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时》TXT全集下载_26
作者:许温柔      更新:2023-06-20 18:49      字数:9921
  众人慢慢散去,张元洲和尚似的拿笔敲着本子,又一伸手拦住君洋,道:“登气象数据库搞资料的事还是我来做吧,你又不熟悉,到时弄得不明不白,反而会让人起疑心。”君洋问:“为难吗?”“不为难。”张元洲叹了口气,“主要是我想了想,别人开着飞机,自己来了也就来了吧,但是我吆五喝六,召集了这么多人,还把话说得那么满……”君洋露齿一笑:“怎么满?您说什么了?”“还不都是你忽悠的?你怎么跟我说的,我就怎么跟下边说的,我差点以为狮子口被你打下来过。”张元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搬了这么多东西……弄得大家挺累的,我不希望最后灰溜溜地回去。”这座岛上云集了价值连城的战机和堪称无价之宝的一众飞行员,指挥部为他们配备了最好的机务组,自然也给他们配了个炊事班。君洋拿筷子在盘里拨了拨青菜叶,挑起来仔细看看,道:“这是鲜菜,不是罐头啊。”严明信坐在他身边:“是啊。”他们比正常就餐时间晚了三四个小时,可餐盘里仍是热乎乎的荤素搭配,五颜六色。君洋指着餐盘,道:“你见过哪个部队四面楚歌的时候还能吃得上有机蔬菜的?伙食太好,容易造成思想麻痹,这不像国破家亡的氛围,不利于我们战前动员。等会儿你记得跟炊事班商量一下,这两天让他们控制菜品,等临开拨前再做点儿好的,盛食厉兵。”严明信:“好好,听你的,吃完就去!”君洋低头尝了一口,轻声说:“别说,炒得还挺好吃。”严明信吃到一半,震惊地边嚼边道:“你怎么还有心情评价好不好吃?”君洋反问:“我怎么不能评价了?”“刚才说倾尽全力的也是你。”严明信说,“我以为你正在气头上,没心情想别的了。”“我在会上倾尽全力,做别人不想做的事,还不是……”君洋看着这个把自己辣得嘴唇通红的傻瓜,小声说,“为了会后能跟你一起吃饭?要不然,一场会开下来,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你这个当队长的还吃得下饭吗?”严明信听了顿时心头一热,感觉君洋的冷脸在他看来也愈发赏心悦目。他们果然是志同道合的心意相通,不是仅靠粗鄙的鱼水之欢才能维系关系的,哪怕走出了巫山的云雨重重,他们依然能够相爱相知相拥。他喜滋滋地把盘里的牛肉都夹了过去,温声道:“那你多吃点儿,开会也挺费脑子的。”“嗯。”君洋拿起个煮鸡蛋,在桌上一敲立住,推到他面前,眼神和嗓音都变了味儿,“你也补补?”“……”严明信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有病啊君洋?”他一筷子把鸡蛋打歪,以表愤慨:“吃着饭呢!你干嘛啊?”“我看你才有病呢,想太多了吧。”君洋懒洋洋地把鸡蛋敲开,剥掉一半的皮,放在他盘里,“吃了。”饭菜做得都不错,严明信脸皮薄,不太好意思刚吃完饭就去找人家炊事班提意见。他坐在餐厅里磨蹭时间,顺便跟君洋商量:“你说,咱们有没有机会分散对面的注意力?”“佯攻?”君洋抽了一口烟,低声问,“你想佯攻哪里?”严明信摇头:“不知道,还没想好。”“佯攻可以,但你不行。”君洋坦率地说道,“你不适合骗人,一眼就会被人看出来,你只能打实兵实击的那路。但你是队长,你们这六架j-100不出现在佯攻的战场,别人还是容易看出来。”“看不起谁呢?”严明信不服气,“男人天生就会骗人。”“哈哈哈。”君洋骤然毫不掩饰地发出了欢快且侮辱人的笑声,充满了不屑和嘲讽,道,“那你先骗我一个试试。”严明信立即开始认真思索。君洋也不催他,一边静候佳音,一边围着他的脑袋饶有兴致地吐了一圈烟圈。岛上湿气重,这会儿没风穿堂,灰白色的烟圈便一个个经久不散,颤颤巍巍地遵旨上前,把严明信框了起来。“你别抽了好不?”君洋吐烟圈时舌头清脆打响的声音让严明信再次受到了侮辱,他气急败坏地吹散了周围的小鬼,道,“你看这餐厅,还有第二个抽烟的吗?那儿贴着禁烟呢。”“嗯?”君洋夹着烟,优哉游哉地一回头,“哪儿……”他看到了一面老旧的白墙,墙面除了些许细微的裂纹之外一无所有,一览无余。严明信在身后抖着腿:“嘿嘿嘿。”求胜心切的人不容小觑,说不定真能打破人们对其固有的认知,发挥出超常的潜力。君洋凝望了那面墙半晌才转身,严明信开心地冲他挑了挑眉。他知道这么做可能有点幼稚,可谁说幼稚是小孩子的专利呢?君洋垂下眼,把烟头扔进一次性水杯里活活溺死。“严明信。”