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BE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1
作者:神经不正常      更新:2023-06-21 01:14      字数:9765
  “看来母妃觉得宫斗很有意思。”青帝打趣,季孙氏却宛若遇到了知音。“是呀。与这些知根知底的女人斗,不但费神,还劳心。如此一来,这日子便快了些许。”季孙氏自顾自的说,也不介意青帝是否在听,“当然,爬得高对宗族也有裨益……”凝神听着眼前人闲言,青帝想过自己并无宗族。或是因为自己无宗族,季孙氏才与她这般和善吧!想着前世或是因为自己身后无宗族,徐长书才那会那般尽心助她,青帝轻叹道:“母后的想法真特别。”“是吗?”季孙氏扬眉,“那是你没见过前皇后。那才是个特别的女人……不过与川儿你亲近的徐小姐也是个特别的女子。”“是吗?”青帝没想到季孙氏会这般评价徐长歌。季孙氏道:“也不知你这丫头是从何处得来的好运气,竟是能助你粘上那个傻丫头。”“母后怎知那丫头傻?”虽然自己也常说长歌傻,但青帝以为长歌在宫人面前一向聪明。“徐府的女人都傻。”第87章徐府么?听出季孙氏言辞间还捎带上了徐府其他小姐, 青帝眨眨眼,却未出声。见青帝不应声, 季孙氏随即笑道:“怎么, 川儿不信母后说的?”不愿在季孙氏面前诋毁徐长歌, 青帝展眉笑笑, 轻声道:“眼见为实。”“那便等着瞧吧。反正与我川儿没什么坏处!”跟着青帝展眉, 季孙氏倒是又想起了前皇后,“唉,那个特别的女人走了,母后我倒是有些寂寞。”“寂寞什么?”青帝挑眉, “莫不是觉得这皇后的位置着实无趣?”“一宫之主的位置如何会无趣?难为川儿你今日愿意听母后说这些……那女人在宫中时,与母后我处了不错……虽然在外我们势同水火,但私下里,也勉强算是说得上话人……这样吧,那女人在母后这处还留有些医书,你便要与仙人去学医了,而那女人也说她手中的医书皆是孤本,母后此番且尽数与你, 供你与那仙人做个顺水人情……”季孙氏言罢, 即抚掌命隐在暗处的婢子抱来一踏医书。“母后……”瞥到暗处有人,青帝暗暗心惊。早前她不知季孙氏居处有人, 尚可以不通武艺推脱,如今……“莫慌。”示意婢子将医书交与青帝,季孙氏拍拍青帝的肩膀道, “今日叫你来还有一事要说与你听。所谓忠言逆耳,待会你听清楚了,切莫怪母后直白。”“母后请言。”季孙氏温声道:“你母妃熙螺出身低贱,虽有幸承皇恩,却也没有官家贵女的心劲。故而,她不知很多道理,也没法子将生存之道说与你听。”“母后不妨直言。”青帝躬身朝季孙氏拜拜,眉目间已是多了之前不曾有的认真,“本殿定铭记于心。”“好。”季孙氏温笑着点点头,语气却变得凝重,“川儿既是想听,母后自然是说得精细些。前面说川儿的母妃卑贱,但川儿却需知晓,川儿与你那母妃已然是不同了。她因着人微言轻,或是要谨言慎行,而川儿你日后是要做帝君的人,自然不能按照她那个路子明哲保身……坊间有许多传闻,要人韬光养晦,要人默默无闻,但川儿须知,你选的原就是与那群人不同的路,所以母后要你自出宫门后,万事豁达随心……且处事荒唐不怕,愈是荒唐,才欲显得高贵。为人挑剔也不怎么打紧,毕竟愈是挑剔,才愈显得遗世独立。你君父春秋鼎盛,容得下你放荡四五年,而你兄长众多,经得起互相屠戮……所以,母后要川儿你一心向医,莫要管宫中之事……至于经国谋略,这也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母后原本很为你担心,但那日你能在殿武艺,售与帝王家’,母后便知你有一颗玲珑之心。