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34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7      字数:9831
  霍台令平时笑得少,多半也是冷笑,今天毫不吝啬,笑得惑人。房疏呸了自己一口没骨气,还是端起酒杯就要喝,被霍台令一把制止,拉着他手臂,两臂相交,四眼对视,一饮而下。房疏有些别扭,将酒杯掷得声响。“大人!”,祁量老早就听得动静,在院里待了一会儿,结果听得“嘭”的一声,也不敲门,直接破门而入,就见两人正瞪着自己,马上带上门,心想:幸好没有看见不该见的东西,“打搅!!抱歉!”,又听得跑步远去的声音。“这酒也喝了,该入洞房了……”,霍台令对这小插曲也不在意,上前就打横抱起了房疏。放下鲛纱帘,轻褪薄汗衫.借灯看人,见他眼未带柔情,又带柔情,薄唇似抹胭脂,未抹胭脂,前日分别,我又相思,今日重逢,他又相思。似推辞,本是不推辞,约在何时?会在今日。汗浮情酣处,乌丝混青衾,霍台令趁着他被自己摆弄得神志不清,轻凑他耳边问:“去年殿试时……你见着我,在想什么?”房疏似乎没有回过神,直顾着哼哼舒气,霍台令使了坏心思,随着床榻吱呀声越发密集,霍台令用手按着他腹上隆出的形状。房疏才睁大了半蒙的双眼,一开始还有些幽怨,等霍台令扶上他小腹挤压时,惊呼一声,涎关一开,点点滴滴撒了霍台令半身。房疏如寒鸦儿抖翎,额角汗濡湿了鬓发,好半天回过了神,才发现霍台令脐下将还没有缴械,反而越发凶悍。霍台令就着姿势抱起他坐在怀里,轻耸慢挺后腰,问:“去年殿试……你第一次见我时,想的什么?”房疏本来集中了注意力,又被他第三腿磨得意志有些涣散。“什么……?”霍台令起了耐心,说:“去年皇极殿上,殿试等皇上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你看了我一眼?”听清了他的问题,房疏才算清明了些,“你……问这做什么?”霍台令强装镇定,声音低沉地沙哑,“我……就感觉……我像欠了你几十两银子似的……你早就是不是认识我?”房疏:“记不得了。”霍台令又加快动作,让房疏声如珍珠落玉盘,吟的不连续,更辨不出宫商角徵,只听得霍台令理智差点断弦。“我发现你越说谎话越爱直盯着别人眼睛看,嗯……,看……看得也不自在……,你这下嘴给你伺候舒服了,上嘴却学不会老实!”霍台令又絮絮叨叨说了房疏不老实,房疏摇了摇头,“……没有……”,他便一把按倒了霍台令,来了一计玉树盘根。上次使这计的时候还是为了看沈一贯等人的卷宗,这一次,霍台令也明白就是为了转移他注意力,可他成功了,霍台令抵不住这一招,而且他也知道了——房疏就是“做贼”心虚了。这一夜又是青榻生春,直到二更。第二日,霍台令正大光明从房疏屋里出来,祁量见了直含腰作揖,恭送到大门,待遇像个大姑爷似的。霍台令回自家院里,便地仍然残留着昨夜笙歌之后的狼藉,遍地残渣、果脯皮、肉食骨渣、烟灰纸屑。看来他这个男主角不在,大家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倒是有许多老头家仆在打扫。看到霍台令回来了,黄庸才着急白慌迎上来,“大人!你怎么才回来!!你昨晚去找房大人,还以为去去就回呢!”“家里太吵,他那里清净些。”,看他确实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气,霍台令随口给他解释了一下。院旁简惠莲正晾着衣服,听了这话,难过地忘了手上动作。霍台令注意到了她,也不是因为她本人,因为她正晾的衣服正是房疏送她的礼物,霍台令上前问:“这不是昨儿才送你的吗?怎么就洗了?”