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3
作者:哲学少男      更新:2023-06-20 22:36      字数:9867
  “你还好吗?”他问,舌尖忽然感知到一点点涩涩的苦味,歪着头在肩膀处的布料上蹭了蹭,又扬起脑袋看郁枭。他下巴上残留的那一点剃须泡沫早就被珞珈亲得满脸都是,右眼也进了少许,只能紧闭一只,留下另一只左眼来瞪他。要是问他此时的感受如何,除了脸疼可能也说不出别的词儿来,那张泛红的小嘴看着软软,真朝着他脸上咣吃咣吃地砸,他这细皮嫩肉的脸也是受不住的。他缓了一缓,才身出僵硬的手摸了一把脸上的剃须水和被珞珈亲上来的口水,顾不得合不合乎礼仪,绕到后面揪起他衣服的下摆,擦了擦手,又把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完蛋了,珞珈心想。他要是骂两句自己可能还会好受一点,像这样一声不吭,保不齐是在憋什么大招呢。果不其然,没等他开口说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身上那件灰呛呛的囚服瞬间被撩到了腰部以上,他不知所措地蹬了两下腿,正欲哼哼两声表达自己的不安,就被郁枭不怎么温柔地摘下来按在床上,沾过冷水的大手顺着他的后腰一路向上,摸得他打了个激灵。“你手好冰……”郁枭没理会他说什么,若是没有撩开这小戏子的衣服,他可能都不会知道,这背上刺了这么一幅色调鲜明,威风凛凛的九尾狐将军。许是刺青图给了他过强的刺激,让他仿佛失了智一般,指腹按在了刺进皮肤里面的墨汁纹路上,恨不能将里面的汁水挤出来,下手自是也没了个轻重,疼得珞珈咬着手腕上的铁圈,不敢吭声打断他。他当然知道郁枭在看什么,当年皇二世重登皇位,下的第一道指令便是烧了那座留存了百年的将军府,彼时他还没养好伤,硬是拖着站不稳的身子,想从里面抢回来点什么,和那座宅子里,除了一堆不再值钱的锦缎褂子,就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俗气画卷,独独只有那么一幅是画他的。他认定了这画上的就是他,不管旁人如何说道,即使他没有九条尾巴,也没有红袍和黄金甲。可字画总会沙化于时间之下,尤其他还常拿出来摸摸看看,他生怕有那么一天,连这上面的狐狸都要被时间带走,再连个念想都不留给他,便于辗转流离之时,寻了个技师,将其刺于背上。“谁给你刺的?”“记不得了。”珞珈实话实说,如今算来,那人的孙子恐怕都死了几十年了。好在郁枭并没有过于追问,他对着画的兴趣远比对作者的兴趣要大。他忽然蹲下来,捧着珞珈的脸,让他面朝着自己,捏了捏他薄薄的耳垂,语气分外轻柔地说道:“你安安静静地给我摆弄一上午,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可以要抱抱吗?”郁枭微笑着拒绝道:“不行。”“那亲亲呢?”“不行。”“那……”郁枭没给他那下去的机会,直接拦腰将人抱起来,一副强行拐走的德行。“完事再说。”*他没一会儿就被郁枭扒了个干净,单衣撸到两手之间的镣铐处,同中间的铁链拧了几圈,末了挂在了楼梯的把手上。“别太僵硬,这里稍微打一点弯儿。”他用指腹点了点珞珈的手肘。他一碰,珞珈就哆嗦了一下,还怯生生地低头瞟了他一眼。“你冷啊?”郁枭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去捏了捏他的小手,手心相当热乎,想着一楼炉子也烧热了,光着身子应该也冻不着他,又低头瞅了瞅他跪在地上的膝盖,下面垫着自己好几件名贵的大衣,应该也硌不着他。珞珈就在这时又怯生生地看他,但只要视线一对上,他便迅速别过脑袋,一张标致的小白脸红扑扑的,鼓起来还有点可爱,细长的眉毛蹙起来,眉头还有几根炸起来的短毛,看上去相当的楚楚可怜,和郁枭想要的妖媚败类效果相差甚远。于是他挪到珞珈面前,弹了一下他的鼻尖,循循善诱道:“你不要哭丧着一张脸,笑一下,回忆起来,你是桃源里最红的角儿,你翘着兰花随手一指,就有成千上万的男人随着你的指尖看去,那才是真实的你。”