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卿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
作者:海余生      更新:2023-06-20 23:55      字数:9754
  她离我这样近,淡梅花和檀木的气味交织在鼻尖打转,但刚才一个耳光让我鼻梁都发麻,可见力量之大。她的嘴紧紧抿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怀疑毫无道理,可做不到纡尊降贵的来道歉。上次也是,在后山,她道歉的话含在嘴边也没说出口。我也被气的精虫上脑,张口咬她的唇,伸手揽腰,把她死死搂在怀里,一点点逼到屏风处。她整个人都在我怀里,和我紧紧贴着。松开口,那鲜红的嘴唇上留下一排痕迹,看着非常扎眼,又皱眉舔了,终于将痕迹抹去。皇帝此时眼睛迷离了许多,刚才还尖锐的眼神消失无踪,上半身的力量全倚在我手臂上,似乎我手臂一松她就会滑下去。发现一个秘密,每次我主动的时候,她总是无法抗拒,瞬间就丢盔弃甲。“为什么总是怀疑我,我真的不值得被信任吗?”呼出的气息浮上她的耳廓,明显感觉到怀中那人打了一个抖。“你可能还没收到晏喜的传信,我在回荣城的路上遇到刺客,他们追着我杀,”那双手臂在我腰间收紧,她的眼眸垂下来没有看我。“幸好师父的朋友与我同行,他武功很好,带我逃出生天。因为不知道追杀的人在何处,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我和他骑马从小路绕回荣城,那条野路的尽头就是皇宫的后山山丘。”“那伙人的目标是我,晏喜她们现在应该无碍。至于北羌的人,他们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雷一与你说了没有,是他带人救了我,要不然北羌的汉子拿刀就要把我砍死了。”那双手臂搂的更紧,把我抱的呼吸不畅。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呼出一口气:“差一点就要见不到陛下了。”“小虑,”她的声音终于柔和下来,眼里带着无措,水汪汪盯了我半晌。“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那声音小的微不可闻。认真的又描摹一遍她的容颜,似乎总是看不够。这是我喜欢了两辈子的人啊。“喜欢,当然喜欢。”不紧不慢的回答,心中非常坦荡。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那是一声很长、很压抑的叹息。冰凉的触感碰到我火辣辣的左脸。修长洁白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着:“疼不疼?”她声音黏腻的能渗出糖浆,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接着她向我吻过来,霸气而张扬。第35章 34淡梅檀香经过在议事厅的事之后,我开始喊她刘月盈了。还是喜欢她、崇拜她,这是永不改变的事,但不得不承认有其他的东西开始变质。我窥探到女神的秘密,她没有想象中那样完美——因为这种完美是存在于精神中的、毫无杂质的、被后人斟酌过的表象。既然是凡人,有爱恨情仇,要经历生老病死,食用人间的五谷杂粮,就一定会有缺陷。刘月盈猜忌臣子、揣摩人心,是来源于她匮乏的安全感。她从五岁开始就被先帝磨砺锻炼,没有像刘月华那样五彩斑斓、肆意妄为的童年,也没有像我那样与世隔绝、精神丰富的前世,她在阴谋诡计的漩涡里挣扎,最终成为漩涡本身。这样的人,情绪必然是内敛的,经不起光明正大的裸露,做不到无比坦诚的表达。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人,早已习惯黑夜,那才是安全的归属。所以,她用早已形成的习惯来揣测我,我不怪她。无论君王信任与否,只要她还用我一日,做臣子的竭尽所能辅佐便是。欲为圣明除弊事,更当惜盛年。==刘月盈那日与我吵了一架之后,晚上便让我去朝凤宫住下。年还没过完,这几天没有早朝,我以侍寝身份住的心安理得。晏喜的传信次日便到,详细说了路上遇刺之事,她和小织现在无恙,问丞相安。刘月盈看毕没什么变化,只是晚上就寝时把我搂的特别紧。我发现无人的时候,她特别喜欢拥着我,好几次都被她搂的喘不上气。本分的待在朝凤宫,无事就看书,看堆积的折子,写策论,晚上再陪她一起入睡。但我始终没有忘记被刺杀的事情。谁能对威胁自己的性命的事心大呢?刘月盈对我说,这次她一定调查出是谁,然后将幕后黑手株连五族。没过几天,离年后开朝只有两天时间了。