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BE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7
作者:神经不正常      更新:2023-06-21 01:14      字数:9688
  “巧了。”稳稳地带着徐长歌起身,青帝轻笑道, “这宫中能让本背备的,徐小姐也是头一个!”青帝这句话确是当真没说谎。前世她待长乐好不假,却也没纵容到今日这种地步。“这样么?”将下巴落在青帝的肩头,徐长歌嬉笑道,“那该日便由本小姐来背川殿下吧!”“这又是怎么想出来的?”扬唇笑笑徐长歌的提议,青帝想得却是徐长歌背着她走的模样。自她顶了青川的身份,近日自然不会着女装。且她当下身量略高于长歌,若是长歌执意背她……弯眉想过宫墙内, 一个贵女背着皇子慢行的, 青帝忍俊不禁道:“此事想想便是,莫要再提。”“如何不能提?”侧面将耳朵贴在青帝的背心, 徐长歌煞有介事道,“阿澜之前没被人背过,自然不会知晓被人背的妙处。”“有什么妙处?”不过是行得慢罢了……含笑沿着柳树走, 青帝有意递话头与徐长歌。徐长歌道:“这妙处可多了!一者,被阿澜背着就离阿澜近了些,二者,靠在阿澜的背上,能听到阿澜与众不同的声音,三者,阿澜若是走得慢些,长歌也就能回去的晚些……”“长歌待会还要回太后宫里去么?”青帝有些不舍。虽然太后宫中距此处不过一炷香路程,但青帝打心眼里抗拒。世人皆知徐太后待长歌好。可经了珲春誊药方一事,青帝又察觉长歌在太后居处过得亦是辛苦。这般辛苦,未必缺衣少食,却劳心劳力。想来,即便太后是长歌的血亲,宫人称其也是“太后”。“莫要再为我费心了。”青帝背着徐长歌往前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开口道,“你和我年纪相仿,无需为我太过操劳。”“如何是为你?”隐约猜到了青帝的心思,徐长歌侧目望着杨柳畔的大湖,轻笑道,“阿澜莫要多想了。姑祖母与纥叔交往不多。自然不会识得什么如意宫的药方。长歌要珲春与我抄书,不过是想告诉姑祖母长歌近些日子没有虚度……”“那剩下的三十张呢?”“剩下的三十……三十……”徐长歌顿了顿,凑到青帝的耳畔道,“剩下的三十张不就是为了让姑祖母送我去慕远宫嘛。阿澜你想想,宫中到处都是疫病,这寻常人自是想往会医的人身边凑……若是阿澜你恰好会医……”“这样吗?”没去戳穿徐长歌,青帝笑问道,“结果如何?”“自然没成。不过……”徐长歌弯弯眉道,“姑祖母许了我去鸿鹄阁。”“那不是之前说好的事么?”青帝倒是记得御膳房时,太后就许诺过背上人去鸿鹄阁。“中间出了些岔子。”徐长歌笑了笑,扬声引青帝去看湖面。“阿澜往左边瞧!”左边?青帝闻声往左边看看,恰见一道残阳横亘在湖面上。这路边竟是有湖?暗笑过自己心不在焉,青帝一边看着湖面,一边背着徐长歌继续走。“好看吗?”凝视着湖中的倒影,徐长歌欢快着与水中人招招手。“小心些!”忧心长歌会从背上跌下,青帝下意识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手。“阿澜莫怕!”觉察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出格,徐长歌重新环住青帝的脖颈,嬉笑道,“阿澜该去湖边瞧瞧水中的你!”“有什么不同么?”自是顶替了青川,青帝便不怎么照镜子。