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剑客在线要饭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
作者:鹿无骨      更新:2023-06-20 20:11      字数:9664
  他扭头审视了一番刚才送进来的下酒菜,挑了一盘儿浇了红油的蛤蜊,推到秦筝面前。“你喝多了酒,吃点东西垫垫,散了酒回家还得喝药。”他语气温柔极了,秦筝一时恍惚,心里软软地就控制不住傻兮兮地看他笑,又喝了些酒,眼中人横看竖看,竟惊觉是个标致俊极了的男子。那个白皙可爱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如今这人竟让他生出一种能去依靠的心思来。说来也奇怪,不管从前还是如今,他从未觉得自己会有想去依靠谁的想法,以为一身绝世剑法,独闯江湖才够潇洒。虽然江湖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来,遍体鳞伤声名狼藉的时候,让他卸下心房去接纳靠近的,居然是信手搭救过的孩童。秦筝迷迷糊糊道,“回家还要喝药,我没病啊,子卿从前就不喜欢喝,你这是不是在报复我呢。”边说他边吃了一口一看就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红油蛤蜊,辣椒的辛味盖住了蛤蜊那股子海水味,秦筝不太会吃水里的东西,温庭云竟然都还记得。饭饱酒足,秦筝已经有些醉得睁不开眼睛,温庭云这才架着他回了苏府。王管家佝偻着身子,提着一盏灯笼候在门口,见马车迟迟而来迎上前去牵人下马,温庭云修长的腿跨出来,一只手扶着秦筝的腰,把王管家给推开道,“叫苏耽来伺候汤药。”王管家急忙掌着灯,跟在温庭云一旁小跑着道,“苏大人已经把药煨好端进去了,倒是住在客房那位爷,又有事要找九爷,已经在九爷门前等了一个多时辰。”“……”温庭云脚步一顿,十分不耐烦道,“有完没完了还!”秦筝把手抽了出来,推推他道,“去吧,我自己回去洗洗就睡了,恐怕他找你真有急事。”秦筝都这么说了,温庭云也不好非要去他屋里待着,于是只好愤愤地“嗯”了一声,交代了王管家照顾好秦筝,风风火火地去见傅严了。王管家一路不敢多话,引着秦筝回到屋前,原本要进去收拾伺候,却被秦筝拦了下来,他接过王管家手里的灯笼就让他先走了。屋里没有点灯,秦筝推开门进去,却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刺鼻的味道,让他酒意瞬间全无。有一股药味,定是苏耽提前放进来的汤药,除此之外,又腥又腻的血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由于房门关着,使得这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闻著作呕。他捂着鼻子,抬起手里的灯笼,借着微弱的光寻找着气味源头。终于在里间的桌上找到了。桌上放着的,竟然是一颗人头!血已经铺满了整张桌子,连一旁的药碗边缘都腻了一层血浆,滴滴答答地还在往地上滴,厚实的地毯被血侵地潮湿不堪。秦筝一颗心猛烈的跳动起来,已经快提到了嗓子眼了。因为那人头发上的玉冠,他很熟悉,而且方才才见过!他一点点走近,颤抖着把灯举高了些,忍着剧烈的呕吐欲把挡着面容的乱发掀开。一定是同款玉冠,一定是他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要如他所想。他一遍遍在心里狂念,可事实确如他所想这般残忍。是岳秋思。竟然是岳秋思……秦筝一时难以呼吸,握着灯笼的手不住地颤抖,他慌乱地把屋里所有的灯全部点亮,再转身看向桌案那颗人头,顿时怒从心头起。究竟是谁如此残忍的杀了岳秋思,还故意把人头送到他房里。秦筝心里一阵恶寒……难道,所谓的大礼,不止是烟雨楼画皮拷问,这才是压轴大戏?!