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5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5      字数:9729
  “将军?!”,他怎么看出来的!房疏心头大震。“那天我看到你保护那个士兵对别人出手了,你卸了那小子的胳膊!”房疏想起来了,半个月前,与尔良同房的一个高壮黝黑的士兵,由于军中枯燥,许久不见女人,竟然对相对娇小秀气的尔良打起了主意,将他骗到军营后方。也幸亏那天房疏想找尔良刮胡子,去他帐篷里,没寻见人,其他人一见这督战大人,忙说:“大力刚刚和尔良去了那面!”,那人指着军营后方,房疏一看那里漆黑一片,心道不好,抬起长腿就朝后方跑。一到就听得一声惨叫,他一看,一个男人正想脱尔良裤子,而尔良额头泊泊满血,毕竟是被钝器拍晕了过去。房疏怒火中烧,上前一拳把那士兵打趴在地,士兵心虚又被房疏用膝盖定住背脊,房疏别过他的右手,“是不是这只手打的?!”“救命啊!救命啊!”,这士兵没有看清来人,只想着保命要紧,只顾喊叫。房疏抓起一旁泥土直接塞入他口中,只听卡擦一声,士兵的手臂肩关节肘关节齐齐错位。“我能直接要了你的命!”,房疏眉头紧拧,咬牙切齿,面若杀神。那士兵吓得尿了裤子,也不知咽下多少泥土,他将口中剩下的泥土吐出,“不敢了!不敢了!!我糊涂了!!!饶命啊!”房疏怒不可遏,食指扣住他咽喉,正要下手。“房大人!”,这刘大刀突然出现。又有一个人从这里跑开了去,似乎是刘大刀车军里人。刘大刀本是来这野外寻了开心的,却被一阵嘈杂声拂了性质。房疏机智回笼,放开了那士兵,那士兵被就是车军的人,自然听得出刘大刀的声音,连滚带爬躲在刘大刀身后,“刘将军!这人要杀了我!”“喔~,房大人何必动怒?”这刘大刀本就和自己过不去,又是个护短的人,定是要蛮不讲理了。刘大刀看了看那士兵的伤处,“哟~真是小看了房大人,这五大三粗的人,胳膊都被卸了!”“这人心术不正,意图强*暴同僚!应该处死!!”房疏也没有平日的和颜悦色,此时是好不妥协。这刘大刀也和他争上了这口气,最后想闹到麻贵那里去,被霍台令拦住了。“大家先冷静一下,这小事儿也没必要闹到麻将军那里去。”他指了一旁心虚的大力和匍匐在房疏背上的尔良,“这尔良额头破了,大力胳膊也被卸了,什么也没有发生,额头可以恢复,胳膊也可以接上,谁也不亏,就这样!”霍台令面无表情,冷静说着。刘大刀喜笑颜开,勾着霍台令肩膀,“霍兄弟识大体!这个兄弟我交定了!我可早就对霍兄弟的名声有所耳闻!”刘大刀对着房疏逞势一笑,房疏搂着尔良的手捏得咯咯作响。霍台令回头对刘大刀也笑着,“这本来应该这样处理,小事情何必出人命!”“走!刘大哥带你喝酒去!!”“好说!!”房疏诺诺接过那剑,原来那天麻贵都知道了。麻贵也看着场里霍台令舞沙起剑,说着:“之所以把你安排在老刘营里,是因为你们两个能在战场上互补一下,他是个勇将,偏偏缺了脑子,而你脑子比他好使!若是太过冲动了,你可得顾全大局拦着他!”“将军……我定不负所望。”“小子!我看你亲切得很,私下叫我伯父吧!可别觉得我占了便宜啊!”房疏是从内心十分尊重这个长年征战沙场,屡建战功的将军。“怎么会!实乃晚辈三生有幸!”,这人,特别是有抱负的人能碰到赏识自己的人,那是愿倾尽所有报答之。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不是说说而已。“还有……既然能文能武没有什么理由要隐蔽起来,特别是战场上,这是你独一无二的优势。”房疏突然豁然开朗,心如明镜,点了点头,“一语点破梦中人……”房疏拨出手中剑三寸,发着凌冽银光,映射自己的眉眼。“它应该有个名字吧?”“还没有,这是壬辰年平定宁夏兵变时得到的,一直没有使用过。”“那……再烦伯父赐一个名字?”“我一见房疏,就想起一句话!”