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BE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
作者:神经不正常      更新:2023-06-21 01:14      字数:9762
  “阿澜……”看看青帝身下的矮凳,徐长歌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但眼前人既是开始了,她又断断没有打断的道理。“阿澜且去歇歇吧。”轻轻与青帝摇扇, 徐长歌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是谁?徐长歌转头一望, 便见五皇子立在了五步开外的地方。“长歌妹妹。”见徐长歌已然看到了他,五皇子颔首与徐长歌示好。而跟在五皇子身边的六皇子则是扫了一眼坐在矮凳上的青帝, 嘲讽道:“皇弟便是这般讨好长歌妹妹的?”“这是为讨好皇兄备下的。”抬眉与六皇子一笑,青帝掀盖,起了一勺热粥。任着粥面的热气升腾, 青帝弯弯眉,回敬道:“奈何皇兄没有口福。”“如何没有?”虽然知晓青帝那勺烫粥不能直接吃下,六皇子依然没有退让的意思。毕竟他与眼前人经常打交道。宫中现有六位皇子,二皇兄虚荣,三皇兄贪财,五皇兄沉稳,八皇弟玲珑……也独有眼前这个七皇弟能任着他欺负。六皇子道:“皇弟莫不是眼里只有长歌妹妹,瞧不起六皇兄?”“怎会?”青帝将长勺探回粥内,忽然腾起的热气让青帝的面容有些模糊。“别急!”担心青帝在六皇子手下吃亏,徐长歌看了眼五皇子,弯眉抚掌道,“五殿下,七殿下是长歌拉着过来的。常言道,君子远庖厨,长歌今日拉七殿下过来,也是为了杀杀他近日的风头……原本长歌以为,让一介皇子与本小姐烧火是折辱,听六殿下一说,长歌才发现自己想差了!”“不过……”徐长歌话锋一转,满怀期待地望向五皇子,“不过长歌方才看七皇子烧了会儿火,长歌发觉此事也甚是有趣。五殿下待长歌不薄,长歌打今晨起来便有些胸闷,不知五殿下可愿为长歌熬一熬热粥?”“这……”五皇子看看一心熬粥的青帝,又看看周围低眉憋笑的宫婢,一时进退两难。正当着五皇子为难,六皇子解围道:“长歌妹妹莫急。此事由六哥哥代劳可好?”“这可不成!”弯眉与六皇子温婉一笑,徐长歌俯身接过青帝手中的勺柄道,“熬粥是五殿下心意,六殿下您可不能抢!长歌还有旁的事儿要与您!您不是想尝尝七皇子与您熬的粥么?长歌这便与你!”言罢,徐长歌即捞起一勺烫粥,慢步朝六皇子笑盈盈地走去。“长歌妹妹!”见徐长歌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六皇子从背脊生出一股凉意。眼瞧着徐长歌的手中的热粥已逼近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六皇子本能的扬手,却被徐长歌躲过了。皱眉护好勺中的粥,徐长歌委屈着质问道:“六殿下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瞧不上本小姐手中的粥?”“这……”六皇子扯了扯五皇子的衣袖。“长歌妹妹莫恼。皇弟他不过是不喜欢食菌类。”不紧不慢地与六皇子解围,五皇子起步与徐长歌低声道,“本殿当下想与长歌妹妹熬粥,不知长歌妹妹喜欢什么?”“你会什么?”“呃……”五皇子语塞。他应徐长歌时想得简单。七皇弟其人,无论是才智,还是家世在皇子中算不得出挑。