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袖断得隐秘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0
作者:乌色鎏金      更新:2023-06-20 21:27      字数:9775
  可沈梒又连连摇头。小伙计也为难了:“那贵夫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您给我说说?”“他……”沈梒侧头想了想,有些为难道,“总之女子喜欢的如首饰脂粉服饰什么的,他一概不爱。平日里也就是喜欢看看书,骑骑马之类的,但古籍他家比市面上的还全,骏马更是不缺,平素也看惯了珍宝没什么能看得上眼的……”小伙计一听,嚯,这位娶得是哪家的名门贵女啊?什么都不缺,什么也都看不上,这您还来我们这儿干什么啊。想到此处,小伙子左右一看无人,往前一靠轻声道:“公子,反正我们掌柜的不在,我也就不和您扯虚的了。想给您这位夫人买东西啊……您还真不能来我们这。”沈梒一愣:“那、那我——”“哎哟,我就再说明白点儿吧……送这种姑娘,您得用心啊。”小伙计用力做了个从内往外掏的动作,“我看您也不差钱,那位啥都也见过,您花个几万银子到我们这买东西有个什么意思?您平常忙不,忙得话就多抽时间陪陪夫人;您也不怎么有情趣吧。那人家生辰的时候,送点您自己亲手做的,或者别致的小玩意儿,给点惊喜。这也比买个大玉镯子大金链子值当啊您说是不?”此生头遭谈情的沈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嗐!再不滴,您从——那方面着着手啊。”小伙计说得愈发上头,压低了声音冲他拼命挤眼睛,“现在鹿茸熊血马上到季节了,都是大补的,对男人最好。其实您要是想要,我这儿倒也认识个熟人,可以给您介绍介绍……”“不用了不用了!”可怜沈大人听得面红耳赤,匆匆丢下锭赏银,裹紧兜帽空着手落荒而逃。到头来这究竟该送什么贺礼,还是没有头绪。但左右那小伙计的话倒给了沈梒些许启发。这两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是翻阅古籍,就是倚桌静思,弄得老仆以为自家大人又在研究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连半夜送汤水都蹑手蹑脚的,不敢打扰他的思绪。可这生辰贺礼还没准备好,谢琻却直接大摇大摆地搬到家里来了——这让他还怎么悄悄地背地里给人惊喜?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沈大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股耐心钻研、不怕艰难险阻的专注精神。现在谢琻不是直接住到家里来了吗?那他便更要小心谨慎,不露一丝马脚,才能把生辰这事办好了。于是,搬来三天后的谢琻发现——他家沈大人好像变了。动不动就玩消失是一个事。明明俩人都坐在书房里看书,他这一抬眼,外间的人就不见了。站起来出去找了一圈儿,回来却又见人好端端地在原地坐着,问就是出去喝了个水。半夜也是,睡到半夜手一揽,怀里冷冰冰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直接把他吓得骤然清醒一身冷汗。翻身起来刚想去找,那边人又回来了,一问又是去茅房了。“怎么回事儿你?”谢琻简直是满腹疑窦,“这两天动不动就又是出去喝水又是跑茅房的……你、你不会得了什么痢疾吧?”“胡说八道!”沈大人愠怒,恼道,“没有的事,你少瞎猜忌。”可话是这么说,沈梒该消失的时候一次都没少,按时按点儿得人就不见影子了。再其次便是这态度不对了。以往谢琻与沈梒说话,他哪怕手旁忙着公务也会认真细听,随后多少会给点反应。