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4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5      字数:9785
  “你晚上休息在哪里?”“西边院里.......”“一个人?”尔良摇了摇头,他不是嫌人多,只是这样很容易被别人发现他和秘密,“十几个人连成一排的那种。”“那你来我房里睡吧!”“少爷......”少爷是不喜欢与人同眠的,两人虽然一起生活了十载,同一空间内睡去也是手指都能掰得过来。只是很不得已的情况下,像是方圆数十里只有一个破庙那种情况,才会和自己躺在同一个大堂,尔良心想,少爷应该是嫌弃自己的。好像前几日近一万人同睡一个土坝上,也算和少爷同眠了吧。“不用,我不会被发现的。”房疏犹豫了片刻,“有情况你就来找我!”房疏拿着一把小刀,对尔良说:“你帮我刮一下胡子吧,这朝鲜人用的刀不好用.....”尔良接过,左右打量了这刀,看怎么才能不伤到房疏,“少爷,人家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都不刮胡子,你这读书人到好,也不按礼数行事。”房疏低下头,“父母尚不在人间,这些陈规腐矩守着有什么用?”“少爷.......”“哈哈,怪不得倭寇爱称呼我们为‘髯虏’,都是一群不爱刮胡子的家伙!咱们不讲究,这留着容易长疮!不舒服。”尔良认真给他刮了起来,尔良十分细心,竟然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点刀伤。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院里闹哄哄,两个也出去看了究竟。使臣身后领着许多身穿朝鲜长衣的女子,只是头上没有披外衣,大概只是些朝鲜的妓生奴仆的可怜女子。一旁的士兵大半月不曾见过女性,此时都像一群求偶欲行交*配的雄性生物。这是带了军伎来了。都是为了提升军队的战斗力。那些女子眼里只有惶恐,人类的感情是共通的,不管是哪国哪族人,房疏感受到了,他只是皱了眉头,想进屋去。也许会几十人排着长队......房疏不能做什么,但他也不想看。闻玄青却走了过来,“房兄,一起去后山泡个澡吧!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天然温泉!”,再对尔良说:“尔良也一起吧!封之和空也在那面等着我们呢!”尔良忙摆手,“你们去吧,我随便冲个澡就好了!”,便慌忙跑开。闻玄青还想追他,被房疏拉住了,“随他去吧,我们去就行了。”后山很安静,没有院里的灯火通明,吼声喧天,那个池子很大,腾腾冒着水气有些看不清池里的人。进了池子野极低,两步之外人畜不分,闻玄青是带了长条毛巾,裹了一圈,自己也没什么准备,就穿着亵裤下水了,想一想,好像几天没有换了。深感愧疚就想离闻玄青他们远一些,他边池子另一边靠去。“你坐到我身上了!”,男声低沉却不似闻玄青的温和,多了一份霸道。房疏连忙弹跳起来,赶紧坐到一侧。水雾弥漫,他只看得见离自己不远处那个高大的人形,而闻玄青他们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就像这个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人一般了。“抱歉……霍大人!。”