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大少》TXT全集下载_15
作者:迟小爷      更新:2023-06-20 19:16      字数:9837
  “可我的玫瑰……”他昨天特意带了最好的一朵玫瑰去见九爷,结果被他乐不思蜀弄丢了,简直罪过!“抬头,看窗。”沈惜言一抬头,窗户边上赫然放着一个七彩琉璃瓶,瓶里的水被朝阳照出五光十色,而他的玫瑰正插.在那片斑斓中,如顾影自怜的女神般,美得不可方物。这瓶子沈惜言见过的,是九爷藏宝室里的一件宝贝,竟被九爷拿出来给他养花了。“昨天下雨的时候见你给它挡雨,这么宝贝,要真丢了你不得找我生气?”沈惜言回过身,扑食般一把搂住了赵万钧的脖子,也不说话,就这样死死搂着,直到方才还慌张的心跳平缓下来。自打刚认识九爷那天起,沈惜言就知晓九爷手眼通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每回都不动声色地看了去,再变魔术一样还回来,不期然而然,就好像所有未知的他,都是素昧平生的浪漫。“刚刚还要跑呢,这会儿又开始投怀送抱啦?”小少爷把头埋在赵九爷胸口,没理九爷这句调侃,闷声问:“九爷,你知道什么是罗曼蒂克吗?”“又是什么洋玩意儿?”赵万钧语气颇为不屑。要搁以前,沈惜言绝对会敲讲台好好说道一番,但许是今天的晨曦太美,他原谅了九爷的不屑。他伸手抚了下玫瑰花瓣,又摸摸自己的唇,像是确认一般道:“我果然比玫瑰还要幸福,它只能被阳光抚摸,而我是被爱神吻过的人。”九爷搂着沈惜言面色一沉,捶了床板怒道:“他大爷的,爱神是谁?老子看他是想吃枪子儿了!”沈惜言被吓了大跳,像只受惊的小鹿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大声道:“爱神是——他是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赵万钧上午要去司令部,把沈惜言哄睡着之后,他下床穿戴整齐,又忍不住捧着沈惜言的脸亲了好几口。出门的时候,脸上的柔情已然恢复了往日严肃。“爷,车给您备好了。”席贵站在门外恭候多时,眼瞅着太阳都开始往正头跑了,终于把九爷给盼了出来。赵万钧边往外走边道:“我晚上回,惜言还在睡觉,别吵他,中午炖些清淡的汤,他要没睡醒就留着醒了再吃。”席贵跟在后头连声应下,心说头一回见九爷如此面面俱到地照顾人。他和妻子是唯一能住在九爷旁边的下人,虽说昨夜雨大,可正房那动静却还是被他听了个大概。上次九爷抱人回来的时候,他还道这沈小公子是九爷从哪儿认回来的弟弟,没成想竟是这种关系,不过权贵们有点儿特殊癖好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只要不搬上台面一切都好说。上车前,赵九爷沉声道:“有些话不要让人乱讲出去。”“明白,家里的人我会挨个儿打点好。”少帅府里突然多了个人,大宅上上下下却没人打听,好似都心领神会地就把他当作主子来伺候了,一口一个“少爷”地叫。沈惜言开始还奇怪,没两天就习惯了,他本身就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儿,换个地方他也照样还是少爷。小少爷不仅身子金贵,还是个闷不住的性子,腰刚好点儿就嚷嚷着要出门听戏,九爷被闹得没辙,最后还是应允了。上车的时候,沈惜言发现车后座的坐垫从竹席变成了羊绒,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想到这几日九爷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情形,他一下憋不住心头的熨帖,突然有好多话想立刻说给九爷听,却又怪不好意思的,只得别别扭扭的坐在那儿。