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18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6      字数:9844
  牛玉环一听,笑面如花,“哎哟!怎么平白地多了个儿子?”霍台令一窘,“不是……我……”牛玉环:“怎么闷瓜儿子的朋友也是小闷瓜?”“娘!别在外人面前乱说。”“哎哟……娘这嘴,你还不知道。”霍台令心里有些急,自己是闷着说不出话,可这漂亮哥哥一点不闷,自己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说话自然大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像自己,想说什么真是一句憋不出来。“你还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小朋友?”“他叫霍台令,是曾大人的徒弟,算是个小锦衣卫。”“曾大人?前些时日你去巡抚司识得的?”,牛玉环瞧着小子心生喜欢,“小台令啊,你就唤我牛干娘吧。走吧,我们也应该进去了。”方才,霍台令才洗了衣服,准备回房,路过大院时,暗夜里看得那大树下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心里是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确认,跑上前问:“你怎么来了?来寻我师父?他去江浙一带了,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我来找你的,带你出去玩。”这可出乎了霍台令的意料,又开始结巴起来,“去……哪里……这都天黑了……”房疏一听,觉得自己遭了拒绝,心里大不好,“怕我卖了你不成?”“师父说……出去需要经过他的同意,特别是晚上……”“天高皇帝远……他哪里管得到,你不说不就无事了?”,房疏语气温柔又带了诱惑,霍台令本就心动,这一撩拨,就点了头。“那哥哥先等我一下……”“嗯!”就这样从没有夜晚为了私事出门的霍台令就被房疏诓出了门。陈府灯火通明,到处是红橙橙的光,人头攒动,黑压压似乎眺不了边,人山人海,大抵如此,房疏暗里紧紧握住了霍台令的手,怕他被挤散了。这里郭管事早认得了牛玉环,连请柬都没有看就放她进去了,她用红木盒装了一只镶金琉璃碗作为礼金送给了郭管事,客气寒暄了两句,郭管事就打发三人进去。看得一旁礼品堆积如山,有嵌玉金身送子观音,纯金长命锁,云凤纹金簪,流金青玉扇,金丝龙凤衾……这商人的东西大抵都是和金脱不了干系,有些五六品的官员上门,怕露了财,只能在送的书里面卡一些金叶子,看得人晃眼,还直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房疏暗暗想:“糟蹋圣贤!”霍台令似乎从没有见过如此景象,虽然房疏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像他这样左看右看,看啥眼里都带光。房疏余光看得他,勾起了嘴角。牛玉环没有走两步,就碰到了三名妇女,分别是:礼部左给事中晏软云之妻邓氏,裁缝店金衣铺蔡老板之妻任氏,另一个是兴隆街头云吞店老板娘苏氏。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凑一桌。只听得她们又开始了胡吹八瞎,都说牛玉环一打扮起来真是天人之姿,只是或多或少有些嫉妒。任氏也生得清雅,只有有了些皱纹,她说:“玉环娇艳,岁月从不败美人呢!”“哪里!哪里!