故而,他压七皇弟一头算不得难事。但此时,他却是有些骑虎难下了。“五殿下竟是什么都不会么?”徐长歌佯装失望地看看五皇子,低声呢喃道,“真没劲。七皇子他虽然无趣,可还会做做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红糖糍粑、银耳素粥……”“这……”瞧着五皇子的脸越来越黑,御膳房的主事讪笑道,“徐小姐。这些菜奴家也会做,您若是想尝尝,告与奴家便是,无需劳驾五殿下……”“可此事是五殿下要求的。”徐长歌皱紧眉头,扯了扯青帝的衣袖道,“川哥哥,快,帮五殿下想个最轻巧的活!”“这……”青帝停手看五皇子一眼,温笑道,“五皇兄,你看呢?”“便随七弟吧。”有意将俩人关系拉得更近些,五皇子偷偷看了看御膳房的主事。主事见状即提点道:“五殿下从未学过烹饪,七殿下您可好好想想。”“好!”含笑与主事点点头,青帝接回徐长歌手中的木勺开始搅拌眼前的菌菇粥。当着食物的香气开始勾得人心晃动,青帝低眉笑笑,与徐长歌提议道:“徐小姐只是想看火,那让五皇兄烧烧水便是。一锅冷水变烫,不单单会起雾,还会咕噜咕噜冒泡……本殿曾有幸见过婢子烧水,那热水翻腾时,如锦鲤吐泡,当真有趣!”“真的么?”乖巧地配合着青帝捉弄五皇子,徐长歌扑闪着长长的睫羽,再次期待地望向五皇子。因着徐长歌今日换了一身粉底蓝花的襦裙,发髻上还插了一只玉兰簪。故而其静立时格外娇俏。见着一向不与他好脸色的徐长歌竟是有求于他,五皇子紧紧手,佯装淡定道:“长歌妹妹安心,此事就交与本殿吧。”“皇兄!”没料到五皇子竟会应下,六皇子面色一白。若是此时只有他与皇兄在场,那与徐府嫡女烧水取乐便是佳话。但此时还有众多宫婢呀!想过日后宫中会传出他与皇兄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身份,主动替徐府嫡女烧水……六皇子拉住了五皇子的衣袖,低声道:“且想想你我的身份!”“有何好想的?七皇弟能烧得,我等如何烧不得?”使一个眼色与六皇子,五皇子挽袖与主事问询烧水的出去。待听主事说烧水的屋舍在隔壁后,五皇子挑衅地望青帝一眼,带着一干宫婢匆匆离去。见五皇子当真去烧了开水,青帝忍俊不禁。徐长歌也立在一旁掩唇轻笑。“本殿以为他会走。”抄起主事备下的玉碗与徐长歌盛粥,青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他不会。”徐长歌伸手接住青帝递来的碗,却命宫婢与她端来了一个矮凳。屈膝盘缩到矮凳上,徐长歌看了眼两人堆在地上的裙摆,弯眉道:“阿澜真是疼长歌。”“什么?”将双手交握在膝上,青帝静静地听身边人说话。“就是……”徐长歌舀起一勺冒着热气的粥送到嘴前吹吹,淡淡的时蔬味顺着鼻孔熨平了近日来的焦灼。“就是这样呀!”将白花花的米粒合着各种菌类送到青帝的口中,徐长歌半真半假道,“也不知阿澜你近些年是怎么过的。连这种事都愿与本小姐做。”“什么事?”不经意被徐长歌喂了口粥,青帝皱皱眉,忽然意会到徐长歌在说什么。“都是些小事。”展眉与徐长歌笑笑,青帝敦促道,“你且尝尝看。这吃食合不合你的心意?”“你是如何想到熬粥的?”“书里说,五味令人口爽。近来你我饮食都算不得清淡,吃些素食,更为滋补。只是……”想到徐长歌还与自己一同坐在矮凳上,青帝轻叹一声,起身去扶徐长歌起来,“这哪里是你该坐的?”坐在矮凳上不起身,徐长歌乖乖捧着手中的玉碗,嬉笑道:“阿澜能坐,我如何坐不得?”“又不是好事,如何要争?”起手接过徐长歌手中的碗,青帝示意一旁的婢子去扶。