“干嘛呢?”赵万钧还以为沈惜言是不舒服了,便揽过沈惜言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车里还有司机在,沈惜言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推开九爷。赵万钧知道沈惜言这是还没完全放下十年前心结呢,宽慰道:“没事儿,王向才是我的人。”“是啊沈少爷,我是九爷的人,唯九爷马首是瞻。”王向才这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意思就是您二位爷尽管搂着,甭管我。沈惜言心说有权有势真好,竟能强行让人接受这种有违世俗的东西,比光有钱好多了。到了香园的雅阁,沈惜言发现就连他听戏的座椅也放上了精巧的软垫,桌上摆着消炎下火的槐花茶。沈惜言出身商贾巨户,奉命伺候他的人海了去了,可毫不夸张地说,从小到大除了他奶奶,还没人这般无微不至的对待过他。沈惜言坐下时剥了个冰镇葡萄放进嘴里,猝不及防差点儿没酸出眼泪。他想说九爷人好,结果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九爷,你这么会对人好,是不是从谁身上练出来的?”他说完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九爷年纪比他大了不少,若是曾有过爱慕的人也不足为奇,难道还要为他一个后来的人守身如玉不成?小少爷在心里数落了自个儿一顿,心中却越发酸了起来,比方才那个酸葡萄还酸。赵万钧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想练,没来得及。”尽管做足了准备,沈惜言还是被一下打击蔫儿了,谁知九爷又说:“我本想从你身上慢慢练手的,时间太紧又怕出错,只好赶紧无师自通了。”九爷这话,沈惜言一不小心全听懂了,他揣着一只小兔子半天没说话,末了嘟囔道:“你这是头一回,慢慢来没关系的,我最不着急了。”赵万钧似笑非笑地盯着沈惜言看了会儿,剥了个葡萄塞进他嘴里。沈惜言还以为又是酸的,刚想吐出来,却发现竟出乎意料的甜美多汁。他们来早了,第一场戏不是青鸢唱的,水准那叫一个飞流直下,赵九爷听得直皱眉,倒是沈惜言摇头晃脑的,好像陶醉一般。戏唱完,沈惜言还不肯走,说是要找青鸢说句话,赵万钧便陪着他去后院找人,进门的时候青鸢刚刚穿好戏服。“青鸢,跟你说个好事,我最近又不打算回金陵了。”青鸢看着迎面而来的沈惜言红光满面的模样,心说这是终于养好了。青鸢笑道:“你不回金陵,最高兴的不该是九爷吗?”“那你呢,你不高兴吗?”沈惜言表情稍有些失望,他直觉青鸢挺喜欢他的,不然前段时间为何天天请他听戏?若没有青鸢请他听戏,他也绝不会这么快明白自己的心意。“得,我高兴还不成吗?”青鸢笑意盎然地盯着九爷揽住沈惜言腰的手看了会儿,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同心锁来,放到了沈惜言手上。“为了表达受宠若惊之喜,送你个礼物。”“这是什么?”沈惜言翻过来一看,上面居然还刻了他和九爷的名字,绝不可能是今天才制出来的。“先前就备好了,一直等机会呢。”“你怎么知道我和九爷……”沈惜言惊得舌头都打结了,九爷却波澜不惊。“我早知道了,干我们这行最会观察旁人的喜怒哀乐。”何况沈惜言就差把心绪写脸上了。不过这后半句话青鸢没说。他要是不知道就不会前些日子天天邀沈惜言听戏了,这事九爷也知道,只有沈小少爷自个儿还蒙在鼓里。沈惜言看看手上的同心锁,又转头看向赵万钧。沈惜言不敢置信的表情像钩子一样勾着赵九爷心尖尖划拉,难得他骄矜的小玫瑰花也有这般畏缩不自信的时候。