但如今,谢琻哪怕坐在他正对面呆着,说着说着话便能眼见沈梒走起了神,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竟无端笑了起来。“你笑什么!”谢琻简直勃然大怒,“我与你说昨天我起夜时摔了一跤,有那么好笑吗?”“我哪有笑?”沈梒连忙敛了笑意,无奈地安抚道,“摔哪儿了,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情况简直弄得谢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每天夜里都不敢入睡,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梒,生怕半夜再一睁眼又搂了个空,那惊吓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沈梒被他看得发毛,捏着被子警惕道:“你做什么?大半夜的不睡?”我还敢睡?我再睡你就跑到天边去了。谢琻长出了口气,耐心问道:“良青,你实话与我说,这两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沈梒两侧耳朵有些红,索性帐子里昏暗,谢琻看不太清,只听他故作镇静道:“我哪有什么事?”谢琻气结,扳着手指一一将他这些日子的异状数了个遍,随即质问道:“你说说,难道我是瞎子吗,看不到你这些变化?你说你是不是——”他虽不太想问接下来这句话,却又是在怀疑,不问满心难安。“——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沈梒脸色大变,“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寒声道:“谢让之!你问我这话,到底过没过脑子?”谢琻一见他这反应便知不是,半是心安半是懊悔,忙搂上去哄道:“你别气啊,我不也就是问问么……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沈梒颦眉,坐在床上思琢。他难得费心准备一回,实在不想现在就告诉他;可是如若不说,谢琻却又定会不依不饶,这可怎么办才好?左思右想别无他路。似乎只有一个选择可行。谢琻那厢正眼巴巴地等着回答呢,却忽觉眼前一黑,身畔之人靠上来扶着他的侧脸便是一记深吻。轰——轰隆隆——仿若有千万朵烟花在脑子里同时炸开,谢琻的手脚口鼻眼睛顿时都不会动了,傻傻地僵在原地。而沈梒又是百年一遇的热情,半压在他身上,一边竭尽全力吮吸着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已经拉开了他的衣襟,抚上了光滑的胸口,随即不住往下滑。“你——”谢琻猛一偏头,喘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沈梒的手微一用力,后半截话顿时被谢琻“咕咚”一声,咽回了嗓子里。……逃避话题。然而帐子里只余下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在没有余地给质问和疑惑。谢琻仰面倒在被褥之上,只觉灭顶的感觉如浪潮般将他包裹,整个人再无心去想其他事情。……他家的沈大人,可真是越来越有办法制他了呢。虽然暂时找到了方法抑制谢琻的好奇心,但沈大人眼下的青黑却愈发严重,白日里甚至困倦到有些神思恍惚,反观谢琻却一日日地神清气爽起来,跟吃了什么大补的灵丹妙药一般。离谢琻的生辰少说还有一个月左右,再这样下去沈梒别说准备贺礼了,直接油干灯枯了也有可能。所幸洪武帝罚他二人的禁足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待二人开始办公后,沈梒终于勉强喘上了一口气儿。