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TXT全集下载_25
作者:豆子禹      更新:2023-06-20 16:23      字数:9869
  蓝乡安抱着晼晴跳下了悬崖,风疾速地从耳边滑来,往事一幕幕飞入眼前,母亲、父亲、七娘、晼晴、小难,他还不能死,他的脚下生出一团剑气,又重新飞了起来,在缥缈的空中摇摇晃晃。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翻自己身体,又御剑飞往宫宇东隅紫和宫的房间,终于从旧衣服里翻出那块用布包成一块泥一样的丁松膏,这块丁松膏是上山前鬼医送给他的,说是能续人三日性命,虽不知真假,但也一定要试试。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救她,他抱着晼晴御剑飞往山下,在山腰时看见一片紫竹林,那紫竹林秀丽多姿,隐隐有一座茅屋宛若仙子伫立在林旁,安安静静,水车在茅屋前轻悠悠转动,他落了下来。从木桥走过,推开门一看,却是红得艳丽的屋子,里面挂满喜字,床褥幔纱全是喜气的色彩,只是人走茶凉,好似被冷落了许久。他将晼晴放在床头,她的脸虽然没有血色,却是俏丽得令人爱惜,蓝乡安取来水,拿丁松膏捣成汤水,又用汤匙往她口中轻轻喂。眼见一碗丁松膏全部喂完,晼晴还没有醒来,蓝乡安心里急了,他多么想晼晴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连丁松膏里的最后一滴也完好无损喂入了晼晴的口中,晼晴丝毫没有反应,他的泪禁不住又生出。他趴在晼晴的身边看了她一夜,终于累得不行了,黎明的时候,他隐隐听到晼晴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使劲打开眼睛,却看见晼晴微微睁着一对憔悴的眼睛望着他,嘴里缓缓喊着:“长若,长若……”蓝乡安欣喜若狂,连忙爬起来将她搂在怀里,望着她苍白的脸,笑着说:“我是长若啊,晼晴你终于醒了,你醒了真好,醒了真好。”“长若,我这是在哪?”“在哪?你看,这是,洞房里,长若要和你成婚啊,长若想娶晼晴,晼晴答应我吗?”晼晴憔悴的眼睛里浮现一阵喜悦:“我答应你,答应!”“那好,今天我们就举行婚礼,从此以后,长若就保护你一辈子也不改变!”“你真好,晼晴终于如愿以偿了。”听到这句话,蓝乡安几乎是强忍着泪水。等晼晴好了一些,蓝乡安捉了野味,炖了汤,喂给她吃,晼晴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到了黄昏,晼晴坚持要下床,她要和徐长若成婚,蓝乡安扶着她,用一块红布盖着她的头,又扶着她拜了天地,拜了明月,夫妻对拜,当拜完的刹那,晼晴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的怀里抽泣:“我爹是不是死了?”蓝乡安说:“没有,你爹还好好的,他本让我带你下山,三天后,我带你去见他。”晼晴微微抬起头:“长若,这辈子你都要对我好,否则我就杀了你!”蓝乡安说:“我会的,否则你就杀了我。”晼晴说:“今天我身子不好,从明天开始,我就服侍你,我以后都不野蛮了,只做你的妻子!”“好,好,都好啊。”蓝乡安晚上扶着晼晴睡下,又轻轻躺在她旁边看着她,因为这一晚上过去,又少了一天了。不知不觉,第二天又来临了,晼晴有些咳嗽,还是软弱无力,但能自行行走了,蓝乡安将她带出茅屋,在紫竹林里走动。忽然,晼晴抱住了他,要吻他的嘴唇,但是力气不够,又掉了下去,蓝乡安却一把抱住她,在她嘴唇上吻了起来。这片紫竹林虽是冬季,却竹叶茂盛,紫如一片,而缬草紫长裙的晼晴在紫竹中仿佛是最美丽的一株,蓝乡安深情地吻着她,直到晼晴力气全无,钻在他的怀里软软地嘤咛。