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卿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
作者:海余生      更新:2023-06-20 23:55      字数:9800
  也是,皇帝日日和我同床共枕,她有话也不合适说,现在刘月盈被我弄成这样,她不生气才怪。“皇帝她……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回事,阳大人比谁都要清楚吧?”她目光炯炯的盯着我,“你肯定知道皇帝身体不是很康健,虽然不是大病,但都是顽疾,成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你明明知晓,还敢做出这样的事?”舌头打结,百口难辩。确实是我做错了,气昏头了,短短一个上午将她不知弄了多少次,自己都数不清。“那她现在昏迷不醒是什么情况?”“穆太医看了,说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体力不济,还有,”她语气变缓:“少做些那种事。”“许久没有休息好?”皱起眉头,明明我回来这几天她睡的很安稳。“阳缕,我真没见过比你更迟钝的侍寝了。”翩秋长长叹了一口气,顿了半天才说:“你不在的时候,寝宫熏的香都是不一样的,你当真看不出来皇帝对你的意思?”知道了,现在知道了,可我不敢回应。“以前没有你的时候,皇帝失眠是经常的事,寝宫里燃的熏香里,安神的药材剂量很大。”思虑太多的人,心里装着太多事的人,都容易睡不着。而她不仅如此,话还少,所有事藏在心里不与他人说,自己一个人守着那么多秘密,任由它们腐烂,是很难受的吧。“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样。”老老实实的道歉。“你这话留着给皇帝说,和我说没有用。”翩秋一点也不给我面子,“皇帝昨日回来心情很不爽利,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见过她那样,心情差的都摆到面色上了,饭也不愿意吃。”……她会不会有什么苦衷,不得已才这样做。我没有问清楚,就已经崩溃了。那样对她,我的情绪是得到宣泄了,可是她性子本来就闷,还硬生生受了这般莫名其妙的怒火,怕是更加难受。这样看来,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这样的我,怎么会配得上她呢!==暮色降临,众人散去。她喝了药,还是不转醒,我很焦急,但是太医说,皇帝太累了,多睡一会也好。翩秋也带着舞夏到外面守着,里面又只剩我一人,还有躺在床上的她。刘月盈昏睡着,脸色还是没有恢复红润,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我不陪她睡着的时候,她一点也不黏人,也不会侧卧抱成一团,就是那种最规矩的睡姿,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前和她睡习惯了,没有感觉,现在在床沿的脚榻上坐着,发现她睡着的时候也威严不已,让人看到就紧张,不敢造次。这可能是进入血液里的气质,和整个人融为一体,无法分开。听到她均匀的呼吸,顶着压力偷偷把手伸进被窝,寻找她的手。不出意料的凉,给她捂捂。第二日皇帝没醒,不能上朝,这种大事迅速在朝堂炸开锅,各种谣言满天飞。其中甚嚣尘上的,是说北羌有人潜入皇宫偷偷下了药,才导致皇帝昏迷。我知道真相,没去管这些谣言,可它大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这下子连民间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了。这就有点奇怪,这谣言传的这么快,莫不是有人故意操纵的后果?否则不会连老百姓都知道,一时间人心惶惶。我第二日白天自然又去了议政阁,快到黄昏的时候传来急报——北羌动手了。北羌一支很厉害的主力军开始南下,猛烈的攻击北镇。不早不晚,就在皇帝昏迷第二日开战,很难不让人怀疑,有探子就在皇宫之中。第38章 37一石多鸟刘月盈整整睡了三天,内疚和自责快把我整个心都给占满,我就是一个千古罪人。北羌趁着大兴皇帝昏迷的大好时机开战,前线非常激烈,一天能收到五六封急报,大家议政阁里吵来吵去,刘月华还镇不住场子,最后所有结论又落在我头上。每做一个决定都战战兢兢,唯恐一个决策失误让大兴损失惨重。晏喜看我焦头烂额,想帮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大事,可不能把责任放在她身上,万一有什么意外,以她的职位可承担不起。不过许维这几日出人意料的稳重,难得没有找我的茬,每次都在认真分析计划,提出可行的建议,帮我分析疏漏。