老都老了,还说这些,对了晏夫人,你闺女没有来?”任氏女儿晏如婷,真是婷婷玉立,又是才德淑女,刚刚过了及笄之年,提亲之人就踏破门槛。“她呀,不喜热闹,不愿出门,我也懒得强迫她,这就是你的儿子?!”,邓氏才注意她身后两个少年,这高些的和牛玉环是有六分相似的,一眼就知道是母子。“是呢!也是平时不出门的,今儿倒是突然来了兴致,说想出门透透气。”“多大了?什么名字?”,邓氏眼里发着光,看得房疏心里有些不自在。房疏礼貌鞠了躬,礼貌回答:“姨娘好!十六了,晚辈姓方名殊绝。”“哎哟!小伙子生得好嘞!名字也取得好——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不知这有没有哪家闺女钦定了?”房疏答不出话了,心想这些姨娘也太急了些。霍台令一旁想总算是知道了他的名字,却不是自己亲口问的。牛玉环一听那个高兴哟,只是不行于色,故作悲伤,“还没有呢,家里条件不好,性格又老实,不喜欢到外面到处晃荡,哪里识得好人家?”“改日来府上做客吧……这侄儿我倒是喜欢的很!”一旁苏氏,任氏都笑了,说:“哟!这可不快成了亲家了!这侄儿啊,看着就让人欢喜!”任氏看着站在房疏身后的霍台令说,“那这小的个呢?也生的伶俐乖巧,要不给给我预定着?”牛玉环拿着方巾掩面而笑,“这可不是我儿子,不过也算干儿子,这长开了,也是不得了!”房疏心里翻了几个白眼,脸上依然微笑说:“几位姨好生聊着,我带弟弟去旁处看看……”邓氏挥了挥手,“快去吧,就让你娘陪我们好好聊聊~”霍台令全程注意力都在手上,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前几天,牛玉环知道房疏主动想出门喝喜酒,还主动说想要一套衣服,不想穿麻衣了,就斥重金——五钱银子,请那蔡裁缝给做了一套青衫。房疏穿上更添淡雅清风,真是少年春衫薄,满楼红袖招。“你不是四月初生人么?今儿也算四月初,听说待会儿就会放烟花,你看过烟花吗?”原来他千方百计带自己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过生辰,看烟花,心里像春雨浸入土里。“我没有看过……”“娘偷偷带我放过……”,房疏拉着霍台令来到了院墙角落里,有一架木梯,房疏费力白咧地向上爬,显些卡住,“好弟弟,推下哥哥!”霍台令只能够到他的屁股,看他杵在半空中难受,也不敢唐突了他。就借力登墙就上了院,他伸手拉住房疏,一股猛力就将房疏拉到了院墙上。“好弟弟!可以!这起码有十尺高吧!”,房疏惊喜不已,勾着他肩膀,“真有两把刷子!”体温透过房疏的薄衫透进了霍台令皮肤里,又渗入霍台令心里,胸膛迅速跳动,又快速将血液泵致全身,连脸都发烫了。“还好……三层高楼都没有问题的……”“哇~”,房疏表情故意夸张,“台令真是厉害!小小年纪,身手不凡。”霍台令不敢看他,只能看着下面人群,有花男少女,有贵妇达人,只是表情都看不真切。霍台令听他褒奖,只想转移话题,刚刚有一个坐着四人轿进门的一个男人,身穿藏青色道袍,头戴小帽,进门就左右逢源,都来和他搭话。霍台令指着那个男人说:“这个翰林院侍读学士沈一贯,狡猾得很,拉拢了吏部尚书,将与他不和的官员打击贬低,或是暗中刺杀,他还贿赂过方大人,却被方大人拒绝了,还请方大人小心为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师父让我观察过他一段时间,当是实习预演……”“怎么一来就派了这么个狠角色给你?”“也不是……我也是去观察了才知道了,此人太过狡猾,收集不到证据。”“我会记得提点父亲,让他远离小人便是。”远处开始敲锣打鼓了,两人坐在院墙上能看到不远街角处,迎亲乐队敲锣打鼓得缓缓走来,乐队之前还有舞龙舞狮,看得霍台令不自觉咧开了嘴。