恍惚间,房疏听到一声沉重的呼吸声,这人要发火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是这泉水温醺,竟哄得霍台令脸上有些发烫,房疏身上被这水洗得没了汗味,倒有一股檀香从他身上传来,可惜只是一瞬间就随着主人惊慌失措的逃离而消散,原来他被吓到是这个样子。其余三人寻着声音,在齐腰的温泉中走了过来。“师兄?”,闻玄青看得他身影,有听得刚刚房疏的惊呼。不情不愿地回了声:“嗯”“我们就和霍大人提了一嘴,霍大人就来了……”,陈来穹也没有想他居然会来,这领导在场总是拘谨的。“房兄,你和师兄没事吧?”,闻玄青生怕他们又针尖对麦芒。“没事……”,房疏想想又转移话题,“这水很舒服。”“嗯嗯,就是,感觉肌肉都松弛舒缓了下来。”曹密蹙眉,“就是有股硫磺味儿,不太喜欢。”陈来穹嘿嘿了两声,“以前就听说长白山有这温泉,今儿没有想到也能来这朝鲜泡了泡。”众人忽略了角落里的霍台令,直到他发声:“刚刚就听得院里吵闹的很,是怎么回事?”“这……”。房疏语气温和,“那使臣大人送了军妓前来……估计他们正兴奋着吧。”这兴奋二字总结得好。“那……你们怎么不去?”,霍台令的语气有几分严肃。陈来穹有些不好意思,“家里还有媳妇儿呢!可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哈哈哈!”,霍台令笑出了声,“这男人有个三妻四妾都这么正常,在外面来又算什么?!”听的房疏皱起了眉头。闻玄青挨着房疏靠坐着,说:“师兄当然了,京城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娇小,怎么也不见娶一个?”“弄了就要娶吗?怪不得师弟还是只童子鸡,师弟也应该去院里搞一个来开开荤才是,别老是粘着房大人。”闻玄青气的脸都有些青了,他和霍台令也是说不了三言两语就得杠上。“闻大人不比霍大人讨姑娘喜欢”,房疏只能开口打圆场,他可真不知道那些姑娘到底喜欢他什么?“不讨姑娘喜欢?难道讨男人喜欢?哈哈哈!”。不只是闻玄青,连房疏都脸色都有些铁青了。而陈曹两人识趣不和他们参和,到了另一边去。就只剩他们三人大眼瞪不到小眼,雾里看花,都试图把彼此看穿了。“师弟,过来挨着师兄坐。”,霍台令语气的和善,倒真像兄长说话。闻玄青也就坐到了他身旁,霍台令搭着他肩,“对嘛,总是黏着房大人,这别人看了,还以为你们是两兄弟了!”这可让闻玄青有些受宠若惊了,这霍台令很少对他这么温柔,记忆只有过寥寥数次而已。第一次是八岁那年,被师父领进门的第一天。“这就是师兄吗?”,小玄青像个玉瓷娃娃,看着院里练倒立的霍台令,他紧咬牙槽,额头汗珠滚滚滴落。他脖子上挂用红绳串了颗指甲盖般大的翠玉珠子,随着他的倒立,在他眼前晃动,就着阳光映射,折出白莹莹的光,不晃眼。他第一印象是,师兄很好看,浓眉大眼,专注有神,又隐忍不发。就这样霍台令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他就从心里崇拜着这个师兄。师父点了点头。小孩子发现了玩伴总是很开心,暂时将伤痛抛诸脑后,“我……可以找他玩吗?”“不能,别去打扰他!”,师父只是这样冷冷地说。“喔……”,师父的冰冷和失落又让玄青想起了自己不幸,父母亲皆不在世了,他眼眶兜不住泪水,任它们滑下。师父只叹了口气,“有的是机会和师兄玩!”师父将自己安排和师兄一个房间,他自己心情疲乏便早早睡去,那时师兄也还没有回屋。