想来诸位皇子一心学文求武,不过是为了讨你君父的欢喜,夺诸位大人的倾心。而你求医一途已是比你的诸位兄长更显宽仁,故而,母后以为,你日后若是能跟着仙人四方问诊,习得观人之术便足了。所谓为君,不过是用人。若是凡事都需亲历亲为,那川儿日后也未必过得太辛苦了……”“母后……”头一次听季孙氏说这般长的话,青帝下意识起身与季孙氏斟了一杯茶。“唔……”被青帝手中的茶晃到了眼睛,季孙氏愣了愣,一时竟是弯眉笑了起来,“川儿当真被长歌那丫头□□的不错!”“咳!”青帝轻咳一声,弯眉道,“紫檀姑姑真是多嘴!”“再多嘴你也是要隔段日子才能见她了!”季孙氏接过青帝敬上来的茶,轻笑道,“罢了!说这般多话母后也累了,去吧,去见见你紫檀姑姑,她可是怨着母妃将你送出宫呢!”“是。不过儿臣在出宫前还有一事要做。”“哦?”季孙氏停手将视线转到青帝身上,却见青帝普通跪倒了自己跟前。“多谢母后!”稳稳地与季孙氏三叩首,青帝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瓷瓶与季孙氏道,“此物是长歌与儿臣的奇药,据传能解百毒……儿臣此去,归期难定,此物便留与母后。”“能解百毒么?”起步接过青帝手中的瓷瓶,季孙氏有些感动,“此物当真是与母后的?”“是。”仰面望望季孙氏,青帝补充道,“此物是与母后的,还望母后莫要挪与他用。”季孙氏追问:“你怎知我会挪作他用?”“毕竟仙人只是传说不是吗?”青帝压低声音,却听到季孙氏在笑。“看来母后我运气也不错,竟是能撞上川儿这么个傻孩子。”轻轻将瓷瓶摆到内殿的显眼处,季孙氏喃喃道,“母后今日很高兴。高兴的缘由有三,一是我川儿长大了,知道瞒着母后一些事,二是我川儿知冷热,愿意将体己的东西给母后,三嘛,母后高兴母后的傻川儿有人疼……想来两个傻子凑做一双也着实不错!”“母后……”知晓季孙氏是在为自己的轻信而感慨,青帝温笑道,“母后方才还要儿臣识人,而今儿臣识了个待儿臣好的人,母后却还要嘲笑儿臣。”“这不是嘲笑。”收回放瓷瓶的手,季孙氏转身与青帝正色道,“你我才相识数月,你便愿意以良药赠我……说你这孩子是性情中人也并不为过……旧人说,君上忘情,但依母后只见,你做个有情的君上也不错……只是,你万万不要选错人!为君原是操刀之人,这刀操不稳,便容易反噬。这反噬回来,伤了旁人,原也无什么所谓,但切莫伤到自己……”季孙氏话未说完,青帝便想起了长乐。她前世愿意为长乐将青河放虎归山,不就是季孙氏说的操刀不稳么?呵!她前世自诩情深,却还不及眼前人看得通透。“川儿!”似是发觉青帝在出神,季孙氏压着声音道,“你莫要多想!不看徐府声名,母后也觉得徐府那丫头不错……”“母后……”知晓季孙氏是想岔了,青帝苦笑着起身,低声道,“儿臣记下了。”“那丫头当真不错!”以为青帝不信,季孙氏补充道,“说来有趣,那丫头还答应过母后助你登临帝位呢!”“帝位?”青帝闻声一愣,却见季孙氏招来紫檀送她回慕远宫。“回去好好歇着吧!”遣紫檀送青帝回去,季孙氏命婢子捧来一排刻着妃嫔名字的木牌,随意翻着。她要看看今天是哪位妹妹能有幸陪她斗一斗。……从季孙氏的永宁宫出来,紫檀交与青帝一份半寸厚的物单,上面记得全是她为青帝备下的物件。紫檀是心细之人。当她听说青帝要随一位仙人出京都后,她便专程与青帝打点了行囊。“辛苦姑姑了。”粗粗瞧过单上的物件分了春夏秋冬,青帝心底一暖。