傧相立于门前,一堆人围了上去,掂脚伸头地要够上去看。只听得嗖得一声,天上便绽开了一朵五彩斑斓的花,印得霍台令小脸红彤彤的,借着又绽放了十多响,在夜空里形态各异。傧相大吼一声:“引赞!”从人群走出新郎,果然生得肥头大耳,看着憨傻,立于轿前。天空里又串升出更高更绚烂的花火,霍台令不自觉靠在了房疏肩膀上,房疏也不动了,生怕一动,这小孩儿又怂到一边了。傧相一个礼节,便放一次烟花。美则美矣,绚烂却又是转瞬即逝,正如他们的友谊。房疏问他,“好看吗?”新娘都被送去洞房了,烟花也差不多了。霍台令点了点头,“好看……哥哥带我看了烟花……我也想带哥哥看更好看的烟花。”“你这么乖?我觉得这也很好看了……这不也是你陪我看的吗?”“谢谢......”,霍台令实在忍不住红了眼眶,消失的烟花,刻在了脑海里。房疏侧头看他,“怎么哭了?”,他从怀中抽出汗巾,替他拭去泪水。“原来你也是哭包。”“我……我有些高兴……”。“傻小子。”房疏从颠簸中醒了神,一旁三人之前闹腾了许久,现在都还在睡。差点忘了,原来那小子以前是这般唯唯诺诺,归家去也要给师弟包一些果仁点心。想来现在对师父师弟的怨恨也多半只是因为他所谓的师父偏心吧。好奇他师父怎么个偏心法。十日来的连夜兼程,可算是到了大提学府,李敬德一见房疏自是有客自远方,不亦乐乎!李敬德热衷于专研学术,对大明文学更为痴迷,偏偏一口官话说的不尽人意,常常都是房疏用朝鲜语交流,可他却非要用官话,正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可苦了房疏,一个问题两句话便可道尽,硬是能扯上半个时辰,还好房疏耐心佳,也让李敬德对他印象更佳。只是从谈话内容中,朝鲜王国对抗倭之战的看法让房疏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些弱化了大明的功劳而提高的了李舜臣的战功。房疏无心争论,一人心难易,况民族乎。一日晚宴时,房疏就借机将南金姬和那两姐弟托付给了李敬德,李敬德仁厚忠直,房疏也比较安心。在书房论道结束后,房疏向李敬德告辞,“李大人,敝人明日就班师回朝,多谢这许多时日来的照顾。”李敬德非常惋惜,想再留房疏一些时日,还是被房疏委婉拒绝了,房疏也盛意邀请他到京城做客,两人做了些话别,就有家仆前来通报——来了新客人。房疏跟着李敬德出门一看,是霍台令、季金、陈蚕等人。来人都让房疏不待见,他只是安静的立于李敬德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除了季金时不时的会看自己以外,霍台令倒是对自己视若无睹,只是点头做了个招呼,再无其它。霍台令独自与李敬德沟通着,说是来瞻仰一下李大人的大儒气派,李敬德谦虚,只道:“不敢当!不敢当!”,李敬德蹩脚的官话有几句让霍台令一头雾水,就让一旁译官从中协调。来自是客,宴席自然是少不了的,李敬德不擅长应酬,宴席对这群武将来说也是很无聊:清淡,无酒,连歌姬都没有。季金是好色之人,端菜上来的倒是有些女仆,他也要楼楼杨柳腰,拂拂蜜桃臀。都是府上大人的客人,吃点小亏也就忍了。房疏偏偏有些看不下去,笑着问季金:“这李大人府上的肴馔不和季大人的口味?”李敬德极其重视礼节,给每位客人都设了单桌,也为了方便交流,大家面对而坐,季金就坐在房疏正对面,霍台令则靠着季金,听得房疏说话,都看着他。“合啊!不是,嘶,房大人这话什么意思?!”,季金脾气有些暴躁,说话冲了起来。霍台令本来正和李敬德谈话,被季金的不友善打断了。房疏看他汤匙都放在桌上,心里直骂他是是个有头无脑的莽夫。“我只是看季大人心思都在别的事情上面去了,没别的意思……”。之前房疏就针对过他,要不是陈璘压了下来,他可能真会被一顿杵。