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卿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8
作者:海余生      更新:2023-06-20 23:55      字数:9763
  “您这尊大佛,怎么也愿意下榻到这儿来,恐怕让太守诚惶诚恐的不行吧。”“懒得和你废话,本宫心系百姓,哪里不能住。”“也是。”刘月华这两年心性被皇帝磨的还行,也学会吃苦了。太守府本来就不大,住我一个戴罪丞相已经捉襟见肘,如果真要按公主的规制下榻,这里是万万达不到要求的——最后还是从西厢房中又挤出了一间房子给她住,她竟然答应了。“阳缕,现在胡中立已经入了大狱,皇姐让刑部和慎刑司都不要留情,我上次去看过一次,啧啧……”刘月华的脸皱在一起,没再说下去。“皇姐之前和我说过,胡中立是色厉内荏的人,只敢躲在幕后玩阴的,如果摆明了放在台面上,他根本扛不住压力。这么没出息也敢学人家逼宫造反,笑死人了。他所谓的党羽被皇姐一威胁,连屁都不敢放。”“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皇帝。”“我提姐姐怎么了?你想不想回京?”“无所谓,不是太想。”“什么?”她瞪大眼睛看我,又没了公主仪态,刚刚在太守面前可是装的像模像样。“你不想回京,为什么?”“胡中立虽然已构不成威胁,但他之前对我的弹劾还在,民间对我的事情争论不休、流言正盛。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京,岂不是给皇帝招麻烦。”“这好办,皇姐下诏书给你澄清不就行了。”“不行。”想也不想的摇头。“第一,她接二连三的维护我,你以为能逃过朝廷和百姓的眼睛?她们只会说皇帝认人不清,偏心臣下,听信奸臣被其蒙蔽,这会有辱她的名誉;第二,我也不能……总是让她帮我解决麻烦。”【胡中立终于完蛋了,醒来很久还是很感动。】第52章 50时间飞逝刘月华到青州没多久,一线运河便开始复工。因为离完工没几天日子了,我天天都去现场,还派了酒楼的人去各个沿线探查,生怕再出葫芦口的类似事情。刘月华也没闲着,除了与我一同监工运河之外,还在青州各处暗访,看来是被皇帝遣来视察民生的。刘月盈已经登基五年多了,后宫空无一人,那些大臣早就急得不行。她现在所有大事都让刘月华参与进来,意图倒是越来越明确——摆明了要立她做继承人。至于为何不设后宫开枝散叶……唉,大约真的与我有关罢。运河的一线水路终于完工了,赶在酷暑之前。天嘉五年七月初,运河一线正式通航。通航那天,整个青州和隔壁苍州的百姓你推我搡,跑到河岸边看这庞大的工程。吉时到,刘月华一声令下,工部的人点燃无数堆叠在一起的炸药,轰隆隆的巨响在耳边回旋,不远处森林里的飞鸟被震的纷纷飞上天空。泥土墙被炸药巨大的冲击力轰的掉落,汹涌的水流从北通河的支流部位开始一路像南蔓延,一路喧嚣着奔流,最终填满整个又深又长的沟壑。通航仪式忙了一天,晚上我和刘月华结束所有的庆祝活动,都非常疲倦的回到厢房中。“你还真不赖,这么大的工程在你坚持下也算完成了。”刘月华难得夸我。“一线通航成功,该考虑二线的事情了。”“你真是劳碌命,好不容易结束个大工程,不想着休息休息,又要忙接下来的事。”“长公主还真不把大兴的国事放在心上。”“哪有哪有!”她瘫在椅子上的身子坐直起来。“说起来,你离京都有半年了吧,就算不想回京城,难道就没有……”她斜着眼看我,“就没有一点点想皇姐吗?”问的我一愣。“我和你皇姐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刘月华柳叶眉竖了起来:“什么?!”小孩子就是好激怒呢。“阳缕!我比皇姐小五岁,就比你小三岁,哪里是小孩子了!下个月我就十九了!”“行行。”今天太累,没劲逗她了,“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我不是关心你,是关心皇姐!”她大声说,好像这样更有气势。“皇帝怎么了?”“她没怎么,哎呀你很烦啊!你就说说,到底有没有想她?”“嗯,想过。”“就是想过吗?”“不然呢,还能怎样?”刘月华见我死鸭子嘴硬,无语的取出一块金牌给我。“怎么突然给这东西,之前皇帝不是给过了吗?”疑惑的看她。“皇姐给你的那块,你带过来了吗?”没有,压箱底了。撇了撇嘴。