向晚,当蓝乡安取水从外面进来,发现晼晴正在解衣襟,一边解着,一边咳嗽,蓝乡安连忙过去拦着她说:“晼晴,不要了,等明天好吗,你身体不好,我怕会出事!”“不,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就要做。”蓝乡安抚着她的臂膀说:“傻瓜,这辈子还很长很长,还急于这一晚么,再说我也不能趁人之危,你是知道的,我今后要做个最痛爱你的夫君。”“夫君!”晼晴趴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哭:“晼晴对不起你,晼晴对不起你。”“娘子,你千万别这样,来,我好好抱抱你!”“晼晴给你抱!”这一晚,蓝乡安竟是一刻也没有合目,他害怕晼晴在自己的眼睛里丢失,成为烟雾一样,飞入玄空中。可是第三天还是要来了,蓝乡安的心情跃入了谷底,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她紧紧抱住,在她的眼睛上湿湿地吻,他要记住这对眼睛,这对与他相识与他相拥的眼睛。第73章 永爱之妻可是第三天还是要来了,蓝乡安的心情跃入了谷底,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将她紧紧抱住,在她的眼睛上湿湿地吻,他要记住这对眼睛,这对与他相识与他相拥的眼睛。可阳光还是慢慢在茅屋上快速地飘洒,到了下午,蓝乡安将晼晴抱到紫竹林里的水车架子上坐着。晼晴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说一句话也要费很大力气,蓝乡安将她拥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放开,晼晴和他说:“我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蓝乡安说:“也许明天就好了,也许。”“夫君,你喜欢我哪里?”“我都喜欢,除了第一次的你。”晼晴想笑,却无法笑起来,又吃力地说:“你知道吗?不管你是长若,还是小丑,我都喜欢,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蓝乡安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幸好,这是黄昏,光线黯淡,晼晴看不出来,他说:“那以后,你叫我什么都行。”可是晼晴没有回应,他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轻轻抬起晼晴的脸,发现她已经永远睡着了。蓝乡安奋力撕开面具,将脸贴着她的脸轻声抽泣起来。蓝乡安抱着晼晴不知时间,一过就是三五日,直到下起了滂沱大雨,他怕淋着她,将晼晴抱进茅屋里,亲亲地轻轻地最后一次吻了她。很快在紫竹林里秀起一抷黄土,那木碑上写着“长若和小丑永爱之妻袁晼晴”。蓝乡安记得师兄的话,要将师父席应真的遗骨送到道衍的云别山,他飞上云霄时,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紫竹林,他沉痛的眼睛里如吹进了沙子。他在云霄中本想忘记旧事,但望一眼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今月宫宇,又忍不住记起第一天来徂徕山的情景,第一次与晼晴见面的情景,第一次与她相拥的情景。当他飞入泰若院,看见几个杂役在清理大风殿和泰若院的血迹和污痕,这里面有他的认识的刘汤,他来今月后第一个欺负他的人,那个杂役总管,还有他的跟班杂役栗儿以及好几个面熟的脸孔。他忽然觉得他们很亲切,可是在他冷冷的脸庞上,他没有一丝笑容,也没有一丝别样。