第51章 火戏时光如梭,转眼到了洪武二十八年的深夏。此时的蝉鸣如潮如浪,日以继夜地冲刷着门扉窗帷,再加上窑炉似的闷燥,轻易便能让人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白日又烦躁乏力。这些日子谢琻手里的差事极多,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这磨人的暑气,差点儿把他逼得生出了几分病气。因是如此,好些日子都没有找沈梒,等稍稍清闲了下来后再掰起指头算日子,两人竟已有小半个月未曾相见了。这人,怎么自己忙得时候不找他,他忙的时候也不主动来慰问一下?所幸这日是难得的清闲日。谢琻微微揉着脖颈自户部堂房走出来,穿过院子的阴凉往外走去,一边与迎面碰到的同僚们见礼客套,一边暗暗盘算着一会儿要去找他家沈大人。这厢他刚走至前院,却忽听身后有人叫道:“谢大人!”谢琻一回头,却见衙门里侍奉茶水的小厮一手拎着个包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冲他行礼道:“大人可教小得好找……这是大人家仆刚才送来的,说是让大人收到了尽快用。”“我家?”谢琻一愣,接了过来。那东西入手倒是不轻。谢琻抖开精心包好的外皮,里面露出个檀香木的雅致食盒,盒面上和雕着精巧细致的花纹,一看便是上等人家所用之物。他搴着食盒,拇指微微一推木盖子,顿时一股沁凉冰爽的气息自食盒缝隙倾泻而出。却见食盒之中,拿青瓷小碗装了一盅酸梅琼脂酪,新鲜牛乳凝结的酪上点缀着一小点红艳艳的梅子酱,一看便让人口中生津。而盒内的一角还放了一小块冰,将青瓷碗和乳酪镇得沁爽至极,最适合在这酷暑之日来上一口。而冰边还置了一朵似刚才方掐下来的兰花,此时娇艳欲滴,花尖茎稍还凝了些露水。如此韵雅之物……不似是谢宅送来的东西。需知谢父早年从军,后来也将朴素简便的生活方式带入了家中,几个谢家的小子都是“穷”养大的,家中甚少给他们用其他贵族世家所惯用的奢靡器皿、用具。故而谢琻一眼便看出了这不是谢宅的手笔。那能是谁?他心中升起了几分警惕——这太像不知内情之人假冒谢府之名,送不知来历的入口之物想要谋害性命了。他微微皱起了眉,伸手拨开那朵鲜兰,却蓦地在花枝之下发现了一张藏在盒底碗下的素笺。那素笺被兰花压着,此时露出顿时散过一股淡淡的草木幽香。却见纸上熟悉的颜体字迹端美秀颐、灵动瑰丽,甚至可从这极佳的字体中窥见一瞥写字之人绝世的风姿——“一期一会”。谢琻手捧着食盒,怔怔地站在酷暑盛夏的户部庭院之中。方才的警惕敏锐之色已经彻底褪去,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仿佛被弄懵了,半晌两抹可疑的红晕竟然浮上了他的脸颊。“啪”,他猛地合上了食盒,深深喘息了一下。脸部的燥热正在升温,他有些做贼心虚地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然而唯有风叶低语,却不见人声人影。他终于安下心来,又忍不住,悄悄打开了食盒盖,用两指轻轻捻起了那张素笺。纸张入手沁凉,正面写得是那“一期一会”的四字,反面则写了一行时间地址——“戌时,城西望岳坡脚。”难以抑制的笑意勾起了他的嘴角。不行,这里不是地方,太不严肃端庄了。谢琻蓦地清了清嗓子,努力想将笑意往下压,却又还是按捺不住从心底喷发而上的喜悦,以拳抵唇,低低地笑出了声。沈良青啊沈良青,你真的是……深得我意。————城西望岳坡并不是什么景色优美的所在,只有一座不算太高的野山,就算登顶也看不到什么壮丽景色,故而平素里也甚少有公子女眷郊游至此。然而谢琻却完全没想那么多。此时沈梒就算是约他去西市的杀猪场一会,他也会满心快活地欣然前往。虽然素笺上写的是戌时相会,但谢琻早被勾得心痒难耐,足足提前了大半个多时辰就来到了山脚下。此时夕阳西下,林间静谧,暑气正在一点点消散,谢琻靠在棵大树下满脑子都是他家的沈大人,边想边傻笑,那模样若是让别人看了去真是足够骇人的。