“这是青鸢送的贺礼,夫人可要收好了。”光天化日下被喊“夫人”,沈惜言慌忙去瞧青鸢的脸色,只见对方还像方才那般笑着,如春风和煦,一下便化解了他的紧张。青鸢非但不觉得男人喜欢男人是怪事,还如此有心地投中所好,沈惜言感动得要命,一把抱起青鸢转了两个圈,飘飞的水袖差点儿缠脸上。“哎哟快放我下来,九爷该怪罪了。”“不会的,九爷他——”沈惜言刚想说九爷大度,一回头就撞上了赵万钧危险的目光。“小家伙,你可从没这样抱过我啊。”九爷这么个大马金刀的爷们儿吃醋,对于小少爷来说那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立马跑回九爷身边哄道:“抱,回去就抱嘛。”赵万钧压低嗓音在沈惜言耳边道:“这可是你说的,正好你也活蹦乱跳了。”“嗯嗯!”沈惜言点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他狐疑地看向赵九爷的脸,只瞧到了一脸高深莫测。沈惜言吃多了冰葡萄尿急,没一会儿便匆匆忙忙去了茅厕,待沈惜言走后,青鸢对九爷说:“这沈小少爷还真是世间少有的可爱,连我都忍不住喜欢了。”赵万钧眯了眯眼,警告道:“那你最好断了这念想。”青鸢哈哈大笑:“天闷逗个乐,我连同心锁都送出去了,还能有什么念想不成?”“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青鸢收了笑:“嗯,七爷前些日子来了两回,问我沈少爷的事。”赵万钧神色一凛:“老七?沈惜言的事他问你做什么?”“他问我您是不是……是不是……”“有话就说。”“他问您府上是不是添了男宠,还问我你俩勾搭多久了。”青鸢原封不动地把话复述了一遍。赵万钧听罢脸色不大好看,那日回城,老七也在,难怪他要问青鸢,原来是把沈惜言当成相公堂子一类的人了。他们几个插香兄弟都是出生入死过的,歃血为盟,坦诚相待,唯独杜老七此人圆滑,心眼又多,近几年为了功利处处讨好他父亲赵麟祥,替他父亲干了不少黑心事,不是盏省油的灯。赵万钧沉声道:“如果杜老七再来,你要他直接去找我,就说是我说的,保证让他明明白白。”第46章两情相悦这等喜事,沈惜言自然没忘了告知好友。严书桥得知好友终与赵九爷心意相通之后,直呼“糟蹋”,端的是痛心疾首,他打心眼里觉得男人和男人谈情说爱是匪夷所思的事儿,可沈惜言却一副要护心上人到底的架势,他为了友谊长存,只好面上消停了,暗地里越发看那赵九爷不顺眼。明明是自己请来的客人,最后却住进了别人家,严书桥不甘心,只能隔三差五地把沈惜言请回家里做客,想以此旁敲侧击沈惜言有没有受欺负,好找时机一举把人劝回来。这个机会他一等就是半年,终于等来了——沈惜言大晚上含泪投宿,赵九爷追人未果。严书桥乐得不行,那晚一看到九爷去金风玉露便想也没想就奔回家给沈惜言告状,打算来个火上浇油让沈惜言彻底认清赵九爷真面目,谁成想这一下又把人送回了虎口,气得严书桥当天多吃了三大碗。不过沈惜言再依恋赵万钧,也还是个少爷脾气,住在少帅府半年多来的确没少和赵万钧闹别扭,但要说离家出走,那还是头一遭。赵万钧可不敢小视,把人弄回来之后,先是在床上疼爱了一番,又连哄好久,最后掘了菜园子换上一片玫瑰花园才把人彻底收买。冬末春初的日头短,这天天还没大亮,王副官便过来给赵万钧传话,说赵司令要他回家一趟。沈惜言近来浅眠,九爷一起床他就惊醒了,顺带一把搂住九爷脖子:“天还没亮,你去哪儿?”赵万钧亲了一口沈惜言噘起的嘴:“义父叫我回家一趟,你多睡会儿。”“哦。”沈惜言放开手,动作似有些不情不愿。他缩回被窝,看着九爷穿衣,又目送九爷出门,早已是睡意全无。他住进这里的半年来,赵司令从没叫人来请赵万钧回家过,上回被他碰上还是半年前在香园那次,当时他俩刚认识没多久,九爷撇下了他回家见了一个柳小姐。