半夜,噩梦侵入了他的身流入了他的闹,他看到娘亲满脸血污,眼球脱落,直直得朝自己爬来,就在她要摸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如坠深渊,他猛的起身,大口喘气。小玄青眼睛还没有聚焦,就听得一个越来越近的声音,温柔的声音。“你做噩梦了?”,小玄青聚焦一看,自己床前坐了一个身影,和白天看的身影重合了。“师兄?”“嗯!”“哇!”,这小玄青哭的小台令猝不及防。“你别哭啊!待会儿师父来了,要骂人的!”,小台令有些手足无措,上前蒙着他嘴巴。小玄青只能咿咿呀呀发声,然后手脚并用踹打这小台令。小孩子也是怕疼的,小台令只能放开了他,“别哭了……师兄给你做个鬼脸吧。”小玄青擦了擦眼里的泪,黑暗中只看到师兄在比划,却实在看不见他的‘鬼脸’。却让他噗嗤一笑。“哈哈,别哭了,明儿还要早起呢!”,小台令转身想回自己塌上,又被小玄青拉住了手。“师兄,我怕……”“哎……”,他沉默了片刻,“师兄在一旁守着你睡……”“师兄回一直守着我吗?”“会的……快睡吧。”小台令胸前的珠子像夜明珠一般,暗夜里发着翠生生的光,在他胸口半露着。小玄青这才安然闭上眼,这床前多了个守护神,倒真是一觉到天亮。只是这些师兄都不记得了,他那颗珠子也早已不见了。闻玄青看了看身旁这个对着自己笑吟吟的人,仿佛这过往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只有那个给自己守夜的小师兄。“霍大人没个字什么的吗?”听得房疏的问题,霍台令勾嘴一笑,收回了放在闻玄青肩膀上的手臂。“就是个称呼而已,随意叫个什么都可以,我知道叫的是我就行了,我本来就记性不好,这名号多了,我可不知道叫谁了。”,说完还托了两个笑音。房疏一旁笑出了声,“也是也是!霍大人明白人。”“也别叫什么霍大人了,既然是玄青的朋友,就也是我的朋友,叫我台令就好了。”“啊?”,其余两人皆是震惊。闻玄青心想,什么时候自己的朋友就成了他的朋友了?他虽然想和霍台令冰释前嫌,但冰总有融化的过程,怎么突然就变成温水了?房疏心想,这前两天还步步紧逼的霍督统,现在怎么有主动示好的嫌疑。今天船上也是……若是真的,倒不必担心主仆两人背后阴爪,可……罢了,若他真想置他们于死地也犯不着这般麻烦,只能将计就计了。“台令?”“嗯,复炎喊得好听。”,最后是一阵爽浪的笑声。第二天一大早军队里的私言乱语传开了。大家正在整理行装。“韩先生昨晚主动讨了个朝鲜女人!”其余几人低头笑得猥琐。“结果韩先生请教了一夜的朝鲜语,做了满满一篇语言笔记!”一个小士兵听了,羡慕的紧,昨儿被后面排队的人催促得,第一次两分钟就结束了,“真的假的!!我看那女子还有几分姿色啊!莫不是读书人脑子出了问题!”“非也非也,说到读书人,这房大人可玩得花得多!”昨晚他们没有过瘾,现在倒想来过过耳瘾,都起哄,“怎的?!”“这房大人和他那仆人和一个朝鲜女子共处一屋,那女子才离开他屋呢!走时真是眼角含春喔!你说说,这两男一女的……哎哟哟!”“哪止喔!这闻大人半夜又裹着被子钻进了房大人房间!这怕是三男……”大家唏嘘一片。“霍大人刚回房间不久就把那女子踹了出门,倒便宜神机营那帮人了!”“霍大人不是挺怜香惜玉的吗?他京城里的女人可不少呢!”“他京城里的都是些风情万种,倾国倾城的主!这些朝鲜女子自然比不上,估计是嫌弃得很!”“说起倾国倾城,我觉得房大人也俊郎得很!”后面的人拍了说话人的头,“你小子胆儿肥啊!房大人也惦记!”“哪有!再好看,这男人,我也没有兴趣啊!!说得这么恶心……”,那小子却脸红地退到了一旁。房疏扶着额头,有些晕晃起身就着尔良端来的水洗了个脸,恢复了大半清明。