一来青都男子衣衫甚是简单,穿着只图轻便,二来,弃用过首饰,照镜略有些无趣。“有。”示意青帝往水边走,徐长歌轻笑着评点道,“但从水里看姿容,阿澜真是胜过了余下的几位殿下。也怪不得长乐那丫头会对你一见倾心。”“你怎知是一见倾心?”以为男儿不重样貌,青帝忽觉长歌的话说得甚是有趣。“你一看便知。”鼓动着青帝看水边,徐长歌只觉水中的倒影惊艳至极。若说阿澜着女装时,多是一种与世无争。那其换上男装,则多了温润。“不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着长歌的意思侧立的水边,青帝倒是觉得徐长歌的倒影更为好看。转身继续背着长歌走了一段,青帝倒是想起了一句古语——“情人眼里出西施”。或是她在旁人眼中并不出挑吧。沿着落日的余晖将湖岸走遍,青帝背着徐长歌只觉心底有些暖。待到宫婢们的烛火点亮了半边天,青帝才放着徐长歌下来,送其回了太后居处。而后,青帝还府便遇到紫檀禀告说今日晨课因故取消。“无妨。”未将书房遇到长歌一事说与紫檀,青帝回宫后便窝在榻上一夜睡到了天明。天明时,青帝起身喝了一杯茶。见无人来侍奉,又转身补眠。当着其补眠时,鸿鹄阁的早课已然开始。“史夫子!”与补眠的青帝不同,因着是第一次早课,徐长歌早早赶到阁里。见头一个到课的是徐长歌,史夫子那橘皮似的面皮上迅速挤出了笑意。“见过徐小姐!”史夫子破天荒与徐长歌见礼。知晓史夫子此举不过是出于爱才之心,徐长歌俯身还礼,眸中带上了笑意。“夫子客气了!”“诶!”头一次在鸿鹄阁内遇到不傲慢的世家子弟,史夫子一时有些感慨,“久仰小姐才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夫子言重了。”想帮青帝开脱一二,徐长歌莞尔道,“长歌此番有幸得夫子指点,全是仰仗着川殿下庇佑。”“哎呀!”闻徐长歌提到了青帝,史夫子才忽地想起今日还有个新麻烦。“方才竟是忘了问候川殿下……”史夫子举目去寻青帝,却见阁内只有他与徐长歌两人。“敢问川殿下在何处?”史夫子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皇室子弟不爱读书已是定局,但如青帝这般第一日便迟到的,委实不多见。“许是路上耽搁了……”徐长歌有些迟疑,身后却传来一个女声。“史大人!”“皇后娘娘!”抬头见季孙氏亲自来到鸿鹄阁督学,史夫子看了眼徐长歌,拱手道,“见过皇后娘娘!”“免礼。”热切地命宫婢呈珠玉与史夫子,季孙氏打量过阁内的陈设后,低声道。“川儿呢?”“这……”史夫子有些犯难。徐长歌低声道:“还未到。”“哼。成何体统!”没想到青帝竟是比她来得还晚,季孙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出声命婢子去青帝居处寻青帝,季孙氏派人摆了三张凳子静候青帝到来。……睁眼看到季孙氏居处的婢子,青帝便知晓误了事。匆匆打点妥当赶至鸿鹄阁,青帝即见阁内并排坐了三人。“见过母后、夫子、徐小姐。”依着品阶与三人见礼,青帝极其淡然。饰与青帝立规矩,季孙氏板着脸道:“川儿何在?”“母后?”“可知当下是什么时辰”“不知。”青帝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吗?”季孙氏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从榻上起身走到青帝身边,季孙氏轻声道:“川儿当真不喜欢读书吗?”