简惠莲搅着手指,似乎是怕受到苛责,小声说:“这衣服太贵重,我正想装进衣柜,紧张地手笨脚笨,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脏了,我洗得轻手轻脚,应该没有损坏……”“送了你的,就是你的所有物了,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霍台令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走了。祁量大婚转眼就到了,房疏让婶娘他们将轻胜马院收拾成祁量的新房,门扉上贴的大红囍字透着喜庆。祁量没有家人,也就宝鸿林算的上他的“朋友”,房疏也没有请什么人,蝶兰也是从小就被买来当丫头的女子,“娘家”人也没有多少,恰好就凑了几桌。房疏请了送亲对,用了八抬大轿将蝶兰接了来,锣鼓队舞狮队也是一样不少。郑晚寒和吴金钏儿坐着自家轿子也来了,她们刚到,闻玄青后腿也到了,他穿着便服,高大俊朗。让吴金钏儿有些挪不开眼儿。房疏正在自己房里与姬容谈话,说着关于尔良的事情,九莲教内分两派——以大祭司为首的保和派和以东莽为首的进击派。保和派主张不招惹官府,做点干净生意。进击派勾搭内阁官员,妄图分得权势。某日,大祭司与东莽私下直接撕破了脸皮,东莽便下了死手,幸亏三人及时赶到,可救到大祭司时,他已经命悬一线,最后只说——想办法,别让兄弟们受了迫害。三人还来不及悲伤,姬悦左右一寻思,见尔良身影与大祭司八分相似,便他乔装大祭司,不可让兄弟们散了心,动了勇气。大祭司平时都带着黑面莲纹面具,之前也只有占玉与姬悦见过他真面目,他一张脸在小时候时被马贼屠村时烧毁了,从此面目可憎,带张面具也不是为了搞神秘,全是为了遮丑。东莽以为大祭司未死,也不敢再嚣张,安分了些日子。房疏只是担心,问:“尔良现在身在何处?”“他与哥哥正忙着处理之前教主失踪前遗忘的事情——关门陕西一带的地下赌场。”“他去陕西了?”姬容猛点着小脑瓜,像小鸡啄米似的。房疏扶住她肩膀,“那你怎么没有去?!”姬容叹了口气,“我哥嫌弃我碍事儿,尔良哥哥让我回来保护复炎哥哥!”“他们去了多久了?!”房疏很担心尔良,他们两人自从亡命天涯以来还从来分开过这么久这么远过,而且现在尔良成了大祭司替身,指不定有多少仇家。小女人的心思还是细腻,说:“才去没两日……,复炎哥哥不用担心。我哥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天下能动他的也没有几个人--其中一个还在忙着种田喝茶……”房疏点了点头,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这个……没有说,我也很想尔良哥哥他们呢!”,姬容那双大眼睛里擒满了失落,“一夜不见如度半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姬容喊的每一声“尔良哥哥”,都能让旁人听出她的喜欢。“你这么喜欢尔良?你给他说过吗?”但见少女低头佯觑,千言万语尽在一面羞。让房疏相当难受,不知对尔良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对这姬容多半是坏事。可他也没有权利干涉尔良的事。“这种事情还是早些对当事人说出来吧......”房疏便亲自出门招待客人,将姬容留在尔良院里,并叮嘱她别出房。让房疏有些意外的是沈一贯让人送了贺礼来,更让意外的赵志皋也送了贺礼,这赵志皋他还没有与他说过几句话。而且这些事情他也只请了亲近的朋友。今天的祁量安静听话地像个皮影人,等新郎新娘行了礼送入洞房,房疏只招乎大家吃吃喝喝。“我都还没有到,大家就吃喝上了?!”霍台令站到坐在房疏一旁的闻玄青身后,“闻玄青,让个坐儿,我有话和房大人商量。”正坐对面的吴金钏儿忙指着自己右侧空位,“闻大人,这儿......这儿有空位!”闻玄青也没有多想,边挪屁股边问:“师兄,你今天忙什么?这么迟才来。”“我哪天不忙?闻玄青......你上次做的肘子是不是下了毒?