他最后一次望了望大风殿,又御剑步入空中,飞入了后山的轩辕殿,从师父的灵位后,他抽出一张半人高的锦盒,这是师父的遗骨,他绑在背上,又御剑飞出了今月的宫宇,在徂徕山巅,他缓缓落下。面对浩瀚的云海,一轮红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负手瞑目。从今以后,他不再叫蓝乡安,他的名字应是青翃师兄赠给他的法号“世仙”,从今以后,他就叫蓝世仙。当他从徂徕山飞出时,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蓝乡安,半天之后,在云霄之中,他已探得云别山的山峦,一抹贝阙珠宫坠在云山雾海,微微倾身便飞了下去,在长日的宫殿前他缓缓地落下。长日宫殿的大门比起今月宫殿的大门还要稍显雄伟,那门楣上换做鹪金斗大的章草“长日”二字,门前站着四个白衣长日弟子,俱是纶巾鹤氅,清新俊逸,齐声问:“来者何人?”他双目如星,声音若风:“我是席应真师父的第十二弟子蓝世仙,特携师父的遗骨来见道衍师兄。”四人闻得一震,俱是毕恭毕敬,一人连忙进去传报,不一会便回来行礼:“师叔,师尊请您这就进殿。”随着守卫引路,蓝世仙踏进了长日宫宇的院门,院内,走得千步的玉面石,才到了长日的清水殿。这清水殿壮丽巍峨、美奂美轮,进了大门,却是暖玉为灯,范金为柱,淙淙潺潺的水烟从玲珑剔透的镂空石盏中喷涌而出,仿若身处缥缈之境,只见百名长日弟子秩序井然,分立两旁,道衍正襟危坐在殿台之上,颔首抚须。这些弟子俱是斜睨蓝世仙款款而入,蓝世仙越到近前,便在余光中看到了曾于今月比武的谷涄漪、宋莲青、何亭风、蓝莺茉,还有与自己对决的余清浅。谷涄漪等人先是侧目而视,等他到了近前,却是瞻仰,他们竟是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清风绝色的男子,只见他长发披肩,宛若墨瀑,面若银盘春水,鬓似燕翼秋风,双目涔涔若月华流水,冷艳清冽而不可逼视。蓝世仙微微行礼:“师兄,在下蓝世仙拜过,我依青翃师兄的遗愿将师父遗骨带给长日。”又将锦盒解下,两个二玉弟子前来合抱。道衍缓缓站起:“你是师父的第十二弟子?”蓝世仙说:“正是在下。”道衍说:“青翃师弟早传来书信,说你已拜师父为师,法号世仙,师父一世追仙,终于得其所愿,幸哉幸哉!”蓝世仙说:“师兄,今月遭公良羽偷袭,青翃师兄和膑已师兄已经长逝,今月也毁于一旦。”道衍愤然:“此事我已知晓,我去今月时公良羽已得手,都怪我晚了一步,如今青翃师弟亡故,青易全体子弟必诛公良羽这恶徒。”蓝世仙说:“从今日起,我也将与青易共存亡!”道衍说:“好,请师弟今后坐镇长日,与我携手振兴青易。”蓝世仙说:“师兄,在下不敢当。”道衍说:“既是师父最念念不忘的爱徒,自然有能力和责任守护青易,如今今月已不复在,长日也将遵守师父遗愿,再创师父当年的盛景,师弟务必助我一臂之力。”蓝世仙说:“谢师兄眷顾,世仙必将赴汤蹈火,为青易舍生取义。”另说北平城内,正是春节将至,北平的百姓们除旧布新、迎禧接福,燕王府更是喜庆满满,光炮仗便无以计数,将北平城的天空都渲染成了锦绣画布,整日整夜的歌舞戏剧更是鼓噪得人不能安眠。又有官员、富商拜见,燕王府是门庭若市,宾客如云。苏小难、徐锦香和朱家兄弟便是成日的宴会和观戏,推也推不了。却说大年前夕,蒙古太尉乃儿不花携带了盛礼来燕王府贺岁,当年乃儿不花大败给朱棣,虽是不甘,却对他心生敬仰,便在年岁之时常来拜贺。朱棣镇守边关,心系蒙古的一举一动,主要是采取柔和政策,既是希翼保北平一方稳固,又是望与蒙古结交友谊。乃儿不花这次来,却带来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欲与燕王府比试武艺,他带了三个悍将,分别是那日苏、树海和乌伦珠日格,这乌伦珠日格是乃儿不花的女儿,听说是草原上美丽的夜鹰,箭术非常。