他沉声问,“你敢骗我?”对上他剐人的目光,严明信一滞:“开个玩笑……”第69章 第 69 章在灯火管制下,孤岛上的这座混凝土小楼一片漆黑。它简单得表里如一,除了最基础的设施外再无其他,更别提什么五花八门的监控。天高皇帝远,有人开始目无法纪——距餐厅不远处的一扇房门被人打开,两个人影互相推搡着挤了进去。“你敢骗我了,嗯?”君洋手脚麻利地销住门,轻车熟路地解开严明信的衣扣,一解暖饱之后忧,低声问,“哪里学的?”严明信的腹肌沟壑分明,硬得捏不动,再向下能轻易摸出髂骨附近的脉搏,蓬勃的力量让旁人忌惮,让君洋想咬一口。他用手掌使劲揉搓,又用指甲轻轻刮擦,怎么都不够。严明信小声笑道:“哎,痒!别弄了!我那不是开个玩笑吗……”他的手环着君洋的臂膀,徒有其表的制止写满了口是心非,甚至还有点长夜漫漫欲拒还迎的意思。君洋揽着他的腰,狠狠贴向自己,压着声音质问道:“你那个队长怎么回事?又是给你打饭倒水,又是在战术讨论会上表态。没人问他意见吧?他什么意思?”严明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别乱想嘛。”君洋手臂下意识地一用力:“我乱想?他不这样我会乱想?我怎么不乱想别人?”严明信为难地挠挠脖子——别的不说,林届思也曾冒着违纪的风险帮他夺梁三省的手机,否则国安部的监控未必能撤得那么快。“你当时吧,话说得有点重。”他道,“要是没人帮你说话,你话晾在那儿,脸上不好看,要是再多几个人应和你,又像大伙儿一起逼着张元洲盗号了。他能愿意吗?咱们这回编制特殊,你看这一圈肩章,基本都长得一个样,大家差不多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只有团结才能办成事,谁逼谁也不合适。我觉得他应该是想缓和缓和气氛。”君洋嗤道:“你意思我还得谢谢他了?”“不不。”严明信绞尽脑汁,避免越描越黑,“我只是说,他就是这么个人。”“我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什么人我有的是办法知道。”君洋咬牙切齿,“我不想再听见你说别人好,你也不能在我面前袒护任何人,懂不懂?”“好好,不袒护不袒护。”严明信举手投降,说罢,良心上又过意不去,“我真没袒护他,等接触多了,他对你也会很好的。”“我用得着他吗?”君洋冷冰冰地说。“你生气了?”严明信啼笑皆非,又不敢表露,他不知所措地哼唧了两声,摇晃着君洋的肩膀,“好不容易在一起待几天,别生我的气。”君洋:“……”“好不容易”几个字把他压弯了腰。这一天以来的如影随形差点让他忘记,哪怕岁月漫长、他们年华正好,这次演习结束后一分别,又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一边勾住严明信的脖子,一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连说话都变快了:“我不需要别人好,我只要你对我好。”严明信隔着衣服一摸,底下是惯常冷着脸的君教官热成的精。他一笑,明知故问:“要我怎么好?”“啰嗦。”君洋自己解了腰间的麻烦,顶着他的手心,“你说呢?”君洋的身材同样可圈可点,飞行学院的训练量并不比一线少。严明信一手握着他,一手环在他腰上把人稳住,顺带摸了摸他紧致的腰线:“臭小子,就知道占我的便宜。你没腹肌吗!”“我喜欢你的。”君洋微闭着眼,整个世界都被屏蔽,他仅能看见严明信的脸。他压抑着叹息,道:“你身上的,我都喜欢。”“对了,”严明信被他吹得痒痒的,将他的揶揄原封奉还,“能不能舒服的时候表示一下?和我有点儿互动?”“在这儿?”空旷的房间是绝佳的混响,君洋断断续续地笑了几下,“我敢叫,你……你敢听吗?”“……还是下次吧。”以防万一,严明信探身,亲自堵住了他的嘴,吸住他的舌头才放心。上下齐齐刺激,脑海里又悬着朝不保夕的焦虑,君洋的心思四分五裂,几乎被严明信一击即溃。他倚在严明信的身上,眼睛半睁不睁,骨头发软,喃喃道:“我想回家。”严明信不知道他说的“家”指的是哪一处,有点紧张,问:“你要回哪儿?”“哪儿都行,”君洋迷迷糊糊地说,“有张床就行,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我要吃了你。”作为被吃的目标,严明信不但没有应有的恐惧,反而十分期待,悄声问秘:“你要怎么吃我?”“呵呵。”君洋从梦游中回魂,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家伙,“天天吃,吸干你。”