我吃了肚子难受了一天。”,霍台令理所应该地坐在房疏身旁,房疏另一旁是郑晚寒。房疏最近一见霍台令心跳的就更快了,本来低头局促,一听他的话,抬头问:“肘子?”霍台令笑盈盈勾着房疏的肩,说:“还有三鲜呢,还难吃!”房疏如芒在背,向闻玄青投去一个审视的眼神。闻玄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师兄小时候爱吃三鲜和肘子,也经常给我打包来碰上。之前尝着复炎做的三鲜很好吃,就来偷了艺送了份给师兄当新婚礼物。哎,还是没有做好。”“你这礼物也算用心之作了。”房疏另一旁的郑晚寒开腔了,“今儿,霍大人怎么不带夫人来?听伯父说,霍大人自己的成亲居然不在自己府上。”“师兄说他去找复炎,怎么一晚没回?”,闻玄青人□□故上直言直语,一直没有看见房疏投来让他闭嘴的眼神。“我还以为是要去接复炎呢,我和师父坐了一会儿,有事儿就走了。倒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一桌人听完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郑晚寒的愁苦都写在了脸上。房疏忙着撒慌,“霍大人说了点事,就走了的。”霍台令拍了拍他肩膀,说:“胡说!我那里太吵了,在房大人这里借宿了一宿。”“新婚之夜,夫人不顾,倒跑到复炎这里来了?!”,郑晚寒本来因为今天大喜挺开心的,又因为霍台令的到来,差了心情。霍台令听出了她的敌意,“我和房疏的关系怕是比很多夫妻都好呢,自然是要找他的,是不是?房疏?”房疏牵强地笑了两声,“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喝点酒吧!今天高兴!”,他起身给一桌人都敬了酒。闻玄青是由衷羡慕房疏,“原来复炎和师兄关系这么密切......真的替师兄高兴呢。”郑晚寒气得口不择言了,“有什么好高兴的?怕哭都来不急吧。”“这.......”,闻玄青挨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呛,一时回不出话。吴金钏儿赶紧递了一杯酒给他,“闻大人......别听那郑丫头的胡话,还没有喝就醉了!”郑晚寒也毫不客气,“重色轻友!”后来由于房疏极力缓和气氛,大家倒也算吃喝得尽兴。等到酒过三巡,把该送走的都送走了,只有瞿百瞿千和婶姨们还在收拾东西。房疏将霍台令拉到台阶上坐下。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的月亮都能看见吴刚砍树了。“那双血眼是属于朱常洛一个宫女的。”房疏眼神从天上月亮收回来,侧头看霍台令,才发现他竟然一直盯着自己看,“你看我做什么?”“你看月亮我看你,你比月亮还好看。”暮然红了脸,“说些什么呢?朱常洛哪里来的宫女?”,房疏转了话题。不知道这小子这几天怎么了,总是说一些让人心脏怦怦乱跳的话。“他之前那个宫女“自杀”以后,这事儿传到有些言官耳里,就联合起来上书让皇上应该多配几个宫女给慈庆宫伺候,皇上想着这种事儿也没有必要与百官犟,就赏了他好些个宫女,其中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郑贵妃,不知是多看了她几眼还是什么,反正是小事儿,她这老妖婆怒从中来,就剜了她的眼睛。还叫嚣着,“别说本宫没有杀人了!就算杀人了又怎么样!!””。听了这个,房疏叹了沉重的一口气,“我又害了一个不相识的人。”看房疏五官都绞在一块了,霍台令伸手舒眉,道:“与你无多大事,不能控制的事情太多了。”“我太蠢了,相信了一头狼。”霍台令一时语穷,只能将他拉入怀中,轻扶他头。一旁瞿百瞿看着那两人窃窃私语。今夜是一座仲止两处春,两春自有咿别语。春事是最简单的事,简单得能获得最基本的快乐。