朱棣早早命人在燕王府内搭建比武观台,正是冬日艳阳,朱棣和徐王妃满面和煦坐在观战台上,乃不儿花与同来拜贺的蒙古官员坐在侧方。苏小难、徐锦香、长宁和朱家三兄弟也早就到了比武台内,燕王下属张玉、朱能、马和等也无一缺席。比赛分做三场,以最常见的三局两胜作为赛制,表面上来看,这完全是出于结交情谊的比赛,可燕王一直是争强好胜之人,这胜利他当然想要,而对于燕王府的将士来说这却是有关燕王府尊严的事情,朱家人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第一场比的是角力,第二场比的是箭术,第三场比的是骑术。朱棣有意让自己的三个儿子来参加比试,他熟知田忌赛马的典故,在三人当中,二子朱高煦无论是角力、箭术和骑术都是最好的,也最令人信服,每一场比试都可能完胜,长子朱高炽是三人当中最弱的,输的可能性大,而三子朱高珞位于二人之间,但箭术相对较好。如果按照这个排序的话,朱高煦可用于角力中胜出,朱高珞在箭术上胜出的把握也极大,而最不擅长角力和箭术的朱高炽可以在骑术上一搏,朱高煦和朱高珞获胜,朱高炽就算输也不打紧,当然全胜是最好的。第一场比赛由朱高煦对阵那日苏,那日苏虎背熊腰,敞胸露怀,胸发苍劲有力,正挂着一串狰狞的狼髀石。众人皆是大惊,原来那日苏先前护着蒙古袍坐在里面,无人留意,这时脱了袍子,却是十足的勇蛮。朱高炽朱高珞觉得朱高煦要赢下这场比赛必是十分困难,徐锦香脸上划过一丝忧虑,也并不看好朱高煦的实力,苏小难、徐王妃和长宁却早被这粗蛮汉子惊得咂舌。只有朱棣神情平静,他多少了解朱高煦的底子,所以也不太担心。朱高煦从小嗜武,又得名师教诲,凡气宗、剑宗中的高人也是有的,他幼年和气宗中一个叫秦木正的师傅练得一手南田神功。那秦木正是南田山有名的宗师,南田神功以扬气为主,所谓扬气,就是将气体若奔流倾泻而出,所以朱高煦驰骋战场时,那长槊耍起来是虎虎生风,横扫千军。他成年时又得清屿山郎胥夷宗师的教诲,拥有一手刚劲有力的清屿剑,虽然朱高炽朱高珞与他同学这一剑法,但他却是练得最炉火纯青的。第74章 神箭手仲裁官敲响铜钟,两人对峙,那日苏体重巨大,步履却轻盈,三两步就跃到朱高煦身前,一掌如山断然劈去,朱高煦显然也被这气势压倒,竟然退了一步,这将在场的人唬了一唬,但朱高煦并不慌乱,立即纵身撞去,蒙古人不知,这一纵身深深藏着南田神功的扬气,虽是不起眼的撞击,却将那日苏撞退了三五步,那日苏也竟想不到眼前的人力气这般海拔,不禁轻轻摇头。两人你来我往,又战了数回合,那日苏早就被揿到地上,爬也爬不起来,朱家人全是面带微笑,朱高煦第一眼便去瞧父王,见他神情哂然,也欢在心里,哪知道苏小难却乐得跳了起来,旁边的人都是不解,这本是探囊取物的胜利,如何高兴成这样子,苏小难看情形不对,只得冷了下来。乃儿不花虽是败方,却点头不止,和燕王直赞二公子的神勇,朱棣也笑着回赞。第二场比赛由朱高珞对阵蒙古的乌伦珠日格,朱家人都心知朱高珞的箭术虽非绝伦,但也精进,赢一个蒙古女人绰绰有余。乌伦珠日格被誉为是草原上美丽的夜鹰,出场时已引得大家侧目,只见那身姿妖娆,远比翠雀花的艳丽,一头乌丝辨缠戴绿松石珠链,脸庞如鹿,黑黑的眼眸中,却似有似无藏匿着草原的雄风。朱高珞也被这美鹰的气质吸引,那乌伦珠日格却也少见中原男儿的清秀,一时也发出轻叹,两人都提着强弓,却互相看着对方。徐锦香早已不安,心想朱高珞怎么见了她两眼发呆,这般样子,且不说要想啐他,若乱了心神输了比赛如何办。苏小难见朱高珞盯着乌伦珠日格看,心里却幽幽起了微微的怨意,她自己也不知。铜钟鸣响早过,乌伦珠日格却微笑着问朱高珞:“你今年多大了?”朱高珞说:“十七。”乌伦珠日格说:“原来同岁,好呀,今日比试,勿论年轻,一决高下吧。”朱高珞说:“正有此意。”见两人说了起来,乃儿不花微微含笑和朱棣说:“燕王你看,两人一见如故,都舍不得比赛了。”