沈梒约他来这里到底是干吗呢?对月饮酒?可是为什么不能在他家自己的院子里?还有竹椅桂树可以纳凉。或者难道是郊游赏景?可这大晚上的,又是荒郊野外,有什么景可赏——等一下!……荒郊——野外?谢琻猛地站直了身子,噌地瞪大眼睛,心中猜疑越转越快。难道专门在半夜约他来着无人的所在,竟是为了……吗?可是、可是他家沈大人平素里也没看出来像是好这口的模样啊。但或许就是因为没尝试过,所以想尝尝鲜,开拓一下新的可能性?这、这他当然是愿意的啊!可是——谢琻的万年厚脸皮竟有些羞色。他俯身摸了摸土地和草面,有些期待又有些忧虑地想——良青怎么也不早点和他打声招呼呢,这样他还可以带个垫子什么的来……现在看这地面又糙又脏,他家良青的身子冰肌玉骨的,躺在地上磕了碰了可就不好。可怎么办。只要一想他家沈大人身较体软地躺在这野外的荒地上、无助却又含媚地望向他,他就——他就觉得鼻管和鼻孔有些燥热怎么办?这边谢琻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奇怪想法,一会儿站着傻笑,一会儿坐着发呆,一会儿又起身焦急地团团转。转眼间日头西行,霞光渐渐散尽,湿凉之气上涌,夜色逐渐笼罩了林间。时间很快便到了戌时。然而自京城来此的道路远眺而去却还是空荡荡的,无一人无一马,唯有夜间的徐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沈梒还是没有来。谢琻抱臂,伸长了脖子望着来路,心里又逐渐涌起了些焦躁。沈梒不是与他戌时相见吗?怎么到了时辰还不来?若是公务耽搁了也还好,但就怕是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危险可怎么办——他脑子里想着莫须有的画面和场景,越想越焦躁。到了最后真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大步过去解下拴在树上的马匹缰绳,准备策马回城先找到沈梒的人再说其他的。他搬鞍上马,一拨马头,一声呼哨刚要脱唇而出,却蓦地愣住了。在他无意间一回头的瞬间,看到了一幕令人屏息的场景。方才他背对望岳坡而立,并未注意。而此时他身居高头大马之上,却见被夜色笼罩的林间,不知何时亮起了一道被柔和荧光点亮的山间小道。却见这条小道自他所立的山脚下起,宛转蔓延而上,于林木之间,流转明灭,直至远方山顶依然依稀可见银光的印记。仿若一条穿行于凡世的九天银河,华光闪烁却寂静无声,引领着他前方的道路。谢琻浑身僵硬,几乎是从马上踉跄下来的,抢上两步细观那荧光小路。却见地上些石头,石面上也不知是被刷了什么涂料,仿佛能吸收银月之光,一旦夜色降临月生山头,这条荧光小路便会悄无声息地亮起来。仿佛这条路在此已久,一直都在静待一名归人。谢琻心头剧颤。会是他吗?怎么……为什么忽然弄这些,有什么用意?难道单纯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还是——脑海中又万千想法,但这些想法仿若风中飞叶,在还未落地之前他便已蓦然飞身而出,顺着这条以月色为轨的道路急速冲去。是他吗?会是他吗?若真的是他……那自己现在便要见到那个人。望岳坡久已无人,这条道路林木簇拥、荒草丛生,并不算好走。然而谢琻心急如焚,身若飞燕一点而过,逆着自山头吹下的清风飞速串行,不过片刻之后便觉脚下道路逐渐平坦,左右枝干稀疏了些,徐徐擦过他面颊的夜风飒凉,那是独属于山顶高处的舒爽温度。荧光小路将他引至了山顶的一丛灌木之后,便消失了。谢琻微微有些气喘,在漆黑的夜色里左右环顾,却依然不见人影。月色如洗,脚下身后的银链依旧,一切都沉静在温柔和煦的寂静之中,却独独少了那个他最想拥入怀中的人。“良青!”他忍不住大喊了起来,“良青!——沈梒!”你人呢?你在哪里?快点出来让我——一道烟火之声自灌木之后骤然而起,淹没了他的呼唤。