思及于此,沈惜言又联想到他为了玫瑰花负气出走的那几日,九爷都没去找过他,再见时却看到个舞女坐在九爷腿上。他心里那点儿惴惴不安一下就放大了。沈惜言是个没法儿委屈自己的人,待九爷走后,便披了衣裳叫来席贵问话:“我不在的那几天,九爷在做什么?”“回沈少爷的话,这段时间局势动荡,九爷自然是在忙大事,不过前几日抽空去了华东植物家那里学习种玫瑰。”“那他可有抽空去干别的,比如去歌舞厅、大饭店……”席贵笑了:“咱九爷从不是贪图享乐之人,他那时间可金贵着呢。”沈惜言点点头,闻言放心了不少。“沈少爷,有些事本不该我多言,但九爷对您,那可真是没话说,您也要多多体谅些才是。”席贵的话如石子激起千层浪,他在严公馆呆了好些时日,哪知赵万钧最近事务繁多,席贵这是在暗道他不懂事呢。沈惜言像个被批评的小孩儿一样有些无所适从,好在席贵说完就退下了,没发现他的红脸。*赵家大宅内,几个姨太正坐在沙发上谈天,见赵万钧到了纷纷起身:“万钧回来啦?”“嗯,父亲呢?”二姨太道:“在书房等你呢。”五姨太提醒了句:“你爸脸色不对劲,说话当心着点儿。”三姨太也道:“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姨娘最近学了几道新花样。”几个姨太太都是人精,对赵万钧体贴得很,赵司令无法生育,她们也知自己生不出孩子,便转而拉拢赵万钧,只要赵万钧把她们当娘,以后她们便照样能安享晚年。赵万钧到了书房,门半开着。赵司令今年七十有余,穿着一身绛紫色马褂,正坐在沙发上盘核桃,面前一碗药还搁着没动,眼看热气都快散完了。赵万钧敲了敲门:“父亲。”赵司令见赵万钧来了,脸色一板:“进来。”赵万钧把药端到赵司令面前:“您这药怎么不喝?”赵司令看了他一眼,抬手就把药碗掀翻在地,哐当碎成两瓣,赵万钧面不改色地直起身,也没去捡。“我问你,金风玉露是怎么回事?”“陈老二生辰。”“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赵司令敲着桌子说完,又咳嗽了好一阵,胸口上下起伏发出拉风箱的声音。“您身体不宜动怒,还是消消气吧。”“那金风玉露是洋人潘琼斯开的,他在北平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会不知?”赵万钧没辩,心里盘算了好一阵是谁打的报告,想了一圈已有答案。“你那些弟兄都是成不了气候的,你不一样,终有一**要继承我的衣钵,把赵家发扬光大。”赵司令长叹了一口气,几十年来没有亲生骨肉终是让他遗憾至今,而他物色了无数年轻人,也只有赵万钧有做他儿子的能耐。他发完火,见赵万钧一直不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缓和不少:“行了,回去写个检讨给我,引以为戒。你是爷们儿,有时没地儿泻火,为父理解,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一下娶个女人回去了。”赵万钧笑笑:“这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赵司令冷哼一声:“过几天有个宴会,陆部长的太太过四十三岁生日,你要去应场。”“陆坚石?外交部那位?陆家女眷过散生日,我一大老爷们过去干嘛?”“这场宴会你必须去。”赵司令神情疲惫地摆摆手,好像不想与他多言此事,“我听杜延说,你那儿住了个南边来的人,是家乡故交?”杜延就是杜老七,原先是赵万钧手下,现在在替赵司令办事。赵万钧“嗯”了一声,心说果然没猜错,就是这杜老七把事儿捅到他义父耳朵里的,恐怕还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不然也不至于把老头子气成这样。