不过他这说完,刻在珞珈脸上的委屈就更深了,他把脑袋也压得更低,露出来脖子后面凸起来的几块骨头。郁枭压根不理解他在难过什么,对于他们狐狸这种三分钟不动都受不了的,他如何能在郁枭一上午严苛的要求下坐着,真是想想就头大。“我想吃烧鸡……”他弱弱地嘟哝了一嘴。左右达不到郁枭的要求,他就不画,最后苦得还是自己。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鸣鹤巷子头那家的,好吃。”“没问题,但是你得配合我。”郁枭朝他比划了一个洋里洋气的“ok”手势。珞珈点头如捣蒜,“嗯嗯,我听你的。”"屁股在往下压一点,把脚后跟垫在臀尖上,挤出来的弧度要对称一点。”臀和身子都是较敏感的部位,郁枭轻易不上手去碰,只是出言指示,一会儿站远了瞧瞧,一会儿又走进了一些,神情严肃地指挥道:"腰在稍微扭过去一点,把你背上的刺青完整露出来。 ""对对,胸露个尖尖出来就行,不要全扭过来,右臂再往下压一压,对、对,稍微挡一点点下巴,脖子再直一点,嘴角能不能再勾一点,对、这个角度很好,眼神......”这一次对上视线,换郁枭猝不及防地吞咽了 一下。"......很好。"郁枭干巴巴地说,利落地转身坐到地上,去架他的画板。狐媚子,他忍不住在心里道了一句。无论这家伙如何地撒娇装乖耍无赖,可那双眉眼一旦弯起来,似乎就能将这世上至为媚俗的物什统统收于眼底。像春日稍不留意就开了个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红得滴血,纵使染了满身胭脂俗粉的劣质香气,可无一人竟敢上前拍板,说他的这份俗气是不美。操。他想得出神,不料第一笔就下错了位。珞珈眼睁睁地瞧他一连撕了两三张画质,脸上自然流露地微笑此时都成了强颜欢笑,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羞羞的姿势还要摆多久,他只觉得将军认真画画时,光影交错着打在他脸上的样子很性感,让他软趴趴的小兄弟又有了冒头的趋势。他的小兄弟生得很秀气,连同缀着的两颗蛋蛋也小小的,但是胜在比较能硬,不过相对的弊端就是软得也快。对于郁枭而言这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虽然珞珈并不这样认为,他已经尽自己最大能力,压制住想动弹的欲望,可他的小兄弟不争气啊,抬起来,掉下去,抬起来,掉下去,相继往复了几次,最终成功惹怒了郁枭。"你他妈到底要硬着要软着!"这一吼送了他那将软下去的小兄弟最后一击。"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呀!"珞珈同情地瞧了瞧他的小兄弟,转头就眦牙咧嘴地朝郁枭吼回去,他也不容易,从早上到现在硬了软软了硬的,哪个男人受得了。"都怪你,早上就给我吓软了,现在又吓我,我以后要是都硬不起来可怎么办!”小家伙吼着吼着眼眶就红了一圈,同为男人的郁枭自然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他理亏,只好任甶小家伙奶凶奶凶地吼了他半天,自己则相当遗憾地看着,画上那两条被挤压得丰满白嫩的大腿中间空缺的一块。他正着侧着看了一番,觉得果真还是翘起来的好。像是给画面加了点睛的一笔,为欲态的美感罩上了一层露骨的色气面纱。很色。他在柏林的时候画过很多的裸体,有交叠在一起的少女,有刚接过客的妓女,也有肌肉虬扎硬汉军人。他不觉得赤身裸体是件下流的事情,人人生来都是光裸的,下流的从来不是身体,是思想龌龊的人本身。因此他极少用色这个字眼去形容他画里的人,可当他看着画中的珞珈,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似乎无论他站在那个方向,都是在望着他的。郁枭甚至好笑地觉得,他色得那般坦坦荡荡,似乎从来不觉得这种与生倶来的欲望需要把控。"别哭了,你不是让我帮你吗?"