昨晚泡了澡回来,路上撞见尔良被几个士兵拉着去排那快活队,尔良挣扎不过又不能动手打人在那里绝望得不行,远远看见房疏就破声大叫。房疏带他回自己房间,一开门就看到床上有个衣衫半褪的女子,着实一惊。心想这个使臣真是顾虑周到,即不当面提及倒暗中把这事情做足了,也算顾及了这个读书人的薄面,可惜……房疏蹙眉,想着韩先生教的朝鲜语,他只会些简单的,只说了句:“出去。”那女子本来十分局促不安,一听这话吓的瑟瑟发抖,扑到房疏脚旁,房疏连忙扶起她,只听得她一口气说了好大一段朝鲜语,房疏只依稀听懂了部分内容。也就是这什么,处罚,不满意,死掉之类的。房疏示意尔良关上门,他捡起地上衣服披在她身上,这朝鲜夏夜也挺凉的。女子更害怕了,还止不住得发抖。房疏对着她笑了起来,给她挪了一个凳子,示意坐下。这一笑到让这女子安心了不少,她也不抖了。房疏连说带画得和她交流着。尔良一旁心想这少爷虽然画得丑,以此为交流工具倒还是有些用。原来此女子是因为倭寇的烧杀掠夺家破人亡,本是一家小地主家里的掌上明珠,一路逃亡到了王京,官府收留了他们,女的收做军妓,男的充军,为了活着也只能沦为下贱奴仆。若得苟全痴性命,也甘饥饿过平生。这救了你一命的人,偏偏又能用另一种方式杀了你。说到家人如何被倭寇一刀一刀刮杀时,捂着脸,涕泗横流。房疏拉过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轻扶她的背,也没有再说话,女子啜泣了片刻,她连忙起身,撩起裙摆试图将他肩上的水渍擦干,连连点头致歉。房疏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表示定要让这些越海强盗付出代价。女子本长得娇俏,脸色慢慢酡红,衬得像春天的桃花。三人又借着纸墨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这女子若是没有将安排给他们的男人伺候舒服了,这回去必定是会被惩罚的,她说着好几个姐妹之前没能让别人满意而被□□毙命,她实在怕得很,却有幸碰到了这温良公子。哎,命如蝼蚁,偏偏是相互迫害。闻玄青试探地敲了敲房疏的门,“房大人……”已经是半夜。“我房里的姑娘,赶走也不是留着也不是,我还是自己出来吧!可吓死我了!”女子一见陌生人还是很警觉,偏偏这闻大人长得高大英俊,是很讨人喜欢的,女子也不怕他。房疏笑着说:“我这房里也有一个,正好一起聊聊天。”最后女子还教起他们叠石子的游戏,女子拿过一个陶瓷碗,将它碗底敲碎成七坨疙瘩,再用手心扔出接住。“这大明朝的陶瓷技术还能带来这些有趣的玩意儿!”,闻玄青看着她玩得有趣,不禁赞叹。四人也就玩了起来,倒没有了语言隔阂,这笑容是通用的,无声又包纳所有美好。半夜那些士兵便被霍台令下了强制命令回房休息。却看这芝兰探花的房灯微亮,似感心绪微动,却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只是泡澡净身之后发生的小插曲却时不时浮现眼前,触觉回笼。陈曹两人早跑得没了踪迹,三人才起身准备回房休息,许是这房疏浸得有些久了,目眩神晕,差点跌倒。闻玄青一人走在前,躲到角落脱布穿衣,只有身后霍台令接住,他触感细腻,肌理泛红,双眼氤氲,背胸紧贴,激得房疏赶紧站稳,忙着道谢,不敢抬头直看他一眼,也忙着躲一处穿了衣物匆忙离去。只留下霍台令有些怅然若失,又心火滋生。四人聊天玩乐,不知东方之将白。女子回归现实,笑容逐渐削薄,与这三男子有些情谊,特别是这温煦如月的房疏。