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TXT全集下载_17
作者:豆子禹      更新:2023-06-20 16:22      字数:9855
  晼晴惊奇:“小丑,你干吗?”见他不说话,竟咯咯一笑:“我猜你还觉得不公平是不是,那么这样,我输了,也学狗吠,你瞧行不行。”有随从提醒:“小姐,千万莫失了身份。”晼晴正待要说他,蓝乡安缓缓蹲下将剑捡了起来,徐徐说:“小姐,请吧。”晼晴漠然,又一喜:“看来我的小丑不傻。”两人站立,晼晴两手交于胸前说:“你先来吧,我让你三招。”蓝乡安启开剑,将鞘扔在地上,一剑便刺过去,他下定决心,今天非但不能输,而且要让她心服口服,像刘汤一样,从此害怕他,只有害怕才能让人永远对自己好。第48章 琅琊暴风蓝乡安启开剑,将鞘扔在地上,一剑便刺过去,他下定决心,今天非但不能输,而且要让她心服口服,像刘汤一样,从此害怕他,只有害怕才能让人永远对自己好。可是这一剑虽快,晼晴却飘然闪过,他又连使日月剑的第一式和第二式,晼晴却根本不取剑,仍是飘然应对,这般身姿,若是温柔可人的女子,那比仙子还俏丽。蓝乡安眼见对她丝毫不产生威胁,又抖出第三第四式,晼晴虽觉吃力,但也仍保持一份飘然,四围的观者喝彩连连:“小姐真是师祖在世!”蓝乡安深知自己的日月剑造诣太浅,远不是她的对手,竟想与其转为第五第六式的防守,不如再使出第三第四式,但应有变化,他果断地扬剑而起,却是日月剑与梅花六剑的合体。这一变化,竟令晼晴不知所措,裙袂的一角早被削了,她一怒恨,拔出剑来,以一手落英缤纷的正宗日月剑对付她,刚到第三式,蓝乡安已被刺得衣襟破碎,胸前狼狈地出现十几个铜钱大的窟窿。蓝乡安认输,将剑扔去。晼晴说:“小丑,比试结束了,知道该怎么做么?”蓝乡安只得趴到地上,众人齐呼:“叫啊叫啊。”只听细如蚊吟的汪汪声,晼晴说:“大点声。”院子里的吠声才渐渐地升了上去。深夜,蓝乡安在后院隐隐叹息,他觉得自己连一条狗都不如,他真想一剑要了晼晴的小命,他竟不晓自己眼放寒光,他站起身来,痛下决心,一定要痛羞晼晴。他御剑飞向宫宇外,在空中苦苦练习日月剑。忽然,一束金光闪电般打来,他脚下的剑气滑地一泄而尽,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垮,瞬间从天空跌落,摔在了杂草棘丛中,他艰难地爬起来,抬头时,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人衣袍飘飘,青丝如雪,仔细一看,却是上徂徕山时半路碰见的那个手劈壮树的高人,不禁一骇,一屁股又坐了下去。高人徐徐地说:“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声音浑厚,虽不是呐喊,却隐隐波动山谷。蓝乡安诧异:“救我?为什么救我?”高人说:“因为你丑,我平生没见过你这么丑的。”“这又如何?”高人冷冷地笑:“你就不想羞辱她?”蓝乡安恨晼晴,是想狠狠羞辱死她才罢休,可内心里的恨又怎能吐露人前:“我为什么要羞辱她?”“就算你是她的一条狗,好歹狗,也有一些尊严,摇尾乞怜,还有一口狗食,没有尊严,和死有什么分别。你仔细想一想,你长得这么丑,比狗还要丑,倘若你羞辱了她,活生生地羞辱她,这是不是人间最痛快的事情。”他的嘴角竟然勾出邪恶的笑容。“你,怎么这么歹毒?”“你回去想一想,倘若你想通了,三日后的子时来此找我,我教你赢她的本事。”说完如一撇青烟飞去。蓝乡安却是怅然,但他知道自己跨不过内心的矛盾,终还是回去了。这两日他本想安心做事,晼晴又带着随从来找他了,还未进门便喊:“小丑在不在?”蓝乡安起身说:“小姐!”晼晴说:“本小姐今天不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看了看随从说:“你们出去?”