朱棣也颔首微笑。乌伦珠日格抬起玉臂,一箭而去,穿过一枚用红绳吊起的翡翠玉环,那翡翠玉环只比箭身大了毫厘,而箭中之处正是百步外的靶心,蒙古官员和随从齐声叫好。朱高珞也轻轻抬臂,一箭也穿过翡翠玉环,那箭却正扎入乌伦珠日格的箭羽末端,将她的箭刺开了,朱家人也齐声叫好,只是扎箭尾的本事也并不是奇事,若过了翡翠玉环,落在同一点上也是常见,所以这局以平局计。这比箭的方法也很简单,直到一方中一方不中即论输赢,所以第一局打了平手,自然进入下一回合,第二回 合又增加了一枚翡翠玉环,表面看来,若箭始终在一条线上,和一枚翡翠玉环难度一般,但射箭的人心里清楚,这难度实际增加了不止一倍,两人又是捻弓搭箭,竟又是都中,朱高珞深知遇到强敌,乌伦珠日格也竟想不到这清秀少年本事非常,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直到五环相叠,两人仍是丝毫不差击中靶心,在场的人都看得痴了。两人却是热汗涔涔,乌伦珠日格手心都出了汗。为了早分胜负,靶子换成了活靶,在靶子位置换成了一个吐动珠子的装置,珠子从高处吐出,正好沿原靶心的位置落下去,这要求射箭者对时机的极致把握,不但足精而且足准,现在已是五环相叠,又加活靶,这难度可想而知,看的人俱是屏气凝神,朱棣也忍不禁拭了拭汗,徐锦香脸面无一丝活络,深深蹙着,苏小难却是窒息地紧张,生怕朱高珞失了手,她平时常和朱高珞玩,一直也只觉他爱玩,但见他聚精会神的样子,却深深被吸引。乌伦珠日格虽有夜鹰美名,是草原上的神箭手,但从未遇这样的难度,早就些心慌,但看朱高珞却比自己镇定了许多,这局恐怕输多赢少。朱高珞心里也有些怯,毕竟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能力,不过他坚信自己能过这一关,他看见乌伦珠日格紧张的脸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乌伦珠日格说:“公子,你婚娶了吗?”朱高珞心知她是舒缓神经,忙回答:“未曾。”乌伦珠日格说:“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朱高珞被他问住,他知道自己喜欢苏小难,但是也不便在公共场合讲出来,只是沉住不做声,乌伦珠日格却浅浅一笑,搭起了弓箭,一箭射过去,却是犀利,只可惜刚刚与那珍珠擦了一下。乌伦珠日格已经露出失望的神情,朱高珞说:“姑娘也算是射中了。”但乌伦珠日格知道,只要朱高珞正中珍珠,那这局她就是输了。朱高珞刚搭起箭,乌伦珠日格语气忽然清甜发软起来:“公子,你们汉人喜不喜欢蒙古人,你喜不喜欢我?我求你父王,将我嫁给你好吗?”朱高珞被她这样一说,竟然懵了一下,他搭起的箭也放下了,他极不自然地望了一眼观战台上的苏小难,见她已是紧张得不成人形,一时心里竟是出奇的焦躁,手也微微颤起来,徐锦香早看出他的不自然,喊了一句:“高珞,不要分神!”朱高珞再次搭箭,只觉眼前的翡翠玉环出现了重影,他拼命凝神,但哪里由他,压力太大,竟躁得他气也喘不过来,众人吃疑时,他竟然将弓扔了。这变故弄得在场所有人不知所以,朱高珞却长长叹了口气,自动认输,徐锦香也是跺脚,朱高煦气得捶胸,徐王妃幽幽叹息,苏小难由于太紧张,这时眼睛里竟然红出了泪。朱高珞站在比武场不知所措,毕竟父王也在望着他,朱棣的脸色是有些变化,但也并无忧虑,只是说:“高珞,输就是输,没有什么沮丧的。”朱高珞只得从场中怏怏走出去,乌伦珠日格雀跃地追在他旁边,还未出武场,便叫住了他:“喂,不高兴了?”朱高珞说:“没有什么不高兴。”乌伦珠日格跳到他面前笑着说:“你到底娶不娶我?”朱高珞站在那一动不动,说:“干吗要娶你。”乌伦珠日格说:“生气了是不是。