长时间来体会的都是兽性剥取,今日如孩童般的玩乐像是凄苦人生的恩赐。房疏同情此女子,却不能留在身旁,虽然他若开口,朝鲜使臣定会同意……女子知道该离去却有些踟蹰未定,她行至门口,又转身取下手腕上裹金银链,双手对着房疏奉上,双眼真挚都堵住了房疏拒绝的话,房疏僵硬接过,女子笑意盈盈。离去之前,她只说一句话,还不等房疏回答她便离去。“她说了什么?”,闻玄青好奇问道。房疏摇了摇头,“没什么……闻大人快回去收拾一下,该上路了。”闻玄青离开房间之时,喃喃自语一句,“真是个好姑娘……”房疏心情有些沉重,那女子只说了一句,“喜欢你”,就似有千金重量压着他喘不过气。自己还不如赶她出去,这软心肠最坏事儿!第7章霍台令一大早阴气沉沉,胡子是刮了,可下巴有一处刀伤。房疏脸色也有些疲惫,两人与院门前碰面。看见这霍台令脸上的伤,开口问:“霍大人脸上的伤?”“那朝鲜女子不会刮,伤了我!”所以被赶出了门。房疏问,“你这伤口涂了药吗?”“无需,小伤口罢了。”突然间,两人之间无形的弦绷得没有那么紧,慢慢松弛下来。“不如下次我让尔良给你刮吧,不会让霍大人受伤。”霍台令摸了摸他的伤口,“倒不如复炎给我刮!”“哈哈,我这手艺,怕是会被霍大人扔到天上去!”“不会,这芝兰探花给我刮了胡子,说出来都是修来的福气才是!”这虚情假意,霍台令看得透,也参得透,学得也入木三分。房疏却不想接话了。“不知昨晚房大人你们三男斗一女,滋味如何?”,此话一出,霍台令都有些后悔,这憋在心里的话,却秃噜了嘴。房疏只得苦笑,“若说只是聊天,霍大人怕也不会相信。”“怎么不信?只不过还是这霍大人左霍大人右,下面的人该传我们关系不融洽了!”“台令说的是!”这刘舜上马都有些吃力,曹密低笑他泄了太多阳气,定是亏损所致。韩先生是真做了一晚学问,一大早,老人家兴奋的很,走到房疏跟前,说改日再授予他,房疏也乐的连连点头。霍台令指挥着出发了。房疏看着军侧那个指挥有方,气势威严的男人,无声叹了口气。不料两人眼神一对上,房疏愣神片刻,又微笑着直直看着他,霍台令侧头面目表情,继续手上动作。谁也不知道有的人心脏已经狂抖如战鼓,久久不息。一行人到达王京时,已经接近七月中旬了。这一路上也有些许水土不服严重者,上吐下泻,腿难支,路难行。只是这些人第二天也就不见了踪迹,房疏都了然于胸也不与霍台令谈及什么。这夜在王京落脚,无心体察这朝鲜京城的风土人情,一行人除了刘舜那挂心风月之事的人外,都聚精会神分析起了战事。之前在自己领土上行军走的都是偏远之地,不忍叨扰百姓,这入了朝鲜的地盘,也就任由那些地方官接待,这点自然是理所应当,毕竟自家兄弟也是辛苦。所以这房疏自然有条件换洗勤了许多,靠近他身边的霍台令被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环绕,心烦意乱,只能到正对面陈来穹的身后踹了他一下。“你!坐过去!”陈来穹摸不到北,表情有些无奈坐到房疏身旁。房疏似是没有注意这个小插曲,继续说着。“顺天驻扎的是小西行长,此人精明算计,而在泗川的是岛津义弘,此人凶猛善战,一支部队打起仗来不管不顾不怕死,而蔚山的是加藤清正,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多次强攻不下。”房疏在纸上画出了敌方的大概方位,“都在严防死守!”霍台令指着蔚山,说:“倭寇粮草供应复烦,之前麻贵大人围困此处,生生将两万人冻饿而死还剩四千人,倒硬生生让他们苟延残喘至今。若之前蔚山一役,麻贵大人将此拿下,接下来应该会顺利许多,哪里还有小西行长和岛津义弘他们重新部署防御的时间。”