“皇姐真是把你摸的透透的,特地让我再带一块金牌给你。她说了,随便你什么时候回京。”默默将这块金牌收下,然后说:“知道了,替我谢谢她。”“喂,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也不知,尽快罢。”刘月华又待了五天就回京了。难为她在这狭小闷热、物件粗糙的地方住了这么些时日。看来还是有长进的。我则在青州做其他因地制宜的改革。青州的酒没有荣城那么好喝,总感觉少了点味道。研究一阵子以后,发现问题出在酒曲上。他们的酒曲酿造技术不够成熟,导致酒精浓度低。于是,我前往青州的各个酒楼,大力推行窖池发酵的技术,酒的浓厚感果然大幅度提升。而丞相亲自与民教授酿酒技术的事情,很快传遍大街小巷。青州的木材一直被垄断,价格高的不行,我起草了一份《修林令》让太守发布出去,短期内效果非常显著。又因为运河通航,带来了大大小小的商品交易,本来地处北镇边缘、偏僻的青州日益富裕起来,百姓对我的评价高了不少,之前的流言也没太多人提起了。我的小酒楼逐渐做大了,萧湘给它起了个名字,随后挂上牌匾:盛卿楼。萧湘觉得给我做事就是给朝廷、给大兴做事,太守又把他交给了我,积极的不得了,盛卿楼五个月内经过激烈的角逐,选拔出一批能力过硬的少年子弟。而此时,师父难得联系了我——看来皇帝确实没有难为他——给我送来两个东山上他的得意门生,一个可经营酒楼,一个可指导搜集情报。酒楼的基础打牢实了,下面要做的,就是让它第一次发挥作用。没过多久,青州民间又开始传出一首歌谣:“日头高高挂天上,运河滚滚水流忙,木头砍砍长得快,都是因为好丞相。”老百姓口口相传着这首歌谣,顺着运河水流传到更远的地方。==从天嘉五年二月被刘月盈罚出京城开始,一直到天嘉六年七月回京,我在青州待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如此漫长的时间中,发生了许多大事,让我清楚的知道,历史改变了——也让我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从前没得选,是因为弱小迷茫;现在开始有变化,是因为足够强大,能够拨开岁月的迷雾,一探真相。刘月华离开青州之后,我独自又在这待了一年。这一年里,盛卿楼的势力逐渐壮大。因为没有瞒着舞夏的缘故,她竟然也愿意帮我打理盛卿楼。舞夏是一个让我意外的人,果然皇帝身边藏龙卧虎,之前是我小看她了。舞夏出师于峨眉派,她的武功天赋算得上人中龙凤,如果一直修习,一定是名震江湖的女侠,可惜十几岁就被翩秋带到皇宫侍候刘月盈。萧湘、舞夏还有师父派来的两个弟子替我发展盛卿楼的事业,曾经被沙钰拉来的青涩的少年们经历了残酷的考验,这酒楼在黑白两道名声大噪。胡中立让我明白舆论的重要性,于是我在青州协助太守做的每一件政绩,都被盛卿楼大肆宣扬出去。老百姓不知道阳丞相到底有没有卖国,他们只知道阳丞相让他们的生活更好了,于是我的口碑蒸蒸日上,群众布衣逐渐遗忘了之前的流言蜚语。说起来胡中立,他入狱之后迟迟没有判刑,刘月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京城官场进行大清洗。所有与他有联系的官员一个都跑不掉,纷纷被牵连入狱。京城官场震动,取而代之的,是天嘉四年春闱时被她提拔上来的新官员。先帝旧臣尽退,京官一大半都是本朝新人。刘月盈用了五年,终于收回了前朝的主动权,皇帝集权上升一个高度。运河一线完工之后,如我所愿,前线的物资和士兵补给快了不少,北羌凶猛的战斗力在大兴的人海战术之下,被拖累得逐渐衰竭。随着战争的时间拉长,谁的物资充足,谁就占了上风。果不其然,僵持到天嘉六年元月,寒冬时萧楚将军率兵向北突袭,竟然将北羌一路赶到了草原地界,北方四镇暂时没有了威胁。不过到草原之后,大兴的补给线再度拉长,而那里是北羌世世代代生活的大本营,于是战争再度陷入相持的局面。等到这个时候,刘月盈终于着手处理胡中立犯下的滔天大罪。刺杀君主、通敌卖国、贪污官银、嫁祸同僚、结党营私、霍乱朝政,一条条罪证被厘清,辩无可辩。天嘉六年六月,皇帝一纸诏书下来,胡中立凌迟处死、株连五族;门下侍中斩立决、株连三族,其余大大小小官员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整个荣城都被腥风血雨所笼罩,昔日的显赫门第坍塌成废墟,滚烫的鲜血喷洒向天空再逐渐凝固,荣城外的淮江水被染的发红,史称天嘉清逆。