这样吧,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送你一枚天珠。”说着就从喉下掏出放进他手里,朱高珞正要拒绝,天珠已经在手心。乌伦珠日格说:“我也要你一件礼物。”又如风一般,将他腰间的玉石香囊摘了去。苏小难只觉腰间也是一颤抖,原来这玉石香囊原是一对,她腰间的就是朱高珞送的,这一时竟将她的怨意全部激发了,脸上也挂不住的难看。她又见朱高珞竟没有还手,而是任乌伦珠日格将香囊拿在手里,又见乌伦珠日格欢快走出武场,朱高珞跟在后面,两人竟是一对一般的和睦,她哪里还忍得住,正是眼神里都变了色,嘴巴也撅了上天。徐锦香见她这般异样,用手拉了拉她的腕袖,唤了声:“小难?”苏小难这才被徐锦香的声音叫醒,但也仍旧痴痴的。已是一胜一败,就意味着第三场比赛必须胜利,燕王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了他对最后一场比赛的重视。在观武台下,朱高煦对朱高炽说:“大哥,你要不赢,父王的脸就被丢尽了。”朱高炽虽也深知责任重大,但紧张并未显现在脸上。徐锦香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朱高煦说:“高煦,你那匹小红马呢?”“你是说赤骓?”“是啊,这关键的比赛没有赤骓怎么行。”朱高煦说:“可这赤骓,大哥驾驭不了啊。”徐锦香黑眸一闪:“不是小难能驾驭吗,小难?”苏小难这时正看着朱高珞从远处走来,他和乌伦珠日格在武场外站了一会儿,又说了几句话,才算分别。苏小难一时被徐锦香叫住,回过头来:“什么?”徐锦香说:“如今这一战,非赤骓不可,你想办法让高炽骑上马。”苏小难手指自己:“我,我不知它听不听我的话啊。”徐锦香说:“死马当活马医了,高煦,带小难去将马牵来。”朱高煦极其在乎输赢,立即骑马带苏小难去了马厩,不一会,苏小难就骑着红梅花回来了,虽苏小难大半年来未见红梅花,但红梅花竟似亲人一样识得她,对她是服服帖帖。这红梅花鬃毛似火,乃马中极品,朱高炽来拉它,它竟吐劣气唬朱高炽,朱高炽慌忙收回手,苏小难抚着它的额头说:“红梅花红梅花,小难求你一件事,这位朱哥哥要靠你赢比赛,你不要唬他好不好。”红梅花两颗碧水一样的眼珠望着她,仿佛听懂她的话,苏小难又轻轻抚它说:“红梅花真乖。”苏小难望了一眼朱高炽,朱高炽会意,又用手去拉它,红梅花果然听得话似的,用鼻子去触碰朱高炽的手掌,朱高炽欣喜不已,又引了它两下,才敢踏上马镫,骑了上去,朱高炽身体微胖,向来懒于行动,可这马蹄子却十分轻盈,步履含风,犹若腾云踏雾一般,朱高炽不禁摇头赞叹。徐锦香和朱高煦也是不解和诧异,竟想不到这劣马竟被苏小难训得这样近人。朱高珞早就回到他们身边,一直恬恬望着苏小难,那前面失败的不悦也消失无影。只见蒙古的树海也从外场骑马进来,那马到了武场,望见苏小难竟嘶叫不进,树海是驭马高手,从极小的年纪就骑马放羊,这匹黄鬃马是他多年的朋友,忽然不听他的使唤,竟是不解,用鞭子抽了马儿几下,黄鬃马才醒神过了,如活过一般,又是眼放光芒,马蹄飞舞,往武场踏去。黄鬃马高大壮硕,确是草原好马,和小红马相比,并不逊色。两马并肩而立,苏小难怕红梅花不听话,便往前走了几步,靠在比武起点的圈子旁看它,铜钟一响,黄鬃马如箭一般踏出,红梅花却愣愣扭头嘶嘶望着苏小难,朱家人都是叫苦,心想被小红马害了。苏小难也心急如焚,叫喊:“红梅花你跑啊。” 朱高炽早焦急得用鞭子抽打,待红梅花听了苏小难的话,才似灵魂附体,一抹红旋风喷薄而出,快如闪电,不到须臾就追上了黄鬃毛,朱家人复得微笑连连。比赛规定,马儿要绕过武场另一端的筑台,重回到起点处由骑马人抢到红旗才算胜利。而往往绕那筑台时,要转一个大弯,非常考验骑马人的把控。却见两人很快就骑到了筑台,树海眼见朱高炽已经超了半个身,竟举起鞭子,狠狠抽马屁股,这鞭子的余力一下子就打在朱高炽的腿上,因两人离得太近,看的人都没有留意,可朱高炽已被这疼痛惊到,在如风的速度下,差点滑出马背,待他坐稳,已见黄鬃马绕到了前面。