“什么话?”“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房疏突然后背冒汗,脸色发白。麻贵不知所以,问:“房疏不舒服?!”“没……没有,那不如就叫它风光!”,房疏说,“这剑,这名,我都甚喜!将军恩情无以为报!”“哈哈,尽快打赢了这仗,自然就是回报!”,麻贵离去,只留下房疏上下打量手上的风光,那黑色带赤红流勾的剑鞘与他白净细长的手相互印衬。不知何时,霍台令停下了动作看着不远处房疏瘦高的身影,那风带着他青衫微微浮动,他一拔剑,像极了天涯剑客。“复炎?”,霍台令走上前。房疏一听,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防备隔离。他拱手,“打扰到霍大人!”,便准备转身离去。自从尔良出事那一晚,这房疏见了霍台令最多也就像以往一样称了声:“霍大人”。房疏连笑都不想对他笑了,心里对他是避之不及。却不料手臂被拉住,“你听我说!”房疏回头努力挤了一个笑,“霍大人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那个事情,你能把那士兵就地正法又怎么样呢?”,霍台令是想不通怎么这么个简单的事情,这狐狸倒突然钻了牛角。房疏心里觉得好笑,“也是,要不然这霍大人也没有机会和那刘大刀建立起友谊了。”是的,其实他就只是想一箭双雕,偏偏另一只雕不领情。“你觉得为了这个小事,麻贵会把那能打能杀的刘大刀撤了吗?相反的,这军队里反文官气焰高张,那刘大刀有的是机会赶走你,若只是赶走你也就罢了,把你砍死在战场上也不是难事!”房疏眼眶有些微红,让霍台令差点以为是错觉,因为再一眨眼,房疏又恢复了正常。他心里是没有这么气霍台令了,因为他也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对你们来说什么都是小事……”,房疏挣脱了他的钳制。“你那仆人倒是重要的很!都让你脑壳不清楚了!倒不会是房大人房里的……?”,霍台令说的有些下流。房疏反应过来,“你是人吗?都是一群禽兽罢了!”,他拿着剑鞘,剑出鞘五寸,逼着霍台令脖子,霍台令一躲也不躲,直直地看着他。他又收回剑,“罢了,霍大人,劳烦操心了!”“抱歉……”,霍台令抓过他胳膊,逼他正脸看着自己,“我是真为了你们好!犯不着现在和他们争个什么,战后我相信房大人有千百种方式让他得了报应。”文管搞什么弹劾最拿手,能让不世功臣也能背负千古骂名。这多的是秋后算账。这一句道歉让房疏内心突然有些奔溃,他深感自己的万般无力,对这份无能为力痛恨不已,“尔良……我是把他当亲兄弟!”霍台令也有心虚,“我嘴臭……”“你该学学尊重人......”房疏直视着霍台令,后者受不了这样直视,直接拉住他入怀,那檀香味也扑了满怀,轻盈安神。突然跌入一个宽厚的胸膛,由于刚刚霍台令还在练武,身上薄衫微敞,还有薄汗,一股男性气息串入房疏鼻中,听的铿锵有力的心跳,脸噌的红了。霍台令拍了拍他的背,“房大人,我说话不好听,可别往心里去!”,很正常的拥抱,点到即止。房疏推开了他,低着头背过身走在前面,生怕他看见自己窘态,“不会……过去了!”霍台令也跟上脚步,“那可真好!我们算化干戈为玉帛了吧!”房疏在前忍不住啃呲笑了一声,霍台令看他忍不住突然耸动的背部,想着抱着那身体竟然刚刚好……“那晚去你房间,你也不见我……”那晚自己可厚着脸皮想去说清楚,竟然被拒之门外,当时心里可气得不行,真想直接创进去大闹一场,不过,幸好没有,把这狐狸吓跑了,谁来对付老狐狸?“当时不想见……”第8章尔良并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感觉头部被击中,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意识。