肃清逆党之后,朝廷的权力被刘月盈牢牢把持在手中,圣旨再次下达——阳丞相的妹妹阳织系逆党诬陷入狱,现已查清缘由,无罪释放。我这个时候才知道,我在外地混的风生水起,阳织却被她关了一年半。回想起当初,常侍来找过我,没说此事;风头紧的时候,和晏喜也不敢擅自见面;来到青州,沙钰说了师父的情况,等我问起阳织却转移话题;刘月华、师父也不曾和我说过半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怪她,凭什么怪呢?她是为了让我脱罪离京;恨她,也不够资格。但是我的妹妹被关了如此长的时间,我却一点消息也不知道——盛卿楼也查不到的话,只可能是皇帝故意隐瞒的,让所有人都不与我提及。阳织是我妹妹,更是我京中挚友的妻子。用她一年半的牢狱之苦换取了我的自由,心里怎么可能过得去。这件事情,本没有对错可言。刘月盈没错,但是阳织晏喜又何其无辜?她不让我知晓,是有苦衷的吧?我只能这样想了。本想着把盛卿楼的势力巩固好,逐渐向荣城发展,等到今年年关再返京;不过因为知道了阳织的事,我准备即刻回去。我要见阳织和晏喜。刘月盈当初说无诏不得擅自返京,却让刘月华给了我一块金牌,这块金牌就是圣旨。从拿到金牌的那一刻开始,我便随时可以回去了。七月的晚上,我谁也没说,谁也没带,独自整理好行装骑上大马向荣城狂奔。曾经暗中保护我的亲军因为胡中立集团的彻底覆灭,也被皇帝遣散了,舞夏、萧湘都不知道我走的这样急。【明天!我们的两位女主洗尽铅华再次见面,又可以展开新的爱情了!ps不知啥时候收藏才能到400,在390卡了快两个星期,还掉了好几次到389,很无奈~】第53章 51久别重逢纵马飞驰,原本十几天的路程被我压缩到七天,在第八天的清晨渡过淮江,进入荣城。首都的守城、巡城侍卫似乎都换了,都是不太熟悉的脸孔,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是认识我。骏马从北城门进去,直径往晏府方向而去,最后停在晏府门口打了一个响鼻,看上去累坏了。我想要进府,却被门口的侍卫告知,晏大人和夫人都不在府中。“那她们在哪儿?”侍卫上下看了我一眼,见我头发些许凌乱,衣服也不平整,笑着说:“她们被皇帝宣进宫里好几天了,您要是有事求人,可有的等,改日再来吧。”这侍卫有些势利无理,我再次翻身上马,跑向皇宫。虽然着急见她们,可如若她们在皇宫里,还是得先见刘月盈才好。举着金牌一路驰骋无人敢拦,在内宫下了马。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雕栏玉砌,大理石地砖,龙凤石刻,深深呼出一口气。胸中一片坦荡,没有了任何的犹豫忸怩、瑟缩畏惧。守在内宫门口的司礼监将我的马迁走,迎上来一个公公。他仔细打量我一番,不太确定的说:“您是……阳丞相吗?”“正是。”他看到我手中的金牌,心下了然:“您刚刚从青州回来?”“没错,我想见皇帝。”“这可巧了,皇帝刚刚下了早朝,不过今日没去议政厅,现在御驾在戏楼听曲。”听曲?也是,现在她大权在握,运河一线通航,萧楚将军在草原上主动出击,占尽风头,是有时间可以消遣休息了。那公公带着我在内宫绕了许久,最终走到戏台门口。常侍守在外面,见到我来,惊诧不已。“阳丞相!您什么时候回京的?”“刚刚才回来,皇帝在戏楼里听洞箫曲吗?”原本以为她在看戏,结果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低咽的乐曲声,是洞箫。“没错,您是现在要见皇帝?奴才去给您通传——”“不用不用,”赶忙拦住他,“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常侍您看可妥当?”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奴才觉得可以一试。”==刘月盈漫不经心的听着戏台上的洞箫合奏,曲目一首首轮换,无聊的很。翩秋把新沏好的茶端上来,抿了一口,台上刚好换曲子了。前奏刚起来就知道是哪首,《平沙落雁》。能在皇宫里演奏洞箫的,都是整个大兴的翘楚,可这小曲儿吹的仍然不合皇帝心意。明明应该是一幅淡远而苍劲的大自然秋江景色,总觉得被吹的拘泥起来。不留痕迹的蹙眉,低下头走神。过了好一会儿,一道格外稳重的箫声加入进来,不急不躁,逐渐占据主导位置,引领着群箫。沙流被清浅的水冲刷,无边无际的天云程万里,几只大雁飞鸣着经过,看似肃穆,暗藏生机。