他转着画笔,心中思绪万千,波涛频起,脸上却依然相当臭屁。"怎么帮啊?""现在帮还有什么用,"珞珈撅着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它都不硬了。""那就让它硬起来。"郁枭说着,用笔尖在他眼角强行挤下来的那滴泪上点了点,一缕殷红就此起笔,顺着他柔软的带着细小绒毛的脸蛋一路向下勾勒着。"你、你又要干嘛呀......"珞珈不安道,从郁枭的眼里望进去,似乎多了一点点痴态,让他不详的预感不由得加深了些。"帮你硬。"郁枭被他瞧的错愕了一下,随即缓缓展露了一个和阳光不搭边的笑,游离在他锁骨窝里的笔尖斗转急下,迅即地碾过他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立着的左乳乳尖。珞珈猛地痉挛着身子,惊得叫出了哭腔,那狼毛画笔质地很软,擦过乳尖的触感却仿佛因这份柔软被放大了数倍,连每一根毛的尖尖擦过顶端,划过褶皱的颗粒间的缝隙,他都在一瞬间感知到了,酥麻感自尾椎骨一路向上,瞬间包裏住了他的后脑。郁枭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反应,反而仔细观察起他两边的乳尖的颜色,末了似乎有些失望似的摇摇头道:"还是本来的颜色好看。”小家伙皮肤底色就是透亮的白,胸前的两颗乳尖颜色也浅浅,在光下更似初春是粉里透白的樱花花瓣。他原以为将这两颗涂成醒目的红,色彩对比会更加鲜明一些,不想这一次他错了,效果远没有原始的浅粉来的惊艳。想着,他将笔刷叼在嘴里,用连着拇指的掌心把方才那一笔色彩他从乳尖上擦去。"轻、轻一点点......弄疼我了。"不过他手掌可要比画笔硬得多,擦抹时手上的动作也不禁大了一些,珞珈的喘息声一下就要比刚才那一声猛烈的多,一下接一下的,尾音颤悠悠的,叫得郁枭有些心神不宁,刚想抬起头示意他闭嘴,向上却又对上那双被染了水汽的睫毛半遮着的狐狸眼,眼里面湿乎乎,还倒映着自己的脸。妈的。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起身在房间里寻觅了半晌,最后决定拿来个帕子给他眼睛蒙上了。那双眼勾人得厉害,扰得他专注不起来了。笔刷上残余的油彩很快就风干了,画在身上不再那般柔软,郁枭又有点懊恼找不回来的状态,画了又改改了又画,擦擦蹭蹭的,弄得自己的脸也跟花猫一般似的,最倒霉的还属珞珈,过度依靠的视线被封锁了,身上这层皮囊忽然变得敏感的要命,用笔刷在他身上时缓时快地游走着,刺人的毛尖似乎能穿透他的每一个毛孔,赤裸皮肤,也被是不是喷到上面的郁枭的鼻息烫得火热。再受不得这般玩弄,他那也不是铁打的小兄弟,没一会儿就又不长记性地颤巍巍站了起来,纤痩的身子也像被扔进了油锅里的鱼一般,拼命的扭动躲闪起来,说什么也不让郁枭再碰他一 下。"别,别动,你等一下,马上就好!"郁枭见他挣扎的幅度大了起夹,慌忙扬起笔刷和调色盘,放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以防稍有不慎毁了他一个上午的心血。他还是第一次尝试在人身上作画,原本只是想逗逗他,一不留神就发现成了这般。小家伙还在哼哼唧唧得喘,未着色地皮肤向外渗着红,大腿根儿软成了水,贴着郁枭垫在他身下的衣服一前一后地蹭着,感知到画笔从他身上撤离,腰臀的扭动也放缓了下来,转变成忽而一阵的痉挛,郁枭舔了一下嘴唇,心说怎么这么敏感,一边又被他哼唧的心软,刚探手过去轻柔地抚了抚他后脑上奶猫儿似的软发,他腿间立着的那根又红又短的小东西就开始噗嗞噗嗞往外吐着白浊。像是很久没有发泄过了,小东西断断续续地往外喷了几次,除了第一次喷到了郁枭画画穿得黑衬衫上,其他大多留在了他坐得衣服上。蒙在眼睛上的滑面锦缎沾够了汗液和泪液,飘飘忽忽地从他脸上滑下来,半搭在肩头就再滑不动了,身子软软地向后靠着冰凉的楼梯,挂在两耳边的手臂虚虚地垂下来,嘴巴微张着喘息,从郁枭的角度还能看见他嘴角露出来的两颗小虎牙尖。