简单得眼里只有心里的人。快乐的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快入七月盛夏,房疏随手不带风光了,只握一把溜金桃花扇。“你这破竹扇,毛千子就出来了,扎手啊!”,霍台令随手给他扔出了窗外。房疏还没有来得及骂他。“我记得我那儿有人送的扇子,等我马上去给你拿!”,说罢,提上裤子,随意套了件汗衫,从窗户没入了夜色。房疏由于太热,可又因为刚刚被霍台令折腾得乏了,所以睡得迷糊。不一时,他真又拿了把扇子回来,粉玉的扇骨,扇边连着金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看房疏态度坚决,劝说:“这有什么贵重的,不过几十两银子,看我最近几月基本夜夜在你这里“留宿”,你又把我“伺候”地舒坦,送你点小东西不是应该的?”他这期间可不止送了什么小东西,三不五时的鲜珍海食不在话下,在他的牵引下,与皇上谈过几次话,似乎君臣之间有些破冰了。可他说的这话,让房疏很不高兴,“怎么说都是你伺候的我更舒服,多少钱,你也开个价?”霍台令看他气胡了脸,揽着他腰,顺着他说:“那就让你春来暖榻,夏来摇扇,秋来解霜,冬来化雪,好哥哥,你说怎么样?”这期间,仲止居还有另外一件喜事,那就是祁量快当父亲了。祁量与蝶兰虽然每天斗嘴不止,都是因为祁量嘴碎,为人有些邋遢,每每都是蝶兰面提耳命,祁量也嫌弃蝶兰话太多。夫妻嘛,床头吵来床尾和,转眼一过又是啥事儿都没有发生。平时也是恩爱居多。尔良陆续来了一些信件,都只说自己顺利平安,关中平原人杰地灵,认识了好些朋友,字里行间洋溢着高兴,让房疏放心了不少。百官逼着皇上立太子的热情一分不减,沈一贯似乎从“夺”妻之耻中回过了神,又开始拉帮结派,扩张“浙党”势力。第53章七月中旬关中地区,连日天降暴雨,黄河大水滔天,由于人力物资短缺,疏流不及时,导致决堤,淹没了万顷良地,千万房屋。眼看着快到七月下旬收获小麦,不料天灾,数万农民损失惨重,流离失所。此事轰动朝堂,立即有人带领就近军队一起挖通减河,集中一些难民,可需要的物资太多,仍然有大部门难民无所归处。宝鸿林一听闻此事不仅将之前抗倭战功所得的赏赐算拿了出来,还自出白银万两用于购买粮食物资并自己让人连夜运往关中。对于此事,皇上写了赐了圣旨公布了他的德行,以示褒奖——“……虽为商人,能摒自利而后,重国家之重,轻个人之轻。前能披戎抗倭,后能舍己为难……”,又赐了京城兵马司一个武职。宝鸿林遇人褒夸便说是受了房复炎大人的指导,才有了这般觉悟,宝鸿林得了口碑,宝家绸缎庄生意也是如日中天,可谓是名利双收。京城富商巨多,纷纷效仿,一时间物资大量从京城输出。因为宝鸿林的关系,这几天比宝鸿林名声还大的就是芝兰探花,人在家中坐,高帽天上来。路上逢人便有人对他弯腰致礼,房疏有些苦笑不得,这个“人情”礼太大了。他一到六科,吴应爵带领大家排队到房疏跟前排队捐献物资,麻烦房疏收集起来安排人力送往关中。很多官员捐献了自己半月俸禄,有多还拿出了一些养老积蓄——一方有难,八方帮。关于运送物资是事情,姬容毛遂自荐——主要是为了找尔良和哥哥。房疏也担心他们受到了影响,因为关中一带粮食极其紧缺,有易子而食、活葬老妪的传闻。自从尔良到了关中总是三五天会有一封报平安的信,自从传出关中洪灾,已经快半月没有收到尔良的信了。正好最近京察弹劾那些案宗看得房疏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党派间的排挤,护友对敌都体现在这一卷卷一宗宗文案上面。他也借着帮助户科的名义,将十年前的事情更深入调查了大概,当年马价银确实是少了一万两多,只是没有进方砚的钱库,却和沈一贯等人有脱不开的关系。最让他心烦气躁的是另一件事。前几日霍台令发现了自己所查得了的信息,他坐在卧房桌旁,看着房疏临摹的一些那些资料,有的还是原稿,蹙眉道:“这件事儿,你是要一查到底了?”