是谁抓住了这只曲子的神韵?刘月盈收回散乱的思绪,抬起头来看向戏台——她好像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又皱起眉头,似乎产生了幻觉。不顾仪态的用食指轻轻按压眼睛,想让自己看清楚一点,一旁的翩秋也发现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陛下,这洞箫领奏的人,像不像阳丞相?”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连左边弦月眉的末端有一颗痣都一样。寥廓壮丽的秋江景色在洞箫声中被放大、平铺,完全爽朗的展开,而后缓缓消散。一曲终了,这次戏台上却没有及时换曲目,站在中间的主箫手缓缓从戏台上走下,走到刘月盈面前。“陛下,我回来了。”“小,虑?”久别重逢,我突然发现,她把我的小名念的这样好听。一个上声,一个去声,在清冷的声线中像一首诗。“是我。微臣给皇上……”话还没说完,她扶着椅子扶柄站起来拦住我的动作,她猛然抓住我的手,然后顺势沿着腰肢收紧。一年半没见过她,却已有两年没与她这般亲密接触过,一时竟有些不适应。原本以为见刘月盈,她还是一如既往冷冷清清的模样,将这段年月不以为然地揭过。谁知现下,她却把我搂的这样紧,紧的让我腰间犯痛。戏台上的乐师在我下来之后就全部离场,而现在,翩秋一言不发的低下头,沿着石子路走远,四周的侍从也跟着她出去了。刘月盈一开始只是搂我的腰,接着将胸口严丝合缝地贴上我的胸口,下巴搭在我的肩上,不留一丝空隙。她把我抱的这样紧,这样用力,我可以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有力的心跳声,还有突然闯进鼻腔的馨香——淡梅花混着檀木的气味。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水塘里的荷花掀开几片花瓣,她才缓缓与我拉开一点距离,抬头看我,轻启朱唇。“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她的眼眸里有着光晕,含情脉脉,一眼万年。“我……怕给你惹麻烦,更怕你不想见我。”她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我们默契的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再多谈。“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又问。“今天清晨渡淮江,刚刚到。”“这么着急的就进宫了?”“……嗯,我听说你把小织和晏喜接到宫里来了。”虽然刚和她见面就提别人不太好,但还是很担心阳织。“所以,你这么着急进宫,是为了见阳织,嗯?”刘月盈的柳叶眉向上扬了扬,“那你还有闲情逸致来给朕吹箫?堂堂丞相竟然有空做乐师才干的事?”她果然生气了。无奈的挤出苦笑,嗔怪她说:“还怪起我来了,还不是你一直让人瞒着,让我前几天才知道阳织的事。说起来——你一直不愿说,怎么突然就让我知道了?”“不把消息放给你,你还得到什么时候才回来?”嚯,又被她算计了。不过,她讲得有一定道理,我语塞。“过得可好?”她收敛起面容的失控,像是昙花一现。这次我明白了,她绝不像表面那样平静如水。“挺好的。再说,我过得如何,你其实都知道。你过得如何,我是一点音讯也无。”“你怪我?”“哪敢。”她有什么不好的事,从来都瞒着,不愿与我多说。“……我过得不好。”刘月盈第一次和我说了这样的话。“嗯,清除胡中立这个顽疾,外人听着似乎很简单,可是做了多少事,布了多少局,如何让他的党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你知道。”“不,不是这个原因。”她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像往常一样淡然地说:“因为你不在。”心脏最麻木坚硬的地方被触动,她说的话像羽毛一样轻扫在心间,发生地震般的摇晃。“怪我当初太无能,不仅不能帮你,还给你添麻烦。你独自面对胡中立,应该不好受吧。”“小虑,问你一个问题。”“嗯?”“当初瓦解胡中立势力的时候,他暗中联合南蛮,南蛮却突然发生变故,是不是你干的?”