第75章 醉酒朱高炽急叫:“追啊!”红梅花马蹄如飞,竟从黄鬃马和筑台之间的狭缝中穿了过去,这般神乎,令在场的人啧啧赞叹。绕过筑台,红梅花已经领先,朱家人吁了口气,已是赢局无疑。苏小难刚收了紧张,乌伦珠日格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乌伦珠日格问:“你也有这个?”她手里拿的是朱高珞的玉石香囊,苏小难被她一问,引起一丝不悦,乌伦珠日格又说:“可你家三哥哥喜欢的人是我,我瞧着也喜欢他。”苏小难也不知从哪来的怨意,望着她说:“你骗人!”乌伦珠日格笑了:“我干吗骗你,这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苏小难似是为自己辩护:“他不会说这样的话。”乌伦珠日格诡异地笑:“你怎知道?”那边徐锦香心知不对,慌忙走来喊她,却听红梅花一声烈嘶,昂头怒号,这等变故顷刻将朱高炽摔出了马背,再看黄鬃马已轻快地从红梅花身旁掠过,不一会,树海就摘到了红旗,蒙古人俱是欢呼。朱高煦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仿佛平生之恨也不过如此,朱高珞也是怏怏,朱棣虽心中不快,嘴上却仍是含笑夸赞乃儿不花的将士勇猛,徐王妃只得伴着微笑。而朱高珞灰头灰脸从武场里爬起来,他身子有些笨重,站起来也歪歪倒到,显是被红梅花摔得不轻。苏小难心知被红梅花害死了,失落内疚,半天回不过神来。却说晚上朱棣宴饮乃儿不花,朱家三兄弟、苏小难、徐锦香、长宁等一起入宴,朱棣和徐王妃坐在殿上,各人俱分坐两旁,瓜果丰盛,一时如秋收之景,宴中笑笑谈谈,乌伦珠日格忽然和朱棣说:“燕王,要我看上了你家公子,你可愿做主许给我。”乃儿不花忙说:“岂这样无礼!燕王,小孩子的话,纯属戏言,莫要怪她!”乌伦珠日格却仍是不改颜色,朱棣浅浅一笑问她:“郡主喜欢我家哪个犬子?”说这句话时,苏小难已是绿着脸,不由分说的难过。徐锦香却抢在乌伦珠日格前面说:“想必郡主喜欢我们家二公子,他勇猛过人,今日比武,也远胜了贵国的勇士。”朱高煦不解地望着徐锦香,徐锦香却没看他,只和苏小难交了一下眼神。乌伦珠日格解释说:“二公子虽然勇猛,可我更喜欢三公子的洒脱。”徐锦香说:“丢了弓,拱手相让到手的胜利,当然洒洒脱脱。”乌伦珠日格却反唇相讥:“这天底下,舍得为你输的人又有几人?”徐锦香不依不饶:“你说他是因你输?难道是淫威你的咄咄逼人,惧怕你的叨叨唠唠。”乌伦珠日格显然无曾遇到这样能说话的人,她在草原上,有美鹰之称,聪慧伶俐,向来不被拘束,今日显然是棋逢对手了。而朱棣见到这般场面,便不作声,当作热闹来看,其他人见燕王不说话,也不敢打扰。乌伦珠日格说:“你说我咄咄逼人,叨叨唠唠,可三公子却当我春风拂面,你说是不是三公子?”已是媚眼望着朱高珞。朱高珞不知所以,苏小难却盯着他看,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徐锦香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夜鹰,可惜在北平,漫天的鹰,三公子看都看不过。”乌伦珠日格已有些恼意,但旋即转笑:“可汉人不是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吗?”显然乌伦珠日格多少受了汉人文化的影响,虽元朝覆灭,看得出汉人的文化仍些许影响着他们。这时候众人已是对乌伦珠日格的反问深感佩服,都不知徐锦香如何对付。苏小难已是直勾勾看着徐锦香,为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