“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殿下喜欢的。”紫檀将青帝迎到寝宫内,“婢子安排了珲春同行,至于其余几个丫头,紫檀将她们留在了宫内,与紫檀一并等殿下回来。”“便依姑姑吧。”闻随行的是珲春,青帝弯弯眉,便命紫檀退下。“是。”紫檀一退,青帝即开始寻珲春的身影。待确认过珲春不在殿内后,青帝心思一沉,便翻了翻床榻。果然!匆匆打开从玉枕下翻出的字条,青帝瞧到了一个字“徐”。……那丫头怎么会回徐府呢,莫不是徐府出事了?扬声唤紫檀进来问询,青帝方才知晓徐相的死讯传入皇城了。……该死!早知青纥不会随意进皇宫,谁料竟是趁了徐相这股东风。猜想徐府此时定是在设置灵堂,青帝随即与候在一旁的紫檀道:“劳烦姑姑与母后知会一声,说本殿去徐府了。”言罢,青帝遂命紫檀张罗车辇,前往徐府。……青帝行在路上时,徐府已到了不少祭拜的人。这些人,有的是徐封疆的故交,只是肃穆的立在灵堂前追缅,有的受过徐封疆恩惠,在灵前哭到背过气,还有的,不知徐封疆是谁,只是受着祖辈的要求,硬来灵上凑数,当然,还有些看好戏的,只是贪图着往倒了徐家身上踏一脚。“阿姊……”做着婢子的打扮,珲春披麻陪在徐长歌身边。“无事。”掩住心头的难过,徐长歌揩揩泪,只是低头在灵前烧纸。烧纸原是做与旁人看的,但跪在灵前,徐长歌却知道她是在用心烧纸。圣人训,事死者,如事生。两世为人,她终究舍不得爹爹离去。“已然跪了四个时辰了,且去歇歇吧……”顾忌着徐长歌的身子,珲春望了望堂中一茬又一茬的宾客,心头颇为烦闷。前世,她未与自家爹爹守灵,自然不知其死后有这般大阵仗。如今撞上,她也只能陪长歌跪在此处。“你且去歇歇,我还撑的住……”徐长歌一边说,一边示意婢子与祭拜的宾客供香。“可……”珲春想再劝,却见眼前多了个多日不见的人——冯长乐!第88章“毒解了?”看清来人是长乐, 珲春丢与来人一记冷笑。“自是解了。”有意将恢复如初的面容展给跪在灵前的两人看,冯长乐得意地微微挑眉。她原是解不了眼前这丫头的毒, 但青河可以。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青河原也拿珲春的毒没办法, 巧在青河掌中有银钱, 能替她多方打点。“解了么?”凉凉与冯长乐一笑, 珲春却是弹指又与长乐下了一味毒,“感觉如何?”“你——”虽然身子还未出现不妥,但珲春面上的笑容让冯长乐毛骨悚然。只是……想过自己是两世之人,冯长乐又无端有了几分底气。趾高气昂地与婢子手中讨来香, 冯长乐俯身与珲春平齐道:“莫要总是想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招惹我!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若是执意要在此时与我为难,那本郡主可以告诉你……不出十年,你定会后悔!”“后悔什么?”见着前世该杀之人,珲春眉中多了一股戾气,“后悔当日放你出了青都么?”“什么?”以为珲春认错了人,冯长乐嘲讽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却眼神不好!你且看清楚了!本郡主日后定是这青都最尊贵的女人!”“是吗?之前不是有机会么?那夜本宫主尾随了你一路, 还有意看了看你倒在车辇里的尸身……不知郡主可知你尸身是如何处置的?”将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到, 珲春唇间也多了几分嘲讽,“前世君上固然是宠你, 但你可知君上也未比你多活几时?