尔良忍不住好奇,问房疏。房疏淡淡回答,“那个大力打了你。”“他为什么要打我?我们平时还挺好的,好几次还帮我抢饭来着……”房疏低头继续就着灯火看书,“人心不古,别这么相信别人。”尔良有些伤心,他觉得自己难得能交个朋友……还被少爷要求做他的护卫士兵,不必回那大帐篷了,尔良越想是越觉得少爷有事情瞒着自己。虽然好奇,可他终究也没能知道发生了什么。闻玄青,曹密和陈来穹都去敌营探底去了,而且较为成功混入内部。这条夜里锦衣卫递来了闻玄青的信,麻贵打开信,眉头越皱越紧。只说:“到出兵的时间了!”房疏有些担心闻玄青,“将军,怎么回事?”“闻大人说最近这蔚山最近动向异常,都在往外输送抢劫而来的玉石名器等贵重东西!”房疏大惊,“他们这是想撤退?!”霍台令点了点头,“极有可能,这丰臣秀吉本来就是想全身而退,是皇上下了命令,一个不留的!”李宁是也是一个狂暴嗜血的人,等了几个月总算是有上场的机会,一旁摩拳擦掌,大声吼:“这些倭寇贼子,得把他们头砍下来挪成山!”霍台令是看不起这种无脑勇夫的,他比刘大刀还能造作,就怕跟这匹夫会跌个大跟头。现在已经是接近九月,麻贵宣布了过两日便出征。这天夜里全军营的人难得放松一次,允许喝点酒,当然……也少不了其余人最爱而房疏最烦的军妓娱乐。尔良站这房疏身后,房疏在这军营里不怎么受待见,之前刘舜本来对房疏很狗腿,结果自家叔叔不喜欢这芝兰探花,自己也只能站刘大刀一旁。这刘大刀重阳避阴的人,自然不会去找什么军妓,而且这夜晚,偏要在他那桌上点上许多灯火,照得通亮,他说:“光足而阳盛!”,在临战场之前,尤其讲究。他正拉着霍台令饮酒。一旁还有坐立难安的刘舜,董一元和李宁。这刘舜就心想着快活了,却被叔叔拉着陪酒,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又敢怒不敢言。董一元只是一旁静静听他们讨论自己低头饮酒。刘大刀身后站着那个大力,房疏紧握了手中的剑。他转身准备回房,却被霍台令叫住,“复炎,过来喝两杯?”“也好!”,房疏笑着上前坐下。少爷说这大力不是好人,尔良也不正眼看他,他额头还保着纱布,还隐隐作痛。大力也害怕的别过右手,都吓得成了应激反应了。霍台令又给刘大刀倒了杯酒,搂着房疏肩膀,“刘兄,这是我兄弟,这……去了顺天也……还望照顾照顾。”霍台令一身酒气传入房疏鼻子里,竟然熏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听不太懂他此话什么意思。刘大刀先是一愣,“哎哟,早说嘛!早说不就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吗?”刘大刀举起酒杯,对着房疏说:“哎呀,房大人,来喝一杯,我们可得一致对外啊!”刘大刀虽然五大三粗,这心眼儿也是细得很,知道这霍台令可是现在御前红人,还是得端着他,毕竟这九族里还是有八族在大明管辖内。况且,军队内讧他也是不喜欢的,若他不是文人,来煞自己的阳气,也没有什么矛盾,自己这个侄子斤两他也是掂得清。霍台令歪着脑袋,半垂在他肩膀上,腮旁的青色胡须扎进他罗衫里,有些痒,不舒服。他借着回酒的动作从霍台令脸下挪了肩膀,霍台令差点跌了空,回过意识,收回搭在房疏肩膀上的手,揉着太阳穴。“也是刘将军大度!不与我这不懂事的计较!”若是真的现在较真,自己和尔良肯定讨不到好。两人对饮一杯。这酒辣得房疏喉咙痛。刘大刀看着霍台令刀眉蹙的紧,“霍兄弟,这朝鲜的汉拏山后劲太大了?”霍台令放下手,点了点头,“这烧酒太烈了……还是刘将军海量!”刘大刀笑了笑,“哪有你们这种年轻人的劲儿!我都是喝的清酒,不过你酒量也还不错,你喝的酒都够喝晕三个人了!”董一元轻轻来一句,“这酒品看人品,霍大人确实是人中龙凤啊!”,他本来是个十分低调的人,哪里都不去争什么风头,就是性子有些软,支不起大事,也仰仗着霍台令能全心全意帮自己。