“等等!”沉眉令婢子退到殿外,徐长歌弯眉与青帝央求道:“阿澜!你且让我坐坐。这坐久些,才知你为我受了多少苦。”“这哪里能算苦呢?”哭笑不得地陪徐长歌坐在矮凳上,青帝思忖片刻,与徐长歌细声细语道,“有些事被人逼着做,自然是苦的。譬如烹调、譬如守夜、譬如驱赶蝇虫……但这些事,如果是出于一个特殊的缘由,甚至是心之所向的缘由,那便是甜的,半点都不苦。而与长歌你熬粥便是这么个道理。本殿与你熬粥时,只想着你尝起来好便够了,并不会去想坐了什么,亦或是勺子搅拌了多少次。故而,你也无需去想那些没有的东西。”“阿澜是这般想的么?可长歌不这么想。爹爹告诉过长歌,这世间的人心开始都是热的,都是像阿澜这般不多想的。但爹爹也教训过长歌,若是长歌也跟着那些待长歌好的人一起不多想,那长歌便是个十足的负心人。世人常说,人情冷暖,在长歌看来,却是有些人多想了,有些人不愿想,若是恰好多想的人多做了事,那做事的人便容易心凉……长歌不希望阿澜在日后的某一天心凉。”徐长歌偷看青帝一眼,又喂一勺粥与青帝道,“阿澜莫要抹杀自己的好。若是说多了,长歌亦会当真也不定!”第73章“你呀!”知晓徐长歌后半句只是戏言, 青帝弯眉道,“若是徐相知晓你将他的话记得这般牢, 定是会后悔与你说了那般多闲话!”“不会。爹爹才不会那般不明事理。”勾着手指沿碗沿转动勺柄, 徐长歌边笑边将碗中的粥刮得干干净净。青帝两世为人, 自是知晓世家子弟没有徐长歌这么个吃法。心疼徐长歌打小便如此敏锐, 青帝眨眨眼, 却把到口的话尽数吞下。青帝不知徐相究竟有没有与长歌说过哪些古怪的话。但长歌话,青帝却是听进去了。长歌刚才说的是两人相处之道——自古情深不独行,一味付出或是只能自我感动,而有来有往, 方能长久。青帝如是想着,殿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这个脚步声与五皇子他们的不同。“沙沙沙沙——”虽步履极轻,但听上去人数众多。皇后?君父?太后?瞬时心底浮现出三个人选,青帝眉头紧皱。“怎么了?”发觉青帝面色不对,徐长歌抬高了刮粥的手。而当着徐长歌抬手,青帝看到门前出现了一道黑影。随着黑影离她们越来越近,青帝看清了黑影脖子上的三层翡翠珠。“见过太后。”屈膝与徐太后见礼,青帝没有抬头。前世她在顶替青川后, 从未见过的太后。此时相见, 青帝并没有把握能瞒过这个深宫中熬了几十年的长者。“起来吧,乖孩子。”许是因为将宫婢都留在了殿外, 徐太后没摆架子。伸手扶起跪地的青帝,徐太后较上次见青帝时和蔼了不少。“这是你做的?”徐太后看了看徐长歌手中拿干净至极的木勺,冷哼道, “这般年纪,知晓体察民间疾苦倒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姑祖母。”见徐太后身后没跟人,徐长歌瞬时眉开眼笑。举着玉碗与徐太后瞧,徐长歌举荐道:“这些都是川哥哥教与我的!”“这般快就不叫'澜姐姐'了”一语将青帝的身份道破,徐太后带着几分笑意与徐长歌道,“不过是几日没看你,便惹出了这般多事!”“哪有?”徐长歌起身寻了个玉碗与徐太后盛粥道,“姑祖母也该尝尝澜姐姐的手艺。长歌这嘴,也算是吃过天南海北。但这般好吃的粥,长歌还是第一次尝到!”“是吗?”没拒绝徐长歌递来的粥,徐太后坐在早前为徐长歌备下的太师椅,随意道,“澜丫头日后是想做个厨子么?”“姑祖母!”徐长歌想解释。青帝却与徐太后见礼道:“太后教训的是。”“也不算无可救药。”徐江燕对青帝的反应很满意。区区一个御膳房原是不值得她纡尊降贵的。