房疏语气没有起伏,“是的。”,他正在折叠衣物--他的和霍台令的,青青黑黑相叠。那不厚不薄的一挪,霍台令掂在手里像灌了铅一般,问:“你不顾安危入朝为官有没有其它原因?只图这个?”“那我是来寻刺激的?”,房疏最不愿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也不再说话。霍台令放下那挪纸,“别查了,我们就这样不是挺好的?”,起身将房疏抱于膝上,坐上青榻上。房疏不说话,挣扎着起身将衣服放于衣柜中。只听得砰一声,霍台令起身抬起长腿用力将衣柜门踢上,险些夹到房疏的手。“你不要一说到正事就回避行吗?!”,霍台令扳正他身板直面自己,“方殊绝!你是不是从小就这尿性!?能憋死人,也怪不得我们从小就有矛盾了!”只见房疏双眼写满了写惊慌,“你......你记起来了?!”记到是没有记起来,不过看房疏这般失态,倒像有见不得人的秘密,霍台令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一直以来都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是要觉得厌烦或是为难,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说了这番让霍台令有些摸不到头脑的话,房疏便又开了衣柜门,单独将霍台令的衣服清理了出来,还有一些袜子和床下的鞋履。其中一双还是一天半夜里房疏半夜起来用布尺比着霍台令的大脚丫记下了尺寸,忙中抽时间去找了制屦人定做的一双。拿回来让他试鞋的时候,他很是喜欢,上床睡觉也不舍得脱。“你这是赶我走了?!”,霍台令怒从心生。“当年的事情与你无关,无须自责,也不用可怜我。”,房疏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我是一定要查清的,为方家洗清冤屈。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他是你的父亲,可我曾经也有父亲。没错,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我呢?若我说,你要动沈一贯,就会失去我呢?!”,霍台令面容有些狰狞,他握着房疏的肩膀的手不觉得下了力气。“真是欺负人,记起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一句低哝声音很小,如蚊呐。房疏也不喊痛,才正色说:“多谢了你这些日子以来的怜悯,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你。你有名义上的夫人,有着不知处的姘头,我不过也是姘头之一,我清楚得很。”霍台令差点让他气伤了五脏腑,“老子每晚都来你这里,哪里有什么姘头?!你以为我想娶简惠莲?还不是为了不娶什么郡主,公主?!你娘的!没有女人的身子,倒学会了女人的扭扭捏捏!你要是个女的倒好了!还他娘的说什么喜欢我?!你配吗?!!”,这嘶吼声想把屋顶都掀翻。霍台令将那些衣服鞋袜从桌上挥开,散落一地,这个人用了那两字咒语迷惑了自己,现在为了那什么称不上斤两算不得金银的清白就要把自己一脚蹬开,这两个字他怎么有脸说出口!赶自己出门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夏风清凉,从大开的门外灌入,霍台令已经走了一时,看着还有些余晃的门扉,房疏才颓然坐下,捂着脸。他想起来了,发现了自己从小就不堪的心思,却又不说,不是怕自己难堪,还是为了什么呢?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委屈自己也要求全别人,能不能别这么“善良”。过了几天,祁量他们也不见霍台令来了,房疏又显得阴沉。