他毕竟是大司空,三公之一,只比我小了半级。桌案上的文书边缘被翻的有些发白,页脚也皱起来,是捏着看了许久的缘故。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一抬头就看见刘月华在主座上漫不经心的翻着大臣们上的折子。这几天,我对她的态度再次跌入谷底。她日日跑到议政阁听群臣议论,总是不紧不慢的也不发表什么意见,皇帝昏迷大家都着急的很,只有她,用“悠然自得”都不为过,我看刘月华一点也没把刘月盈放在心上。可是,许维对刘月华很是尊敬,说话时一板一眼,我私心里是不服气的,愚忠的大儒可真麻烦。中午,众人四散去用膳。我因为处理了一上午的折子,站起来时脑袋沉沉。这些天重要的事全被刘月华推给了我,她完全不闻不问,还天天往这跑,瞎凑什么热闹。大部分的我批了,少量不能定夺的画了圆圈放在最左边,留着给月盈看。刚想出去,风三此时进来了,有话和刘月华说。我发现刘月盈有意无意让管情报的风三和长公主有多接触,现在整个风旗军有一半归了刘月华管控,这应该是培养继承人的一部分。摇头晃脑去外面溜达一圈,只吃了一点东西便匆匆赶回议政阁。我回来的时候风三才出去,看来说了挺久的话。没有细想,将下午要看的奏章拿过来。“阳丞相每天都挺忙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月华竟然主动和我有话说。“分内之事,应该的。”随意搭腔。“哎呀,看来大兴在君主缺席的情况下也能正常运转,全靠阳丞相一腔爱国爱民之心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开始找我茬?忍着没发作,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公主言重了,微臣还有许多要事拿不准主意,都在左边放着,等待皇帝示下;我经手的,都是一些平常事。”她见我竟然没拌嘴,尾巴又翘到天上去了:“阳缕,你怎么突然转性了?难不成是被本公主的魅力所折服?”努力保持不卑不亢的脸有点崩,嘴比脑子快了一步:“长公主自然魅力无穷,要是用上西域的香薰或许能更上一层楼。”“阳缕!”她一下子在椅子上坐直,瞪大眼睛看我,有种被戳痛处的感觉。“公主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吧,下午微臣还要喊许多人来处理文献,桌椅怕是不够用。”别什么都不干,坐在这碍事。她没有动,平复了一会突然开口问我:“风旗军和本宫汇报了什么,你难道不好奇吗?”不仅不好奇,还有点发怵。前几天因为偷听,导致我和刘月盈现在关系一言难尽,好奇心害死猫,不该知道的还是少知道为好。摇摇头,坐下来准备看东西。“为什么不好奇?”“该好奇吗,难道与我有关?”她今天未免话太多了,想说点重话让她闭嘴:“就风三那个忸忸怩怩的声音,听着就让人不舒服。”“你说什么?!”刘月华腾的从椅子上起来,想和我理论,但我埋下头不再理她。她终于一脸愤懑的离开了。==第四天一早,飞鸽传信归来,是大喜的捷报。信上说,北羌被我大兴在断裂峡谷地带埋伏了一笔,翻滚的石头把军队碾压的血肉模糊,他们的主力军损失惨重,连北镇的边墙都没碰到就灰溜溜的撤退。而那个北羌密谋大兴皇帝的谣言被越传越广,在议政阁里被许多大臣拿来做借口,希望以此对北羌进行大规模的进攻。我还在犹豫,这种大事必须经过皇帝批准才行。希望她醒来,第一时间可以知道大兴埋伏成功的好消息。也不枉我煎熬了这么多日。有些担忧她是不是睡的太久了,难道真被下了药?惴惴不安之时,内宫传来消息,皇帝醒了。刘月华在议政阁待了这么多天,偏生就今天去了朝凤宫,让皇帝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这个好妹妹,真是让人郁闷。不过好歹舒了一口气,整个议政阁都是,之前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虑被洗刷殆尽,踏实感慢慢复苏。有主心骨在就是不一样。==刘月华小心翼翼扶着皇帝从床上坐起来,将靠枕放在腰后,端起薏米粥一勺勺喂。“皇姐,风旗军传信回来,什么也没查到。”她神色恭敬不已,没有一丝顽劣。“什么都没查到?”左眉轻挑,即使脸色苍白也掩不住令人臣服的气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连风旗军都查不到的人,是不是……太危险了?”刘月盈咽下一口粥,没有说话。桃花眼缓缓低垂,在思索着什么。“臣妹觉得还是早日立左相吧,您昏睡这几日阳缕大权在握,几乎所有事都靠她定夺。她虽然看着忠心从早忙到晚,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想什么。”“月华。”刘月盈出声打断,对长公主这番刻薄的言论不是很赞同。“皇姐皇姐,”刘月华小声喊了一口,带着撒娇的口吻,“从前是您教我要处处留心的,怎么现在反倒是……”反倒是你不愿意怀疑她了。