但听着近身的宫婢说长歌这丫头近日三天两头就往御膳房跑,她这做姑祖母的,便不得不亲自来看看。早前,她也召了长歌这丫头几次,但绮罗那丫头总是那长歌身子不爽利推脱。即便她差了几次太医,也总是撞上这丫头昏迷不醒。今晨,她还想着寻个方士与长歌这丫头瞧瞧,遣人去后,才得到消息,说这丫头往御膳房去了。想过徐长歌这丫头近日来甚是不省心,徐太后尝了一勺粥后,凝眉望向青帝道:“只是,单单知道错了还不够。澜丫头且说说你何处错了。”“是。”听着徐太后一口一个“澜丫头”,青帝定定神,不紧不慢道,“作为皇子,私自带女眷来御膳房,此为一过;母丧未除,携友同游,此为二过;不知礼数,带坏贵女,此为三过……”“除此之外呢?”徐太后抚掌开始召婢子入内。见着徐太后身后出现了四男四女,青帝思忖片刻,跪地道:“川儿不知,请太后赐教。”“混账!”似是料到青帝会这般答话,徐太后扬手将玉碗摔到了地上。玉碎的声响镇住了殿内的宫婢,徐太后则是冲着青帝怒气冲冲道:“歌儿这丫头是徐府嫡女,平日里也不过是赏花观月……自从与你相识,先是大打出手,而后又折腾到御膳房……如此下去,怎生得了?”“姑祖母!”怕徐太后伤着青帝,徐长歌跟着跪地道,“请姑祖母明鉴!川殿下并未……”“住口!本宫怜你,是怜我徐家血脉。而歌儿你当真是令本宫失望……”徐太后狠狠地瞪了徐长歌一眼,语气忽地软了下来,“来日,便去书阁修身养性吧!”“是。”猜想姑祖母只是做戏与旁人,徐长歌压低了脑袋,唇边却划过了笑意。见徐长歌在笑,青帝不敢抬头。但瞧到徐长歌的笑意,青帝也知晓太后的震怒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扬唇等着徐太后的后话,青帝感激三个人。一者是徐长歌,二者徐相,三者徐太后。为什么感谢长歌呢?前世青帝便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季孙氏固然厉害,但后宫之中,季孙氏也并非能一手遮天。若是其不能一手遮天,那她顶替青川一事,必然还有其他人帮着遮掩。前世她不曾见过徐相与徐太后,那若想徐太后出力,只能是长歌在周旋。而今世,徐太后见面便与她道破身份,面上看,或是下马威,但剥丝抽茧后也不能觉察到其后有徐相的影子。徐相定然与太后知会过如意宫一事。唉。叹过前世活得糊涂,青帝微微皱眉。当着青帝皱眉,徐太后起身走到了门口。“至于川儿你!也跟着长歌这丫头去念书吧!”“是。”青帝应声,徐太后却没有停嘴的意思。“若是我青氏皇族日后当真出个厨子,那定是颜面扫地。”有意贬损上青帝一句,徐太后带着众宫婢走向殿外。以为太后欲走,青帝又朝徐太后方向拜了拜。徐长歌见状即掩唇笑笑,拉起青帝一路小跑。“有人要倒霉了!”笑弯一双眼,徐长歌带青帝追到了人前。跟着太后一同进到五皇子烧水的屋舍,徐长歌示意青帝认真看。青帝随一干婢子站徐太后身侧,只见六皇子着一身中衣在几个宫婢的团扇下纳凉,而五皇子则是撩着袖子,往一口直径约五尺的铁锅中添水。“哗啦啦”的水流声与灶内“噼噼啪啪”的燃柴声应和,徐太后的面色愈发阴沉。“这就是老身的好孙儿!”重重地用拐杖敲击着地面,徐太后将殿中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太后?”不知宫婢为何没有为徐太后通传,六皇子慌乱地寻了件外袍,跪地与徐太后见礼。“见过太后……”“见过太后……”跟着六皇子与徐太后见礼,五皇子趁着跪地的契机,抚平了撩起的袖口。“看看你们当下是什么样子!”