温、庭、云!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现在才更新!有点晚啦,今天开了一天的高速,到家才码了今天的稿子!没错我没有存稿,每天裸更!虽然不轻松但是很愉快!既然立了日更flag就希望算鞭策让自己勤奋起来!这周有榜单啦好开熏虽然手机端的读者看不到我哈哈哈哈不过也很开心,有就好!动力满满~~~谢谢半妖的宝宝跨到这里来资瓷我,我有看到也记得你们id,个别披着马甲的我已经在努力辨认了,真的真的十分感谢!!!每天都在跟狗姜说,要是没你们这么支持我,我这个老透明确实也会玻璃心也会崩溃掉的!还有这边的读者旁友!在我数据这么不好,也没什么人看得到的情况下点进来了,追更新了,真的是莫大的鼓舞!除了努力多练自己的文笔,多码字,多看书,我也做不了啥回报你们!笔芯!!!!!!!!第41章脑子里只是一瞬间的转念, 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温庭云要真想杀人解气,当着他的面就做了,何必在自己明确表达过不可伤及性命之后, 又悄悄卸下人头放在房中造成惊吓。如此行为除了给二人造成嫌隙, 还同时跟神武行和广寒山庄结下仇怨,如今地藏神教深入正道之中, 只有神武行一道薄如蝉翼的暗规为限。破了这规矩,只会让自己腹背受敌, 温庭云又不傻, 他秦筝更不傻。把人头放进来的目的, 大抵是希望俩人产生矛盾,失了温庭云的庇护,秦筝就是个砧板上的肉, 走出苏府大门便可任人宰割。那些躲在暗处要他命要从他身上找东西的人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下手了。这手段称不上高明,甚至可以说有点愚蠢,秦筝脑子转得飞快,他在意的是究竟是谁动了手,且动手的人知道他和温庭云之间关系匪浅。要么是如今江湖传言已经坐实了秦筝勾结的就是温庭云, 要么……苏府里的人, 或者无忧谷中人, 跟温庭云亲近的, 也见过秦筝的, 把他们二人的关系透露给了旁的人,才阴差阳错让人找到机会害死了六师弟。秦筝越想越窝火, 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盯着桌面上逐渐凝住的血浆,眼前却浮现的是六师弟的一张泪流满面的脸。虽然他失望,痛惜,对自己下了杀手。可是秦筝知道,他是不想看见自己心里那个一直仰望着的师兄坠入泥泞无法回头,想帮而不得法,难以解脱,唯有将其终结。但是临了,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他想问却没问出口的,秦筝不是不明白。你的问心无愧呢,你的坦荡呢?你言之凿凿的不争炎凉呢?都喂了狗了,秦筝你就是个恶人!我看错了人!我看错了你!与其让他构建了多年的信任依赖一朝一夕垮得荡然无存,秦筝宁愿岳秋思恨自己,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以后也再也没有机会解释给这个盲目崇拜过自己的师弟听了。秦筝还在黯然伤神,却听门外瓷器碎裂的声音,苏耽睁大眼睛站在外面不敢进来,等回过神,他急忙抽出腰间指虎戴上,冲进里屋硬生生把秦筝给扯出门外。“你可有受伤?!”苏耽绕了一圈检查秦筝身上是否有伤口,未见半点血迹,稍微宽了心,“里面怎么回事?”秦筝还有些愣,木讷地转过头看着他道,“有人送来的,我进屋就看见了。”“我送药进去时还好端端的,也才半柱香的功夫你们就回来了,这中间有人私闯苏府?!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苏耽不可置信地环顾了一周,并未发觉任何异常。温庭云和傅严原本在隔壁的客房说话,听见东西砸了的声音,俩人皆是一惊,急急赶过来,就见秦筝和苏耽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温庭云抢先开口问道,“哥哥怎么没休息,站在这做什么?