提起这件事,我轻笑出声:“对,是我想了个法子。以前在古籍上看过一种香料,叫做乱魂香。对人没用,但是牲畜只要摄取了这个,再温顺的动物都会发狂。舞夏制作出来以后,我让沙钰在倒在密林的水源中了。本想一箭双雕,不过没能让南蛮首领直接毙命,也是可惜。”刘月盈又抓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小虑这样聪明,真是帮了我大忙。当时胡中立与江南富商勾结,如果南蛮动手,整个江南郡都保不住,更会直接威胁陪都金城。还好,你拖住了他的这只右臂。”“他少了这么有力的武器,怎么还敢动手?”“因为胡中立低估了南蛮的实力,他一开始只是想借兵,根本不了解南蛮首领的野心有多大。更何况,他担心夜长梦多,给我准备的时间太久,局面会对他不利。”刘月盈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你在青州,与沙钰联系多吗?听江湖传言,她是个艳冠群芳的大美人,在美人榜上排第一呢。”“……不多不多,”头摇的像拨浪鼓,“甚少联系,她满肚子坏水,我可不喜欢她了。”“真的吗?”“真的!话说,江湖里还有美人榜?我都没听过呢,第二名是谁?”“朕。”她面不改色的看我,我听见这回答,快要窒息了。什么破嘴!好奇些什么东西!“那,这个,一定是因为陛下深居简出,江湖那群草包哪能有幸一睹天颜,所以不知道陛下有多美,才会被沙钰蛊惑!我,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再次尝试转移话题。“什么?”她被我说的开心了,桃花眼里能映出星星。“我听说,当时胡中立在江湖上的情报线被完全摧毁了,是谁干的?”“怎么,你师父没有和你说吗?”刘月盈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她今天目光黏在我身上的时间太长了。“是师父动用了他在江湖上的人脉吗?”“嗯,晏首辅的大喜之日,我和你师父就是谈了这么个协议。他答应帮我解决胡中立的耳目,条件是,让我不要动沙钰。”全都说通了,原来如此——刘月盈一早就摸清楚了胡中立的所有底牌,他的失败是必然的,只有我毫无抵抗的被牵扯其中,是个意外。“行了,你去看你妹妹罢,她和晏首辅在向凉阁。”她知道我始终放心不下阳织,主动放我去见她。“等她好些了,我准备封她做一品诰命夫人。”“谢陛下。”话音刚落,刘月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看来,我似乎很容易牵动她的情绪。“没人的时候,不要这样拘束。”她抓住我的手没松开,靠近了些,低声说:“今天,别出宫了。”话从耳朵入脑,听话听音,点头说:“行。”我懂她意思,我们心照不宣。我和她谁也没有提之前的事情,因为怎么说都是错的,暂且搁置起来不想了。人,要往前看。第54章 52破与重圆向凉阁,顾名思义,这里凉快的很。七月的天裹着热浪,被蒸汽笼罩看远处的石板路都有些扭曲变形。而向凉阁内,摆了许多大块的冰砖,刚进门就感觉到一丝寒意。绕过屏风,看见阳织趴在床上,晏喜背对着我在给她小心翼翼的喂药。阳织余光瞥到有人进来,一转头,发现是我,惊讶的张开嘴,然后大声说:“姐姐!”晏喜也转头看我。心里对她们俩都过意不去,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小织,晏喜,我回来了。”“姐姐你回来了,没事就好!”“对不起,小织,是我太没用了,害你在牢里待了这么久,连晏喜都见不着……”晏喜搁下碗一言不发,阳织却不以为然,对我笑着说:“哪能怪你呢姐姐,你之前提醒过我,李泉生是个危险的人,但是我压根没听你话,还把你写给师父的信也叫他偷了去。要说,也是我对不起你才对。”阳织低下头自嘲笑笑,又道:“以前总觉得姐姐是笨蛋——在东山的时候欺负你,你从来不反抗,现在才知道,愚笨的人是我,姐姐那样忍让其实是爱护我啊。我闯了这么大的祸,给你惹了大麻烦,姐姐还对我道歉,唉。”晏喜把阳织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开口说:“小织在大牢里受了一年半的苦,皇帝派亲军护卫,谁也不能进去。虽然我见不着,不过胡中立那些蛇鼠也见不到。我知道皇帝这样做是为了保证小织的安全,我心里都清楚。可是……”晏喜站起来很认真的说:“明白这些道理是一回事,自己能不能过心里这个坎是另一回事。