房疏看着此处也是头大,“加藤清正将城依山而建,即高又陡,云梯架不上,弓箭也无用,面对这样一座石头城,炮火杀伤力太有限……”闻玄青有些想不通,“我军士气旺盛,人多势众,日军都是一群饿殍,人少势孤!怎么看都是我方稳赢啊!”房疏说:“这……恐怕算是麻贵大人的失误了。”霍台令胸前抱臂,翘起二郎腿,勾起嘴角,说:“房大人说说?”“既然强攻不下,我方损失也惨重,不撤退可能被全军覆没,所以撤退无可厚非,但是这撤退过程中实在不应该让那杨镐来率领军队撤退,我方伤残军较多,占了不少比例,生怕被抛弃,喧哗闹腾起来,他居然自己带头逃跑,大军四散而逃,乱做一锅,结果只能退兵到庆州,战线收到王京,这可是个大问题,这小半朝鲜就暴露在敌人铁蹄之下!”说罢,房疏有些气不过,揉着太阳穴,战乱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女子像那晚的朝鲜姑娘一样,只能委身与人,拾不得尊严。偏偏是那群侵略者作了恶,却让他们得不到应该的报应。霍台令看着房疏神色有些异常,额头两旁青筋凸起,也不笑了。“我看这主要还是两军心态,这倭寇一旦被攻陷,必会丢了性命,而我军则不是,赢了,有赏!输了,也不丢命,所以下不定全力!”房疏点了点头,“士气也是战争中的元素。”,他又对众人说:“过两日便到稽山于麻贵大人他们汇合,今日早些休息吧。”众人都出门了去,霍台令也准备出门,房疏叫住了他,“台令?”霍台令回头,然后笑了起来,“复炎什么事儿?”房疏拉起自己衣角闻闻,“刚刚会议之时,我是不是又臭到你了,好像是有两天左右没有时间洗了……有些忙,实在抱歉啊。”他心里对霍台令之前说的那句“骚臭的男人”耿耿于怀,每次洗澡都大力揉搓。“没有……”,霍台令正想转身,又回头说:“复炎也早些休息。”房疏正低头弯腰收拾东西,束于脑后的及腰青丝垂于一侧挡住他下颌,倒更衬肤白眉眼俊秀。他抬起头,对着霍台令笑了笑。“嗯”于两日后在稷山和麻贵他们汇合了。麻贵是备倭大将军总兵官兼朝鲜提督。闻玄青领着一千锦衣卫倒是获取不了少信息。“原来陈璘也来了?!还带了邓子龙?”,麻贵虽已经年过六旬,威严气势仍在,大将之风浑然一体。“是的,陈大人和朝鲜水兵兵头李舜臣已经碰头。”,闻玄青一旁禀报。一离开王京就被霍台令指示着去收集了一些情报。麻贵皱眉,“他是个刺头,先不管他,既然这援军已经到,我方大概也有七万余人,倒可以对他们分别击破。”陈璘不是善茬,是一把控制不住的利器,杀人也可害己,麻贵十分不想理他。调查情报可是锦衣卫的看家本领,这陈璘私通李舜臣的书信往来都拿到了手。闻玄青拿出书信,“这都是手下人临摹而来,一字一句都是原话。”麻贵接过展开,霍台令一看,笑了起来,“复炎,你看这陈璘的人情关系搞的可还行?!”从信上所看,这李舜臣在朝鲜倒颇有些怀才不遇,抱怨之意,之前被上司整治下台之后,心中抑郁,对陈璘抒发,这陈璘顺势抚慰再拉拢,还写了首打油诗。不有将军在,谁扶国势危?逆胡驱襄日,妖氛倦今时。大节千人仰,高名万国知。圣皇求如切,超去岂容辞。这房疏皱眉说:“这陈大人,虽不会写诗,这……一字一句倒是打中了李舜臣三分软肋,如果是我……怕都被他说服了!”霍台令还真佩服这人,“是啊,先以拍马屁开头,再试图挖人为他所用,前后呼应,看这李舜臣不是就表了态愿意为他所用了吗?也是服人!”麻贵不以为意,“随他去吧!他这人毛病多!”送走了邢阶,又来了个房疏,还更年轻。