小心着凉了。”他瞧见苏耽手上的指虎,微微蹙眉,“怎么了?”苏耽道,“谷主进去看一眼吧,桌上……桌上有个人头。”温庭云一凛,进去查看,傅严也有些愕然,跟在他身后进去了。二人出来时皆是神色肃然,秦筝盯着他们俩,突然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揪着温庭云的衣襟吼道,“你说过不伤害我师弟的!为何言而无信!温庭云!!”苏耽和温庭云愕然,呆呆地盯着他。秦筝情绪激动地扯着温庭云,摇得他整个人都在晃,继续吼道,“你要我信你依你,怎的如今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让我陷自己师弟于无义!将来九泉之下我还如何面对他!”傅严神色复杂,又觉得有点尴尬,只好过来拉住秦筝,劝道,“秦公子不要如此激动,有话好说,许是误会呢?九爷虽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可从来不做没有缘由的事,不杀不该杀之人。你且听他一言吧!”秦筝愤然地挡开他的手,喝道,“不听!你们都走,全都走!!”温庭云有些委屈道,“哥哥……我……”“走啊!不想听!”“……”傅严扯了扯温庭云的袖子,低声道,“先让秦公子冷静一下,当务之急是彻查府内有无不速之客,走吧九爷。”九爷抿抿唇,斜眼瞪了傅严一下,说,“你就是头一个不速之客!苏耽,跟我走!”他拂袖愤然离去,苏耽小跑跟上,傅严自讨没趣但也不好待着,也跟着走了。剩了秦筝一人,他收起方才的一脸怨怼,进了屋关起房门来,拿着烛台和手绢走近了岳秋思的头,借着光,忍着悲愤,他只得亲手验了尸才能有所判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秦筝正在翻来覆去检查脖颈下的刀伤时,窗户被轻轻拍响了。他赶紧放下烛台,过去开了窗户,温庭云歪着个头在外面等着,乌黑的眼珠子印着烛火尤其明亮,眼巴巴地瞧进来,轻轻道,“哥哥。”“快进来!”秦筝伸手拉住他坚实的手臂往屋里拖。他轻手轻脚地翻窗户,进屋后反手把窗户关严实了,这才拍了拍翻墙沾染的泥灰,笑道,“你没怀疑我?”“我又不傻。”秦筝无奈地看着他,原来方才他拉着温庭云连吼带轰只是演给旁人看的,就算信得过苏耽,他对傅严也保留了态度。确如温庭云所言,今夜头一个不速之客可不就是七谷主傅严么。这人不打一声招呼就住了进来,也撞见了随时在温庭云身旁的秦筝,他实在谁也信不过,加上地藏神教内九谷分离彼此争斗多年,正道也有所耳闻,七谷主自然也有针对温庭云的理由。秦筝心想,若能借此机会让人误以为他和温庭云之间闹了矛盾,设下圈套之人一旦听说点风吹草动,必然会有下一步动作。所以在他揪着温庭云衣襟歇斯底里之前,他先轻轻地捏了一下对方的手臂,怕温庭云神经大条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朝他挤了下眼睛。故而温庭云才会那般错愕,许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一前一后是闹哪出,等他被轰回自己屋里才反应过来,赶紧就爬墙角回来找秦筝了。进了屋后,温庭云一把拉住秦筝让他站定,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瓷瓶,绕着里屋在地上洒了许多白/面,嫌不够又洒了些在桌面和窗户边,而后提着内力脚一跺,白灰被震开,又混着一道掌风把台面的白/面也吹了个干净。密密麻麻的脚印出现在各处,就算方才温庭云爬过窗户,加上他的显形的脚印有三个人。他抱着手沉吟许久,道,“除了我,还进来过两个人。看脚的大小该是一男一女。”“只要不从正门进来的脚印都在这了,正门无水,脚底是干的。从窗户进来必然踩了花泥或者沾染了露水,你这白/面受潮就会附着,所以看得出来谁私闯过这间屋子。”“哥哥聪慧。”