此话一出,他身上刚熄灭的火又不要钱似的霍地烧了起来,照亮了身边的人。像食肉动物发现了鲜美的食物,巨大的诱惑使他大脑不能思考。他找回了力气,返身咬住严明信的唇,把他抵在墙上:“我先尝一口。”不知怎么的,严明信的腰带坠着裤子眨眼间直直滑落在地。里面最后一点布料早就捉襟见肘,形同虚设,非但完全掩盖不住兜着的东西,反而犹抱琵琶,欲盖弥彰。那东西平时也不这样,是突然成长的,打破了常规,又没有预案,才会“独树一帜”且“崭露头角”。它累赘得与严明信优美流畅的身体曲线格格不入,而炽热与坚硬程度以及其上盘曲搏动的血管又和严明信一脉相承。君洋一点点吃了进去。口腔里一众分泌唾液的腺体没料到今日还有这样的加班任务,齐刷刷地严阵以待,万众一心应对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紧锣密鼓地加以润滑,以防它伤害主人娇嫩的器官。可惜它们这些虾兵蟹将,所做作为最多不过是个调剂,再怎么全力以赴也只是一厢情愿,远远抵消不了主人对自己的狠心,竟然由着那个大家伙横冲乱撞,还纵容它往更深更软、更毫无抵抗的地方逞凶。平白无故地遭了这番践踏,于它们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不堪受辱,哭得泪水涟涟。明明是家丑不可外扬的伤心事,现在想忍气吞声息事宁人都不能够,源源不断的悲愤在静悄悄的房间里被欺凌得哗哗作响,搅弄之声不堪入耳,却又声声次次清晰可闻。最终,始作俑者鸠占了鹊巢,排除异己,挤得它们的一腔心血背井离乡,沿着主人的嘴角两侧缓缓淌出,天南地北,相见不相逢。生平第一次走出家园,独自面对陌生的世界,澄莹莹的小可怜们还没想好该向谁哭诉自己遭遇的不公,顷刻间便被身后另一股滚烫微浊的热流覆盖。它们的不甘和委屈连哼都没哼一声,从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地消失了。黑暗与静谧让严明信格外投入,水声的刺激像过量的猛药。他大喘了许久,睁开眼差点没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低头的一瞬间,他才看见君洋仍跪在地上,等着他结束。他如梦初醒,退了出来:“你看我差不多了你就起来啊,你干嘛这样!膝盖压坏了!”君洋抬起胳膊简单擦了擦嘴,不着痕迹地扶着墙站起身:“小事。”严明信直到穿好衣服也没见他吐,头皮发麻道:“你干嘛啊!”一想到聚少离多,君洋总想找些能抓得住的存在感和定心丸,免得见不到人的日子里又悔不当初。他白了严明信一眼:“要不怎么说吸干你?”严明信一把抱住他:“我错了,我再也不说别人好了,只有你好。”“废话,本来就是!”君洋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又道,“非得这样才知道吗?”“君洋,”严明信抵着他的额头,错开他的鼻梁轻轻亲吻,清晰又郑重地喊他的名字,小声说,“全世界你最好,我只喜欢你。”严明信个子高,腿又长,君洋不得不挺直了腰板跪着才够得着,重量全压在膝盖上。听了这些话,他跪凉了的膝盖周围血液又开始欢快地流淌,温温热热的。哦,他想。他满满地抱住严明信,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脖子,透过小小的窗口,看到外面的天空漆黑如墨。没有办法,星星落在了他的怀里。不过,要下雨了。随舰航行的几年里,君洋目之所及除了海就是天,没别的景物可看。看得多了,他不需要任何仪器和数据就有直觉——这场雨不会小。风雨雷电对战机的影响远大于对舰船和岸基装备的影响。他挣扎了片刻,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严明信,要不我们把人叫起来,开个会吧。我觉得咱们现在就应该放出无人机,提前开始侦察。”严明信听到正事,迅速进入状态:“本来我下午就想说的,但是一直没定下目标,我担心万一被发现了,咱们反而陷入被动。而且时间没到,能放吗?我以前接到的都是拦截任务,真没听说过蓝方是怎么侦察的。”“我也不知道。”君洋道,“不过,战争从来都不是第一枪打响的那一刻才开始的,光是从这一点看,作为战前准备工作,我们就完全有理由提前筹备。何况现在不出去,等后天警戒加强了,更难侦察。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无人机收回来后检查扫描记录,如果被发现过,再派出去继续侦察其他的目标,制造战略模糊,让敌人分不清虚实。”