你这尸身还是本宫主用奇药守住的……”闻眼前这丫头提到了前世,冯长乐浑身一震,却是顷刻回过了神了。便说她怎会诸事不顺, 原来症结在此处……“只有你一人回来了么?”冯长乐并非青都人氏,自然对尸身没什么敬畏。既然她魂魄尤在,那皮囊如何便不需她再费心了。“当真不关心尸身么?”珲春眸中泛着冷意,唇间却挂着诡邪的笑,“与青河死在一处可是如了你的意?可惜本宫却无疑让你们做一对地下鸳鸯。听说过乱坟岗么?本宫先是命人将你那具身子丢入了乱坟岗,而后本宫又有些不忍心,遂命人将其寻了回来,练了一具药人……练过药人之人,本宫又觉得不尽性,特选了一口油锅……听说阴曹地府有炮烙之刑,想来本宫做的也不差!”“你……”被珲春的言辞吓到面色发白,冯长乐猛吸了一口气道,“前世种种皆已如云烟,姐姐该向前看才是。”“姐姐?你可识得我是谁?”有意将面容尽数露在冯长乐眼底,珲春讥笑道,“冯郡主,我们又见面了!”“你……你是?”隐约对眼前这张脸有些印象,冯长乐皱着眉,却始终想不起眼前人究竟是谁。珲春提点道:“冯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八岁那年,与师兄用珠钗投毒,被本宫抓个正着。十二岁那年,偷潜入师兄的书房偷盗印信,还是被本宫擒拿。十四岁那年……”“住口!你竟然骗我!”记起眼前人曾否认过她是珲春,冯长乐的眸光变得冷厉,“原来是你们一直在害我!”“害你?”与冯长乐玩味的一笑,珲春爱莫能助道,“冯郡主知晓我与师兄原是师从一门,而郡主前世颇得我师兄喜欢……珲春我半世无它求,却偏偏只对师兄挂心!前世你走得潇洒,却不知自你走后,师兄咳了半夜,亦不知师兄是如何费尽心思为你遮掩……”“我知道。”出言截住珲春,冯长乐咬牙道,“就是我知,我此生才要回来还他!”“拿他还么?”冷笑着扫扫十米外的青河,珲春低眉望着指尖的纸钱道,“师兄是个良人,却不需你来祸害!前世你与师兄下了红尘,珲春今日便还与你!只是今日师兄却也无暖玉床与你了!”“什么?”冯长乐小退半步,耳边尽是珲春那幸灾乐祸的笑声。那丫头如何会有红尘呢?她不是一个医官么?“你莫要装神弄鬼!”冯长乐憋着气道,“不要以为自称本宫便能唬住本郡主!”“她并未诳你。”随意地与冯长乐一望,徐长歌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长歌姐姐……”忽地记起珲春与徐长歌是姊妹,冯长乐忙凑到徐长歌身边道,“姐姐救我!”“救你?”好笑地敛敛衣袖,徐长歌轻声道,“你也算是找对了人,暖玉确实在我手上。”“那……”“那自然是不会给你。”肯定地给予冯长乐答复,徐长歌弯眉道,“前世你断我念想,今世我也不打算赶尽杀绝。你该知道,君上是多么喜欢你……前世我也曾想过与你个贵妃做做,但你却令君上失望了……你前世不是一直想入主后宫么?前世我曾坐上了君上的后位,但我也知君上榻下有两幅画像……君上会选我,不过是因为妹妹你有了归宿……妹妹可是听明白了?”“你是说……那两幅画像中有一幅是……”冯长乐脚下有些不稳。“是。”徐长歌淡淡道,“有一幅是郡主的画像。且与本宫的画像不同,郡主的画像是君上亲绘的。且君上在寝宫内还有一个暗阁,阁里挂的都是郡主的画像。从郡主幼时在郡王府舞剑,到郡主及笄时与河殿下桥头赏月……”徐长歌那旁观者的口吻让冯长乐有些迷茫。她似是看到了那些画,又似没看到。她记得那人曾与她舞剑,也知道那人情深,但那又如何呢?那人终究不如青河直白,也不如青河乖顺……只是……这忽如其来的胸闷又是怎么回事呢?