温庭云弯下腰细看了一番岳秋思的头颅,神色复杂道,“我虽然不喜欢这家伙,可看他这样子出现在我家里,还是有点膈应的。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妥?”“我检查了创口,十分齐整,就用了一招便把头割下来了。创口周围没有任何撕拉过的痕迹,下手的人力道用得轻巧,一击必杀,岳秋思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温庭云又弯了些腰,凑近看了看,道,“还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有挣扎过,不排除下手的人是他认识的,死于毫无防备之际。听你之言岳秋思武功并不差,能一招取其首级者能有几个?”“不多,我认识的有此功夫者没有必要深更半夜下毒手再丢到我房中吧。”秦筝有些不忍地伸手拨了拨已经杂乱不堪的头发和歪在一边的玉冠,道,“这人轻功一定很好,不管岳秋思在何处被杀,我们从烟雨楼到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他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来了又走。还有就是师弟的头我刚碰过,还有温度。”秦筝有些哽咽。温庭云瞧他眼底黯淡伤怀,有些不忍,从怀里抽了块看着有些旧的帕子,把秦筝的手抬起来擦了擦,温柔地说,“其他的交给我吧,你歇会儿。”他摸着下巴盯着人头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去掰岳秋思紧闭的双唇,秦筝聚精会神地看着,只见岳秋思的双唇被撬开的一瞬间,喷涌出一股腥味浓烈的血,温庭云也不嫌弃,两指扣了进去,捻了一张被侵红了的纸出来。血淋淋的纸是折了四折含在岳秋思嘴中的,温庭云打开来看,看完皱起了眉。他不想污了秦筝的手,念给他听道,“信里提了一首诗,‘只笑衰翁醉花丛,休问清白在人间。’好像是特意写给哥哥看的。”衰是挺衰的,只是他何时又醉倒花丛中了?秦筝有些莫名,问道,“还有呢?”他走到温庭云身边,凑近细看,喃喃念了出来,“不塞不流,不止不行,高楼可榻,江山不负,皆大欢喜。”“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温庭云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秦筝盯着“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八个字琢磨起来,突然灵光一闪,失声道,“不破不立!这是在暗示武当那本失踪的剑谱!”他一激动,握住温庭云捏信纸的手,把他的拇指往下扒开了些,落款处果然又画了一朵花。这次不是连翘,而是海棠。且和烟雨楼见到的莲儿后颈上那朵一模一样!作者有话要说:日常感谢在默默追文的宝贝们。还有留言的宝宝们!咱们一起加油呀!!!第42章看见秦筝惊异的神色, 温庭云明白过来,“贺迟之前说过连翘曾和她师姐见过面,二人姓刘, 看这个落款方式, 许是那位师姐写给你的?”“子卿,烟雨楼的莲儿你熟不熟?今天有没有觉得她哪里奇怪?”秦筝答非所问, 蹙着眉思考,“这落款处的海棠花, 我正好在莲儿后颈上看见过一朵一模一样的, 我记得贺迟说过连翘二位姑娘不但轻功极好, 还会易容术。”温庭云没觉得哪里不妥,便答,“我其实跟那些姑娘都没什么交际, 她们也不敢跟我二话,还真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哥哥是怀疑莲儿是他人刻意假扮,把岳秋思带走杀害之后,留了这信给你?”“嗯。”秦筝点点头,摩挲着信纸有些犹豫, 道, “可你说房中还有一个男人的脚印, 是不是同伙有待商榷, 连翘找上我并无恶意, 我实在想不通她们为了带信故意要了师弟性命是为哪般。”