那天晚上,她在龙床上又把我紧紧抱住,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即使拆掉金钗玉簪,也不能减损半分的贵气。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在刘月盈面前是行不通的。我嗅着她的气味,终于问出好早之前就想问的话,只不过当时不敢。“月盈,你这香气是从哪里来的?”我挑起她的发丝,嗯,上面有,脖颈上、肩膀上也有。“你怎么像一只小狗。”她见我抱着她闻,调笑道。“那是因为你太香了,为什么能同时闻到淡梅花和檀木的香气呢?”“如此喜欢?”小鸡啄米般点头。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披着床头的厚袍,走到金丝楠木落地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这瓶子我在她的梳妆桌上也见过,因为太过特殊,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葫芦形状的瓶子,大约有半个手掌那么大,通体鎏金,瓶口和瓶底各镶嵌一圈紫玛瑙,好像自己就会发光。刘月盈把小瓶子放在我手上,随意开口说:“就是这个,你拿去吧。”她顿顿,“明年西域人觐见的时候,让他们也给你做一瓶。”这个瓶子怎么看都价值不菲,小心翼翼的拔出瓶盖,那浓郁了不知多少倍的气味瞬间涌出来。“这是原液,味道重些,平时翩秋要兑水才能用,或是在沐浴的时候洒点。”“这么香的东西,是怎么做的?”竟然还是液体,我一直以为她的味道是香料燃烧熏出来的。“西域的贡品,我也不是很清楚。”又探着鼻子嗅了一口,感觉还有一丝酒的味道,仰头发出满足的声音。刘月盈的表情又沉下来,看着我撇起嘴。“你是喜欢这个香,还是喜欢我?”这话让我一激灵,赶紧把小瓶子塞进枕头底下,搂着腰把她抱进怀里。“当然是喜欢陛下了。”和她每夜同床共枕,许多事情变得轻车熟路,不再需要多言。她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反射出我虔诚的面容,同时又会将我包围住,让我扬起热烈而真挚的笑容。除了喜欢刘月盈的耳朵,她的发丝也柔顺的不像话,蹭着我的脸好痒,不知平素是如何打理的,改日要好好询问翩秋。刘月盈又搂着我睡熟了,向来冰凉的手覆盖在我的腰上,被捂得暖乎乎的。这几日虽然没开朝,但是因为北羌的动作,她白天召集南宫将军和兵部的人一直在议论起兵之事;等到一开朝,四方的藩属国又要接二连三的觐见,下午还要听礼部汇报各个藩属国的情况,一直忙到黄昏才抽出空闲。到底是皇帝,比我这个丞相忙得多。==第二天我醒的时候,刘月盈已经不见踪影。按照正常路程,晏喜昨日已经到达京城。让她们休整一天,今日舞夏给我洗漱更衣完毕,我便拿着葫芦瓶准备去找她们。走到朝凤宫门口,竟然又碰见了刘月华。“皇姐不在寝宫?”她瞪着门口的丫鬟。做为皇帝的亲妹妹,竟然连姐姐的日常生活都不了解,真是没用。她一抬眼看到了我。“你——”她看到我在这里明显带着惊讶,不过转瞬之间就被隐去,随即那眼神下滑到我的手中。葫芦瓶还没来得及被塞进袖子里。“阳缕,你身为皇姐的侍寝,竟然敢偷御用的东西,真是狗胆包天!”她压着嗓子。唔,我自以为私密的事,看来内宫中人多少已经知晓了。也是,天天皇帝寝宫里有这么一个大活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没事,只要前朝的人不知道就行,这样安慰自己。还是很乐观的。不过,刘月华真是自以为是!虽然她之前提醒过我,不要与长公主斗嘴置气,可这次是这人挑衅诽谤在前。“长公主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皇帝亲手给我的,怎么能叫偷?”“你又开始巧言令色了是不是,这香水有多珍贵,连本宫都拿不到的东西,皇姐能给你?”“哪里珍贵了,我看就是一个普通小瓶子。”想激将她套出点话来,果不其然刘月华又中招了。“你真不识好歹!”她急的跳脚,“这可是西域藩国公主制的香,用的都是最顶级的香料,是你跑遍大兴都找不到的珍稀草木!”“西域一年就进贡两瓶,是那公主为皇姐独门特制的,这种香味全天下再没第二个,本宫前年向皇姐求一瓶她都没答应,还能给你?”她越说越生气,指着我鼻子毫无公主的教养。“你就是个贼,我要去皇姐那告你御状,阳缕你完蛋了!”看完刘月华一番浮夸的表演,默默将小瓶子放进袖子里。“原来这香料如此珍贵,那我更要好好保管,多谢长公主告知。”虽然这句话的内容存着感激,不过说出的语调还是满满的嘲讽。我迈出大步往外走,留着刘月华在后面发飙。今年过完年她也该十九了,在别人面前端着好好的公主架子,怎么看见我就不顺眼呢?