刘月盈当然知晓长公主吞下的半句话是什么,但还是犹豫不定,眼眸染上纠结的神色。对她的试探太多了,是不是该……停止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这次的谋划被小虑发现,便已经闹成这样,要是再,再放个左丞相在她旁边,指不定这人会有什么反应。“皇姐,你不能被那人迷惑!”长公主很有底气,“她师父的朋友太可疑了,谁知道她是哪边的;在大山里生活那么久的人,写出的治国方针头头是道,这不奇怪吗?更何况,她一直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一不留神说出了心里话,刘月盈听到最后,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又勾出浅浅淡淡的笑:“恐怕这最后一句,才是你真实的意图罢。”“皇姐——”刘月华轻轻拉住皇帝的袖口,嘴角撅的能挂油瓶,“我说的都是事实,现在有大臣也已经上密折请求设左丞相了呢。”又叹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翻动的情绪,开口问:“许维这几日,做得如何?”“非常不错,他虽然迂腐,但是大事面前从来分得清是非,心思也好猜,是个能用且没什么后患的人才。”“月华现在也会识人了。”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些欣慰。==我在黄昏时匆匆赶到朝凤宫,这次没人拦我。飞速快步从议政阁走到外殿,却在内室的门口停住脚步,这时反而惶恐起来不敢进去了。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这就叫近情情怯吗?深吸一口气,鼓足劲掀开帘子,就听到刘月华的声音响起:“我什么时候也能和皇姐一样厉害呢,随便使个计谋就能一石三四鸟,现在我们放出去的流言已经人尽皆知了。”完了,好像又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可进来再出去也太明显了,显得十分做贼心虚,于是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里面的人。刘月华的笑声戛然而止。我摸摸鼻子,迈步跨过屏风走到那人面前,闻到了淡梅和檀木香,紧张的低着头不敢抬眼。紧紧捏住衣袍线,许多话在心里存放了三四天,真的对面皇帝的时候,又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刘月盈打破了沉默。“你又听到了什么?”“啊?”猛地抬头没想到她的注意点在这个上面,结果下一瞬就跌入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里,差点没把我冻坏。“我听见……好像谣言是被刻意传出去的。”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神色冷漠的让我特别难受。“对不起,我不该不通报就进来。”刘月盈听见这话,别过脸去,低声对刘月华说:“既然她都听见了,你就与她说清楚是什么事罢。”刘月华虽然看起来不情愿告诉我,但是不敢违逆皇帝,站起身来朗声说:“北羌派来的探子现在在我们手里,前几日刑部的人挖出口供,他们六人分两组行动,一组直接刺杀,而另一组则是混进御膳房给皇姐下药。很遗憾,这只是蚍蜉撼树,一件都没成功。”“不过,皇姐默许了北羌刺客对皇帝下药成功的谣言,是为了让北羌人相信大兴皇帝真的一病不起,他们必定按捺不住起兵南下;但是皇姐早就与南宫将军商议好了,在他们必经之处提前设下埋伏,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北羌时常骚扰北镇居民,皇姐早就想动手了。但如若主动出兵,那就是不义之战。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大兴皇帝中了北羌探子下的药昏迷不醒,这样我们起兵就顺理成章、出师有名了,将不义变成正义。”刘月华一口气说了许多,转头求赏一样要皇帝的表扬。刘月盈闭上眼睛不说话,月华撅起嘴又说:“还有一点,皇姐想看看,在她休息的这几天里,群臣的表现与状态各自如何,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会不会有动作。”说罢,狠狠剜了我一眼。“皇姐,我全都说完了。”她老实的转头,还是渴求刘月盈能鼓励她几句。“说得不错,月华出去罢。”皇帝终于缓缓开口,不过是忙着赶人走。【唔,关于昏迷的事情解释清楚了么,读者天使们。今天这章也能反映出刘月华是姐控吧~“一石二鸟”的成语被她乱改成“一石三四鸟”,越写越觉得她可爱。其实女皇昏迷的计谋还有一个目的,小月华是看不出来的,那就是让阳缕愧疚。第一人称实在是无力回天了,我就写在这儿了,可怜啊阳缕同志。