“她们约你洛阳比武大会一叙,在那之前也许不会露面。”温庭云把他拉到一旁坐下, 道,“是我疏忽,竟让人潜了进来给你造成这么大惊吓。这屋子住不了人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线索,天色已晚,哥哥干脆去我那边挤挤吧。”秦筝出了一会儿神,声音有些哑,道,“好,我先把他埋了吧,至于尸体……”“我叫人去找,你放心,会让他入土为安的。”“多谢子卿周全了。”这一夜实在疲累,秦筝无力地站起来,找东西先把岳秋思的尸首包好,交代让人放在冰室,才跟着温庭云回了客房。客房就在主居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一居三室,院子很大,琉璃影壁高耸在门口将里院挡得严严实实,上雕刻着花鸟鱼虫,显得这宅子的主人大有安居在此一家和乐之意。如今东西厢房住着温庭云和傅严,秦筝被带去了最大的一间客屋。由于今夜事发突然,苏府自建成就一直没有人住,王管家带着自己的家仆忙活了大半夜才把屋子收拾到温庭云满意。忙完这头,他又和苏耽去主居收拾那一屋子的血,苏耽中途还又煨了一剂汤药送来,一把年纪忙得满头大汗,看着府里的人因为自己这些乌糟事忙得不可开交,秦筝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温庭云看他安顿下,留在屋里没急着回去,泡了一壶安神茶端过去给他,“放了糖块,你喝完药再喝点这个,好睡觉。”“委屈你陪我演戏了,不怪我吧?”秦筝接过茶喝下,脱了外袍挂好,坐在床上发呆,“明天梅庄比武招亲我想去看看,你陪我去可好?”“好。”温庭云在他旁边坐下,低头看了看他撑着床板的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左思右想后还是大着胆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握了上去,温庭云有些局促道,“差点以为你疑我怨我,有嘴也说不清了。”秦筝侧过头,任由他拉着手,此刻暖暖的烛光让温庭云的侧脸棱角更加分明,却并不刻薄,相反他觉得这人看自己的时候温柔得像水一样,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压抑在眼底秦筝一时也不太明白的情绪。总之就是好看,俊美得有些犀利,年轻气盛还有点嚣张,露着小虎牙笑起来正好柔和了他过于锋利的眉眼,让人忍不住盯了又盯看了又看,心里都平静了不少。秦筝笑笑,柔声道,“分开多年,子卿也长大了。如今你行事自有自己的判断,我不甚了解,可是我信你。”鬼使神差地,秦筝翻过手背,撑开掌心和他十指交握,恳切道,“除了你,我还能信谁?”被他满满地握着手,指尖彼此摩挲的那种触感有些暧昧,让温庭云心里发起痒来。“信我就好。”温庭云坐近了些,欺身压过去抱着他,下巴抵着肩窝,低沉的嗓音在秦筝耳边响起,“你不要再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小时候我经历过也害怕过,明白是什么感受。”“幸好有你,”他又抱紧了一些,摸着秦筝柔软的长发,缓缓说,“我希望哪一天哥哥想通了,愿意什么都告诉我,愿意让我帮你不管是拿回清白之名还是走出是非之地,你也能这么想,幸好有我。”温存难得,信任不易,许是看了太多炎凉心灰意冷久了,秦筝被这样抱着是真的有些贪恋的。被人护着想着,被人牵肠挂肚,被人倾心相待,被极尽温柔地抚摸头发,他软绵绵地就被一阵困意袭来。还心想所谓温柔乡,哪里只说是女子才有,眼前这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实的男人,温柔起来也要把他化成水了。万事皆清明恐怕等不到了,就是当下,他心里已经默默念着。幸好有你。于是和荒庙那次有些唐突慌乱的拥抱不同,秦筝主动抱了过去,回应着对方的缠绵,没有谁再开口,身体也没有再发生让人尴尬的奇怪变化。