随从面面相觑,有人说:“小姐,我们担心……”晼晴怒目:“叫你们走就走。”待随从走光了,晼晴说:“小丑,你趴下。”蓝乡安不情愿地趴下去,他希望晼晴不要他学狗爬学狗叫便是。晼晴说:“来,抬起头。”蓝乡安抬起头看着她,相比以前,她是有一些忧伤,他看得出。晼晴叹了口气:“小丑啊,我只能和你说说心里话了,你可知道,我今天向长若师兄表白了,他又拒绝我了,我都恨死他了,你说我一个堂堂大小姐,他凭什么看不上,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收拾他,将他绑起来,用恶虫喂他,直到他答应我为止,你说,要是他以后都不喜欢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哎,还是你好,我也只能和你说说知心话了,倘在以前,我的浅浅都没有你这么好呢,它不听我说心里话也就罢了,要咬起我来就不得闲。”蓝乡安垂下头:“浅浅是你以前养的狗?”晼晴唔的一声:“小丑,我不高兴,您能逗我开心吗?”蓝乡安说:“要怎么样,小姐才开心?”晼晴说:“让我想想,要么咬我吧。”“咬你?”“是啊,咬我的鞋,我喜欢你咬我的鞋。”“浅浅也是这样?”“是啊?”晼晴看着他垂下的头,问:“小丑,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姐?”蓝乡安说:“不,我喜欢。”他弯下头,嘴唇亲亲碰上她的鞋尖。晼晴咯咯地笑起来:“好啊好啊,小丑真乖!”蓝乡安心里流出一颗泪,天还没黑,他就飞出来宫宇,趴在草丛里哭,月亮爬上正空,他的面前出现一双脚。他又听见高人的声音:“你想通了?”蓝乡安仆伏在地上说:“请前辈教我武功,我要去羞辱她。”高人哈哈大笑:“好,我可以教你功夫,只是你以后需听我的安排。你叫小丑是吧,不管你叫什么,我就叫你小丑,你要记住,你不是人,你长这么丑,没人将你当人,人人都可以嫌弃你,若你知道自己的低贱,才会熬过艰难的岁月。”蓝乡安说:“谢师父教诲。”“不要叫我师父。”“那叫你什么?”“我叫岑崇岭,师出琅琊门,今天我要教你的功夫是琅琊功。”蓝乡安听这琅琊门的名字便已想到,琅琊功是气宗里的一门功夫,练武的人人都知道,气宗讲究的是练气,气虽不是物,但与剑比,与刀拼,却是分毫不输,刀与剑人人都能使,但是气却非人人可用,气若真正练出来,能顷刻将剑稀释,将人化成空气,这般本事,是剑远远无法达到的。但正因它的强大,气宗要练出一些成就往往要花费剑宗或仙宗的几倍时间,这也就是气宗渐被冷落的原因,因为难学难成,人又常常急功近利,所以气宗的门派也并不旺盛,气宗的弟子也不比其他宗派多。琅琊门是气宗当中比较正派的一个宗派,但是如今已在江湖里匿迹,究其原因,和当年仙宗与气宗的一场比武有关,当年席应真在世时,和天下各门派俱有切磋,这其中就有气宗的琅琊门。琅琊门所处琅琊山,人杰地灵,到第十三世凌风时,其人以气宗为生,废寝忘食,人人都以为琅琊门在他这一世将兴盛,可不料与青易的一场比拼,凌风惨败,从此走火入魔,他亲手杀死自己妻儿,又妄杀琅琊门门徒,一时造成了骇人耸听的江湖惨案。席应真有感于此,从此不再参与门派争斗。蓝乡安知道这些,也全是赖于武学观止的记载,琅琊绝学就是琅琊功,可是究竟有多厉害,却早已淹没在十几年前的惨案中,只是岑崇岭以琅琊门的身份重现于世,却是他没有料到的,所以更不知岑崇岭是琅琊门什么人,当然更不能多问。岑崇岭说:“与琅琊功相比,日月剑顶多是花拳绣腿,你若练成了琅琊功,那小丫头,你叫她生就生,就她死便死。”蓝乡安却不以为然,他认为这都是岑崇岭的虚妄之言,若琅琊功果真那么厉害,那当年仙宗气宗的比拼,岂不早是气宗取胜了,可他不敢挑明,而是说:“恳请前辈请教与在下,报我心头之恨。”