“嗯。”青帝点点头,补充道,“所谓‘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川儿以为,川儿原就是皇室,无需精通文武。”“混账!”季孙氏怒斥道,“世间哪有轻巧事?即便贵为帝君,仍免不了案牍操劳。川儿你小小年纪,却甘居下流……着实令本宫痛心……”“儿臣有罪。”青帝接着季孙氏的话茬,毫无惧意道,“让母后受累了。”“你——”季孙氏语塞。“皇后娘娘息怒!”见季孙氏在气头上,史大人忙解围道,“敢问川殿下,您以为,名臣容易,还是帝君容易?”“嗯……”青帝看了看史大人,扬唇道,“当然是帝君。”闻青帝答了帝君,夫子的面上生出了笑意。洋洋得意地朝青帝迈近几步,低笑道:“川殿下尚且年幼,还不知帝君的辛苦。待日后大些,能与我等同朝共事了,方能更好的帮衬帝君一二!”“谢夫子指教……”低头与史夫子见礼,青帝佯装心悦诚服。见着青帝被史夫子镇住,季孙氏即离开了书阁。季孙氏一走,史夫子便开始与青帝讲学。堪堪熬过昏昏欲睡的两个时辰,青帝看到了长歌在与她眨眼睛。“阿澜当真认为帝君更轻松?”趁着史夫子午休的时段与青帝闲聊,徐长歌倒是觉得鸿鹄阁是个好去处。第76章“长歌不这般想吗?”见史夫子已然离去, 而紫檀也为她们二人上了茶点,青帝惺忪的眼睛变得明亮。“长歌一直觉得爹爹很苦。”没有与青帝直接提帝君, 徐长歌捧着温热的茶碗到鼻下嗅嗅。“哦?”以为长歌又要讲大道理, 青帝盘膝正坐, 含笑道, “且说来听听。”见青帝起了兴致, 徐长歌挑眉望了望青帝,声音却低沉了许多。“爹爹与其他的朝臣不同。爹爹总想做些实事,故而有些人便在背后说爹爹党羽众多。”听出徐长歌是在为徐相不平,青帝眨眨眼, 就事论事道:“徐相的门生确实不少。”“但做事也需要人,不是吗?”“做事需要人不错,但做事从来不是简单事。平日里咱们说的做事,不过是挑几个丫头,赚几两银钱,这背后牵扯的不过是几升米面,几个时辰。但你爹爹做的事却与这些不同。徐相是国之肱骨,定的是万千庶民之死生, 而这一言一策, 则是伤人于无形。”说到此处,青帝取来从紫檀备下的茶点中取出两个点心放置到瓷碟上。“长歌且想想, 若是你有两个点心,却要分与三人,该如何分?”“这有何难?”徐长歌含笑望了望青帝, 口中却打起了徐封疆的旗号,道,“若是爹爹做事,自然会私藏一个,将另一个分人。”“嗯”青帝不解。徐长歌则抚掌道:“绮罗。”“是。”从暗处行至青帝眼前,绮罗笑笑,低声道:“川殿下不知,家主年少时,曾不吝银钱,待人不分薄厚。待到年长些,知晓了世情冷暖,才渐渐懂得了藏私。殿下与小姐说两饼,那不过是指代,说成官衔、奇珍也是如是。寻常人分赐,可能依照功勋,但家主曾言,赏赐之物,不必名贵,却必须让受赏之人觉察其真心。世间名贵之物,皆是举世无双,有两饼藏一,方能显其珍贵。”“这般么?”青帝扬唇笑笑,低声道,“原是想与长歌你说说,存利之处,必有分赃不匀,而不匀者,必有恶言,孰料你竟寻绮罗讲了一出驭人之术。”“不过是阿澜问起随便说说,阿澜可继续说说存利之处。”徐长歌一边示意绮罗退下,一边伸手去摆弄青帝瓷碟中的两个饼。青帝闻声,温笑道:“你知我学浅,说错了且不许笑。”“好。”徐长歌眨眨眼,却是没提醒青帝,史夫子正在其身后。“三人分二饼说来轻巧,即便问街上的货郎,其也能与你说出一番道理。这搁在政事上也是如此,无论是将饼看过权亦或是银钱,都是一回事……”青帝看徐长歌一眼,见其在听,又继续道,“既是一回事,咱们便将此事说简单些。