皱眉幻想着青川凝神动笔的模样,冯长乐追问道:“那你是如何处置的?可是有好好保管?”“自然有好好保管。”眯眼记起推开密室时的震惊与心疼,徐长歌望向冯长乐道,“君上与你何曾情深,你又如何忍心辜负?”“可终究不如河殿下不是么?”冷着脸起身,冯长乐像是说与徐长歌,又像是说与珲春,“长乐出世便缺乏定力,这天下是男儿的天下,而长乐不过是流水上的落花……这何处有水来,长乐自然是往那边飘……若是姐姐为那人可惜,大可不必!前世长乐虽贪情爱,却也在离世前得到了报应……今世,若是姐姐心善,便将后位让与长乐便是,长乐定会善待君上!”“你却是这般想的?”徐长歌跟着起身,视线却落在了别处,“你是说你今世想跟着川殿下,而河殿下不过是……”“登云梯罢了。”凝眉与徐长歌应声,冯长乐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咳……”温笑着颔首,青帝看看立在自己身侧的青河道,“郡主不过是说笑,皇弟你莫要放在心上……”“自然。”不动声色地拉住冯长乐的手,青河与徐长歌拱手道,“告辞!”“殿下慢行……”柔柔地还礼,徐长歌眼中只剩下了青帝一人。原本还不是多想念眼前人,但自从方才提起了前世那一暗阁的画像,徐长歌便开始想了。君上如何会为那个丫头画那般多画像?纵然她作为嫡女,从不乏画像,但想过君上竟是为那丫头绘过百余幅画像,她还是忍不住艳羡。“长歌……”见徐长歌自是还礼后便久久未动,青帝随即上前扶了徐长歌一把,“人已是走远了。”“不是刚来么?”将灵堂交与婢子打理,徐长歌示意青帝与她一同到后堂。……当着两人行至后堂,冯长乐亦被青河送回了郡王府。……“日后莫要再挂念皇兄!”丢下一句嘱咐乘车辇而去,青河带着怒气将冯长乐一人丢在郡王府门口。“哼!”收起面上糊弄青河的难过,冯长乐带笑迈入郡王府。今日虽不顺,却也略有斩获!至少,她知晓了徐府姐妹是旧识!不过府中怎会这般安静呢?抬眸望望跪在府内的人,冯长乐未来得及回神便听人道“冯氏长乐接旨”。……徐封疆的死讯传到青都,举国震惊。但与徐封疆死讯相连的是帝君送长乐郡主去和亲。……“怎会如此?”跪地目送传旨的宫仆离去,冯长乐不敢置信地打开手中的卷轴。她不过是顺着帝君的意思随意猜了个吉凶,怎会轮到她远嫁?“爹爹!”转头去看同她一起跪在阶前的人,冯长乐忽然有了几分恐惧。紧紧拉住冯郡王的衣角,冯长乐喃喃道:“爹爹,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长乐不要远嫁,也不要去和亲!您去进宫去和帝君说说,女儿只愿守在您膝下……”“说什么傻话?”冯郡王与冯长乐想得不一样。早前长乐老与他说想加入皇家,如今这圣旨下了,便是生生将长乐之前想的那条路堵上了。既然宫进不了,那和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此次帝君为自家女儿选的夫家不错,端端是邻国的贵胄。若说缺点,那或是这夫家有些体弱。当然,对于宗室而言,体弱往往算不得缺陷。毕竟女儿家想掌权,也只能依仗着夫家体弱。盘算过圣旨上那夫家的权势,冯郡王皱皱眉,垂目拉冯长乐进了内室。这女儿他嫁定了!第89章青帝随徐长歌进了后堂, 只觉已故的徐相甚是有品位。依照青都的风尚,寻常贵胄喜欢将后堂布置成亭台楼榭, 而徐府的后堂却是一片极为茂盛的竹苑。“这真是个好去处!”仰头望望聚在头顶的竹叶, 青帝想到了之前长歌与她的居处。若是她没记错, 那里也有一片生机勃勃的竹林。