这心里对这阴狠狠的文人恨之入骨,就算没意思也得弄出意思来。“房大人可真好笑,我这心思都在霍大人和李大人的谈话上,怎么?这有什么问题?”“这样甚好……季大人太过敏感了!”季金正想摔碗而起,却被霍台令按住了肩膀,“唉……季大人,是我疏忽你了,这里以茶代酒!陪个不是……”,霍台令给他斟了茶水,抬起他的手,硬生生碰了一杯。“哎!哪里的话!哪里是霍大人的问题!”“既然都没问题,季大人就不要这般计较了,这里两个大儒可是会被你吓到的。”季金和霍台令也有些交情,若不是霍台令向皇上举荐他,他也来不了这朝鲜战场,立不下赫赫战功。听他这样说,自然是点头称是,忙说:“我这鲁莽性子!你还不知道?别扫了各位雅兴!”趁着无人注意,霍台令对房疏使了个得意的眼神,还透露出戏谑,房疏似瞥似瞪地也回了他一眼,只在心里摇了摇头。李敬德也察觉到了这饭局的冷清,说:“你们尝尝这栗子粉蒸煮的饭,这也是朝鲜新年期间才能吃到的食物。”说罢,回头吩咐了一旁仆人,一会儿就端上了几份香喷喷的饭,分给了在座的客人,房疏还是比较喜欢甜食,香气诱得他食指大动,也吃了起来,夸奖着:“甜糯适宜,到合我胃口。”李敬德面露笑意,“没想到房大人喜欢吃甜食,之前还拉着您吃了些烤肉来着,我真是心粗。”“烤肉也很香,和我们那里也很有些不同呢!”李敬德三十出头,长相不是特别突出,但是比较耐看,看久了也能品出味儿来。霍台令却越看越不是味儿,李敬德对着房疏的笑,在霍台令眼里都带着谄媚,让他想扯烂那张脸皮,刚刚第一次见他时,房疏就跟在他一旁,两人有说有笑地出门来,当真是好不生气,差点破功想拉过房疏就走,不想理会陈璘的请求了。陈璘自己是个粗人,听说这李敬德不好色,不贪财,只喜欢做些学问,怕自己搞不定这酸儒,便让霍台令来带着季金和陈蚕与这李敬德打好关系,混个人情在,到时候去王京时,有了李敬德的好话,也好向朝鲜国王多讨些赏赐。陈璘的目的也就是图财,霍台令有时候觉得他不顾生死上战场也是为财。房疏又和李敬德讨论起了了大酱汤,辣白菜……,这段时间两人是只顾讨论四书五经,山海经之类的,没有聊及食物,这次话题一开,房疏忙着介绍大明蜀系菜肴,淮扬菜,粤菜,鲁菜。没想到李敬德也是美食爱好家,听说了明朝这么多各种各样食物的烹饪方法,文化底蕴深厚的命名,表示有机会是一定要去京城见识见识,霍台令借着机会也介绍了些名小食,一顿饭下来,也算是“和气”满满。房疏心里其实是很疲惫了,一回到房间,就瘫在床上,他在霍台令面前装正常,简直是身心的考验。听得了敲门声,传来南金姬的柔声细语,“大人……是我!”房疏起身开了门,问:“你怎么来了?”“我知道大人明儿就要走了……我来做声道别,我没有和那两姐弟说,怕他们能吵翻了天……”“还是你心细……我已经将你们拜托给了李敬德大人,你们会被善待的。”“嗯……祝大人一路顺风……”“谢谢。”“小人最后有一个不情之请……大人可以抱我一次吗?”,南金姬看房疏脸上开始纠结,“只是想留个念想……很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也罢,小人这便退下。”房疏犹豫再三准备给她一个礼仪之拥时,她已经退出了房门,也罢,不可有心牵连。第28章南金姬离去后,房疏才闩上门,就听得窗扉的声响,转身一见来人,房疏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什么开场白来“接待他”。霍台令拍了拍袖口的灰尘,向房疏靠近,“怎么?不欢迎我?”房疏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该欢迎你?”,李敬德将他们的歇脚处安排地比较近,一座卷棚歇山式建筑,自己房间靠近假山,清幽许多,他们的房间正对大院。