可能人和人的不顺眼是相互的吧。本想直接出宫,可是刚才刘月华对我说了香料的珍贵,月盈竟然直接给了我满满一瓶原液,还说要让西域的人替我也做一瓶,真让人受宠若惊。转换方向,往议事厅走。她总是什么也不说,偷偷做让人感动的事,需要我耐心寻找、仔细察觉。结果,议事厅门口的侍卫竟然拦住了我。而且,不说是什么原因。我好歹是大兴丞相,怎么见个皇帝都不能见了?天天与刘月盈温存,胆子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压根没有深思其中原因,掏出她给我的金牌,高高举起。侍卫们愣了一下面面相觑,随后跪到地上行礼,算是放行。进入议事厅里面,迫不及待的想见她,想告诉她我知道了香料的来历,知晓了她的心意。结果,正殿里竟然没有人。屏风后面的那间屋子也没有。议事厅统共不过两间偏殿,只有左边的那个没看了。走到门前刚想推门,却听到风三的声音。因为风三有点娘炮,他的声音雌雄莫辨一听就知道,非常容易辨识。原来是在和亲军首领谈论私密的事么,怪不得外面的侍卫不放行,那我还是不要打扰了,回避比较好。捏捏鼻子刚想离开,突然听到风三说出我的名字。脚步停顿。这件事与我有关?好奇心是人的本性,于是停在门口。“属下办事不力,把阳丞相也跟丢了,请您责罚。”把我跟丢了?“这件事不能全部怪你,千算必有一失,谁能知道她师父的那位朋友武功如此高强。”“陛下,吏部尚书胡中立对阳丞相的刺杀失败,我们这次没拿到他的把柄,下次等他露出狐狸尾巴不知要什么时候,不如我们先发制人?”里面半晌没有声音,我却感觉自己在发抖。刘月盈早就知道有人要刺杀我,而且知道那个人是吏部尚书。我现在完全没有考虑什么时候得罪了吏部的胡大人,满脑子都是,刘月盈她知道有人要刺杀我——却不和我说。“也行,那便从与他勾结在一起的江南富商下手罢。”当年重铸铜钱,这些人可是把我恨的牙根痒痒。原来她也已经把当初污蔑我与北羌勾结、建葫芦水库的人找到了——就是胡中立。第36章 35阳缕冲动“这次真是便宜胡尚书了,如果不是阳丞相突然出现在后山,我们定能把他插在内廷的那颗棋子找出来,而且还能将他勾结北羌的罪名落实。”风三的语气带着十足愤懑。“不着急,留他还有点用。”“属下还是觉得可惜。明明只要等那群人重伤了阳丞相,我们就可以收网,却突生变故,陛下不责罚我我内心过不去。”“胡中立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就在朝堂里结党营私、翻天搅地,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冒然动他,朝堂必定一片大乱,狗急还要跳墙。北羌最近动作越来越大,随时都有南下的可能,如果朝堂动乱起来,内忧外患夹攻是天下大乱的前兆。要除他必须布局,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至于朕算漏的那个人,可要好好查一查。”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逆流。怪不得刘月盈对我出现在后山那样生气,原来我坏了她费尽心机谋划许久的好事。吏部尚书胡中立派人刺杀丞相,同时暗中勾结北羌刺杀皇帝,两个罪名加在头上任他是天王老子也必死无疑。前一个罪名是真的,后一个勾结北羌刺杀皇帝的罪名,我已经猜到是刘月盈栽赃到他头上的了。皇帝只要随便抓一个胡中立的门徒放在后山,他必然百口莫辩。吏部尚书和我相处太少,几乎没有说过几次话,但是他监查百官多年,谁还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把柄全在他手上。所以,刘月盈一定要找一个,能将他连根拔起、难以翻身的重罪,让他连权势都不能动用,就不得不死。她皇帝不能受伤,只要胡中立的门徒和北羌之人一起出现在皇宫后山就能定罪;可是我,必然要身受重伤,暗中守着的风旗军才会动手救人,这样才能将他刺杀丞相的罪名落实。当时马车离悬崖那样近,万一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这个计划太妙了,把我也算了进去,拿我的命做她棋盘上的一环。明明分析的头头是道,可为什么心会突然痛起来?真的好痛,比上次在大牢里还要疼。不是说好了吗,为了辅佐她的帝业,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等她真的这样算计我了,为什么还会如此难过?面前的门被推开。她瞳孔骤缩,表情错愕,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后退一步,转身,拔腿就跑,我想离她远一点,先冷静的思考这是什么情况。