“好。”严明信整整衣服,“机务和雷达也叫上吗?”“要。”君洋看了一眼天色,“尤其是张元洲和预报科的人。”张元洲对于出力倒是没有异议,关键是天不遂人愿:“君洋,我所知道的号,密码全都更换了,现在一个都登不上去。”第70章 第 70 章战机每次升空前,气象站都会给出当前空域的天气情况,并针对预定作战时间和区域,结合卫星、基站以及无数观测点的数据,预报并监测未来一段时间的天气变化。倘若脱离了这套系统,层云之上将成为未知的世界,贸然闯入无异于将飞行员和战机置身险境,大自然无情的力量比敌人有限攻击的潜在威胁更大。气象情报是空袭战术制定的根本条件,没有任何一场行动的策划能不考虑气象情况而闭门造车。距离发动突袭的起始时间不足36个小时,双方信息权严重不对等。这是逼着他们用气象站人员自己的账号收集情报,可这样一来,他们搜索过的内容,对岸必将尽收眼底。无人侦察机刚刚起飞,正前往海的那端,对敌方兵力、兵器部署和战区地形进行现场勘查。严明信此刻也召集了各中队长,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讨论不同港口的战斗计划,只等一份详尽的气象情报,以做最后的取舍。君洋捏了捏鼻梁,问:“其他人呢?都没有能用的账号了吗?”张元洲开完会后立即召开了组内会议,组员们接到任务分头苦思冥想,也算有了准备。此刻大家同时行动,挨个尝试登陆,却均以失败告终,方舱内人人愁眉苦脸。一人突然喊道:“我登录了!”十几道目光齐齐聚焦在他身上,张元洲上前查看,问:“这是谁的账号?”“是我们科长的!”小伙子有种“众人皆废,我是救世主”般的兴奋,高兴了一阵,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顿时蔫了下去,小声说,“回头他知道了,不会给我小鞋穿吧?”按说张元洲平时工作中经常用到数据库,此时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他恍然大悟道:“不愧是预报科的科长,原来查看权限和我们的不一样。”今日他既没有亲自盗用亲朋好友的账号,又成功登录了气象资料库,简直是两全其美。他保住操守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当下便搓着手,跃跃欲试地说:“这个太棒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等等。”君洋问,“你们科长的账号为什么会借给你?你是什么时候借的?”这人是从哪支部队调来的暂且不论,光看他的领章——并非君洋以此取人,而是这人和科长中间隔了应该不止一级职务,这实在是不合常理。情报是一切战术的基础,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来路不明的消息源他不敢轻信,更不敢让严明信以此为据,非先寻根问底不可。“大概前几个月?我写毕业论文的时候。”那人说,“那会儿我还没有权限,他主动把账号借给我查资料。”“你才毕业?”君洋疑道,“你是什么学校的?”小伙子一身书卷气,脸上痘痕点点,看不出年纪。他用指节顶了顶往下滑的“酒瓶底”,郑重道:“奉天海洋大学,硕士研究生。”“哦!”张元洲附到君洋耳边,小算盘打得噼啪响,“那就明白了,像奉海这种顶尖院校的学生,领导为了留住他们,经常会给点儿小方便笼络人心。你不在机关你不知道,每年出多少篇论文,各部队都是有指标的。我要是他领导,我也协助他搞论文,他搞得越好我越高兴,反正到最后还不都要挂我单位的头衔?”奉天海洋大学部分国防专业的世界排名不啻于中央指挥学院,君洋当然知道,可他仍有些举棋不定。今天的局面若是他一人负责,他可以大刀阔斧地不惜一博,哪怕落入陷阱鲜血淋漓,至少也要杀个两败俱伤;若是严明信独自面对,他也可以输赢不论,只求平安归来,毕竟对手确实强大。唯独一点不行——要让情报经他之手再拿给严明信,这里面就算混了穿肠毒药,他也要把毒给剔出来。张元洲见他不说话,问:“那咱们抓紧吧?省得夜长梦多!”君洋思虑重重,抬手扣住了他的肩:“别急。”“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都几个月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忘了这事儿了呢?”