他还带着一些侥幸,也许琅琊功有它的过人之处呢。岑崇岭说:“琅琊功,普通弟子学一年两年只是小成,要是大成,却要十年时间,若是至成,三五十年也无不可,可你赢日月剑,小成就足矣。”蓝乡安诧异:“前辈是说,要赢日月剑,需一两年时间?”“你嫌多吗,我门下的弟子,有练七八年的,也才算小成,一两年也要看你的造化。”蓝乡安有些失落:“只是一两年,恐怕我早就被她侮辱至死了。”“我要的就是你受尽两三年侮辱,然后一下子羞辱死她。”“这样也未必太残忍了。”岑崇岭缓缓说:“你可又知道我忍了多少年?”蓝乡安说:“前辈是说?”岑崇岭说:“罢了,我现在且教你。琅琊功气脉为先,血脉为辅,刚柔并济,大开大合,将是你翻身立命的本钱。”岑崇岭幽幽挥掌,身似游龙,动作虽缓,却引起群树摇摆,寒鸦惊飞,一招一式却是行云流水的一十二式,每一式都疾风而去,清风而回,所指之处,野草尽毁,山石崩裂。岑崇岭周身雪亮,每一招的路数又用金芒的光线浮现在他的动作中,蓝乡安看得入神,就好像看一本活动的书籍,那招式却早已浮现在脑海中。他夜夜练习,很快就熟络于心,熟发于行,只见他衣袂飘飘,在风中飞舞,恍如飞絮落花。岑崇岭从小练习气宗,这段时间,却扭转了他几十年来的思想,他没有想到,蓝乡安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他咂舌,简直是武学上的奇才,以他的悟性,练到小成,顶多半年,练到大成,三年足矣,这是琅琊门百年来都不曾遇到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想收蓝乡安为徒,但说出去的话,只得硬生生吞下去。可令他更想不到的是,蓝乡安练到小成远没有用一两年,他只用了两个多月时间。第49章 雪耻这两个月,岑崇岭虽对他刮目相看,却并没对他改变态度,他要求蓝乡安不要显山露水,仍去示弱晼晴,而且要心甘情愿,低贱至死。蓝乡安虽不情愿,但也无奈,只能任晼晴常常欺凌自己,他只想一心练好武艺,他日扭转乾坤。这天晚上,岑崇岭打断了他:“小丑,你觉练得如何?”蓝乡安说:“练了两月余,只觉神清气爽,好像有一股气在体内周旋,我御剑飞行时也更稳实了。”岑崇岭说:“那好,你明日便去和晼晴比武。”蓝乡安惊了一下:“明日?”“是啊,你道如何,真要练十年八年,做十年八年的狗吗?”蓝乡安说:“只是我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对手,一旦输了,苦心经营,岂不毁于一旦。”岑崇岭哈哈大笑:“你现在的本事足以对付一个半的晼晴,你明日去了便知,只是有一事,你一定记住,你不可直截了当用这琅琊功,你将琅琊功蓄于剑中,用剑法对付晼晴,且不能让人看出是我教你的。”“琅琊功可以用于剑法吗?”“你又不知,气宗包罗万象,天下宗派俱可以气宗为辅载,倘若你用的是日月剑,那日月剑借你真气发出,才是锐不可挡的日月。”“原来这宗派之间是相互融通的。”“哼,说相互融通都是假话,只是气宗厚载万物罢了。”“前辈说的是。”蓝乡安心知岑崇岭对自己宗派的独特情感,并不计较。这夜趁岑崇岭走后,他又练了清泉梅花六剑和日月剑,在琅琊功的助力下,果然威力无穷,以前普通的招式也发挥出非凡的气势,不免赞叹武学之奇妙。其实他之前与晼晴比武时就尝试过将梅花六剑和日月剑合体,当使出来,却也新颖有力,他想,假如这世间之人都致力于互相学习融会贯通,那江湖也少了许多争斗,少了许多纠纷,不也是很好么,各个宗派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吹捧自己是名门正宗,可忘了大家争来争去何尝不是将自己孤立出来,那样对武学的发展可是大为不利。他这番思索,也正应了他从小读武学观止时的感慨。