下章甜。】第39章 38含情脉脉刘月华出去了,只剩下我和刘月盈。还是低着头不敢看她,气氛一下子又归于沉默。衣角被我捏的更紧了,和上次愤怒时不管不顾的状态判若两人。龙床上坐着的那位终于舍得张嘴:“过来。”她的声音带着沙哑感,这时候压着嗓子的声音从胸腔出来,威严更甚。我一步步挪到她面前,看见她骨感分明的双手交叉着放在小腹上。虽然现在的压力无与伦比,但是却莫名的踏实起来。因为她醒了,能够坐起来与我说话,光是只要这样就让人安心。而之前她昏睡着,不仅是我,整个大兴都有山雨欲来的感觉。还好,她醒了。“阳丞相今日怎么如此做贼心虚,明明以前胆大包天的厉害,难道是,敢做不敢当了?”她说话没什么力气,却不忘记揶揄我。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没有敢做不敢当——对不起。”这句道歉是因为我的失控将她折腾成这样。刘月盈轻轻拍了床榻的边缘,示意我坐下,然后才继续开口:“刚才月华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没什么想问朕的?”又摆起皇帝架子,此刻却不能责怪她一句,略带着迟疑说:“她都说的很明白了。只是我本来还想告诉你,在你睡着的时候,大兴与北羌的第一战大获全胜;不过看样子,这早就在谋算之中了。”微垂眼眸有点失落,原来我在议政阁待了那么久,如履薄冰的做了那么多决策,作用并不大。“如果,我没有对你做出这种事……为了计谋成功,你是不是也会假装昏迷?”“没错。你这样做,只不过是让我将计就计。”她定然听出了我的失落,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头顶摸了摸,长叹一口气继续讲。“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不想再对你有任何隐瞒。”嗯?猛的抬起头,眼神在隐隐闪烁发亮,带着希望和惊讶的光芒。“小虑,原谅我可好,”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却带着难以名状的温度,“为胡中立而布的局,我后悔了。”话音刚落,我就倾身抱住了她。“我不应该生气的,你是皇帝,肯定有自己的考量,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是理所应当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你不要这样说。”她摇摇头,桃花潭水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汇聚成一泓绵长舒展的泉,又像阳光下被晒着发烫的大河,闪着金色的光芒。听着她的喟然太息,骄傲无比的天子对我刚才的话表示不赞同,她的手在我头上轻柔的滑动,低声说:“你没有做的不对。”鼻子酸涩起来,眼泪水从眼眶滚落,顺着脸颊一路滑到下巴,然后更多的眼泪纷纷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她的肩头被我的眼泪和鼻涕弄的邋遢不已。“哭什么哭,和可怜的小猫一样。”刘月盈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丝绸手帕,仔细给我拭泪。她看着我抽泣,安慰说:“我已经派人盯住胡中立了,来日方长,他对你做的手脚,这笔账慢慢算。”那语气骤然冷下来,带着狠意,没了之前的温情感觉,我还在享受着她难得的轻声细语,不满气氛的改变,于是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想让她消除这种戾气。她让我缓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小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师父的那位朋友,是什么人?”==左丞相一职悬而未决许多年,如今突然定了人,朝中议论纷纷,好多人说是皇帝为了制衡我这个手握大权的右丞相。我才不信,也懒得管那些嚼舌头的。退一步说,我是右相,许维是左相,右为尊,我还是比他高一级。回想起那天与她的对话,在提到沙钰的时候,气氛陡然下坠,我们都沉默了许久。风旗军探不到沙钰的身份,刘月盈始终不能放心,最终还是选择直接问我。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南蛮的人,神机妙算武功高深,妖娆风骚还喜欢捉弄我,是一个实力强大乃至危险的人。我担心告诉她沙钰是南蛮的人会给师父带来麻烦,但是瞒着她又于心不忍,思来想去只好折中了一下。“沙钰是南方人,是个江湖神棍到处给人算命卜卦,行迹不定,找不到她很正常。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她都会去东山找我师父,在那里住上一两个月。”