谢琻蓦地回头,却见明亮若旭日的光彩炫亮冲天而起,如逆行流行飞上夜空,瞬间炸亮了这无人的山头、他惊愕的表情和无措的心田。……是烟火。瑰丽的烟火一簇簇升上夜空,五光十色、花团锦簇,只为他绽放着。谢琻直直地盯视着那闪亮的火光,直至眼睛酸疼也不舍移开一寸目光,而不知何时双眼已蓄满了浅浅的水光。他跋足而奔,瞬间冲到了那丛灌木之后。却见空旷处一小片水波盈盈,在月色下翻着如纱幕般的恬静涟漪。而升天而起的烟火倒映入池塘之中,水色的反光解析了烟火的形状,让它们呈现出了一团明亮之外的样子。一簇烟火起,在池水中倒映出四个字来——“生辰快乐”。谢琻心中剧震。再一簇烟火升起,却见水面倒影又换了模样——“平顺安康”。接连而起的烟火还在不断绚丽着。山下之人远看,仅能看到一簇簇的五光十色,大抵会以为是哪家清闲的公子小姐们来野山放烟花取乐。而唯有立在此处的谢琻,垂头看着水波中起伏婉转的倒影,才知其中深意。“生辰快乐,平顺安康。”在暴起的□□之声中,仿佛有一人用清润低雅的声线,正在他的耳畔呢喃着浅笑的祝福。谢琻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鼻腔中的酸涩和胸膛里翻滚的情绪压下去些。然而一切都是枉然,周围的空气、声音、万物,全都折射着那个人的光和影,让他沉浸在甜蜜的窒息之中。“良青!”他蓦地顶着爆裂之声大喊道,“你在哪里?我想见你!”第52章 欢喜“良青!”他蓦地顶着爆裂之声大喊道,“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接连不断的烟火蓦地静了一瞬,周遭瞬间恢复了夜的死寂。谢琻微微喘息着站在当场,情不自禁地往前踏了一步,却只见池水中涟漪荡开,将方才的倒影打散零落。便在这一片让人心跳加速的屏息之中。“嗖——”谢琻蓦地抬头,却见不知何时窜上夜空的一抹明亮正迅速下坠。他又猛地低头看去,果见池水之中的倒影正随着天幕上烟火的下坠不断放大、明亮,仿佛正在张开自己的怀抱,去迎接异天而来的一颗流星。他近乎着迷地盯着池水中不断扩大的光晕,却乍觉一道温热的气息贴了上来。仿若穿过梦境来到他身边的幻影,那道气息在他的耳畔轻声道:“去湖中央,拿你的贺礼。”如被蛊惑了一般,谢琻下意识地迈出一步,踏入了湖水。那水不知是不是被白日的烈日晒得,竟然是温热的,如情人的臂膀一寸寸攀上他的肌肤。他拨水而去,踉跄着来到湖心,却见那光晕的中央不知何时浮起了一方小匣子。手就着滑腻温热的湖水浮起匣子,谢琻微微颤抖着,拨开了盒盖。伴着漫天的星罗棋布、皓月如盘,他定目看去。一抹玉石的柔亮光芒映入他的眼中。红绯之色为底,无暇的白流转其上,更有一抹翠色做了点缀——那是一颗有拇指大小的坠子,做成了樱桃的模样。谢琻捏着坠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已然盈满的喜悦瞬间溢了出来。他猛地回过头去,果然岸上正站着一道秀颐的身影。月光洒在沈梒的身上,照亮了他含笑却又有些羞涩的侧脸。他身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长发未束,披散在两肩,让他看起来仿佛是偶然步下凡尘的世外之人。“你……”谢琻想说话,却又没忍住笑了出来。万千言语竟不知从何说起,清咳一声不禁脱口而出道,“你这花样都是哪儿学得。”沈梒本来面色柔和,似以为他会说两句情话,却没想到听见的却是这么一句,顿时没忍住也笑了出来:“怎么就是学的呢?难道不像是我自己想的?”谢琻一双炙热的眼睛盯着他,一边缓缓凫水向他靠近,一边低笑着道:“你平常没这些花样,都已经足够把我捏在手心里了……现在学了这些,是要我的命吗?”说着他已然来至水边,身子缓缓靠在岸上,抬头去看沈梒。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雄兽,他紧紧盯着自己的伴侣,眼中的火光已足够将彼此燎原。