“小虑!”她反应过来,冲上来抱住我。急躁焦虑的想扯开她的手指手臂,可她搂的那样紧,挣扎半天也没能推开,趁着又惊又急的怒意,张口狠狠撕咬她的脖颈。下一瞬我就被风三击倒在地,胸口火烧般疼痛。“袭君是死罪。”风三忠实的站在刘月盈身后,毫不留情。我想,这样的人才能算是忠臣,我是什么呢,一天到晚标榜着忠君,做得尽是大逆不道之事,活的像个笑话。缓缓爬起来冲她行礼:“微臣先告退了。”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本想去找晏喜谈论行刺之事,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真相全部大白,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刘月盈没让我走。她屏退风三,就这样站在我面前。“让微臣独处一会可好?现在我看到您就难受,再这样下去会失控。”她细长的柳叶眉深深皱在一起,上前一步:“为什么难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需要冷静的思考,但看着你,看着这样朝思暮想的脸,绝对冷静不下来。快让我走!体内邪火乱窜,咬着牙克制。“你说话!”她提高了音量似是质问,激的我太阳穴砰砰跳,她怎么还有脸问我,难道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吗?她没错,错的是我?!身体的温度飙升,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冲,我抖的像一只非转的梭子,再也无法克制狂乱的心跳和爆炸的思维,突然抓着她将她按倒在议事厅主位的桌子上,胡乱撕扯她龙袍的领口。“咳咳……”领口那只张牙舞爪的龙三下五除二就被扯开,露出刘月盈洁白的脖颈和锁骨,想都没想就狠狠咬到锁骨上。“唔——”她受了疼伸手按在我肩膀上,想将我推开。可是此时我像中邪了一样,力气大的惊人,毫无理智可言,她根本推不动。密密麻麻的吻从眼角、耳廓、脖颈一直吻到锁骨,全部被我吸吮的泛红,留下一颗颗印记。刘月盈被我按在议事厅的桌子上,她的后背硌着许多批阅、没批阅过的奏折,桌角的砚台里还有朱砂墨。那领口被我越拉越大,露出裹着丝绸布的两团柔软。想都没想就将丝绸布硬生生扯开,无暇的身体猛的接触冷空气,即使烧着地龙也让她结实打了一个寒战。没等她缓过来,我端起砚台将朱砂墨倒进两团中间,红墨顺着山谷往下滑,她又是浑身一抖,带着哭腔说:“阳缕,你疯了?”对,我疯了,听见那话就疯了。我要走,是你不让我离开的,那就别怪我失控。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桌子正对的椅子上。她死命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动作,想让我停下来。可惜她的力气小的可怜,而我这时早已失去了理智。“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双手抵在我肩膀上,奋力与我保持一点距离,“这是处理政务的地方!”“知道啊,要杀要剐随便你,反正我的命不值钱!”红着眼睛粗着脖子瞪她,丝毫不畏惧。她听到这话猛的愣住,语气渐渐小声:“你都听到了?”咧开嘴笑,这个时候也能笑的出来,趁她走神间隙,双手往那两团柔软前一按,嘴巴咬住耳垂。把握着她敏感的地方,刘月盈瞬间颤抖起来,但她还在克制涌上来的情.yu,绝不允许我在政务厅的主座上干出这样的事。深吸一口气,再次抱起她,大步走到屏风后面的小隔间,将她扔上床,然后扒扯剩下的衣服。她此刻衣服散乱酥xiong半露,上面全是红红的斑点,头发也被我弄的散下一半,整个人都在抖,一到床上就下意识被我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刘月盈看我已经失了神志,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我像一个小兽,将她从早晨蹂躏到中午,下手狠狠贯穿,听着她疼的喘xi.和微泣声,不知suo取了多少次。一轮又一轮的潮湿让她紧绷的地方变得松软,而那颗红果子也被我吸得肿胀起来,时间长的让我嘴唇都麻了。又是一次极致被塞满,她抽搐之后竟然昏睡过去,摇了摇,没有反应。将被子盖上,我下床,跪在地上看她。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在心里对自己说了无数遍,本分的做她的丞相和侍寝,别的什么都不求,被她利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怎么会彻底失智呢?