这波澜不惊的态度可让霍台令心里千般不是滋味,他拉过房疏手臂,逼他直视自己,“霍大人是又要霸王硬上弓?”“你上面嘴儿也像下面嘴儿一样老实才好!刚刚那女子又来你房里做什么?还不死心?”房疏红透了脸,“你!怎么霍大人连私事也要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霍台令打横抱起,房疏怕摔倒,下意识得搂住他脖子。“我想管就管!”房疏惊恐起来,低吼:“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你还穿上了朝鲜服装,看起来肥大,可是……我知道这里面的身体有多瘦。”三两步就被放置到了床上,李敬德热爱中华文化,府里有些建筑装饰都是按照中原的来,床也是木雕大床,用了青色薄纱床缦。霍台令覆上身来,手按压住房疏的肚子,“太瘦了些,这里会鼓出我的形状……”房疏脸色由红转白再到青,那一晚的阴影又覆心头。霍台令啄了他侧脸,鼻尖萦绕着檀香味,之前这味道总让自己有些慌神,现在想来竟然有些催*情之功效,他小声说:“上次是我太急了,我这几天好生琢磨学习了一下……你且来试试?”“要弄就快些弄,别这么多废话!我有些乏了,想早些休息……”霍台令捧着他的脸,“可怎么办呢?一时半会儿可能完不了事儿……”桌上琉璃灯灯芯摇曳,哪管窗外寒风凛凛,衬着青纱帐内春意动人。正道是:青郎初不愿,经那俊郎三四拨动心弦,情陷身也陷。俊郎食髓味,不见青郎一夜如度半夏,痴迷欲也迷。兽低吼鹤细鸣,青郎躬颈泌细汗,薄唇轻启吐气如兰,俊郎抵不过肾水破关,倾了一注浓汤于青郎腹,青郎如濒死鱼,眼中带泪,看起来好不可怜。霍台令并不餍足,纠纠缠缠欲行二次,房疏体力不接,打定主意到此为止终不敌霍台令软磨硬泡,浓情蜜意,房疏最后妥协:“可否用手……我吃不消。”霍台令看着他桃色薄唇,起了其它心思,“可以用嘴……”房疏一听,认命地张了长腿,揽住霍台令腰身,催促到:“你快些吧,别弄这么多花样了!”,这话配上他春情模样,不需一刻,霍台令又堕入沉迷。只是这次出现了插曲。房疏门被敲响,十分急切,是那两姐弟的声音,“大人大人!!金姬姐姐出事了!!!”房疏用脚踹开霍台令,翻身下地,拾起霍台令内衬将身上秽物擦了干净,套上衣服,动作一气喝成,真是一秒变脸。霍台令本来箭在弦上,又因为那朝鲜女子受了一脚,心情本来就跌到了谷底,看他有些赌气用自己衣服擦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直接就气笑了。“她能有什么事儿?难不成还上吊?”,霍台令揽他腰想重新拉回榻上,“好哥哥……”“快穿衣服!”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房疏推开了他,开了门两姐弟差点扑倒在地,他们顾不得大人屋内还有个衣衫不整的厉煞鬼,“大人!姐姐在前院……快死了!!快去救她!!”房疏快步绕到前院,院中围了许多李敬德府上守卫,房疏拨开人群,但见得季金只穿着内衽,斜垮垮披在身上,他捏住南金姬脖颈子,大骂:“哪里来的小□□!敢刺杀老子!!”季金一手捂住腰,勃勃渗着黑水,南金姬胸口却插着一把刀,似乎是正中了心脏!房疏上前一把推开了他,“季金!你放手!!!”季金未中要害,被房疏一推,跌了一个趔趄,一看来着是房疏,一副恍然大悟,“房大人!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使这下作手段!挑唆房中女子来行刺!”房疏却不理他,只轻轻喊了声她的名字,南金姬脸色苍白,翻出一大半眼白,只喃喃一声:“大人……”“你怎么这么糊涂……”南金姬的血已经染透了半个身体。