第二日,蓝乡安等着晼晴来欺负他,他竟然有些莫名的忐忑,这种感觉他连自己都觉得奇怪,被欺负了半年,竟然想到要欺负别人,心里却胆怯了,这也太作怪了。蓝乡安等到下午也没有看到晼晴,心里渐渐有些焦急。这日,晼晴一心一意去找了长若,她知道长若不喜欢他,但还是不死心,可长若依然对她说:“师妹,我长若何德何能被你爱慕,请你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吧,我确是受之有愧。”晼晴破口大骂:“徐长若,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我好歹也是今月的千金,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罢,否则我对你就不客气了。”徐长若说:“晼晴,感情的事情又不是商贾买卖,你逼我也没用?”晼晴疑问:“你有喜欢的人?”徐长若说:“没有。”晼晴继续追问:“那你怎么不接受我?”徐长若显得为难,故作解释:“长若小时被师娘从山下捡来,受师娘恩德,我曾发誓终生守护她的安全,岂敢有成家之念。”晼晴气得跺脚:“你这人真是木头,守护安全和成家有什么冲突,难道要等我娘死,你才娶我。”徐长若似乎生气了:“你怎可说大逆不道的话,我虽与师娘无半分血亲,但和师妹一样,敬重师娘,岂容你说这样的浑话。”晼晴也觉失礼:“好了好了,师兄莫生气,只是,你今天就答应我吧。”徐长若望着窗外,叹息说:“师妹请回吧,以后请不要再和我提婚姻的事。”晼晴大怒:“我今天一剑杀了你。”说着拔剑。徐长若说:“你要开心,随你吧。”晼晴又跺脚又痛恨,转身就往门外跑去,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去找小丑,发泄怨气,往死里欺负他。她怒气冲冲地往宫宇后院跑去,随从们早就跟上来了,大声喊:“小姐,你慢点儿,慢点儿!”还没到院内,晼晴就大喊:“小丑,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蓝乡安回答:“小姐有何吩咐?”晼晴看见蓝乡安早站在院门口等她,劈头就骂:“你给我跪下,学一百遍狗叫。”蓝乡安说:“小姐,这不公平?”“什么?你和我谈公平。”这时候随从都跟了上来,怒吼:“你妈生你有公平吗?”蓝乡安说:“我输了,我跪下叫一百回,你输了,你跪下叫一百回?”晼晴本来怒气的脸,一下子好笑起来,她仰起头,怕笑泪喷出,终于忍住说:“够了,别卖傻了,我叫两百回,好不好?”蓝乡安说:“好,小姐若反悔怎么办?”晼晴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反悔?你说怎么办?”“当然是小姐自己说。”“长若不要我,可以?”“当然可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晼晴抱着手,笑着说:“我让你三招。”蓝乡安说:“你请便吧。”说完启开剑,一个箭步刺了过去,晼晴悠然地一避,蓝乡安使的是梅花六剑和日月剑的合招,将两种剑法揉在一起,日月剑缥缈犀利,梅花六剑缭绕绮美,正是美得悦目,再加上琅琊功的游龙真气,整套剑法恍然云中穿梭的仙踪。晼晴眼见他的招式熟悉,屡想躲避,却怎奈每一剑都是异常的凶猛迅速,飘忽不定,哪里避得开,慌忙启剑挡,却听哔哩啪啦,唯有防御之力,无进攻之势,随从们都看得出了冷汗,晼晴节节败退,她甚至都不曾想,自己从第一式就败下阵来,真是不解,可能是自己太轻敌了,但更不解的是眼前的小丑怎么武艺突飞猛进,与前些日不可同日而语了。但她又不认输,拼命阻挡。蓝乡安顺势滑断了她的裙带,她一慌乱,彻底败下阵来,一个趔趄仰面跌倒。晼晴刚摔倒在地就耍赖:“不行不行,重来重来!”随从们慌忙扶她起来,直骂蓝乡安“了不得,了不得”。蓝乡安冷冷地说:“输就是输,你还要反悔么?”