倒是一颗冷了许久的心,因为温庭云,不但热了,还炙烤出别样的情绪,隐隐牵引着秦筝去靠近和依赖。他暗自想,老天始终待他不薄,拿走了他所有的一切,却还了他一个苏子卿。幸好……当晚秦筝累得没心情去泡温泉,温庭云看着他睡下才走的。回屋安排了各路人马,调查的调查,找尸体的找尸体,还急信召了兵马过来府中戒备,忙到后半夜才睡下。次日,二人各自梳洗完毕,还和傅严一同用了早膳,席间秦筝冷着一张脸,吃了几口摔摔筷子就回屋去了,傅严同情地看了几眼温庭云,不好多嘴,尴尬地吃完早早去梅庄侯着。等傅严走后,一辆马车早已经在苏府后门等了许久,一白色的人影倏地闪到了车轿中。正是秦筝。只不过他回房换了衣服易了容,收拾齐整才悄悄上车和温庭云会合。“怎么样,看不出我是谁了吧?”秦筝把素白的斗篷拉了下来,朝他挤眼睛,“这易容术还是师娘教的呢,当初学的不好,就怕起皮穿帮。”“我看看起皮没有,脸伸过来些。”温庭云捏着秦筝下巴左看右看,还戳了戳脸蛋子,“啧”了一声,道“这面皮没有哥哥好看。”“……”秦筝哭笑不得,“越丑越好,混在你身边不会引人注意,走吧。”马车轰隆隆碾在石板路上,朝梅庄去了。梅庄在洛阳城边东南角,庄主金毅疏酷爱梅花,早年在金府内外移植了许多品种的梅树,每到春冬两季,朱砂梅嫣红如血,宫粉梅娇艳欲滴,金钱绿萼莹白里点缀着些许嫩绿,让整个金府姹紫嫣红芳香四溢,引来百姓竞相观赏,人人拍手称奇,金毅疏也就把金府改名为梅庄了。马车停在了梅庄特设的马厩门口,二人步行过去,还未看见大门,已见人山人海,排成长龙把入口挤得水泄不通。梅庄是洛阳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权势地位非同小可,多少名门子弟想和其结为姻亲,可又听那金家小女生的天姿国色却刁蛮任性,非要亲自下场以武选婿,闹得沸沸扬扬,所以看热闹的人比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多出了两倍之数。易容之后的秦筝不过一张长相平平的脸,混迹在人群之中很难引起谁的注意,可是温庭云修长高挺地站在一边,劲服修身,眉眼凛冽,一把弯刀别在腰间,不笑的时候冷酷得像个厉鬼邪神,尤其引人注目。灼灼目光追在二人身上,甩都甩不开去,百姓看个热闹,兴奋起来还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完全不顾及地盯着他看,姑娘也有爱美之心,看见长得俊极了的公子哪还管他是不是哪个道上的厉鬼邪神,“咯咯咯”地捂嘴羞笑。“早知道也给你做一张假皮贴一贴了。”秦筝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要是你比武招亲选媳妇儿,应该比金芝语排场还大,恐怕还在排队就能打得热火朝天。”温庭云一听,差点笑出来,勾着头闷声道,“好主意,我要真摆擂,哥哥一定要来参加,打得过你我才要,打不过就……你看着办吧。”“畴昔村口的周小胖我都打不过,你要以我为标杆,恐怕后宫三千都不止了。”秦筝自暴自弃地说,“苏府不够住,你得修个半个洛阳那么大的宅子才够住了,不然挤得慌!”温庭云一边轻轻扯着他的袖子以防被挤散了,一边道,“你若功夫还在,定没人能赢你,也就不会有什么三千佳丽,宽心吧。”他突然搂着秦筝,凑过去道,“别说三千,三万我也不稀罕,有你就行了。”“?”秦筝斜眼有些莫名。“进去吧。”温庭云抬手一挡把人群拨开,伸了一只手去他宽大的斗篷里把秦筝的手牵上,大摇大摆地进了梅庄大院。各家坐在自己桌上,听人报名号便上台领教,秦筝他们甫一坐下,就差点被一个被从擂台上踹下来的人给砸到了。秦筝弯腰去扶,那人站起来后不太客气地把他手打开,秦筝看清他的脸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就是这么巧,扶到个熟人,还是曾经恨他恨得牙痒又敢怒不敢言的熟人。