那团邪火熊熊燃烧,没有熄灭的迹象。看着她昏睡的容颜,不敢再想,可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我不敢相信,只想自欺欺人。说好了,不能对她动情的。手攥成拳被捏紧,想深呼吸一口,可扯着胸腔都在疼。我真不是一个好的臣子,竟然没有做到自己之前的承诺吗……万一与她重蹈覆辙了,我这一辈子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早就说过的事,可是为什么还是动情了呢?整个人陷入迷茫之中,剪不断理还乱,身旁全都是一大团一大团的迷雾。如沙钰所愿,她让我看清了刘月盈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冷血残忍,而现在我却看不懂自己了。==刘月盈是被翩秋扶上撵轿然后抬回去的,她一句话也没与我说。不管是好的、坏的,安慰或是惩罚,一句也没有,把我当做空气一般。翩秋的脸色也非常差,欲言又止。将皇帝折腾成这样,好死不死的,第二天竟然是开朝第一日。于是,我只好回到阳府,收拾衣物,准备第二天上朝。收拾的时候,她给我的那个葫芦瓶滑落出来,我拿在手上端详许久,没舍得压箱底,放在了书房的抽屉里。心情乱成一锅粥,不想和晏喜、阳织说话,可晏喜还是来找我了。她端来一大壶酒放在我面前,一时又不知如何说起。我喝了一小口,抿抿唇说:“不是什么能摆在台面上讲的事,可是不说我定要被憋坏了,那就聊聊吧。”夹了一颗花生米,眼睛突然涩起来:“我知道是谁干的了,皇帝也知道,而且她——比我知道的早的多,但是没有告诉我。”晏喜皱起眉头,但没有说话,只是给我斟酒。“你有没有猜出来是胡中立那个老贼干的?”我没等她回答继续说,“枉废我在朝中混了四年,竟然还是如此不敏锐,被人耍的团团转。”“我入仕第一年的时候,做江南郡的税收整理,当时就看出来胡中立和那些富商有联系,但他是吏部尚书人脉广,当时没想太多。现在想想,触犯的就是他和大商贾的利益,他想害我不足为奇。”“我就是没想到,皇帝的亲军早就查出来是他干的了。当时我被诬陷和北羌勾结建水库,就是他的手笔,这次刺杀也是。可是啊——皇帝不仅查出来了,还想用我的半条命,来扳倒他。”一杯酒下肚,身上就燥热起来,神智也没那么紧绷。谁说举杯消愁愁更愁的?晏喜也小酌一口,试探的问:“你和皇帝,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是知道,还痛苦个什么劲啊……”“阳缕,你我朋友一场,即使你现在是丞相,还是要与你说。”她放下酒杯,缓缓道:“我没有确切证据,但总有一种感觉,你对‘皇帝’这个身份本身是没有敬畏之心的。”嗯?酒醒了一半。眯着眼回想以前的事。在我没有穿越之前,就藐视那个年代的皇帝,就辱骂刘月华和后来的刘慕晴。所以,大逆不道是我这个人的天性,我对刘月盈俯首称臣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这个人、以及她做出的政绩?会不会很早之前,就已经爱上她了呢?仰慕、崇拜、喜欢与爱,这些复杂的情绪,我自己分辨不清。如果不是被事实狠狠的打脸,还不知道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第37章 36女皇昏迷第二日开朝,见她的时候努力摒除乱如麻的心思,全身心投入在朝事中。天嘉四年的开朝第一日还算比较忙,主要谈论了过年时有什么突发的事,大运河修建的进度,还有藩属国朝拜的具体事宜。南宫将军呈上了北羌异动的情况,根据之前讨论的结果,提出大兴可以先发制人。我提了大运河中部地区修建的建议,又是许维第一个带头反对,说是和北羌的战事越来越紧,民力民生不能放在这上面。我暗中留心胡中立,他表情不算好,一直持着笏板不说话。和他同样表情不算好的,还有坐在高堂上的那位。刘月盈上朝的时候和我平时见惯的模样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冷峻的样子比第一次见她时更甚。她左手臂轻轻搭在扶柄上,手腕上金灿灿的镯子垂着,和鲜红的朝服相得益彰,右手指缓缓抚着左手上的戒指,不怒自威。她这两年羽翼越来越丰满,把权利从先帝旧臣手中一点点抠出,下狠手抄了许多倚老卖老官员的家,丝毫不念旧情,张仪之前的工部尚书曾铭就是一个好例子。下面我们这些臣子吵的乱糟糟,她在上面瞧着一言不发,目光的焦点也找不到,好像谁都没看,又好像谁的举动都逃不出那双眼睛。我很敏感的发现,她今日气色不好。虽然被龙冠的流苏遮挡了一些,但精神状态绝不如往常。