他整个人还沉浸在高潮后的余韵只中,眼里尽是水气,不过当他看到郁枭拿纸巾擦着身上被自己弄上去的精液,以及他并不太友善的脸色,眼泪都还没掉下来,倒是先"哇”了一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他可是千年狐狸精,看得书可不止比郁枭多一两本,赶在他发火之前先哭个惊天动地出来,届时他再怎么心疼衣服,也只能忍着过来哄他。第69章 画中画(二)“你又哭什么啊?好像我怎么着你了似的?”郁枭果然一脸地气急败坏加不知所措。珞珈越来越入戏,哭得梨花带雨,哑着嗓子吼他:“你……你太坏了!你凶我!”“我凶你什么了?”“你板着脸,不就是准备凶我吗!可是能怪我吗?是你先过来弄我的,你不弄我,我也不能弄到你身上去啊!”珞珈觉得自己的逻辑相当优秀。郁枭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绕着他走了两三圈才撸起袖子,咬牙切齿道:“我没想凶你。”虽然他脸上分明写着我想打你。两幅画都是在最后关头因为这小家伙作了废,尤其是当他看见他胸膛上那只正欲迎风而起的白鹤,此时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已经再看不出半点白鹤的仙气,更像是一只看家护院的丑大鹅。他俩就这样一个委屈一个憋屈,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就听见小家伙又开始撅嘴嘟哝:“反正都是你错,你把我搞得这么脏,等下又该嫌弃我了。”“我没有……”郁枭相当无力地辩解。“那你抱抱我。”“我不抱,你身上都是油彩。”珞珈顿时是“哇”了一声,“你看你就是嫌弃我。”郁枭无言地看着他哭,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捡回来一个马力这么足的哭包。他也想不明白这小家伙到底哪来那么多的眼泪可以哭。“行行行,我的错。”他把挂把手上的衣服拿下来,套回到珞珈身上去,随即蹲在他面前,用自己沾满各色颜料的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没两下就给他擦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脸出来,看得他还有点解气。小哭包仰着小脏脸,哭哭唧唧地和他讲条件,“你抱我去洗白白,我就原谅你。”“你没手没脚啊?”珞珈就瞪着眼睛,就把手铐脚铐给他晃得噼啪作响,颐指气使道:“这连着的,你让我自己怎么洗!还被你弄得腿软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了,你就得抱我。”郁枭:“……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点什么?”*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只能如了这家伙的愿。珞珈安安静静地被他拦腰夹在臂弯里,胳膊和腿都蜷缩起来,仿佛背上有个看不见的龟壳,能将他的四肢收进去一般,他呆呆地盯着面前不足一个拳头远的水面,郁枭时不时弯下腰伸手进去试试水温,他就得被迫向水面贴近几分,结果鼻尖一沾水,小手和脚丫就开始条件反射性地狗刨。郁枭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感觉水温差不多了,正准备把人丢进去,却不想刚下放一点,手都还没松开,这家伙就开始疯狂刨水,溅了他一身。“你是不是想死?”郁枭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想揍他了。“你把我翻个面儿呗,我怕水……”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的珞珈可怜巴巴地拽了拽郁枭的裤腰上耷拉下来的一截皮带。郁枭面无表情地瞪他,可惜也没在他那样的眼神下坚持多久,就勉为其难地把夹皮包式换成了正儿八经的抱,“这样?”