晼晴说:“谁说我输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蓝乡安说:“好,那就让长若师兄从此不要你吧。”晼晴又怒又气:“你?”但不知如何应付,只说:“输了就输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蓝乡安笑着说:“好啊,既然承认了,那小姐跪在地上学一百遍狗叫吧,哦不,两百下。”晼晴怒不可遏:“你不知廉耻,竟敢侮辱本小姐!”随从们指指骂骂:“狗杂碎,敢以下犯上,不想活了。”蓝乡安说:“愿赌服输,你自己选吧,要么学狗叫,要么舍弃长若。”晼晴不知所措,怒目直视蓝乡安,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但蓝乡安死死盯着她,黑眼珠子在嘲笑,好似她不学狗叫,这辈子都得不到徐长若的心,这般一想,心里难受不堪,只得轻声地叫了一声狗吠。随从们哀求:“小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蓝乡安说:“我听不见,小姐。”晼晴又生气又委屈,竟然眼眶红了,又叫了一声。蓝乡安说:“还有一百九十九声。”晼晴叫了第三声,眼泪终于流出来了,拔腿就往外跑去。随从们哀喊地跟了上去。蓝乡安从巨大的兴奋当中缓过来,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他终于雪耻了,可又怎么样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无穷的怨恨冲昏了头脑,竟然站在那漠漠地怅然起来。忽然,一声熟悉柔和却沉沉的声音唤他:“无名。”蓝乡安看见是七娘,吓得全身一震,慌忙跪在地上:“请七夫人赎罪,都是无名的过错。”七娘却说:“你使的是梅花六剑?”蓝乡安心疑七娘没有追究欺负晼晴的事,反而问起梅花六剑,心里奇怪,嘴上却不能犹豫:“是的,我少年时拜了一个高人为师,和他学习了这套剑法。”七娘沉寂的脸面忽然转冷:“你走吧。”蓝乡安惊异:“七夫人?”七娘说:“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今月了。”蓝乡安对七娘突如其来的驱赶不知所措:“无名犯了错误,一定改正,我会向小姐郑重道歉,请七娘不要赶我走,原谅我这一回。”说完仆伏不起,焦急地等待七娘原谅自己的过失。七娘的心里却是更痛苦,她的思绪惘然回到了六七年前,十二岁的孩儿月行去山下顽皮,本来是无心挑逗一个女孩,但是那个女孩的母亲却狠心毒辣地报复了他,月行的脸面被刺成千蜗万孔,血淋林的是千百个梅花剑眼,幸得鬼医相救才保得性命,将他的脸恢复了一半,她本来祈求夫君青翃用土流音还他容颜,可是青翃以土流音乃今月至宝为由,未有允诺,月行也因自己脸面丑陋,悲愤地跳崖去世。七娘虽痛恨夫君的无情,时间一长便也释然了,只是那个用梅花六剑刺伤孩儿的女人,她终生不忘,倘若月行活在世上,和蓝乡安年龄相仿,可偏偏蓝乡安却与梅花六剑有这般密切的联系,心中怎能不忧伤悲愤。第50章 丫鬟蓝乡安根本不知道七娘心中所思,苦求她收回成命,可七娘冷若冰霜:“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以后你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蓝乡安悲痛万分:“七夫人,我既犯了错误,让我遭受惩罚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只是伤了七夫人的心,让七夫人对我失望透顶,我这辈子如何好受?”