什么都敢说,还什么都说得跟真的一样。

  果然,魏王听后点了点头,了然道:

  “原来如此。我现在是真觉得姑娘家也该学武,人生路漫漫,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学点武功至少不会吃亏。”说完,又对高岄说:“我那也有不少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每个人都有绝学,不外传那种哦,你若想学,我也能让他们教你。”

  高岄想起那私宅里的高手,并不怀疑魏王的话,只是好奇魏王是靠什么让那些高手替他卖命的。

  “多谢王叔好意,我还是把以前学的巩固好再说吧。”

  魏王并不勉强,只说如果高岄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去找他。

  “其实我今日留在宫中,是想邀请公主及几位朋友莅临魏王府,让我与王妃设宴向诸位当面道谢。”魏王如是说。

  “王叔太客气了,不用如此的。”高岄边说边看高俭,然而高俭啥表示都没。

  魏王却坚持:

  “公主无须推辞,况且我也不是单请你一个,其他人那儿我也会一一亲邀,你就别推辞了。”

  “这……”高岄犹豫不决,可魏王的一句‘不是请你一个’就让她不太好回绝。

  此时高俭说:

  “既然你王叔一片盛情,你就别客气了,又可以光明正大出宫玩儿,心里偷着乐了吧?”

  高岄横了他一眼,这才答应魏王的邀请:“如此便叨扰王叔了。”

  魏王得到满意的回答,欣慰告辞,父女俩一起送他出乾元殿,目送他离开。

  直到看不见他人影后,高岄才小声问高俭: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设什么宴?你为何不让我推辞?”

  高俭让她进去说话,父女俩踱步到内殿,高俭说:

  “他刚在朝堂上帮你爹我摆平了一件大事,人家只是想请你们吃个饭,我若连这都推三阻四,是不是不近人情?”

  高岄顿时反应过来,魏王帮老爹摆平的是哪件事,欣喜问道:

  “太后真的不再听政了?那老太婆的人就没反对?”

  太后当初之所以能垂帘听政,主要就是因为有大臣竭力支持,按理说,那些大臣不会同意才对,毕竟把太后推上听政的位置,他们才能借由太后的身份,为自己人谋求更多有利的条件,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才是。

  “当初那些人之所以支持她,是因为魏王在天牢里,他们觉得魏王没戏了,这才倒戈,可现在魏王回来了,那些人当然会重新考虑,最重要的是,他们当初估计也没想到,那老太婆和安国公会这么没能力。”高俭分析给高岄听。

  高岄笑得前仰后合:“那老太婆岂不是气死了?”

  高俭点头表示:“都吐血了,估计待会儿还得吐一回。”

  太后吐血晕倒后,朝堂上便发出了弹劾她听政的声音,等她醒过来,知道的第一个消息应该就是自己被退回后宫的事,不得再吐一回啊。

  高岄笑完想了想,说:

  “没想到魏王在朝中势力这么大?那爹你岂不是危险了?”

  高俭鼓励道:“说说。”

  “你帮他洗掉了谋反和杀先太子的罪名,他不就没罪了?没罪的话不就可以当皇帝了,你不怕他哪天揭竿而起,把你这个捡漏来的皇位给抢走?”高岄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家老爹,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一点惊惶失措。

  然而,她失望了。

  等了半天,老爹仍旧是那副老神在在,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你有后招?”高岄问他。

  高俭一脸高深莫测,就在高岄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时,他摊手来了一句:

  “大不了回凉州去,凉州要是也回不成,咱们就跟你娘闯江湖去,到时候,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吃你娘的软饭,看谁还敢说我!”

  “……”

  看着他骄傲的神情,高岄觉得自己就多余对他有期待。

  “对了,你娘回来了吗?”高俭问了句,没等高岄回答,他就想转身自己去找,被高岄拦住:

  “我娘昨夜为我输了一夜内力,你现在别去烦她,让她休息休息。”

  说完,高岄眼眸一闪,用极小的声音追加一句:“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走了。”

  高俭看着兔子般一溜烟跑走的女儿,无奈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回殿时,忽然反应过来,那臭丫头让他别去烦亲亲娘子,她自己却去了……

  “哎呀,上当了!”高俭一拳打在自己手掌上,懊悔不已。

  魏王府的宴席设在张大人遇刺的第五日。

  高岄当公主以来,第一次按公主的仪驾光明正大的出宫,柳星白和师岚在魏王府外等她,见她下车,师岚便迫不及待的贴上来问:

  “魏王为什么要设宴请我们?”

  高岄收了收挂在手肘上有些不方便的披帛,说:

  “他说要谢我们。”

  师岚狐疑:

  “他一个王爷,要谢我们,直接给点金银珠宝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的设宴?”

  高岄此时看见从两匹骏马并骑而来,马背上两位丰神俊朗的公子让她有了新思路,指了指他们,说道:

  “也许人家真正想请的并不是我们。”

  师岚顺着高岄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高岄的意思:“你是说……他们。”

  “你觉得呢?”高岄问她。

  师岚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比起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江湖人,那两位才更值得拉拢。”

  “啊,这么一想就轻松多了,你都不知道我收到王府的请帖时有多紧张,要不是师父让我们在京城不特立独行,我真不乐意过来。”师岚忍不住向高岄吐露心情。

  高岄感同身受:“我也不乐意。”

  尤其是想到他们师兄妹三人可能是来做那两位的陪客,高岄就更不爽了。

  “这不是山月公主嘛,今日盛装出席,倒真有点公主的样子了。”

  某个据说不爱搭理人走高冷人设的世子摇着扇子,上赶着来对话。

  高岄瞥了他一眼,凉凉道:

  “比不得云世子日日盛装,花容月貌。”

  云庭面上笑容未减,似乎并不在意高岄的反唇相讥,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公主谬赞!花容月貌不敢当,在下最多也就是花前一片绿叶,月畔一捧流云罢了。”

  高岄成功被他酸到,目光一转,落在饶有兴趣看着他们斗嘴的裴煦身上。

  果断收起跟云庭针锋相对的架势,高岄对裴煦扬起一抹微笑,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

  “见过裴世子。”

  裴煦和其他人一样,讶然的看着对自己忽然温柔起来的高岄,拱手作了一礼,回道:

  “公主有礼。”

  高岄点头,对裴煦比了个手势,笑容满面的说:

  “裴世子请。”

  裴煦觉得自己后脑勺热热的,硬着头皮回应高岄:

  “公主先请。”

  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辞一番后,高岄才率先踏入魏王府中。

  师岚在高岄的背影和于云庭、裴煦之间回转了几下目光后,纳闷的自言自语:

  “是我想岔了?”

  然后才摇头晃脑的随着高岄进府,柳星白抱剑与二人作礼后追随而上。

  门外就只剩云庭和裴煦两两相望,云庭合起的扇子来回指了几次高岄的背影、裴煦和他自己,似乎对高岄的差别对待有很深的意见。

  裴煦明白他的意思,将是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矫揉做作的说了句:

  “我可能是比你……优秀这么一点点。”

  云庭笑骂:“滚。”

  裴煦这才拍了拍他肩膀:“走啦。”

  笑完之后,两人并肩走入王府。

  裴煦边走边说:“我原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场合,今儿怎么转性了?”

  云庭摇着扇子,闲庭信步好一会儿后,才看着前方某处幽幽的回了句:

  “是不打算来的……不过后来,改主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