“南方人的轻功都这么厉害吗?”“……这我不知道。”于是话题就这样结束了。刘月盈这两日还在调养身体,寝宫中太医来来往往的不方便,我便先回阳府暂住几日。住了三天,皇帝恢复上朝,毫无预兆的在朝堂上公布了立左丞相的决定。群臣只是议论一阵,不过无人出来反对,于是许维晋升左丞相的事就这样定下。下朝之后,刘月盈召我进宫,在议事厅见面。“阳缕,朕立了左相,朝中闲言碎语不少,你可委屈?”她面不改色,一般与我探讨朝中问题的时候都非常严肃。“不委屈,陛下也说了是闲言碎语,左耳进右耳出罢了。”不假思索的回答。“你就不想问问朕原因吗?”“不想,这是陛下决断的结果,我信你。”那双亮晶晶的黑眸猛然扎进冰封许久的深潭,明晃晃的让人心尖一颤。冰封的深渊骤然消失,像春天来临时融化的积雪,流淌成温润的水流,再缓缓渗进草丛里。“小虑……”她太容易被我影响,刚才还高高在上的姿态瞬间跌落,失神的看着我。“我在呢。”赶紧从书桌前三寸远的地方跑到她身旁。她喜欢这样摸我的头,我也喜欢。结果这次在要跪下的时候,她猛的拉住我,把我按进她的怀抱。要命,月盈身上的馨香如数揉进身躯,心心念念的容颜离我只有一个鼻子的距离。几天没见她,竟然无端生了思念。不过顾虑着上次太过分的事,我一时没有动作。刘月盈先伸手了。她现在的身体越来越敏感,只要我一靠近就会有反应,也许是上次过分纵.欲留下的后遗症。她又把我固定发髻的簪子扯掉,然后用手描摹着我眉毛的形状。“你之前画的桃花妆很好看,许久都不曾见你画了。”那个妆容本来就是为了取悦她,结果画完以后被她关在家里然后进了大牢。“这不是事情变多了,没什么空捯饬自己。”“许维往后能帮你分担些,你也轻松不少,应该不会再像今年这样忙碌了。”所以这才是她设立左相的原因吗?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早就想把东西给她,却因为种种原因总是忘记,今天想起来就顺势做了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捧在手上。“月盈,有件东西我很早就想给你了。”扯开袋子,拿出一只毫不起眼的手镯,她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动作。“你都送我那么多东西了,我还没给过你呢,这是心意,希望你可以收下。”我把手镯往前举了举,递给她。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掌心向上握住手镯。粗糙的石料、暗淡的成色与她平素戴的手镯有云泥之别。刘月盈拿着那个看上去很简陋的镯子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才开口:“这是……”“我是被师父捡到的孤儿,当时全身上下除了包裹的布以外,就只有这么一个镯子了。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看着她的眼眸抖了抖,我继续说:“这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回东山从储物柜里拿出来的,不值什么钱,但是陛下待我极好,我想用这个来证明,证明我的忠心。”只不过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表忠心,还是为了……表明真心。拿着手镯的好看的手慢慢握紧,“我收下了。”在阴谋黑暗中呆久了,难免会渴望耀眼的光明,但是会害怕把那片光明也拉入黑暗。==日子过的可真快,时间沿着宫墙上一排排高高的灯笼挨个流窜,一不留神就飞逝而去。这几个月,我经常在议政阁和许维共事,偶尔会去政务厅和刘月盈待在一起,一待就是一整天,晚上便夜宿在朝凤宫。北羌和大兴正式开展以后,大大小小的战役层出不穷。虽然他们是游牧民族,一个个都很高马大战斗力很强,但是欠缺战术、头脑简单,所以战争一直僵持着,不能很快分出胜负。刘月盈和南宫将军商议许久,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这件事归左相管我不掺乎,一门心思放在修建运河的事情上。运河的最北一线已经基本竣工,而北通河给现在作战带来很大的便利,许多人逐渐在朝堂上说我的好话。看完了缜密的二线修建图纸,觉得规划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修改,但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放空脑袋,缓缓抬起头想发会呆,视线正对着的就是刘月盈的侧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呢?发丝整齐的梳在脑后,簪子的吊坠垂在鬓边,鼻梁高挺。