七娘也隐隐不忍:“无名,这一切与你无关,是七娘没有福分收留你,你若还听七娘一句话,就走吧,倘若你不听,就当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你。”蓝乡安伏在地上痛心疾首,他知道七娘已经悄然离开了,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两行泪就滑地滚落了下来。蓝乡安收拾好包袱,在下山之前,他想做一件事情,他认为自己是因欺负晼晴而被七娘唾弃,所以为了还晼晴一个歉意,他想去找徐长若。徐长若青衣飘拂,正在鹿台教一玉二玉弟子练剑,蓝乡安待他歇息时,上前行礼:“长若大哥,无名向你辞别了。”徐长若略略诧异:“怎么忽然决定要走了?”蓝乡安心中叹息,嘴上却说:“我在今月待了半年了,只是一事无成,所以决定下山另谋出路。”徐长若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希冀:“无名兄既然已经决定了,好自珍重!”蓝乡安说:“我有一件事情,可否转达给长若大哥。”“什么事?”“可否到僻静的地方去说。”徐长若虽不知他所为何事,却和众习武者道了一句“你们且练”,引着蓝乡安到了露台西侧的栏杆边,说:“有话直说吧!”蓝乡安说:“我虽上山不久,却认识了晼晴小姐,你是知道她的秉性的,她常常不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到后院去玩,她常常和我说起你。长若大哥,你不想知道她说什么吗?”徐长若淡淡地说:“什么?”蓝乡安说:“晼晴小姐说,她这辈子非徐长若不嫁,倘若你辜负了她,她宁愿一死,用鲜血来祭奠你的无情。我并没有说谎,这些话是她亲口和我说的,我看得出来她说得到做得到,我斗胆转告给长若大哥,是希望你好好考虑小姐的感受,毕竟一辈子遇到喜欢自己的人是十分不易的。”徐长若却并不所动:“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个吗?”蓝乡安恳切地说:“是。”徐长若望着辽阔的云际说:“长若谢谢你,请你下山吧。”蓝乡安知道自己是局外人,再多的话也是点到为止,揖礼说:“再会了。”蓝乡安背着用粗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青丝流光,向山下走去,在今月派半年的时间里,怕引起麻烦,他连青丝流光的影子也没让别人看见,下得半山腰,他终于取出青丝流光,只见乌黑的光芒,如一柄墨,他舞起日月剑的招数来,忽觉比用普通的剑厉害了数倍,好像这青丝流光就是为日月剑而生的,只见漫山遍野的树木在剑气下毁于一旦,蓝乡安不忍心,只得收剑。朱棣在寿诞之后,对苏小难更是爱慕,看书时想起苏小难,便问徐王妃:“小难最近可好吗?”徐王妃佯装怒意:“王爷怎么不记挂我的三个儿子,怎么不记挂凌妃的长宁!”朱棣会意,微笑着说:“三个儿子有你照料,长宁也有她娘照料,只是小难孤苦一人,你看我总要偏一偏心吧。”徐王妃嫣然一笑:“这偏心的话在王爷嘴里说出来,总是有理有据,我无从反驳!”朱棣放下书,握住徐王妃的纤手说:“爱妃知我心意,贤惠可人,是我朱棣的福气。”徐王妃却有些微微的红晕。朱棣又说:“你身为人母,王妃,倘若有时间,便替我时时照顾下小难,她毕竟不是自家人,在府里受的委屈也多些。”徐王妃听王爷说到“不是自家人”,虽不知真假,但心里好歹舒坦了些,婉然说:“王爷放心吧,我一定会对三个儿子一样对她的。”朱棣笑着抚徐王妃的手掌,欣慰不已。忽然发现徐王妃用手端着脑袋,眼神迷离,慌忙站起扶着她说:“爱妃,怎么了?”徐王妃振了振精神说:“可能是近日睡得不好,又有些事情做不完。”朱棣拥着徐王妃,轻轻抚她:“叫你多休息,你偏要到处忙碌,倘若你病倒了,这整个燕王府,岂不成了光杆府了。”