这麻贵是一个服从上级领导安排的人,之前战场上倒也和邢阶配合得不紧不松,病重回朝,来了个替代的,虽然按理来说也应该和邢阶一般是个督战军师,可这年轻人是不服众的,大家都觉得不过是读了两天圣贤书,可能连鸡都没有杀过,就来此指手画脚。虽然房疏年轻,本来官职不高又是文官,麻贵识大体也没有不敬之意,对他还算客气。可刘大刀就不这样想了,此次会议,麻贵并没有让他侄子刘舜参加,反而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来商谈,心里一万个不高兴,他每看一眼这个芝兰探花,心里就在吐他口水。麻贵对着众人说,“我们继续商谈作战计划,房大人,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房疏也从容回答,“这倭寇主要兵力小西行长,岛津义弘,加藤清正分占顺天,泗川,蔚山,地处西,中,东,我方也可分三军逐个攻破,不能让他们汇合。”这一席话和麻贵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心里对这芝兰探花有些刮目想看。房疏抬眼便对上霍台令肯定的目光,房疏含额一笑别开眼去。闻玄青插嘴:“这小西行长与加藤清正是宿敌,一直不和,倒不必太担心他们会谋合。”麻贵听后点了点头,对他们说:“大家还没有想说的?”刘大刀光着半个臂膀,挥动手上那把寒风凛冽的镔铁大刀,“在下听从将军安排!”闻玄青拱手对麻贵说:“不如我和兄弟们潜入他们内部,也可多获取情报!”“闻大人,这个可得详细制定计划……”,房疏是担心他安危。“劳烦房大人挂心,我这便下去于他们商定!”麻贵最后制定了部署:房疏跟着刘大刀,组成西路军,包括五千刘大刀的五千车军,房疏五千骑兵和再从麻家军里拨出一万总共两万进攻顺天。中路军由董一元,副兵头霍台令和李宁,总共两万人攻击泗川。东路军由麻贵亲率,带领三万进攻蔚山。并给大家一段时间融合,训练军队。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有刘大刀心里颇有微词,不喜欢什么偏来什么,心想怕是会被这文人的阴气带衰!这刘大刀虽然神勇无比,胆大过人,却十分迷信,深觉着这女人文人最能吸阳气,所以他很少找女人,从十多岁开始,这欲望关不住,也寻起了军队里的男子,瘦弱白净的也不要,只要魁梧的,这种阳气足,能提高自己命格,所以这么多年南征北伐不仅保住了命还能扬名四海,他深信这和他严格遵守阴阳定数紧密相关。这一点房疏怎么会感觉不到,他也在之前试图和他套过近乎,这个近五十的莽壮大汉嗜血暴力,不仅不理自己,连看自己得眼神都带着杀气,这文人礼仪在他眼里全是狗屁,在这刘大刀心里,喜欢就可以做兄弟,不喜欢可说砍就砍,这简直是房疏的克星。接下来近两个月,临时分的三支军队也都在临时演武场训练军队。霍台令也忙着训练炮兵使用火绳枪,佛朗机炮,抬炮,红夷炮。也忙着操练士兵。只是这火绳枪有一定几率炸膛,其它火器使用皆是麻烦,怕是不会大规模使用,他对火器有些研究,平时也喜欢专研,神宗帝发现他的特殊爱好和才能,也就让他做了神机营都督。一天,麻贵到演武场送了一支剑给房疏,“房大人留着防身吧!”房疏本来在帐篷里看了太久兵书,出来便看见不远处训练的霍台令,被麻贵打断。他回过神,支棱着不敢接,“将军……这……”麻贵拉过他的手,“我挺喜欢你这小伙子的,能吃苦,能忍耐!”,他也知道刘大刀没有少给房疏脸色看,直言羞辱,他倒也没有半点脾性,“房大人其实是个练家子!怎么能没个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