阳缕,就算小织遇人不淑被算计了,可皇帝为了保你,把罪名全推在她身上,让她坐牢是不争的事实。你这次回来,我作为下官对你表示祝贺。不过也就如此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时半会说不上来话。晏喜是我入朝为官以来,相处最久、关系最好的人,她帮过我那么多次——虽然从不说出口,不过我早已把她当做挚友,不能动摇分毫。她现在这意思……我的心里,突然感觉某一处被挖了一个洞,冷飕飕的串风。那是一种牢不可破的东西被骤然击碎,落在地上,原本填充在那里的东西消失了,空落落的。晏喜向我表明这个态度,我却不能怪她半分。我在青州待了一年半,有多想念刘月盈,太清楚不过了。晏喜能有我好受吗?她与小织同在荣城,却因为我的无能,咫尺天涯。“晏喜,你别这样对姐姐,她也不愿意的啊!”“你不要替她说话,你与她是姐妹,我与她是朋友,这是我和她的事。”晏喜转头对向我继续说:“你也别恼,你这次来看小织,我心领了,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和你说说小织在牢里经历了什么罢,你肯定也关心这个,对不对?”“晏喜!”我开口阻拦阳织的怒火:“小织,她说的对,这是我和她的事,我和她说清楚就行,你不用动气,答应姐姐好好养伤。”这样说清楚也好。晏喜即使做官久了,许多事情有分寸会拿捏,也不能否认她骨子里是个黑白分明、嫉恶如仇的人。阳织是她妻子,更是她的底线,无论我是有意无意,对小织造成的伤害、对她们俩造成的伤害木已成舟。她对我不满、过不了心里的砍,直接说出来也好,好过将来还要伪装着与我说说笑笑,那才难受。“大牢里阴暗潮湿,一年都见不到几次太阳,饮食也不好,对人的身心都是一种折磨和摧残。所以,小织落下了病根,她现在手臂和腿部的关节受损挺严重的。”“而且半夜时常会被惊醒,一身的虚汗,连听见腰上挂的一串铜钱撞击声都会发抖,因为这个声音和监狱里锁链摩擦发出的声音很像。”“还有,小织才入狱的时候是受过刑的,虽然不重,但是因为没有及时调理,后背上留下了疤痕。她现在体内的湿气也大,掉了许多头发。”脑袋里不停回放着晏喜刚才对我说的话,阳织受罪,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也不好受,晏喜对我心存芥蒂实在情有可原。只不过是失魂落魄而已。==朝凤宫。甩了甩头,把满腹心事暂且压下不去想。与她这么长时间没见,叙旧还来不及,情绪和态度都要好些,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朝凤宫没有向凉阁那么凉快,也是,刘月盈本就体寒,就算大夏天也不见她怎么出汗,是不需要太多冰块。因为是偷偷跑回来,只有内宫中见到我的人才知道丞相回来了,其余满朝文武都不知道。翩秋看到我,眼神闪了闪,客气说道:“没想到阳丞相还会吹箫。”“哪里,我也就是临时起意。”太阳逐渐落山,那轮高贵的月亮缓缓出现在天际。我和她十分默契,只是上了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夏天,龙床上的被子早就被换成轻薄的蚕丝被,原本的厚狐皮帘幕也换成了数层轻纱。将被子搭在肚子上,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于是等着。刘月盈也盖了被子,躺下之后,我和她之间只隔一个拳头的距离。距离虽短,我们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竟是谁也没有接下去的动作。就这样了吗?深呼吸一口,借着今天早上她宛如昙花般的失态给我的勇气,向右转身,面朝她躺着的方向,看着她的脸。蹬腿,移动,伸手,抱住,一气呵成。在青州,无数个月夜,看着蜡烛缓缓流下烛蜡,脑海里浮现着的就是面前这张脸。细长的眉毛,挺立的鼻梁,肤如凝脂,桃花眼里藏着把人吞没的深渊——却甘之如饴。她的脸本就小,现在看起来,因为又瘦了不少,整张脸都没了肉。心疼的吻上她凉薄的唇。比蜂蜜还甜,一股梅花香气瞬间爆炸般绽开,萦绕全身。蝴蝶和鲜花在月光下泛着圣洁的白光,一滴露水顺着青草滴落,无数蝉声虫鸣在后院里汇成一首幽深美妙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