徐王妃嫣然:“王爷说的是什么话,你有那么多妃子,你不要将时间都花在我这里,她们你不也要去看看,去宠幸!”朱棣说:“别的地方我懒得去了。”徐王妃听着开心,嘴上说:“王爷要考虑姐妹们的感受,凌妃和梁妃最近可常和我提起你。王爷不是我一个人的王爷。”朱棣满心欢喜:“可爱妃世间只有一个。”徐王妃便娇娇地躺在燕王的怀里。徐王妃回去准备了些好的布料,又叫人量了苏小难的身围,给她做了几件入冬的衣服。徐王妃这日起得早,觉得头晕得厉害,正要唤青碧,却似没有力气,便趿拉着鞋走出卧室,却见青碧躲在帘子里捣什么,她唤了一声,青碧神色慌张,吓得手里的汤匙掉在地上。徐王妃问:“青碧,你做什么?”青碧面色灰青:“我给王妃捣枣羹。”徐王妃有些软绵绵:“好。”她坐在床上时,青碧按往常一般将枣羹端给她,她看出她神色里的慌张,也没有说出来,只将枣羹吃了,便又躺了一会。上午徐锦香过来,看见姐姐这样软弱无力,便心疼起来,说:“姐姐怎么了,怎么身子越来越差了?”徐王妃说:“不碍,最近事情太多,又常失眠。”徐锦香说:“你丫鬟也有问题。”“什么?”徐锦香小声说:“我最近见她路过翠瑾园,你说她出去做什么?”徐王妃解释:“青碧跟我数年了,我了解她,她有事才外出。”徐锦香说:“我看未必,人心难测,你要防着点。”等徐锦香走,徐王妃叫了青碧来问:“青碧,你最近怎么老心不在焉。”青碧神色有些不安:“没有啊,我哪有?”徐王妃说:“你跟了我这几年,怎会骗得了我。”青碧忽地下跪,垂头哀求:“王妃,是青碧不对,我家中的哥哥因和人争嘴,偷了人家的牛,却被人家抓去,折了一条腿,我日夜挂念,所以,请王妃饶命。”徐王妃缓缓起来,牵起她:“我放你几天假,你回去看望你哥哥吧。”又叫人拿来盘缠。青碧感动,跪地磕头:“青碧终生不忘王妃,一定早日回来服侍王妃。”“好,你去吧。”青碧匆匆领了盘缠,收拾行装,就出了翠瑾园,又匆匆去了另一个地方,正是凌妃的翠芙园,刚见到凌妃,就仆伏在地上哭:“夫人,我身份已经被王妃发现了,我按照你的吩咐说哥哥有难,王妃便叫我回家探望,只是望夫人饶过我家父母,放青碧一条归路。”凌妃阴阴地笑:“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可是她还没死啊?”青碧有些慌:“王妃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凌妃叹息:“还差一口气啊,一口气啊,太可惜了。”青碧感到了凌妃的寒意,仆伏苦苦哀求:“求夫人放过我父母,放青碧一条归路。”凌妃用手抚摸着青碧,将她的下颚抓起来,幽幽的眼神望着她:“是啊,该放你走了,你也尽力了。”青碧露出笑容,只是下巴被扼住,声音有些嘶哑:“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凌妃幽幽的眼神转而狰狞,这变化令青碧骇然,她听到皮被捅破的声音,脖子上痒痒的似乎有暖暖的水在流淌,凌妃的鎏金指甲已经插进她的咽喉。徐王妃备好了冬衣,又准备了些打扮女人气质的珠玉,便叫人唤苏小难来翠瑾园见她,说是和她说说家常话。苏小难这日听说徐王妃要见她,慌忙叫梅槿装扮了番自己,只是梅槿手生,胭脂抹得并不匀称,苏小难怕徐王妃等不及,便也算了,匆忙往翠瑾园去,按照规矩,梅槿必须在翠瑾园外侍等。翠瑾园是王府内居所中除燕王的虎踞园外最大的园子,只是听旁人说,燕王也很少住在虎踞园,只是当成了管理北平琐碎事务和读书怡情的地方,反而在翠瑾园待得最多,尽管燕王妃妾无数,可徐王妃毕竟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为人又颇宽和,甚至被人传扬有马皇后一样的贤德,所以翠瑾园变成了最耀眼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