重重呵上两人一声,徐太后慢步走到二人的身边,冷哼道,“或是该召你们的母妃来看看,这就是她教导的好皇儿!”六皇子道:“太后息怒。这是个误会。我与皇兄会来此处,便是听闻七皇弟与徐小姐一同来了此处……”“皇弟!”五皇子没料到自家皇弟会不打自招。想过徐太后向来护短,五皇子心底警铃大作。堪堪举目望向周遭,见只有青帝与徐长歌二人能说上话后,五皇子铤而走险道:“恳请太后明鉴!今日我兄弟三人不过是想替父皇分忧才出此下次。”“分忧?”徐太后闻声扫了青帝一眼。“川儿来说说此事。”有意锻炼青帝,徐太后面色稍霁。“这……”青帝望望锅里的沸水,慎重道,“母妃辞世,川儿甚为忧心。前日听方士言,沸水能解百病,今邀皇兄一试。”青帝言罢,五皇子额上已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亦是湿透了。但徐太后却没有打住的意思。“这与分忧有什么关联?”“呃。”青帝想提宫中疫病,又觉察到此事甚是敏感,不宜在众人面前提起。但不提疫病,百事又难以周全。静静地站在原地沉思,青帝没有动,五皇子额上的汗却更多了。“说不出来了?”徐太后皱皱眉头,正要训斥三人,却见徐长歌拉住了自己的袖口。“姑祖母莫急。川殿下只是被吓住了。”抬眉怯怯地望一眼五皇子,徐长歌小声道,“姑祖母在此处逼问三位皇子,莫不是忘了您前几日还去了佛寺祈福?您的善心天下人都知道,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也不敢忘记……帝君的大事有爹爹他们顶着,而我们这些小贝自然只能做些小事。川殿下熬的粥,便是专门想与灾民的。而五殿下煮沸水,也是听来川殿下说沸水能解百毒,才决心一试……”“哦?”徐太后脸上的皱纹便深了几分。带着笑意扫过殿中人,徐太后拉着徐长歌的手道:“这般多张嘴还不若长歌丫头一人说得清楚。既是这般,本宫也治你们几人殿前失仪。但此罪逃了,还宫后还需面壁思半月,好好反省。”言罢,徐太后即带着徐长歌从众人面前离去。见太后走了,六皇子瞬时瘫软在地上。而五皇子则是望着慢慢起身的青帝,低声道:“多谢!”第74章“不谢。”淡淡敷衍一句, 青帝的视线随徐长歌而去。待长歌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青帝望望由婢子扶起的六皇子道:“川儿这便回去领罚了, 皇兄随意。”“等等!”见青帝要走, 六皇子眉头深深地隆起。纵是此番脱困离不开青帝的解围, 但想过煮沸水原是青帝的主意, 六皇子便不由得对青帝多少了几分恨意。“怎么?皇兄还想尝尝皇弟的粥么?”冷冷地扫上六皇子一眼, 青帝拂袖道,“今日之事,全赖长歌心善。你若想谢,便将恩情都记作她头上。当然, 皇兄久居皇城,定也知晓太后的秉性。皇兄只消在夜里无人时自行想想今日为何会到此,便也知晓是何人布得局。”“皇弟所言何意?”六皇子望了一眼五皇子,低声道,“你与长歌在此,是二皇兄与我兄弟二人传的信。”“或是此信也传与太后呢?”云淡风轻地冲五皇子一笑,青帝默默记下了六皇子口中的二皇子。原来最先挑事的二皇子。摇头轻笑着折回慕远宫,青帝自认思过对她是个不错的选择。谁让明日便是上书房的日子呢?读书她原是不想的, 如今可以借着太后的谕令在寝宫内躲上半月, 真是天大的福报。只是半个月看不到长歌,日子当真有些难熬。师尊或是快回来了吧?想过若是青纥回来, 她许能躲过史夫子,青帝开怀了许多。“殿下!”见青帝自打受了太后的惩戒便在案前失神,紫檀与立在一旁的珲春使使眼色, 便匆匆退下。