“董大人……谬赞……这朝堂之上,都给了我个秃鹫的外号,是不是房大人?”,霍台令凑得近,也不知是不是刚刚那杯酒来了劲儿,房疏面若桃杏。霍台令有些不稳,可能意识也不清醒,揽着房疏的腰,头彻底靠着房疏肩膀。这檀香让心逐渐沉稳,霍台令也没有不舒服了,只是晕乎乎。房疏也不好当着众人将他推开,只是身体紧绷着,笑着回答:“都是戏语……不必当真。”霍台令埋头闷笑着,又侧头看着他们,“看吧,秃鹫罢了,那来的什么人中龙凤!”董一元这马屁没有拍到位,有些尴尬。从头上方传来房低沉温柔的声音,“你醉了……”霍台令干脆两手搂着他腰,并收紧,“没有……缓一缓就好了。”这倒像金藤攀着玉树,这两男子也很赏心悦目。房疏不舒服地沉闷一声,声音极小,偏偏被霍台令耳朵捕捉了去。“原来这房大人和霍大人感情这般要好!”,刘大刀端起酒杯,又敬了房疏。身上挂着一个大男人,是挺沉的,他努力直着腰板,尔良有些担心,想上前扶起霍台令,一触碰到他,他就甩开了尔良的手,“别动我……”房疏示意他一个眼神,尔良只能踟蹰离去。房疏也回敬了刘大刀,“都是承蒙各位大人不嫌弃!”这一来二去,对着众人轮回了几圈,也是头脑有些胀痛,也强行支撑着。刘大刀可有些对着芝兰探花改眼了,没想到他也这般能喝。“好酒量!房大人,看不出来啊!”房疏心想:“当年那些苦也算不白吃”,也是不敢回首自己怎么从一杯倒练起来的。原因是寒窗苦读时,镇头的刘屠夫娶媳妇儿时,刘屠夫过年过节总喜欢讨自己两幅对联,自己从来也没有讨过他什么好处,这大喜事便邀请自己喝喜酒,结果自己菜没有吃两口,真让自己喝酒,结果出了糗,跳到桌子上学了半天猴子,正想把裤子脱了让大家看看猴屁股,就被及时赶到的尔良拉回了家。从此在麻城就留了个房一杯的外号,让他许久抬不起头,成了几个月大家茶前饭后的谈资。不过因为这事儿,倒是让好多想提亲的姑娘打了退堂鼓。“也还好……不如来行酒令吧!”,房疏满脸通红,这酒喝多了,兴奋起来。刘大刀也来劲儿,怎么还能被这阴盛之人给比下去了?!“我也换这汉拏山来!”,刘大刀倒了自己的清酒,这其它人看着热闹。两人一来一回。“一文钱,二度梅,三岔口,四进士,五侯宴!”“六月雪,七里滩,八义记,九更天,……”房疏不依不让,“刘大人!得喝!!”没想到这房疏行酒令也是厉害,刘大刀不得不服。房疏喝得兴起,搂着霍台令站起了身,被他上下颠簸,酒醒了小半。刘大刀也是晕得很,这一桌就喝醉了三个。他最后干了一杯,拉着刘舜,“扶我回去了,晃得厉害!”,刘大刀也是一个很克制的人,若非如此,这无数杀入战场,就算他信奉阴阳之道,所谓运势也是保他不得的,几颗脑袋也不够掉。人一不清醒,这心里的警钟也拉响了,连忙想着回去休息,那大力也十分狗腿,作势要背刘一刀。刘舜只能不情愿的拿着叔叔的刀跟着他们走了。房疏也不拦着,他知道自己也到了上限,再喝,也得躺在这里。霍台令嘟哝一声:“扶我回去... ....”房疏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人,只能叹了口气向中路军营走去。几万人的军营还是有些大,一路房疏路过很多喧闹的营帐,有男人们野兽一样的嘶吼混合着女人似痛而非时高时低的叫声。房疏蹙眉,一刻也没有松开过,心里思绪万千。一旁的男人还是低着头任凭房疏揽着他,房疏也没有去过他营帐,问他:“怎么走?”霍台令抬头巡视了一圈,在半暗的空间里,四周都是嘈杂,他也有些分不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房疏一路上问了许多人也才找到了他的营帐,守卫的人一看也就放他们进去了。房疏借着外面的光亮将他放在榻上,正准备转身离去。“房疏,给我刮一下胡子吧。”,语气都是浓浓的醉意,又有一丝乞求的语气。