赵司令拿起拐杖颤颤巍巍站起身,拍了拍赵万钧的肩膀:“多与南方走动走动是好事儿,但也要记得有个度,晚上留下来吃饭吧,我还有事要问你。”*香园内,沈惜言淌着寒风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一进门就直奔后院青鸢的屋子,那叫一个轻车熟路。“瞧你这风风火火的,快暖暖,脸都冻红了。”青鸢说着放了个暖炉在沈惜言手上。沈惜言把暖炉扔到一边,一把握住青鸢的手道:“青鸢你快给我说说,怎么做才能让一个有权势的人感到舒心?”青鸢“噗嗤”一下笑出声:“你个大少爷特地来这一趟,就为了问我显贵们的心思,这是在逼我班门弄斧呢?”沈惜言摇头道:“我是觉得你在这香园见的人多,总有些心得。”自从得知青鸢一眼识破自己对九爷的情愫之后,沈惜言就特别佩服青鸢,觉得他什么都懂。看着沈惜言诚挚的眼神,青鸢还以为是这率性单纯的小少爷在交际场上碰了壁,便还是替他分析了起来:“这但凡有钱有势的人,最享受的便被人敬重,下人马首是瞻,亲朋以礼相待,夫妻相敬如宾……”青鸢才开了个头便一语道破天机,沈惜言心说自己果然没问错人,这问题可不就出在“敬”字上面吗?他不分青红皂白跑去金风玉露抓人,还口不择言将堂堂赵九爷与狗并论,桩桩件件,的确视为不敬,难怪连席贵都看不下去了,九爷不说他,怕也是军务缠身懒得同他计较吧……沈惜言从青鸢那儿回来的时候,长街上已次第点起了灯。黄包车刚拉出街口,只见前方空地上挤满了拿枪的兵,站在最前面说话的正是赵九爷。车夫回头道:“爷,前边路不通了,要么我再绕个大点儿的圈,要么您受累走两步,一刻钟就到了。”“就到这里吧,我自己走。”沈惜言说着下了车。车夫走后,他也没急着过去,而是蹲在一旁的石阶上,看不远处的赵万钧训人。那些人全是赵万钧忠心耿耿的马前卒,走哪儿带哪儿,沈惜言以往也见过,几十号血气方刚的汉子排排站,被赵九爷吼得屁都不敢放一个。沈惜言托着下巴,在一旁看得直过瘾,可这瘾过完之后,心头又浮上了些许感慨——九爷在外头指挥千军万马,他在家里指挥九爷,这像话吗?把弟兄们遣散之后,赵万钧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身影,脸上的怒气瞬间一扫而空,他立马大步走了过去。“小祖宗,您怎么跟这儿蹲着呢?”“我不能蹲在这看你吗?”沈惜言没憋住,仰头就是一句带着“沈少味儿”的反问,问完又想起青鸢说的话,可改口也来不及了。“成,蹲我身上都成。”赵万钧一把将沈惜言从地上拉起来,解**上的披风罩在沈惜言身上,“也就是老子疼你,你才能这么横。”九爷故意虎着脸说话,还等小少爷继续跟自己斗嘴呢,没成想小家伙竟正儿八经问了句:“九爷,你说我以后是不是该对你尊敬点?”赵万钧眉心一跳,挑起沈惜言下巴,对着檐下的灯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也没弄错啊,这还是我的小玫瑰花,货真价实。”第47章自席贵那日提点之后,沈惜言有意观察,发现九爷的确较以往忙了不少,时常踏夜而归,偶尔还带回一身冷峻肃杀之气,却每每在碰到他的时候就消散了。近来天气不好,天上乌云滚滚,挂着一轮病恹恹的月亮。九爷刚踏入宅门,就见灯笼下一道身影飞奔而来。他摊开双臂准备接人,谁成想小家伙却压根没往他身上扑。“九爷,累了吧累了吧,快把大衣脱下来,回屋泡个热水澡。”看着沈惜言一双热切诚挚的眼,赵九爷不动声色地脱下大衣放到沈惜言手上。恰一阵刺骨的寒风刮来,九爷一身单衣差点没冻出个激灵,咬牙才挺住。沈惜言未察觉到不妥,在后边推着九爷往屋里走,被九爷一把捞进怀里当暖炉了。赵万钧披着一身寒气进屋,发现屏风后的热水已经备好了,旁边还放了块香喷喷的洋胰子。“你叫席贵备的?”