“师兄。”从紫檀那处知晓了青帝今日给长歌露了一手,珲春搬来一踏厚厚的医书,朗声与青帝道,“可是在阿姊烦恼?”“你却知道?”难得珲春未与她谈医术,青帝微微凝神。“这又不难猜。”将一本医书平摊到青帝眼前,珲春一板一眼道,“师兄既是能惦念着阿姊,这阿姊交代的事便也该尽心办。若是师兄能将些许心思放到医术上,此世或是有大成。”“你又知道些什么?”“珲春知道师兄若是肯在医术上稍稍下些工夫,便能规避很多事。”“比如?”“中毒。”“有人投毒了么?”青帝发觉今日的珲春有些不一般,虽然其性子还是不冷不热,但其行事却颇有前世如意宫宫主之风。“没有。”珲春摇摇头,“阿姊对冒犯她的人从不轻饶,师兄若是总一笑而过,怕是会凉了阿姊的心。”“这样么?”学着珲春将一本医书平摊到案上,青帝决意压下珲春报复的心思。轻蘸茶水在桌案上写下一个“忍”,青帝弯眉与珲春道:“学医心静为上。师尊不在,师兄便多与师妹说几句。居在深宫之中,你看旁人,旁人也在看你。你算计着别人,别人也在算计你……若是师妹执意在此事上争一口气,免不了会惹祸上身。”“师兄却是这般想的。”珲春沉眉想想,便将到口的话咽下。长歌不是会忍的人。故早在青帝回宫前,绮罗已从她处讨要了些许药丸。至于药丸的去处……珲春勾唇笑笑,只是压着青帝埋头看医书。……被珲春压在宫内看了半月医书,青帝只能感叹长歌有个好妹妹。何谓好妹妹?偏眉望望身侧奋笔疾书的珲春,青帝微微弯眉。“可是累了?”命宫婢与珲春添一杯茶,青帝侧卧在榻上,摆弄着观鱼献上的小玩意。“怎能不累?”不与青帝好脸色,珲春沉眉往身侧的锦袋里又添了一页药方。知道那锦袋不久便会被送入太后宫中,青帝扬唇道:“师妹莫慌。古之成大事者,必有奇志。长歌命你誊写,也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是吗?”珲春闻言腕下一抖,堪堪废了半页。“这是替师兄你写的。”惋惜过手下的药方,珲春轻叹一声,又铺了一张新纸。珲春不爱誊写药方,但这是长歌的要求。皱眉想过长歌要她在青帝紧闭期间,每日替青帝誊写一百张药方,珲春禁不住与青帝道:“师兄你可要时时念着阿姊。”“好。”青帝应声,心底想得却是那居于太后宫中的小丫头。青帝懂徐长歌的心思。早在长歌在去太后居处的第二天,她就与珲春送来了书信。青帝对那封书信印象极深——那书信不但选了锦缎包裹,还动用了太后身边的近婢,送得极为金贵。当着紫檀将由锦缎包裹的书信交与青帝时,青帝只当长歌那丫头有体己的话要与珲春言说,便交与珲春。怎料珲春拆开书信后,即断了膳食,贪恋上了药方誊写。起初,青帝只当珲春这丫头受了长歌指点。待到那夜有宫人前来取书信,青帝才稍稍回过味。珲春这丫头的药方是替她写的,而用处也甚是明晰。徐太后是知晓她拜在青纥门下的。既是入了门,便该有些东西打底。珲春一日誊写百余,半月便有千余。千余份药方,固然不足以证道,但至少能让人知晓她一心向医。长歌呀!想过今世一直是长歌在与她铺路,青帝轻叹一声,宽慰道:“师妹也莫要记恨你阿姊。长歌她之所以会找你代笔,无非是知晓本殿不会写字。”“是吗?”珲春对此嗤之以鼻。若是她未食转生丹,或还会信以为真。但有了那部分多出来的记忆,珲春却是知晓青帝会不会写字。“阿姊今日让你誊三十个药方与她。”凉凉地将夜里得来的密信说与青帝,珲春唇角勾起了笑意。“三十个?”青帝轻轻挑眉。“三十个。”珲春解释道,“阿姊昨日与太后撒了一个谎,说师兄有传授过她医术。”“是吗?”青帝闻声下榻,起袖便与珲春一同苦干。