似是感到谢琻眼中的情热,沈梒的脸畔更红了几分。然而当谢琻伸手想来拉他时,他制止了谢琻的动作。“别急。”他抿唇轻笑,低声道,“我的礼物还没送完呢。”随后,在谢琻惊愕的目光中,他伸手勾过了那樱桃的小坠子,红着脸叼在了口中。而他空出了两手,一手轻轻一抽袍服的带子,瞬间将一具修长柔韧的躯体暴露在了清风与月色之中。谢琻的瞳孔蓦地缩紧,丧失了所有言语的能力。沈梒的脸庞已然赤红,然而他强忍着羞涩,随手将衣袍一扔,缓步迈入了池中。池水打湿了他漆黑的长发,和白皙无暇的肌肤,给他秀色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无形的瑰丽,让他看起来仿若是湖中的水魅。他伸出手去,一点点揽住了谢琻的肩膀将他拉近了自己,同时仰头轻轻吻上了谢琻的双唇。那被他叼在齿间的玉坠子冰冰凉凉,瞬间陷入了他俩的唇肉贝齿之间。谢琻激动得浑身颤抖,用力勒住沈梒的腰将他猛地提起挂在身上,同时伸出舌头一边舔舐着他的嘴角一边逗弄着那圆润的玉坠。沈梒更是难得地热情,攀着他的后颈,挑衅般地与他抢夺着唇齿间的小坠子。一时间两人纠缠得难舍难分,不知是在亲吻,还是在争夺主动权。半晌,当两人再次缓缓分开时,皆已气喘吁吁、浑身大汗。谢琻一双眼睛早就红了,手滑下去狠狠捏着沈梒柔软紧致的屯肉,又爱又恨到了极致直恨不得把他吞进去才好:“……是要我死么你?嗯?”沈梒冲他漏齿一笑,一排雪齿间叼的赫然是那颗小小的坠子。却见他将坠子取下持在指间,从脖颈上解下了一圈红绳,穿上了坠子,随即抬手将它挂上了谢琻的脖子。月光下,他极丽极美的面容仿若开至极点的夏日荷,却偏偏带着些许胆怯的羞涩。却听他轻声道:“我这枝梒桃,可还能荐入你的寝殿?”小小的玉石坠子就悬在谢琻的胸膛上方,紧紧贴着他的皮肉、黏着他的心脏,仿佛是沈梒将自己以这种方式送给了他,以便他偷偷揣入怀中随处携带,偶尔偷闲爱抚亲热。谢琻紧紧捏住了他的肩膀,平素文思敏捷、口若悬河的才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猛地低头狠狠咬上了沈梒的双唇。月色明亮,又有些妩媚。远处的京城已然灯火阑珊,白日里的热闹全被丝绒般的夜幕遮盖下来,夜晚里再喧腾的欢乐也最终会归于一片寂静,多少会让人心生几分孤独。然而在这远离尘世的荒山顶上,却因一对紧密相连的心,而再无半分寂寥之意。枝木摇曳,清风柔软,不通人语的万物生灵仿佛都在含羞带怯地注视着中央的池水,和其中虽月色与水光起伏的一对人影。水声,和低低的喘息,让这夏夜更多了几分娇媚的慵懒之色。不知过了多久。沈梒靠在岸边的石壁上,浑身崩到了极致后又蓦地软了下来,仿佛整个人从万丈悬崖上跌落又坠入了一片柔软云海。此时放空仰望头顶的星罗棋布,竟有片刻忘了自己正置身于何地。是蓦地一阵酥麻将他唤回了人世。沈梒猛一抬头,伸手往下推去,低哼道:“不行……”谢琻破水而出,一寸寸热乎乎地贴了上来,亲密地吻着他的耳侧、肩颈和锁骨。沈梒低低笑着,伸手揽住了他,手指懒懒地顺着他湿哒哒的发梢。“什么时候准备的……嗯?”谢琻咬着他的耳坠,逼问道,“整这么多花样……背着我偷偷摸摸得,可真是长能耐了……”若是沈梒不提,他早已忘记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他本不太在意这些日子和节庆,收不收礼物、有没有人祝福也都从没放在心里过。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曾遇见沈梒。“提前好几个月呢。”沈梒躺在他的怀里,闭目勾唇道,“你知道给你送礼物有多难么,平常的东西你都不缺,稀罕玩意儿又什么都见过,只有从这心思上下功夫……”谢琻拿鼻尖蹭着他:“所以这些花样都跟谁学得,嗯?快跟我邀功,夫君大人有赏。”“别闹……”沈梒笑道,“烟火是去请教了军械库的老师父,那些夜里亮的小石子则是涂了层从西域传来的膏脂,原本多是被女子用来敷面用的……其他也没什么了。”