见青帝对竹苑也甚是喜欢, 徐长歌眉间浮起轻笑:“这是爹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一面邀青帝坐在竹苑中的竹椅上, 一面伸手去抚探出枝干的竹叶,徐长歌喃喃道,“爹爹离世前,长歌总想, 爹爹并非爱竹之人,如何要在府上种植这么大一片竹林,如今爹爹去了,本小姐倒是有些懂得了爹爹的想法。”“是品质高洁么?”青帝应邀坐上竹椅,却因不察,堪堪向后倒去。“阿澜莫怕……”弯眉扶住竹椅的椅背,徐长歌边摇边道,“这是一把摇椅……旧时爹爹闲了, 也会带长歌在此处玩耍……爹爹喜静, 而长歌幼时又有些顽劣,总是闹他……故爹爹就特意寻人造了把竹椅, 供长歌在此处消遣……彼时,爹爹他常在看书,而长歌孤自一人, 却也不觉得无趣……”“年少时总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开怀……”想起早前自己也曾以用水描竹影为乐,青帝一边望着地上那些暗影,一边宽慰道,“若是徐相泉下有知,定是希望长歌你一直开怀。”“这般说却是不错。但爹爹这竹林里有秘密。”仰面望过六十余尺高的翠竹,徐长歌将视线凝到了青帝身上,“一个笑口常开的秘密。”“哦?”跟着徐长歌仰面,青帝只觉竹叶间那细碎的阳光有些刺眼,“徐相竟知晓这种秘密?”“对。”从青帝的身后环住其脖颈,徐长歌轻叹道,“阿澜且看看,如斯翠竹,虽有贤名,却不过是旦夕之乐,就连那坊间的老妪也会闲谈,竹子开花是不良之兆……如此想来,岂不是浮名皆是幻影……而求乐之法,也无外乎及时行乐?”“徐相并非重名之辈。”另起话头打断徐长歌的遐思,青帝眯眯眼。长歌之所以会乱想,不过是因为徐相离世。而徐相为人,虽不说光风霁月,却也不是龌龊小人。甚至,单看徐相死后灵堂单靠长歌一人打理便知其心不在府宅。身居高位之人,若是心志不在后辈,那便多数归于社稷。想来,家事不过一人之事,而社稷则是庇佑万民。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其间大义,却不是区区老妪能领会的。“长歌只需想着徐相的大义便是……”起身将徐长歌换至椅上,青帝指尖轻摇,眼中却是盛满了神往,“些许事,或是当局者迷。但无论徐相为何走到了今天,本殿终究信其无愧于心。歌儿既是徐相之女,若有心,可继承令尊遗志,若无心,也可专心打理门楣……千人千面,千指千心,歌儿只需开怀便是,余下事,交与本殿也可,交时间也罢,只是切莫挂怀。”“阿澜以为我会如何呢?”享受着竹椅摇动带来的清风,徐长歌闭着眼,含笑听着身后人的呼吸声。虽然借着爹爹的名头打探君上的心思有些不妥,但相信爹爹纵是在世也不会怪她。诚如君上所言,爹爹为人豁达,于她只是希冀着平安喜乐,并无太多的想法。“歌儿定是会继承徐相的遗志吧。”青帝眯眼望着远处,心中想的却是以长歌这般的才华,若是只做个后宫之主,委实有些明珠蒙尘。“为苍生么?”徐长歌倒是被青帝的提议晃了下神。前世她并未想太多,确切说,前世也并未给她机会想太多。前世虽囫囵度过了数十载,但那些流光中,她不过是被俗事推着走。纵然她追着君上,做过不少同龄贵女未做之事,但细想来,她却从未想过在那些俗务中有建树。“阿澜是希望长歌心中有苍生么?”弯眉将问题抛回给青帝,徐长歌期待着青帝的回答。“歌儿以为呢?”将椅上人当作一个幼童,青帝不缓不慢道,“其实歌儿只要顺心便是,若是将天下人放在心中顺心,那歌儿这般做便是。若是将天下人放在心中让歌儿不悦,那歌儿便将天下人留与志于天下的人便是了。”