见着青帝提笔就写,珲春不禁探头看了看青帝笔下的药方。这一看,珲春却顷刻有些意会到自家阿姊为何会看上青帝!珲春誊药方时不讲究。因着如意宫中的药方多是精品,珲春也便挑着字多的往上誊。反观青帝,虽未寻名典,却尽写了些延年益寿的方子。“阿姊真是好手气。”艳羡地看看青帝笔下的字,珲春忽地想起了青帝日后的课业。“师兄日后的功课……”“自是由师妹代劳了!”飞速将写好的药方递与珲春,青帝弯眉道,“明日便要研习课业,师兄便不与师妹作陪了!”“师兄……”珲春还想多言,却见青帝已快步离开。唉。认命地继续誊写,珲春期许着明天慢些来。……从珲春那处离去后,青帝没有入侵。隔着轩窗看珲春那处的烛火,青帝静静地想着明日上书房一事。半月来,宫中发生了不少事。青澜宫内的疫病,季孙氏是已然处置妥帖。但宫中仍有风声说二皇子染了怪病。因着二皇子染病,徐太后也就压了徐长歌半月。据绮罗说,明日长歌会与她同窗向学。向学呀……想过明日又要遭遇苦手之事,青帝便在窗前看了半夜星星。待到那颗名叫“长歌”的星星隐至云后,青帝才由紫檀侍奉着更衣前往书房。……史夫子执教之处原叫“鸿鹄阁”,但因着其所教皆是皇族,也就无人将阁名放在心上,只是将其笼统地称作“书房”。青帝步子不慢,因着想提前见见长歌,青帝越走越快。只是,当青帝迈入空无一人的书房后,青帝知晓自己来早了。见未能看到阔别已久的小丫头,青帝扬扬眉,寻了个靠墙的空案落座。因惦念着长歌,青帝坐在一旁倒也不困。只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却久久没有出现。那丫头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独身在书房坐到日上三竿,青帝微微有些不安。待想过近日长歌有太后护着,并不会出现什么岔子,青帝又忍不住笑自己庸人自扰。长歌怎么还未来呢?在书房坐到太阳西斜,青帝开始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起身出阁外看看,偌大的“鸿鹄阁”三字又打消了青帝的念头。还要等下去么?青帝凝神想着对策,身后却传来了轻笑声。“傻阿澜……”“长歌!”见到朝思暮想的人,青帝周身的不悦一扫而空。堪堪转身迈向徐长歌,青帝眸光闪了闪。初见长歌时,长歌还是个耀武扬威的刁蛮丫头。而此时,青帝却从其身上瞧到了截然相反的气质。长歌是嫡女,故而其待外人多是盛气凌人,便连宫中见多识广的紫檀也常言,即便长歌周身有道不明的贵气。但半月不见,青帝忽觉长歌眉间的温婉已然盖过了早前的咄咄逼人。笑过长歌许是当真敬徐太后,青帝望徐长歌的眼神温软了几分。“怎么,阿澜不记得长歌了?”见青帝应声后就再也不说话,徐长歌面上点了薄红。掩唇与青帝嗔怒,徐长歌心道,她是那般想眼前人,眼前人怎么能不想她?“怎会?”新奇长歌的变化,青帝不由得多看了徐长歌一眼。这一看,徐长歌却是牵住青帝的手,眯眼露出一口小白牙,道:“阿澜,长歌想你了!”第75章“这话也是能当众说的?”拉着徐长歌的手往慕远宫里行, 青帝有些庆幸今日没唤几个宫婢随行。“如何不能?”趁着青帝身边没有眼线,徐长歌跟着青帝走了一段路便央着青帝道, “阿澜, 我走不动, 你可愿背我?”“不背。”低眉应身边人一声, 青帝却在一柳树旁蹲下了身子。“阿澜就是嘴硬!”欢喜地伸手环住青帝的脖颈, 徐长歌弯眉道,“这宫里背过本小姐的,阿澜你还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