没想到不可一世嚣张狂妄的徐大公子,被人一脚踹下了擂台,屁股朝天地滚到他面前,好生丢人!秦筝掐着大腿肉才忍住了笑意,做作地问道,“公子可有哪里不适?方才那一脚可不轻呢,伤了腚可不是小事,马虎不得,我家小公子略懂岐黄之术,公子要不要号个脉再走?”作者有话要说:拿手机码的不知道排版会不会有问题,万一我没注意又被口口口了提醒我我会修文哒!谢谢资瓷,笔芯!第43章徐大公子睨了一眼秦筝, 看向他口中所指略懂岐黄之术的小公子,眼神落在他腰间的刀上,顿了顿, 冷哼一声道, “不必了,告辞。”秦筝笑笑没有挽留, 抱拳送走他。落座后温庭云靠过来,不怀好意地盯着那人背影, 不屑道, “你让我给他号脉, 说辞我都想好了,本想说他痔瘘已久,这么摔腚恐会雪上加霜, 久而久之因痔溃烂流血不止而亡。”秦筝一口茶喷了出来,笑得直咳,“痔瘘……亏你想得出来。”“原本想吓吓他的,谁知道他谢都不知道谢一声转头就走,究竟是哪家的大小姐这么大脾气啊?”秦筝拿手帕擦了擦嘴, 说, “这人叫徐之明, 是北胤宫宫主的长子, 天之骄子嘛, 向来要气派强势些。早年我和他打过些交道,北胤掌法确实名不虚传, 他年纪轻轻就已能使出六成的功力,很不错了,在咱么这些年轻一辈里确实耀眼,加上宫主对他偏爱有加,早早就把他定为掌门人选。有这样的出身和家世,徐大公子行事做派也就比其他人随性得多。”“哥哥委婉懒得骂他,不过我听出来啦,这人嚣张过头目中无人,又半点不识礼数,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温庭云看了一眼台上比武得胜的剑客,觉得灰溜溜揉着屁股回座的徐之明有点可笑可怜,说,“掌门继承人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剑客,这下丢人丢大了。”秦筝也觉得奇怪,道,“方才讲到北胤掌法他已习得六七成,可是很多年过去,还是这六七成竟毫无进益。再是懈怠修炼也不至于输给这位小兄弟啊,当真奇怪。”这话所言非虚,习武之人剑法刀法输个一招半式实属正常,但比武又不仅仅只在招式,根基是根本中的根本,徐之明习武多年,底子足够夯实,怎的会落人下风导致惨败。“活该!北胤宫主去年突然派人清缴其管辖范围内的赌坊,害我亲自出马去收拾残局,才把那边儿的生意给捋顺了。这人坏我好事,我讨厌他!”温庭云嘴巴一撅,翻了个白眼,幼稚得把秦筝逗笑了,“九爷乃生意场上老手,何苦跟这些人计较!宽心宽心。”秦筝学着他手下人故意拍马屁腻他,温庭云眯眯眼不予置评,桌子下的手又悄悄牵了过去。秦筝觉得人多难为情,两个大男人躲在桌子下面搞这些小动作有点暧昧,正想抽手,突然身边坐下了一个人。他回头一看,笑容僵在了脸上。怪不得周围叽叽喳喳许多人窃窃私语,南疆丘池国国师驾临,可不是件稀罕事么。曲尘面无表情地在他们那桌坐下,等着随侍给他沏茶,脸色阴沉,盯着温庭云不说话。“国师大人又不请自来,金老庄主家院子这么大,你就找不到张空桌非要在这跟我挤?”温庭云没好气地赶客,瞟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秦筝,微微有些焦虑。“他人呢?”曲尘目不斜视,冷冷问道。就坐在旁边的秦筝:“……”发现曲尘被易容术糊弄住了,温庭云不焦虑了,然后开始装傻,吹着茶碗里的几瓣梅花,问道,“谁啊?”“你拘着他可问过他愿不愿意?把人交出来让我带他走,在我府上好吃好喝地住着,比跟着你过刀口舔血的日子要强。”“嘶……”九爷犯浑的毛病又要发了,蹙眉道,“我没拘过谁,他跟谁走是他的自由,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强迫他了?国师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劈头盖脸的来要人,活生生像是我偷了你家米让你揭不开锅了,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