“嗯嗯,”珞珈点点头,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绞上了他的衣领,小心翼翼地瞄着身下的水。真难伺候,郁枭心想,单单是给他弄好水放进去,就耽误了这么多工夫。不过给他打肥皂泡的时候却相当配合,郁枭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伺候别人洗澡,心里一百八十个不乐意,手上自然也不温柔,没想到这家伙却享受上了,眯着眼睛直哼哼,像只被撸舒服了的猫,光\/裸的背紧着把脑袋往浴缸边上搭,伸长脖子往郁枭手上移。“行了,再洗脖子都要洗没了,你正过来,我给你把身上的油彩洗掉。”直到郁枭发了话,他才磨磨蹭蹭地坐回去,挺起胸脯给他洗,原以为洗这里的时候郁枭会对他温柔有加,结果硬生生被洗出了搓衣板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想吭叽,又不知该吭叽哪个调调。“好了。”郁枭三下两下就给他打发了,又换了清水给他身上的泡泡冲净,完事便自顾自地丢下他,揪着后腰的衣服擦干了手,又从罐子里抠出来一小块香膏抹在手背上,手指交互揉\/搓着,看都不看他一眼道:“屁股自己洗,我可不管。”“那你可不能偷看。”“……”不得不说,小家伙一句话惹毛他的本领是真的强,郁枭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都要绷不住了。深呼吸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瞪了他一眼,走出去给门拍上了。*他把狼藉的屋子整理好,又给自己换了身体面的衣服,珞珈还在浴室里磨蹭着不出来,他有心想去催促一下,早饭也没吃,又忙活到现在,那家伙不饿他还饿呢,但一想到他嘱咐自己不准偷看时的嘴脸,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他坐到桌案前支着脸又等了一会儿,视线忽然落到自己画画前怕被人打扰拔掉的电话线上,忽然想到距离自己劫狱已经过了一天了,郁三再没点动静他都怀疑三哥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果然这一接上线,没一会儿电话就打进来了,他接通,一声“喂”还没说出口,晁利安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听筒里面传了出来。“你个混蛋玩意儿,是不是又把电话线拔了!奶奶个腿儿的,急死我了快,三爷要过去堵你,我不管你犯没犯事都先做个心理准备。”郁枭的语速微微快了些,“他一个人?”“废话,三爷也不傻,还能带一堆人过去抓你?那成什么了!你快点准备快点准备,知道了吗!还有别说是我给你通风报信的,听到没有!”“懂了,我先出去躲躲,晚上花场见。”“见个屁,老子没空!”他电话里说得倒是决绝,到了晚上该去也还是得去,郁枭对此没有半点怀疑,干脆如当时拔电话线那般,直接扣上电话。他径直走到浴室门前,大力拍了两下,朝里面喊道:“我进来了。”但是半晌也没等来回音,他又拍了两下,不管不顾地推门进去,却没想到刚迈进一条腿,就猝不及防地被甩了一脸水。“你干嘛呢?”珞珈扶着手台塌着腰,正在激情狂抖,郁枭这猛地进来打断他,一时还让他有些方向感错乱,脚下倒腾了几步才勉强给身子站稳当了,愣愣地看着郁枭道:“甩干。”“……你不会拿浴巾擦吗?”“你没留浴巾给我呀。”“……”郁枭抱着手臂靠在门边,视线从沾满水渍的地板扫到雾气腾腾的圆镜,最后落到瓷砖墙壁上,心里想着得快点安排给他送走,留在家里早晚要气死他。珞珈对他的心路历程一概不知,在被郁枭用浴巾裹着抱出来后,还一边咯咯笑一边躲着不让他给擦头发,直到被郁枭掐着后脖颈按在沙发上才老老实实给擦,但还总忍不住要哼哼唧唧几声。郁枭如同老妈子一般伺候完他洗澡又伺候他穿衣,选了自己的一件浅杏色的连帽大衣给他套上,他瘦瘦小小的,大衣套在他身上倒也有些好笑,像西方教徒的斗篷,下摆还有些拖地,不过正好能挡住他脚上的镣铐。