“大人……霍大人很忙?好几天也没有来……吃晚饭了。”,祁量憋不住话,他们都听到了前几日夜里的吵闹。蝶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多舌。房疏一听,放下碗筷,说:“应该不会再来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起身就走回自己屋里,去清算这几天集得的物资。瞿百瞿千闷头不语,蝶兰拍了祁量脑袋瓜,“就你嘴碎呢!哪壶不开提哪壶!!”“哎哟!娘子……我这还不是担心吗!”,祁量赶紧抓住蝶兰的葱指,“可别气坏了肚子里的小宝!”整理完了那些物资已经是半夜,房疏睡不着,边拿出纸来将前几天没有写完的状子补完了,他叹了口气,自信收集的证据确凿,沈一贯不仅自己贪污巨款还陷害忠良。过了两日,期间碰到过一次大理寺少卿——何芗大人,字俟文,房疏主动同人打了声招呼,何芗是听闻了房疏的义举,对他自然钦佩。而贺升文为何辞官了?房疏后来才知道,贺夫人对霍台令还有意,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便让贺升文“辞官”了。房疏本是想将揣在怀中的状子递上,可霍台令那晚幽怨愤怒的表情又浮现脑海,这状子也就递不出来了。罢了,自我疏解一番,打算亲自交给皇上,也顺便承认自己的欺君之罪,本来……就没有想过善后。通过与何芗的摆谈,知道李政被关入了北镇抚司直接掌管的诏狱。本来对李政心怀了一丝愧疚,由于自己现在或许也将面临牢狱之灾,这一丝愧疚便放大了许多,还生出了同理心。房疏独自一人来了北镇抚司,恰好只有曾凌天在,说闻玄青被皇上召入了宫谈话。听了房疏的来意,曾凌天有些为难,“这......”房疏:“若曾大人有为难就算了,下官唐突。”曾凌天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忙着解析:“这倒不是,只是狱中环境恶劣,怕膈应了房大人。这样吧,若房大人执意要看,跟随我来吧。”“多谢!”曾凌天边走在前边说:“我们这里虽然也有关押着平民犯人,但若是官员犯了事儿,肯定是要来这里的。”进了诏狱,房疏被这满目景象惊得心发凉,相比起大理寺的监狱,这里都要算十八层地狱了,每间牢房本来就狭小不堪,还要挤好几个戴枷的犯人,地上偶有老鼠跑窜,由于七月天气的加持,全是腐烂的朽味,恶臭弥漫,另人几欲作呕。有几个校尉拖着一个混身恶臭衣服褴褛的人从他们身旁路过并对曾凌天鞠躬敬礼。房疏喊住他们,“这人死了?”其中一个校尉解释说:“大人,是的,前几日他就不吃不喝,给他喝轮回酒都不抵用,今早发现他便了一堆血之后,就不呼气了。”“什么是轮回酒?”曾凌天说:“就是掺了尿的酒......哎,朝庭不愿意将物资拨给犯人,药品医生是奇缺,只能用些省钱的土方法。”,又对那两个校尉挥手,“死了就快拖下去。”“别忙,他犯了何事?”,房疏似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好像是犯了偷窥罪,还没有定罪呢。”,说完那两校尉赶紧拉着尸体出去了。曾凌天对他说:“哎,由于皇上怠政,积压了很多案子,很多人可能都被遗忘了。这里空间有限,便如你所见,几人共用一人空间。”犯人见了他们不管冤不冤枉,都大吼着:“冤枉!”,是把房疏当成青天大老爷了。房疏可算见到了李政,他驻足在他牢前,他只是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还是算整洁。所幸的是,他一人独享单人间,所不幸的是,手脚自腕处尽断。他注意到异常,抬起了形容枯槁的脸,房疏背着光,他一开始没有看清,等看清了,张大口啊啊大喊,声音骇人,一张似乎要吞人的口里不见了舌头,他四拐触地爬了过来,与房疏不过两步远,他似乎想扑到房疏身上,可又碍与那冰冷的铁栏--七月天气也不热的冰冷铁栏。