张元洲一脸无奈,“君洋,没时间犹豫了,要是他们科长发现不知道谁登录了自己的账号,再跑去改个密码,咱们这边马上就会被挤掉线。”如果是当事人一时疏忽,那他们可真是走运,按张元洲的说法,权限越高,直接获得的气象产品越多,对战术制定越有利,如果是故意而为……到底是运气?还是圈套?“赶紧的,说话啊!你想什么呢?”张元洲道,“严队长他们还在那等着呢!”严明信。君洋自问是万中无一的倒霉体质,什么千载难逢的无妄之灾都能被他摊上,他不得不谨小慎微乃至疑神疑鬼。可严明信不一样,严明信形端表正,光明磊落,祖上积德,但凡苍天有眼,就该让他好人有好报。“没事了。”君洋缓缓松开手,“盛京港、木兰湾、罗汉港,你查吧,抓紧。”张元洲快要气绝:“我本来是要抓紧的!还不都是你!”作战室内,众人各抒己见,互补有无,快速敲定了几个进攻方案。正当他们摩拳擦掌,讨论得如火如荼之际,一位士官敲门进来,汇报道:“报告!严队长……我们发射的两架无人侦察机还未到达指定空域就迷航了,到现在还没联系上。”“迷航?”严明信听说过人能迷航,没听说过安装了全球定位依靠程序自动飞行的无人机也能迷航,“它迷哪儿去了?怎么迷的?”“估计是受到了电子干扰。”士官道,“对面冒充我们,释放了欺骗信号,让它改变了航向。”严明信听懂了:“让人骗走了,那意思它俩回不来了?”“连接中断,大概率回不来了。”士官为难地说,“我们的设备,相关数据对面都有,只要看到就能抓住。”装备虽然在他们手里,但装备的研发团队却在对面。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两架侦察机一露面就乖乖地被喊回了家,从这场对抗中销声匿迹。连兴师动众的模拟击落都没有,仿佛在暗示他们班门弄斧。严明信被人夹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吵吵一晚上都不如这一刻身心疲惫:“你们张队长在哪儿?他知道这件事了吗?”无人侦察机是重要的侦察手段之一,是知己知彼的一大保证。张元洲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正和君洋在另一个方舱内研究飞行轨迹,判断问题出在哪里。“好消息是侦察机没坠毁,你看,它失控前转向很平稳,高度也没变。”张元洲面无表情地说,“坏消息是回不来了,而且半张有用的照片都没发回来……麻烦了。”本次作战任务是轰炸港口或机场,战机目标太大,无法突破防线近距离攻击后再全身而退,一般的战法是从防区外发射空地导弹。这类导弹采用的末端制导方式大多是电视寻的制导,没有图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它飞到半路连该往哪走都不知道。“别慌,还有机会。我们还有两架侦察机吧?”君洋沉声问,“能不能改变加密方式,再放一次?”“当然可以,不放留着干嘛?不过,空域越干净,被发现的可能性越高、预警时间越长,被破解的几率也就越大。最好等其他演习刚结束的时候,趁乱放出去。”张元洲搓搓下巴上狼狈的胡茬,“可咱们又不知道演习日程……怎么来的时候感觉什么都不缺,真上手了才发现什么都缺?”并非什么都缺。君洋望向远方的天空——这座小岛上人才济济,他们不缺蓝天菁英,也不缺能工巧匠,缺只缺一双高悬于太空的眼睛,帮他们参破迷局。人人明白侦察机的重要性,作战室内热火朝天的气氛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君洋推门进屋,迎面看见严明信叼着笔,一筹莫展。为节约时间,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们还有两架侦察机,将在重新加密后发射。但他们上一次拦截得太顺利,现在还不确定这次能否收集到有效资料,到时防区外攻击可能会有一定困难,得先做好新的准备……”“请问,”一人打断他,道,“你是雷达站的吗?”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屋子的人,几场讨论会下来,谁和谁是一队的,大家基本都摸清楚了。君洋一声不吭地睨着他。“雷达站搞好协助就行了。”那人貌似语重心长,说道,“有这个时间,说真的,你们应该检查检查侦察机为什么让人骗走了,怎么还有空在这操心怎么打呢?”君洋听见他含沙射影就一阵厌恶,把手里资料朝桌上一摔:“那你来!”“我们不一直在商量吗?你上来就指手画脚!”那人不好相与,闻言霍然起身,“现在只需要你们出情报,出资料,干好自己本职工作!这儿比你会打的多得是!”