只单单让稚子分饼。一稚子分饼,若是贪食,定会一人吃下两个,不分与旁人,这与些许丧心病狂的污吏并无分别;若是不喜食饼,那便要看稚子的性情,若是心慈,许是会将二饼分与三人中的饥者,亦或是弱者。若是三人都寒苦,心细的,或是会将二饼挨个切成三份,均分与三人……当然,也有些知世情的,会将那二饼丢与三人,任他们自己分……但你瞧,单是一个分饼便能惹出这般多的事,更何况徐相是兼济天下的心胸?”“这世间自然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你为徐相鸣不平,而旁人则艳羡徐相能为执柄人……你言徐相辛苦,放眼朝野,甚至是天下人,又有几人不辛苦?”说到此处,青帝听到身后传来击掌声。“殿下还真是深藏不漏!”不吝惜赏叹,史夫子抚掌走到了青帝身前。“夫子。”见此时只有三人在场,青帝起身邀史夫子入座,又召紫檀重添了茶点。“这茶倒是不错。”史夫子呷了一口清茶,双眼却片刻没有从青帝身上离开。史夫子在鸿鹄阁里见过不少皇子,但喜欢在阁里论治吏的,青帝倒还是头一个。只是,一个爱琢磨治吏的皇子,如何会以为帝君容易?起手放下掌中茶,史夫子盯着青帝,有意无意道:“若是皇后娘娘在侧,定是会高兴万分。”“夫子多想了。”青帝亲手与史夫子奉茶,语气也变得恭敬,“母后待本殿慈善不假。但夫子也知晓,凡是需要瞧的,自然是不放心的。”“嗯?”听懂了青帝的双关,史夫子只觉手间茶有些烫手。史夫子的初衷是将皇后娘娘亲临督学一事看作慈母之心。但依着眼前这位殿下的意思走,督学一事便有些蹊跷。诚如青帝所言,但使皇后对其放心,自然不会督学,但使对其不放心,自然也不会独自来。可是皇后娘娘不但来了,还在大发雷霆后,匆匆走了……这两相合和,那便是青帝晚来一事,是皇后娘娘有意为之。娘娘为何要如此行事呢?想过此事之后,宫中对娘娘的风评该是更上一层楼,史夫子望青帝的眼神有些复杂。诚然眼前这位殿下是做了皇后娘娘的踏板,但眼前这位殿下能将他这双眼睛骗过,也堪堪是好演技。“殿下还有其他要说的么?”史夫子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想搅入宫廷纷争,只愿埋头做做学问。“母后很疼本殿。”青帝扬唇与史夫子笑笑,余光却不停的扫着摆弄茶点的徐长歌。觉察到有人在看她,徐长歌眨眨眼,嬉笑着与史夫子道:“夫子,昨日长歌在阁前遇到了川殿下。殿下说,鸿鹄阁的月色不错。”“是吗?”话说到这种份上,史夫子自是能确认季孙皇后授意了青帝晚来。只是,徐小姐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沉眉想想他来时,徐小姐正在说徐相,史夫子面色白了白。他之前问了青帝名臣与帝君,而徐相便是个名臣……这丫头也不简单呐!弃下手中的茶点继续去小憩,史夫子只觉他需要补眠。……见史夫子走了,徐长歌捂唇轻笑。而青帝则是接着之前的话茬继续说。“歌儿无需介怀徐相的苦。”青帝取来瓷碟上的茶点,分与长歌一个,“依我之见,这天下想做事的人多,能做事的人也多。所谓,有欲必有求,有求心必苦。徐相会苦,不过是有求。当求仁得仁时,自然是苦尽甘来。再者,只要有心,但使苦,亦能甘之如饴。”“阿澜倒是会说大道理。”徐长歌咬着青帝递来的茶点,心底想得还是青帝早前的胡言,“阿澜对帝君是如何想的?如何会觉得帝君容易?”“当真想知道?”青帝扬唇,眯眯眼,“且附耳过来。”“嗯?”乖乖地凑到青帝的唇边,徐长歌听完青帝的言语的后,禁不住咬咬唇。