“金姬……已经了无牵挂……只想能为舅舅报仇……哎……”季金看这酸儒不搭理自己,自己又是受害者,正所谓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从一旁士兵手里拔了刀提了气就要砍这房疏,房疏隐忍了好久的怒气也是爆发了,抽出风光挡住了这一击,季金没有想到这文人也是有些气力的,所以就没有使出全力,反而被他挡下。季金是武进士出身,力气不小,他又抬刀使力,却被一把绣春刀挡下。“季大人,可别伤了朝廷命官!”季金一看来人是霍台令,有些焉儿了气势,“霍大人来了正好!这个房疏教唆女人来诱杀我!”“这定是有什么误会!”房疏怀里的南金姬已经死绝身亡,季金的聒噪又一直钻入耳膜,“这文酸一直记恨于我!今儿又使这下三滥的招儿!霍大人,您可得狠狠地参他一本!”那两姐弟跟上接过南金姬的尸体,两人都泪眼婆娑,泣不能自己。房疏紧握风光,越过霍台令便与季金缠打在一起,刚刚季金没有防备房疏的突然攻击,剑锋擦破了他脖颈处,是想一剑取命。周围守卫一看这阵仗都散开去了,生怕伤及无辜。文探花终究不是武进士的对手,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这文探花是用以死相搏来还一线胜利。这是正中季金下怀的,这样杀了他也是自保而已。霍台令隔开了两人,大吼:“够了!都冷静些!”刚刚若不是霍台令从中阻拦,这探花已经是刀下鬼了!房疏本想今天来个先斩后奏,事实是他杀不了他,“这厮残害无辜百姓!容不得他再作乱!”“好你个房疏!暗中杀我不得,明里也不能取我性命,居然开始乱扣帽子了!”“露梁海一役之前,你纵容手下抢淫杀全罗村民,此女子命大侥幸逃过!却还是死于你手!”“那件事已经翻了篇了!我最多算是管制不当!罪可不至死!这女人□□我可差点被她钉死在了床上,我处于自卫,杀了她又怎么样呢?房大人你能怎么样呢?!”,最后季金的脸上都是得意的神色。这对房疏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霍台令上前给了季金一个大耳刮子,打得他耳朵嗡嗡地响,季金一脸不可置信,“霍大人?!”“祸从狗嘴出!真是学不会?!陈大人真好让我来管教你一番!”季金可比霍台令大了十多岁,看在陈璘大人面子上对他尊敬,也佩服他的才能,如今却被他当着众人打了头晕,心里气愤不过,“霍台令!你小子又是哪根葱?就和陈大人关系好些,真当自己不得了了?!”霍台令哼笑了一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霍台令刀已经出鞘三寸,刀锋正好挨着房疏刚刚留着的剑痕上。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的季金还是有些吓着了,纵使他也算历经战场。颈子上刀太凉人。霍台令恢复了面无表情,“你若再说一个字……我可以送你投胎。”陈蚕刚刚睡得有些死,一来就听得这些话,看得这些画面,连忙打着圆场,“霍大人!季兄是个碎嘴子!别和他一般见识,别因为死了个女人大家伤和气,陈大人很难做的!”陈蚕平时不说话,一说起来嘴炮连发。陈蚕趁机将季金拉离霍台令的危险区。他可是知道霍台令一些事情的,这个人连陈璘都不敢轻易得罪,可不止是个二品锦衣卫!“什么叫死了个女人而已?!”,一旁房疏大吼,这群人简直是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一个人的死在他们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激起。“难道不是!”“季金!你闭嘴!!”,陈蚕陪笑着,“房大人,霍大人,你们消消气……我也是嘴碎!”李敬德的书房离这里有些远,文人步频有些慢,紧跑慢走才来了这里,见房疏托付给自己那女子已然香消玉殒,急得连连拍腿,双手捧着房疏左手,“房大人!