谢琻贴着他,柔声道:“还有……还有那小坠子呢?”此时那冰凉沁人的小坠子正紧贴在他二人之间,粘合了他们的血肉,与彼此的灵魂。沈梒的耳朵有些红:“是上等鸡血石打磨的,样子什么的——你可还喜欢?”“谁问你是用什么做的了?”谢琻低笑,又去啃他的锁骨,“我是问你——是谁做得?”沈梒被他啃得浑身酥麻难捱,喘着气笑道:“是、是我……是我亲手做的。只求见惯世间珍惜宝物的谢家三公子,别嫌弃我的手艺……”虽然心中早已隐约猜到,但听沈梒此时亲口承认,谢琻的一颗心却还是软成了一汪春水。他不禁持起了沈梒的手指,将其紧紧贴在了自己的双唇之上,低声呢喃道:“我何德何能,值得世间有人如此待我……”沈梒也很感动,此时的气氛也很好,但他一听这话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你谢三公子十五岁便与江南名伎崔小姌传出了 ’喜音厌色‘的美谈。想这繁华的千里红粉之场,没有那个红颜不想一亲谢三郎的方泽?恐怕,多得是争抢着这般待你的姑娘吧?”谢琻一捏他,低笑道:“吃醋了?”“才没有……”沈梒修长的手指一圈圈绕着谢琻的长发,懒懒地瞥了他一眼道,“这世间虽芳华千万重,但还有谁能与我一争?”谢琻真是爱极了他这副偶然间会流露的倨傲姿态。伸出手去,将自己的爱人深深揽入了怀中。沈梒蹭入了他的颈窝里,轻轻地道:“让之,生辰快乐。”谢琻吻上了他的额头:“有你,我便得了人世间所有的欢喜。”第53章 寒贵事实证明沈大人不浪漫则已,一浪漫起来便是摄人心魄的程度。生辰过后,谢琻每每想起那夜夏风浮动中的湖水,便觉仿若置身梦境,恍然不敢相信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你那些点子究竟是哪儿来的呢?”谢琻撑着下巴,再次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怎么那么会玩花样?”此时沈梒坐在西窗下的书桌前,腰杆笔直,身形如松,正垂眸持笔静静地写着一份文书。听谢琻这么问,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可查觉的弧度:“是一位小伙计给我了些启发……他告诉我,对你这般什么都不缺的贵公子而言,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我略翻了些古籍,从先人那里汲取了些点子罢了。”“哦——?”谢琻拖长了声音,“什么古籍啊?”沈梒道:“烟火的设计源自《火戏略》,夜里会发光的荧粉则来自《奇物志》,两本皆是奇书,你若感兴趣我可以借——”“不可能。”谢琻断然道,随即又地闷闷坏笑了起来,“定是从你爱看的那些□□里学来的。”被盖章定性为爱看□□的沈大人,无言了。见沈梒虽面色波澜不惊、但双耳却又悄悄染上了些红晕,谢琻不禁笑意更深,起身过去黏黏糊糊地打后面揽住了他的肩膀:“还有那山顶的温泉呢,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你特地挖的吧?”沈梒忍不住笑道:“大少爷想多了,那哪是什么温泉?不过是一泡白日里被烈日晒过的野池子罢了,你生辰的前几日我雇了几个小工简单砌了下底和边而已——”“我不管,你给我的总是最好的。我说是温泉,就是温泉。”谢琻有些娇蛮地一把捏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还有你那些小把式——嗯?在水里面,你——”“别说了……”沈梒的脸彻底红了,有些勉强地推了他一把,“我这还在写折子呢,明日便要承给皇上的……”“皇上重要,还是你夫君重要,嗯?”谢琻不怀好意地蹭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