“昏君?”“不可么?”将碟中剩下的那个饼也递与徐长歌,青帝轻笑道,“帝君之所以比名臣容易,无非是帝君无需讨好太多人。名臣既是名臣,最差也要能揣摩上意。而帝君,即便昏庸,却也甚难亡国于朝夕。长歌通读名典,自是该知道这个道理。”认真将青帝所言想过,徐长歌小声道:“难不成阿澜当真要做个昏君?”“昏君不好么?”青帝仰面望望屋脊,心底想的却是昏君也难为。明君难为,难得是自持。昏君亦难为,难得是放纵。这世间能为极致者,皆是奇人。而红尘众生,不过沦为蚍蜉,化为芸芸。“长歌莫不是瞧不起昏君?”将些许闲思抛至身后,青帝含笑望向身边人。徐长歌眨眼:“好是好,只是依照当下这架势,阿澜你是有奇志,自然躲不得清闲……”“是吗?”敛眉想想自己的处境,青帝笑出声,“不错!若是真有奇志,此间却是躲不得清闲。”谁让她此时只是个皇子呢?想过此时并非储君,青帝就近取了一本书册翻看。待看到长歌记在书页旁的字迹,青帝有意瞧了徐长歌一眼。长歌的字迹极为好看,但其所记的东西又极为浅显。若是她所料不错,书中的些许字便是长歌刻意写与她的!“不错!便是写与你的。”不介意被青帝看穿,徐长歌抬指点着书页,含笑将史夫子课中讲过的史事又与青帝说了一遍。清清朗朗的声音伴上时隐时现的梨涡,青帝只觉今朝是个读书天。沉浸于徐长歌的眉眼,青帝禁不住希冀黑夜晚些来。……自打知晓了季孙皇后的深意,史夫子便也不与青帝在课上为难。晨起照本宣科将备好的史事讲罢,史夫子即将偌大的鸿鹄阁留与二人讲学。而得了史夫子的首肯,青帝也愈发自觉。每日从观鱼处讨要一件奇珍赠与徐长歌,青帝只觉日日与书为伍,也算不得难事。更遑论她闲时还会从神书里挑些稀罕事供与长歌嬉玩。……早起在鸿鹄阁中等青帝,徐长歌只恨韶光太贱,碍着她与所思人日日相伴。只是,看着那期待的身影由远及近,徐长歌顷刻便收起了眉间的轻愁,轻笑道:“川殿下今日有什么打算?”第77章“没有旁人便无需这般唤我。”青帝笑笑, 却是牵着眼前人的手进了鸿鹄阁。“哦?”徐长歌含笑望着青帝,眸中却满是戏谑, “不知本小姐该如何称呼川殿下?”“川哥哥?”青帝低眉忙着手中的活, 眉间却带着几分轻笑。长歌原是不会这般唤他的。奈何史夫子曾追问了长歌几次为何要唤她“阿澜”, 长歌才有意改口, 称她做“川殿下”。“当真要唤哥哥?”徐长歌翻与青帝一册新书, 想得却是眼前人藏拙太多。固然在宫里不显山不露水是生存之道,但如青帝这般,连功课也不愿上心,委实有些过火。“史夫子可是说过, 若是川哥哥你再不用功,长歌便可作哥哥的夫子了!”“夫子吗?”青帝低眉一笑,抬眉即与徐长歌见了一个礼,“见过夫子!”见青帝竟是当真与她见礼,徐长歌瞬时便被逗笑了。她与青帝提此事,原是希望她多在功课上尽力,但若是青帝不愿上心,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思及史夫子言说的, 今日季孙皇后会来查看青帝课业, 徐长歌弯弯眉,小声道:“阿澜可知今日会有人来?”“母妃么?”早与紫檀通过气, 青帝也知今日季孙氏会来。但知晓季孙氏更爱她摆出玩物丧志的架势,青帝也就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长歌不必担心。”不知史夫子已与长歌提过课业一事,青帝拉着徐长歌坐到一边。“怎能不担心?”想想旧时季孙氏发怒的模样, 徐长歌偷偷吐吐舌头,“难不成阿澜还想被骂?”“怎会?不是有你么?”