“这样么?”徐长歌闻声轻笑,心中却是一番别样的欢喜。前世她便知她的君上为人心软,不会强人所难。今世听其说理,虽随性,却能瞧出其赤子之心。是呀!忧国之人何其多,自然可将此业交与爱其之人,而她徐长歌,虽略通驭人之术,却未必要如爹爹一般,将性命交付与万里河山。万里河山固然多娇,但人各有志——她更喜身后人。“阿澜……”绵软地唤青帝一声,徐长歌笑着从竹椅上起身。堪堪将青帝的十指握入掌心,徐长歌对上青帝的眼:“此话只说一次,阿澜定是要记住了!爹爹心怀苍生不错,长歌却无意再想那苍生。长歌以为,苍生虽好,却需有大爱之人。爹爹有大爱,而长歌不过是一寻常女子,区区那一点小爱,早是被一人夺取了。那人或是心有苍生,故天命才要长歌弃了苍生。如是,长歌才能专心守着那人,填补她那因苍生而起的亏空。古人言,道逢同心人,万里互可勉……想来,长歌虽与那人不同心,长歌却也愿追随那人,万里互勉……只是,不知那人是如何想的?”“长歌……”听出眼前人所说的那人便是自己,青帝张张嘴,却是未将她心底之话言出。为君之人,无论如何,都是该惦记治下的百姓。所谓天子代天巡牧,若是无心苍生,那必是坐不好那个位置。但若是问她苍生与眼前人孰轻孰重,她却只能说,她不能以苍生之死换眼前人之生,亦不会以眼前人之死去换苍生之生。她……或是可以为眼前人搏一搏,舍去帝君之位。却不会在帝君之位上,舍弃百万生民,只求保全眼前人性命。这般想来……她或是当真不配染指眼前人呢!压下心中的忧思,温笑着将眼前人细细打量,青帝只道竹影中的徐长歌格外可人。素雅或是不足以形容其精髓,但其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由不得青帝不想起前世那个与她言笑晏晏的女子。“阿澜却是想了什么?”似是一眼就将青帝看穿,徐长歌扬眉与青帝一笑,便堪堪击溃了青帝面是伪装。看着青帝的面容由淡漠变得凝重,徐长歌轻笑道:“阿澜终是不信我!虽刚刚才说夸过本小姐有经世之才,转瞬却又将本小姐看作了清晨那荷叶上的朝露。本小姐如何会成为阿澜的累赘?阿澜且安心,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纵是为了阿澜,本小姐也必定不会将自身至于险境。否则,如阿澜这般木讷之人,若是离了本小姐,该是何等艰难?”“这样么?”回望徐长歌,青帝却是觉得眼前人说得甚是有理。想来,今前两世,皆是眼前人为自己奔波,自己又何曾为眼前人做过什么?“做累赘也不打紧。”含笑握住徐长歌的手,青帝低声道,“若是歌儿不介意,便是不要帝位也无妨。”“可是本小姐介意!”半真半假地与青帝一挑眉,徐长歌弯眉道,“徐府可养不起吃软饭的姑爷!”“是吗?”青帝面上跟着笑,心底却也知眼前人不过是希望她开怀,“那便等着坐后位吧。本殿下的后宫……”“只能有我一人!”徐长歌斩钉截铁。“哦?”青帝勾唇。徐长歌则道:“后宫之乱多是因人而起,阿澜若是疼本小姐,如何乐意本小姐为一众姐妹劳心?”“你却是这般想的?”伸指点点徐长歌的眉心,青帝轻笑道,“离及笄还有五六年,如何想得那般长远?”“远吗?”想过眼前人前世便因长乐而亡,徐长歌皱眉道,“五六年不过一瞬,本小姐只是希望阿澜你……”“好。若是本殿为君,后宫便只有你一人。”定定的应下眼前人,青帝含笑道,“若是违背,歌儿可持本殿交与你的命牌与朝中主事,相信即便另立新君,也不会有臣子存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