他单腿蹲着给他系扣子,道:“上次抓你进去的怪叔叔要来了,我想了一下还是先带你出去躲躲,他忙着呢,不能一直跟我耗着,我估摸他来了之后扑了个空,用不了多久就走了,咱俩正好去把烧鸡买回来,你有什么意见没,小麻烦精?”“我不叫小麻烦精,我叫乖宝儿。”珞珈一本正经地道。“乖宝儿?”郁枭嘲讽地笑了一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里乖?”珞珈瘪着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郁枭怕他再作出什么幺蛾子来折腾他,当即把后面兜着的帽子一扣,给他半张脸挡上,随后拎着人去门口穿鞋。小家伙不高兴的时候倒是好摆弄,也不和郁枭拧着劲儿使,怎么摆怎么是,倒是真有点往乖的方向发展。如果他没有多余说一嘴的话。他从帽子下面小心翼翼地仰起脸问他,“我能不坐你开的车吗?”这仿佛是压死郁枭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几个意思?我这么大一少爷给你开车还委屈你了!?”第70章 不老情(一)郁枭在后面拽着他空荡荡的袖子走,珞珈就在前面顶着大帽子一蹦一跳的,身上的手铐和脚铐哗啦哗啦地响,好在他们选择去走后山的小径,此时只有几个上山挖野菜的老人投来好奇的视线。这视线让他感到不安,等一下领着这么一个神经病似的家伙上街,估摸不出半条街,他就得被郁三抓回去挨骂。想着,他心下一沉,大跨了一步追上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家伙,将他兜着屁股抱起来,脑袋按在自己肩头,又稍微给他拽了拽大衣的下摆,挡住他细白脚踝上的铁圈儿。“不许吭声。”郁枭厉声道。“你为什么忽然抱我呀?”珞珈咯咯笑起来问他,对他那句“不许吭声”权当没听见。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活过了,仿佛忽然回到了千年前,他还只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蹦蹦跳跳地在将军前面跑,累了就躺在他脚边撒泼,磨得他受不了了,再将自己或抱起来,或挂在肩上。想起来他心里就开始泛起一丝丝的甜,他有心想伸手抱一抱郁枭,可惜挣脱不开手铐,最后只能把小脑袋凑到他颈窝,讨好地蹭了蹭。“因为你从后面看起来像个小疯子,我嫌丢人。”不想郁枭冷冷道,还别扭着脖子离他远一点。珞珈也不在意,毕竟被他嫌弃惯了,他知道自己只要锲而不舍地伸着脖子去够他,郁枭到极限了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给他蹭。才腻歪了一会儿,郁枭就轻轻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下。小径要到头了,下去之后再走走,就进入到了车水马龙的主城区,再让他这么腻腻歪歪个没完,实在不方便他行动。“你等会儿装得虚弱点,我先带你去把铁链子卸下来,然后再去你说的那家烧鸡店。”珞珈点头应着,不过他还没腻歪够,又软着嗓儿撒起娇来,“可是我好饿啊,好饿啊!”郁枭把他脑袋上的帽子拉到最底,依然盖不住他黏黏糊糊的小嗓音,只得又把帽子拉上去,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凶狠的视线,可惜小家伙不怕他,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念叨“好饿呀”,自己更是不争气,收回手后竟开始不自觉地去翻口袋。真是一点也不怕再一次被抓回到牢里,郁枭想,对比之下,他这般担惊受怕的瞎操心,就显得傻兮兮。郁枭坚持着脸上恶狠狠的表情,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来,这好像是他在柏林的时候,不知道那个姑娘塞给他的。