有意起身又与徐长歌见礼,青帝温笑道,“课业一事,还劳夫子多费心!”“今日替你费心,日后呢?”“日后么?”被徐长歌一问,青帝眉间的笑意瞬时深了几分。她近日并非未在课业上下功夫,但委实是悟性过低。前世,鸿鹄阁中并无长歌,而史夫子于她也是一对一讲学。如此寒来暑往,三载亦无所成。今世,虽有神书庇佑,佐之前世打底,但终究与长歌差得太远。古之圣人,生而知之。而贤者,学而之知。至于所学如何,还需看看悟性。正如她每日来寻长歌皆是做些零零散散的琐事亦觉得有趣,而每逢夫子讲得学,便昏昏欲睡。这不单是她无心向学,其间深意实属史夫子爱才,乐意依着长歌的水准调整讲学内容。如此一来,青帝便也乐得自在。当然,青帝心知,落入今日之境,无外乎鸿鹄阁中只有她与徐长歌两人。若是人再多些,她每日苦学,或是还能换上夫子的几声赞扬。奈何徐长歌在侧,她便只能沦为徐长歌的陪衬了。陪衬呀!想过季孙氏待会就会来检查课业,青帝将早早备下的瓷瓶搁到徐长歌的眼前,小声道:“可识得此物?”“瓷瓶?”将青帝备下的物件拿到眼前可劲瞧,徐长歌并没有看出什么独到之处。青帝拿来的瓷瓶着实是凡品。别的不说,单看看其花色,便知其并不是名贵之物。但想着此物是青帝带来的,徐长歌又觉得手中这个瓷瓶有些可爱。特别是瓷瓶那细细的瓶颈,会让徐长歌想到青帝那温热的脖颈。“怎么想到带这个?”徐长歌轻轻将瓷瓶护在怀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青帝,“可还带了别的?”“当然!”抚掌命紫檀呈与徐长歌一个竹篮,青帝轻笑道,“此物可是用来贿赂徐夫子你的!”“怎么?可是怕是娘娘查你?”徐长歌记得季孙氏第一次来学堂大发雷霆的模样。虽然在徐府时,徐长歌就见识过青帝的不喜读书。但在鸿鹄阁内,青帝也不因史夫子责怪,收敛其禀性。史夫子是个古板至极的夫子。罚人也无非是背书与打手心。虽然季孙氏明面上乐意将青帝交与史夫子管教,但当着被夫子罚过两三次,季孙氏的脸上也不好看了。也因此,季孙氏与青帝立下了规矩,每隔五日,她会亲自看一次青帝的课业。前几次,青帝都是挑着日子休沐,来逃季孙氏的规矩。奈何月中休沐的日子就那么多,并不能容下青帝恣意妄为。“阿澜可是想好了这次该如何是好?”徐长歌含笑铺纸,已然做好了替青帝誊抄的准备。在徐府时,她只想着两人字迹相当,青帝闲暇时,或是能助她完成一些课业。待入了鸿鹄阁,徐长歌忽地发觉,字迹亦是可以反过来。因着她幼时便经常出入宫闱,这宫中的夫子也多与她相熟,以至于史夫子甚少有检查她课业的打算。而如此一来,也就方便了她替青帝誊写。见长歌已然备好纸笔,青帝挑眉与徐长歌一笑,那眸中的潋滟瞬时让徐长歌红了脸。“这次需要你向母后撒个谎。”“阿澜真是愈发任性啦。”徐长歌眨眨眼,小声道,“下不为例。”“嗯。长歌只需告诉母后近日夫子并未留下课业便是了。”青帝将自己想出的法子告知徐长歌,而后示意徐长歌瞧竹篮,“且看看这些花!”“这又什么好看的?”徐长歌看看篮中的花,又看看青帝,嬉笑道,“还不若阿澜好看!本小姐为何要去看这些花?”“这些花是本殿与长歌你的报酬。”从徐长歌身后带着徐长歌捻起一根花枝,青帝温笑道,“你且看看这支月季如何?”“开得正艳。”“那这枝呢?”青帝又带着徐长歌从花篮中挑出一支。“似乎还未开。”“若是将这两支合在一起呢?”青帝将两支粉白色的月季合至一处,眉眼间是难以言喻的温柔。“似乎不怎么好看。”徐长歌并不打算给青帝面子。纵然一朵半开的月季加上一朵全开的月季有那么几分意思,但这次并不足为奇。