都是我照看不周!万罪不能辞!!”房疏心情不佳,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与大人不相关的,无需自责……”“无论发生了什么,定是有原因的,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一定能消除误会的!这死人可不是小事……”一旁译官将李敬德讲不通的地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季金心里嗤笑起来,那大人的发音,还不如“两班尼”来的顺耳,可又知道他是来打圆场的,也只能站在陈蚕身后不说话。李敬德自责得很,握着房疏的手忘了放开,“真是罪过!房大人放心,南姑娘的丧葬我定会办好!”霍台令不动声色拉开了房疏,对李敬德说,“多谢李大人!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这名女子企图伤害朝廷功臣,确实是罪有应得。”房疏一听他的说辞,挣脱了他的手,“别碰我!!”霍台令又说:“这季大人也是好色,自己受了伤也得受着,这件事儿我也会上报,两方的责任也都受到了相应的责罚,这事儿就过去了,不许谁再纠缠!”这句话是对房疏和季金说的。房疏瘦起剑身,转身抱起南金姬向提学府外走去,那两姐弟也追上,李敬德拦住,“房大人这是何意?我自会将姑娘尸首安排妥当!”“谢过李大人……这姑娘不属于官冢,也不属于奴冢,应该身归自然……”,房疏也不管身上被血沁透,不急不许的出了门去。等到房疏消失在夜色里,季金又碎碎念了一句,“□□装什么清高!啊!!”接着又一声惨叫。“管住你的狗嘴!!听不懂人话?”,霍台令信步上前拔出他腿上的绣春刀,然后在他身上擦干了血迹,“你真应该庆幸我耐心变好了……”季金闷着头不再说话了,冷得额头直冒汗。“别谢我,好好感谢陈大人……”,霍台令也消失在了门口。季金心里是恨不能将那两人食肉寝皮。提学府拜了主人习性所致,坐落于王京郊区,这里远离京城繁华,周围都是青山绿树,房疏寻得一颗百年银杏,叶子却脱落得差不多了,像百年老人垂垂老矣,又像孤傲之人受尽千帆过尽依然昂首独立,就将她沃于百年老人之下吧。“房疏……”房疏放下南金姬尸体,问:“你来做什么?”“怕你生了气……”,霍台令走上前,“我带了铁锹来的。这两个朝鲜小鬼哭得好生凄厉,若是有人路过,得活活吓死!”一旁两姐弟悲恸不已,哭得停不下,死了父母寻了个异性姐姐,却又死了!悲欢离合越经历越悲伤。房疏也觉得他们声响都惊动了入冬的动物,打破了寂静,便轻声说:“你俩也别哭了……金姬可不想坟头有两个嚎啕鬼。”俩姐弟立刻止住了哭声,哽咽了起来。霍台令到了树下,“是要在这里挖么?”房疏点了点头。看房疏搭理自己,挖着死人坑都像挖金矿,就差哼起了曲子。房疏从一旁拾来木块,问寒冬里撩起袖子的霍台令,“你的短刀呢?借来用用。”,他知道霍台令有把随身带着的短刀。霍台令从怀里掏出那短刀,扔给房疏,还挺沉的。房疏用它削整成了木牌,刻上了房疏之友南金姬之墓,注明了死亡日期,却不知道她生辰八字,又是重叹了口气,抬头望夜空,那一弯月牙贴在夜幕里,位置是正好。这已经是腊月底,还有数天就是己亥年,突然又感叹起了岁月如白驹过隙,侧头看霍台令已经挖了半人深的坑,那两姐弟一旁帮他推土。霍台令时不时会抬头打量房疏,多少有些怕他轴劲儿又上来,非要去拼个你死我活,和房疏对上了眼,这次房疏也不移开目光,就直勾勾地看着他,又不像在看他,只像透过他看别人,霍台令首先有些受不了,移开视线,继续自己的挖坑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