百看不腻就算了,一般人还没有这个荣幸一睹天颜,就算能见到,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像我这样放肆的打量。肤如凝脂的脸只能被很少的人瞧见,未免暴殄天物了。可是转念又想,这样也挺好,少被人看着,就少有人打歪主意。想到此处,嘴角得意的上扬。“看够没有,处理公务的时候也敢走神。”她伸手握拳扣击桌面,声音冷清。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她红红的耳根。明明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我的视线吗,陛下竟然有点可爱。【这次事情的处理,其实是重拿轻放了,小阳在发泄过自己的情绪后就开始自责。刘月盈虽然是将计就计,但是这次阳缕的反应如此激烈,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过火,她也会有愧疚之心,只不过不像阳缕那样分明。至于那个“北羌探子给皇帝下药”的谣言,怎么处理后回再见分晓。下章还是甜。】第40章 39凡有所相在我印象中,整个天嘉四年都是在和北羌作战,事实也确实如此。除了设立左相之外,一年再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沙钰并没有在荣城待多久,当时说的想来荣城也只是一个幌子,等到晏喜和阳织平安返京之后,她很快又没了踪影。晏喜实在太通透,多多少少猜到了沙钰的身份,暗中提醒我一两次,最好离她远一点,省得引火烧身——双重意思。我虽然知道,但免不了对她的能力非常好奇,如果再来找我,必然会答应。她通天的本领,如果真能告诉我未来的事,岂不让人放心许多。我这个时候啊,太天真了,把所有的事都过分美化了不少。沙钰想让我看清刘月盈是个什么样的人,肯定是有目地的,沾尽春风只做过客便不会痛彻心扉,我压根不懂——她除夕夜写的那首诗也被我抛之脑后。至于胡中立,刺杀失败之后风声紧了好些日子,他肯定知道皇帝已经发现了他,现在正夹着尾巴做人。风旗军日日盯梢,雨旗军又派出卧底前往江南郡潜入那群富商之间,和他们打交道,不愁发现不了把柄。这些事都着急不来,要慢慢等、慢慢熬,熬到情深不寿。风刚暖和的时候,先来的倒是我的生辰。今年谷雨,刘月盈难得从繁忙的政务中抽出身,带我出宫去了荣成最大的酒楼庆祝。这事儿低调的很,她问我有没有想带的人,我在荣城也就和晏喜熟一些了,她如果来小织肯定也要来。刚张嘴说了“晏”字,刘月盈的脸色陡然变得非常不好,于是我慑服着打算作罢。“真是霸道又小气,记仇记这么久。”心中默默腹诽着她。皇宫外的膳食就是不一样,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换了换口味竟然觉得非常好吃。甜的辣的咸的都有,宫里为了顾及皇帝的身体,御膳房的油盐都非常少,伙食清淡,哪里像宫外这样重盐重油。那一顿为了下菜,我竟然吃了三碗米饭,把刘月盈看呆了,低声问我要不要把这酒楼的厨子绑回宫去。赶紧摇摇头,没有必要。她给我庆祝生日,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也可能是考虑到我去年过的太惨,自斟自饮喝了许多酒,最后竟然醉的比我还快。皇帝既然醉了,外面也呆不下去,只能回宫。在回去的马车上,本来我们俩人肩并肩坐的好好的,她许是醉得厉害,眯着眼睛,金贵的脑袋晃了晃,最后往右一侧,轻轻靠在我的肩上。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惹得我心神紊乱。她作为皇帝,做出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就代表着对我的信任?那种彻底的信任。自己这样想着,顿时开心不少。她收了我的手镯,一定是感觉到我的真心了,才会放下戒备。最近许多官员又开始上折子,要求尽早设立内阁首辅。自从我当了右丞相以后,首辅的位置就空了下来,竟然到现在也没有定人。许多人心知肚明,晏喜做首辅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她当初也是支持我贯穿北通河的人之一,在后来的葫芦水库之事上还做出不少贡献。更何况晏喜比我会讨人欢心多了,朝堂中人缘一直不错。可是圣意难料,皇帝到现在都没有任命的打算,一直把这件事情压着不松口,也不表态。旁人不知道缘故,我还能不知道吗?她还记着御花园凉亭里的糟心事。要不是看在当初晏喜冒着风险替我上交纸条,让刘月盈再次正眼看我,没把我逐出宫去,最后“捡个宝”的这段旧情,说不定她早就被皇帝革职了。以我对刘月盈的了解,她能忍这么久已实属不易,更别谈给晏喜晋升。不过,内阁首辅一直这么空着也不好,她先前那样帮我,多少也得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