一天下来挫折重重,基地内外百业待兴,君洋也正满腹的火气,一点就着:“老子开k-2020的时候你还没毕业呢!”“停!”争吵愈演愈烈,严明信起身站在两人中间,“都别吵,冷静。君洋,你出来。”君洋怒火中烧,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严明信紧随其后。出楼走了几百米远,他的气头才将将过去,看着天问:“你相信我吗?”这种傻子一样的问题严明信懒得回答,只道:“晚上去我那儿吧。”君洋转头看看他,又默默垂下眼:“算了,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真是见鬼了,说得我要干什么一样!”月光中暧昧的吸吻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严明信抬手搓了一把脸,强调道,“只要你有这个意识就行,我绝对不碰你!”君洋嘴角一抽,斩钉截铁地说:“那更不去了!”“……”严明信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出言失当,用胸膛撞了他一下,很小声地可怜说道,“不是那个意思……哎,你就来嘛!我不能让你自己生着气睡吧?我想陪陪你,但是我又怕他们找我的时候找不到,那不是麻烦了么?”君洋:“……”都说“生死关天”,其实天根本不关心人的生死。旁人于己,关心也至多不过伤亡。诸如心情如何、茶水冷暖,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对他们来说是多余的奢侈。之所以能成为多余的奢侈,而不是多余的糟粕,也确有它的矜贵之处。严明信眨眨眼,交代他:“别忘了来的时候带张折叠床,麻烦你了。”“……知道了。”君洋抄着口袋,应了一句。他默不作声地把脚下奇形怪状的石子一个个踢远,直到踢得一个不剩,才低声说:“回去吧,”严明信问:“回哪儿?”“去作战室。”见他一脸惊恐,君洋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不吵架,我去跟那小子道个歉。”严明信稀奇地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们兵力有限,每一架战机都可能是关乎战局胜败的关键所在。别人可以蠢,可以丑,可以菜,君洋管不着也管不了,但他们的成败关系着严明信的声誉,他绝不能让那人心怀芥蒂地升空。非但如此,他还得堪比亲爹亲妈一样,替人家烧着高香,盼望着那人能发挥正常甚至超常,盼望他的导弹格外福大命大,顺利穿过防区。哪怕这次战斗结束后他每天在心里骂那小子一小时,眼下也要把人哄得舒舒服服。君洋点起烟吸了一口,神情冷酷地说:“这还需要为什么?男人连这点儿气量都没有?”严明信倒吸一口冷气,肃然起敬:“走!”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儿童节快乐!(*^▽^*)pps:昨天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qwq第71章 第 71 章演习开始当天,天气出奇地热。所有涂装和调试工作终于完毕,飞行员逐一试飞,再由严队长签字,确认接收。要穿上航空一体服,钻进没有任何空调设施的座舱,哪怕只是一瞬,也无异于自虐。没上机的人同样不好受,发动机喷出的热流让空气极度扭曲,滚滚热浪铺天盖地席卷了整个小岛,位于机场下风口的机库边众人首当其冲,深受其害。基地有战机及各种类作战支援飞机共计四十余架,经过一上午的验收,完成试飞的飞机按照出发倒序入库排列,秩序井然。演习指挥部像是生怕他们日子过迷糊了不晓得今天开拨,每隔20分钟就发来一条提醒。君洋气定神闲地一遍遍回复:“收到,正在筹备,马上出发。”“怎么催得这么急?咱们是不是真的拖太久了?”张元洲在方舱里念念有词地转了两圈,“叫个人去通知严队一声吧?把这个情况告诉他。”“别去,让他睡午觉。”君洋一指墙角的大桶,“张老师,你瞎转悠什么呢?喝点儿。”炊事班原本是打算按计划“盛食厉兵”的,可今日天气太热,官兵们个个食欲不振,他们便制作了冰镇绿豆水,用保温桶送到各个岗位。张元洲无心于此,焦虑地问:“他能睡得着?”君洋淡定地说:“为什么不能?心理素质也是飞行员战斗能力的一部分。越是大战在即,越要保证充沛的精力,不多睡一会儿,上了天没精神打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