“是我自己备的,你回来的晚,水都冷好几次了……”沈惜言瓮声瓮气说完,又想到什么,立刻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懂我的意思吧。”赵万钧低头一看,难怪沈惜言一双裤腿都是湿的。小少爷说这么详细,无非是怕他看不出来自己的心意,他心里门儿清得很。小少爷想一出是一出,他既欢喜又无奈,也不能表露。“你说我就懂了。”他拍拍沈惜言的屁股,“去把裤子换了,当心着凉。”半个晚上,沈惜言都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围着赵九爷飞,由于从没伺候过人,愣是手忙脚乱累出一身汗来。赵九爷几次叫他歇着都没用,直到把人压进被窝狠狠治了一顿,才终于消停了。被窝里头的大火刚灭,沈惜言就在赵九爷怀里呼呼大睡了过去,面颊的春.色还未褪尽,一大片浮在粉团般的脸上。赵九爷手痒,点住那双被亲得晶莹丰润的唇,低声道:“小东西,你就在我这儿好好呆着,比来什么花样都好。”沈惜言突然“哼”了一声。九爷挑眉道:“怎么?觉着我说得不对?”谁知沈惜言嘟囔了句“九爷是坏蛋”,翻了个身继续沉睡。赵万钧笑了。得,这是说梦话呢,梦里还不忘骂他一句,不愧是少爷。第二日,沈惜言也没闲着,一大清早就赶在九爷前头起床了。赵万钧难得没去军部,给了沈惜言献殷勤的好机会——九爷看报他捶腿,九爷浇花他递水,把下人的活儿全给包揽了一遍,若非九爷拦着,他下一步就要拿着菜刀上厨房做菜去了。几天下来,别说宅子里的丫头仆役,就连最爱缠沈惜言的大黑背天狼都懵了,它时常独自蹲坐在院中间,看两个主人奇怪的互动,看了半天又看不懂,就闷闷不乐地回狗窝里呆着去了。是夜,待沈惜言睡着之后,赵万钧披上大衣把席贵叫到了外面,开门见山问他是不是对沈惜言说过什么。席贵自知瞒不过九爷通天的手眼,便只好将那日对沈惜言说的话告知九爷,说到一半就瞧见九爷脸黑了,硬着头皮才和盘托出。赵九爷怒道:“我说过,这宅子从今往后就是两个主子,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小家伙爱瞎想,赵九爷自己都舍不得让他知道太多事,却被他手下的管事越俎代庖,搞得好好的小少爷都不会扑棱人了,他怎能不气?席贵连忙垂头道:“九爷,是小的逾矩了,小的愿意领罚。”席贵年过五十,长赵万钧一辈,原本挺喜欢沈惜言的,觉得他年纪小,玲珑剔透,率性无邪,可自打他住进少帅府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少帅夫人”,席贵就无法再像从前那般看待他了,尤其是看到九爷把他捧在手心宠的时候,觉得既荒唐又伤风化,九爷是何等尊贵之躯,竟被个半大小孩儿拿捏住了。可又想到九爷迟早有天要娶个堂堂正正的少奶奶回来,席贵便还是压下了心头的忧虑,闷声伺候沈惜言。其实这府中不止席贵,几乎人人都认定九爷只是图个新鲜玩玩而已,还有丫鬟私下感慨:沈少爷仪表堂堂,若喜欢女子,肯定也抢手的很,可惜偏偏要同九爷在一起,落了个必将被抛弃的命,就算情意是真,这惊世骇俗的感情又岂能容得长久?席贵跟了他这么久,也并非不通透之人,赵万钧收了怒容,摆摆手沉声道:“罚就免了,往后记好了,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想的事别想。”席贵心头咯噔一下,以为九爷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抬起头,却发现九爷已经走了。赵万钧刚回屋,就见沈惜言站在卧房门口,赤着脚丫子,红着脸,方才九爷和席贵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赵万钧两步上前将沈惜言抱离地面,也不拐弯抹角,故意讽道:“折腾自个儿这么些天,累没累?”