他挥起没了手的手臂,对着自己做抹脖子的动作,并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头,一时额头见血。房疏想扶起他,却有心无力,他越不起那铁栏。看懂了他的意思,这是寻求一死。曾凌天说:“李大人拖上关系,塞了些银两,才给这李政单独安排了一间,可他李大人也从来没有看过他,你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还没有等房疏发出自己疑问,曾凌天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故,金钱债。一开始我也反感这些,这不这样这诏狱更难维持,成千上万犯人张着嘴有吃饭,偏偏一半的人都被遗忘了,拨下来的口粮又只够一半人勉强填饱肚子。”房疏只看着地上那比丧家犬还惨的李政,问:“审个案,又断手脚又割舌,何人如此歹毒?”听及此,跪在地上的李政抖如筛糠,那经历如恶梦袭身。曾凌天摇头,“不知道,送来的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候手脚才断,混身鲜血。”“那是谁送来的?”“是霍小子送来的。”房疏蹙眉,“霍台令?”哪知,李政一听这三个字像发了疯似的,在地上四处翻滚,痛声高呼,并开始以头抢墙,咚咚如雷鼓。曾凌天一看形势不对,“来人啊!!”马上来了两个校尉进去将他控制住了。“房大人,你还是离开这里吧,他见了你情绪不稳定。”房疏心事重重随着曾凌天离开了这里。御花园内,神宗、闻玄青与霍台令三人独坐,连贴身太监高瀚和几个宫女都站得十几步远,“朕近日有些苦恼,请二位爱卿来赏赏花,谈谈话。”闻玄青:“皇上,关中洪灾似有恶化的趋势,影响的关中难民越来越多。”神宗面容憔悴,“哎,这便是联一大烦恼,由于播州之乱,关中好多军队也被调去抗乱,导致驻守人不够,减河输通不及时。这也就罢了,偏偏杨应龙那狗贼占据山川险要,让士兵攻不进,绞不得!西南蛮夷更加猖獗 。关中洪灾,播州之乱,那些官员又逼联立太子,烦心事一件又一件。”霍台令沉默了半天,开腔说:“关中之灾,与疏流相比,同样重要的是安抚人心,别让难民百姓人心慌慌。”“霍大人当如何?”,神宗看他似有想法。“现在房疏房大人深得人心,说他是救灾佛,若是派他去关中做钦差大臣,百姓必然能感受到朝廷的重视 ,也能更配合救灾。”霍台令这番话让神宗如提壶灌顶,“你说的对,再让他去带一支不大小的军队去。他不是正在集求灾物资,正在让他顺带着去。”神宗脸上才见得一丝开明,又叹了声气,“下辈子做个平民吧,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了是一把安了铁钉子的黄金座,华贵却坐得生疼。”闻玄青宽慰着:“皇上这是哪里的话,有人终其一生追求也不过是您的脚下臣而已。”“哈哈”,神宗苦笑两声,又问:“之前不是说刑科左给事中要将掌上明珠许配给你吗?怎么没有听见音讯?”闻玄青羞赧一笑,“我不喜欢那姑娘......”霍台令一旁说:“那姑娘长得挺俊的,有便宜还不捡?”“你们这不就挺好的,不喜欢还可以拒绝,联就不行了,天下都逼着,不喜欢的人还得赐她个妃。”闻玄青:“虽然要娶不喜欢的人,可是皇上也能娶喜欢的人呀。”“喜欢?爱?哎,再年轻个二十岁联还能信这些东西。”神宗这话一出,霍台令也跟着蹙眉,心事浮现脸上。闻玄青看这两个男人都如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说:“哪里的话,皇上宠幸郑贵妃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这还不叫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