他用嘴撕开包装袋,把里面的巧克力球挤出来个小半个尖尖,对着珞珈张圆了的嘴挤进去,还坏心眼地把包装纸顺着他的领子扔了进去。珞珈哼唧了一声,但也没急着管扎人的包装纸,他对郁枭塞进他嘴里的东西倒是更感兴趣一些,入口即化,带出来一波浓郁的甜香,里面包裹着硬坚果和酸甜的果干,好吃的不得了。他牙齿间还都是巧克力,含糊不清道:“这是什么呀,我还想要。”“没了。”郁枭没好气地说,抬手把他的帽子扣上,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街道去,拦下来一辆黄包车。“上哪去儿呀您?”车夫小哥那张晒了一个夏天的脸立马展露出笑颜,抑扬顿挫地要和吆喝起来。“长虹医院,麻烦快一点师傅,我儿子要不行了。”郁枭急切道。*车夫卖力地跑着,整段路上,珞珈都在奋力地同那只按在自己脸上的手做斗争,亏他还以为这来之不易的抱抱充满了温情的色彩,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是只愚蠢的狐狸,直到他被郁枭不动声色地揍了两下屁股,才逐渐安分下来。到了地方郁枭才想起自己钱包比脸干净,回来之前兑换不明白钞票,便一股脑地塞给晁利安去处理,只是没想到回国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对不住啊,师傅,出来太着急没带钱,”郁枭面上微微露出来一些尴尬,“这样,你去鸣鹤西巷28号找一个叫晁利安的人,他是我弟弟,你给他说,让他付给你。”“不用不用,不差你这一单子的钱,”车夫是个好心人,“我也是当爹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快去给孩子看病吧,延误了就不好了。”说完怕郁枭再推脱似的,匆匆忙忙地蹬着车去吆喝下一单生意了,倒是郁枭被他弄得有些心里过意不去。他叹了口气,抱着怀里闹别扭的家伙急匆匆地往医院里面跑,他对这里很熟悉,被接到郁家老宅前,他一直被关在这里,不过后来郁香兰来接他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又要被换一个地方关着。穿过人流涌动的前堂,抵达被住院楼包裹起来的露天花园,郁枭寻了一隅门洞走进去,一下子就和喧嚣的人流隔了开。珞珈见盖在脸上的力道松了,立马挣扎这从衣服里面钻出头来,还把嘴里叼着的包装纸吐到了郁枭脸上。不过下一秒他屁股上就又挨了一巴掌。“你能不能老实点。”郁枭凶他。“谁要给你当儿子!我要当你老婆!”珞珈哭哭唧唧地喊起来,惊得郁枭立马伸手去捂他的嘴,一边咬牙切齿地送了他一句,“你是我祖宗行了吧,再安静一会儿!”再往前走就听见了几个在中药馆包药的女工窃窃地笑,又几个年轻地从窗子瞥过视线来好奇地打量起郁枭,郁枭没理,旁若无人地进去之后,揪住一个约莫一六七岁的小姑娘的麻花辫,问道:“五福叔呢?”“松手你谁呀!”小姑娘正附在药房的桌案上写字,忽然被揪了辫子不乐意地嚷道,一抬头看见郁枭,却张大嘴愣了半晌,随即捂住嘴,原地蹦着尖叫起来,“爹!爹!阿恒哥哥来了!”*珞珈觉得自己很不高兴,说不清是因为双手撑着下巴在郁枭旁边问东问西的小姑娘,还是郁枭怀里那只被称为狐狸狗的狗。他被郁枭安置在简陋木屋的角落里,等着一个翻箱倒柜找工具的干瘦老头给他开锁。老头叫五福,长虹医院成立前,原本是个中药馆,不过在西医技术流入之初,因其越来越得上层人士的青睐,于是中药馆就被挤兑到了这一小片地方来。郁枭在医院关着的时候常会偷偷溜出玩,找他们家的那只狐狸狗玩,一来二去也就和这一家子混熟了。五福叔在他印象里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但是相对的命运也比较坎坷,拖着一儿一女在混战时期存活下来,为了给女儿治病,还把自家儿子卖到了当官的人家去当护卫,这在当下重男轻女思想风靡的时代里,可绝对算得上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