见徐长歌并不愿意为掌中之物低头,青帝轻笑着向徐长歌伸出右手道:“瓷瓶。”“嗯。”毫不犹豫地将瓷瓶递与青帝,徐长歌好奇青帝在搞什么的花样。眼看着月季被几根纤细的手指送入瓶子,徐长歌经不住“呀”了一声。“咦?”瞪着眼看青帝手中那青色的瓷瓶,徐长歌头一次发觉青帝手中的瓷瓶有些特别。“瓶子是观鱼做的?”“是本殿。”青帝摇摇头,却又将瓶子展给徐长歌看,“这颜色却是观鱼教着本殿做的。”打量着青帝手中的瓷瓶,徐长歌弯眉道:“娘娘却是没寻你?”徐长歌记得清楚,季孙氏并不喜欢青帝玩物丧志的模样。“寻过。”青帝独自伸手从花篮中取出一根花枝,“但寻本殿是母后的事,本殿如何做,又是自己的事。”“阿澜……”喜欢青帝这种性情,徐长歌弯眉笑笑,心底忽然有些不安。想不出不安的缘由,徐长歌思忖片刻,即从青帝身后环住了身前人,喃喃道:“阿澜,你莫要出事。”“出了什么事?”觉察到徐长歌的反常,青帝随即转身将徐长歌护到怀中,静静地听怀里人倾诉。“忽的有些害怕。”徐长歌伸手捂住心口。“怕什么?”将怀中人护得更紧,青帝轻声问询徐长歌失常的缘由。“爹爹还没有回来。”喃喃低语,徐长歌鬼使神差想到了自己那尚在边关的爹爹。“徐相?”应激般想起神书中的灾祸,青帝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或是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边关路远,你也莫要太忧心……”青帝轻声宽慰着徐长歌,身后却是传来一声低呼。“小姐?”“绮罗!”从青帝怀中看到绮罗面露忧色,徐长歌起身扶住了绮罗。“小姐……”见到徐长歌,绮罗万分激动,待发觉青帝在侧,绮罗欲言又止。猜想绮罗许是有话要说,青帝温笑道:“你们且说,我去外面看看!”……绮罗不是一人来的,其身后还跟了几个府婢。当着青帝离开,绮罗便红了眼,堪堪与徐长歌见礼。“家主没了。”绮罗哽咽着俯首,眸中隐有泪光。“什么?”惊闻爹爹的死讯,徐长歌不禁屏住了呼吸。爹爹是怎么死的?他不是与纥叔一同去的边关吗?将问询的眼神投向绮罗及其身后的女婢,徐长歌告诉自己不能乱。“不知。”绮罗轻轻地应声,却不敢抬头。而跟在绮罗身后的众人则是哭作一团。“小姐!”见徐长歌面色如常,徐封疆的近仆徐宁恸哭着跪到在徐长歌身前,“家主去了,日后该如何是好?”“都过去了。”淡淡地应上徐宁一声,徐长歌没有说多余的话。她作为徐府的嫡女,没有如徐宁这般痛哭流涕的机会。如今爹爹已是死了,但徐府还没有散,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几位哥哥知晓了么?”主动询问消息是否送到了诸位兄长手中,徐长歌轻轻地皱皱眉。“几位公子已是知晓了。”徐长歌想知晓近日自己的几位哥哥在做什么。“反应如何?”“大公子与二公子已经闹哄着分家产,三公子在外地还未赶回来……四公子……四公子他……”“长书哥哥他怎么了?”徐长歌问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人。爹爹走的突然,几位兄长行事,也未太出乎意料。“这……”闻徐长歌问到了四公子,绮罗硬着头皮道,“回小姐话。自打四公子知晓了老爷的死讯,便藏匿于花街柳巷,日日醉酒。”“是吗?”徐长歌面上看不出喜怒,心底却是暗暗生寒,“姑祖母可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