沈惜言抿了半天唇,一五一十道:“有点累。”他攥着赵万钧衣襟:“九爷,你以后有什么都告诉我吧,你不说,我又像以前那样,不懂事……”他希望九爷能多说说军部的事,还有,赵家的事,可九爷从来不和他说,他也不知该如何问,蒙在鼓里的后果就是被人觉得不够体谅、尊敬九爷。沈惜言反思着自己不好,自己倒先委屈了起来,最后心疼的还是九爷。赵万钧把人放到床上,俯身道:“老子喜欢的就是那样的你。”沈惜言眨眨眼,半天问了句:“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变个样你就不喜欢我啦?”挺好,又会抬杠了。九爷心说那朵金贵的小玫瑰花居然转眼就回来了。*小少爷心血来潮的想法来去皆似一阵风,再加上九爷那晚的话,没过几天就把那日和青鸢说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天下午,沈惜言给严书桥凑完牌桌子回来见赵九爷在书房执笔,觉得奇怪,九爷有自己的写字员,平时从不自己写字。在得知是赵司令因为金风玉露的事要他写检讨之后,小少爷的眼珠子就骨碌骨碌转了起来。“我墨水比你多,我来替你写吧,你到时誊抄一遍就行了。”“你写?”赵九爷警铃大作,还以为沈惜言想伺候他的毛病又犯了。“对啊。”沈惜言撇撇嘴,“反正这事儿我也清楚得很。”沈惜言着重了最后四个字,赵万钧还稀奇沈惜言为何对写检讨一事如此积极,原来是跟这儿等着他呢。他把位置让了出来:“成,你来写。”沈惜言一屁股坐下去,毫不客气就开始赶人:“你在这儿我写不好,给我半个钟头。”赵万钧走后,沈惜言立马开始下笔,刚写出第一个字,脑子里就浮现起那晚在纸醉金迷的包厢里,衣着暴露的舞女坐在九爷大腿上的情景,那儿原本是他沈惜言一个人的专座!他越想越气,笔下便一点儿也没留情。赵万钧悄悄走到他身后的时候,他正好写到——「事发至今,吾日三省吾身,悔不当初,无颜有愧,痛恨涕零……往后必将铭记教训,注重德行,洁身自好……」只见沈惜言鼓着腮帮子奋笔疾书,越写越离谱,赵九爷没忍住乐出声。沈惜言吓得笔尖一划拉,撕破了半张纸。“你干嘛呀?”沈惜言心虚,音量不免大了些,虚张声势。赵九爷负着手,笑吟吟道:“对不住,打扰夫人翻小账了。”沈惜言一听,脸上的红霞瞬间飞去了天边,他还以为自己终于逮着机会出那舞女之气了,结果却反被九爷调侃。他气鼓鼓地看着九爷,心想这世风日下,究竟何时才能让九爷在他身上吃一回瘪!第48章小少爷撒气撒够了,检讨最后还是赵九爷自己写的,但为了表示对小少爷劳动成果的尊重,他还是挑拣了些不太离谱的句子拼凑上去,最后拼了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出来。沈惜言看得直乐:“赵司令看完会不会气得让你再写十个检讨。”“他不会看。”“他不看你还写呀!”沈惜言瞪大眼道。小时候他爸罚他抄课业,他都是唬弄过去的,因为他知道他爸转头就会把他忘了。“当然得写。”他义父要的无非是对他的掌控感,既然这么想要,给他就是了。赵万钧摸了摸沈惜言微卷的头发,唇边一丝笑意,但沈惜言看着却怪不舒服的,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赵九爷拿着检讨去了司令部,他前脚刚走,后脚沈惜言就被天狼缠住了,天狼叼着球要沈惜言陪它玩,还不许其他人代劳,沈惜言平时宠惯了天狼,只能同它跑到院子里。天狼是军犬,脾性好动,沈惜言早都气喘如牛了,天狼还生龙活虎。他实在玩不动了便抛了个球出去,想抛远些让天狼多找一会儿,谁成想用力过猛直接卡在了树上,天狼够不着,就跑回来一脸委屈地冲沈惜言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