用脚都能想出来是因为什么,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今日朝堂敲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南宫将军派副将立即带兵前往北羌,和去年驻扎在那里的军队汇合。这件事说完,常侍宣布退朝。自然是皇帝走后大臣才能走,于是在下面安静等待御驾离去。刘月盈今天话少的出奇,但语速语调听不出异常。但是退朝的时候,她竟然要撑着扶柄才能站起来,随后立即被常侍搀扶从左边的台阶下去。不对,她的脚步太晃了,一点也不稳。我的气提到胸口,总担心会出事。下一瞬,就听到群臣嘈杂的惊呼:“陛下!”刘月盈晕倒了,身子往下滑的瞬间常侍支起重量,旁边的小太监纷纷过来搀扶,而后直接将龙辇搬进金銮殿,把她移送去寝宫。提起来的气完全泄不下去,心骤然慌起来,四周乱糟糟,还要我这个丞相主持局面。稳住朝臣,喊了太医,胡中立阴晴不定的瞥我一眼,很短,然后转头步履匆匆。等到众人如潮水般退去,我一个人站在金銮殿的中心,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逼的人要发疯。明明这么短时间内发生的事,竟然让人徒增了“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的感觉。她如果真有三长两短,整个大兴能乱成一锅浆糊。而罪魁祸首,似乎是我。昨天那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我如果一个人独处许久,是能压下去的,然后在她面前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若是把自己当做本分的臣子,被君主算计性命天经地义,谈何原谅不原谅。若……不把自己仅仅当做臣子呢?那时偏生她不让我走,在气头上一直面对着她,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必须得承认一个事实——在那时,我根本没把自己当臣子侍寝。这是一个被我否认多次的事实,现在看来就是自欺欺人罢了,我这个人啊,挺可笑的。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还没成皇夫不是吗,只能这样聊以慰藉了。虽然她这样算计让我愤怒无比,但是昨天已经被自私的发泄而出,现在只剩下心虚和愧疚。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可是我不能,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去议政阁把今天的事全部批阅处理完,还要像没事人一样和群臣虚与委蛇,以稳定群臣之心。夕阳低垂,四肢酸痛,又是忙了一天。缓缓站起来,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往内宫去。她竟然能在下朝的时候晕倒,这状态实在不能令人放心。皇帝昏迷,内宫的警戒比原先多了一倍不止,还见到好几个雷旗军的人。走到朝凤宫,门口的侍卫加了至少两圈,最前面的那个愣头青不认识我,不让我进去。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愿意拿出丞相架子逼人家,毕竟在正常情况下,丞相要见皇帝,那也不是在寝宫见;更何况现在不是正常情况,就更没理由进去了。想了半天,想起来寝宫后院有一处非常隐蔽的狗洞,或许我可以钻进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过去,这个时候常侍正巧出来了。他看到我在这,心下了然,一句话也没多说迎我进了朝凤宫的大门,然后小声说:“大人当心些,皇帝龙体抱恙是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难免坏了大家心情。如果有谁言语冲撞了您,万望海涵。”常侍是服侍了两位君主的老人,在内宫威望极高,平时任劳任怨。是他把我迎进来,还低声下气的与我这样说,自然是答应。进了内殿,我才知道常侍那话的意思。刘月华、穆太医、雷一全都在,翩秋神色很不好,舞夏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还没见到月盈,翩秋就向我使眼色,走到没人的地方,有话与我讲。“您在外头是什么官职我管不着,但在里头您是皇帝的侍寝,我翻遍《后宫史》也找不出像您这样做侍寝的人。”她劈头盖脸就是分量极重的话,似乎忍我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