这一丝乞求像藤蔓栓住了房疏往前走的步伐。他转身掌灯,才看清他这房里全是些小型火器,房疏认得一些鸟铳,三眼铳,散乱在一处。他其实也是不太喜欢整洁收拾的人,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他收拾一下,回头一看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缓缓坐起了身。“不是让你给我刮胡子吗,你收拾这些做什么......小心走火。”房疏一听走火,有些害怕,放下并后退了两步。“我没有寻见能刮胡子的小刀。”霍台令一看他,这狐狸又像受了惊吓的鹿,笑了起来,指一旁小桌上摊开的书,“书压到了。”房疏看了那书,是研究火药的书,他似乎对火器有些执着。拿起来小刀,走到他跟前。“先说好,伤了你,可不能打人!”,上次那个被他踹出门的朝鲜女子可倒了血霉了。他应该还是没有怎么恢复意识,又低下头。房疏抬起他的头,霍台令也配合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表情。他一直记得上次霍台令让他帮忙刮胡子的事情,居然也就记在了心上,有一次还向尔良认真讨教了怎么刮才能让对方舒服又不受伤,当时心里还嘲笑自己犯了糊涂,真当成了回事,拿着自己练习了几次,大伤没有,都有些小伤口,心里有些郁闷。真到了实操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他表情严肃,额旁两条青筋有些凸起,一直侧着头,杏色的嘴唇都被咬成水色。房疏抬起他下巴,轻轻刮了他下巴冒出的青茬,却不料他喉结上下滚动,差点戳到了肉,这刀极薄,这又是挨着脖子,万一割了喉什么的。“你别动啊,会伤到你。”,房疏手心都出汗了。霍台令仰高了头,“我看不到你了.....”,眼里只有灰沉沉的帐顶。“你别说话,我快结束了。”房疏的呼吸喷洒在他脖子上,又暖又痒,他脑子迷糊,也知道现在不能去挠,支着膝盖的双手握成拳。半响之后,房疏放松得呼了口气,第一次给别人刮,虽然慢了些,好歹没有让他受伤,练习还是小有成就的。而房疏最喜欢成就感,他用小块擦火铳的布擦着那小刀,将刀放到一旁桌子上。房疏半蹲着太累了,就坐到榻上,对霍台令说:“快些休息吧”霍台令表情很是委屈,看着房疏,语气几乎是痛苦,“师父......我也想要”“想要?什么?”,房疏抬高一侧眉头,表情全是迷惑。“师弟的糖人.......我也想要。那个蠃鱼糖人”,霍台令在空中比划了蠃鱼的模样。“我当然知道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是异兽。”,房疏拉着他比划的手,握在手心里。他一定也是醉了。霍台令抽回头,摇了摇头,“师父,您快出去吧,明天得赶早练武!”他伸长了腿绕过房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手抱在胸口,规规矩矩。他回想了一下京城门口这人和曾凌天之间的矛盾,现在又醉酒口口声声念叨师父。自己小时候被父亲罚了不也这般吗,口口声声说讨厌父亲,却又想着他能来看自己一眼,然后轻声说:“是父亲下手重了点。”横跪在霍台令上方,牵过一旁的被子,准备给他盖上,又听着他喃喃一句:“房疏,你身上有味儿.......”。房疏直起身,心里突然憋气,自语自语:“不是说不要骚臭男人斟的酒?喝着这般醉,难道那刘大刀是香的?!”,借机狠狠在他腰侧拧了一下,才出了口恶气。尔良第二天晚上被房疏拉到军营后方炊房里。“这......糖人怎么做?”“啊?少爷,你要做什么?”房疏被问得心虚,“哎呀,你别管,教我就是了。”“少爷!你这熬糖的时候手别去挨着锅呀!”房疏手上都烫红了一外,痛得他额头泌着细汗。最后弄一点糖水倒在事先准备好的铁皮上,上面放了一根小木棍,军队里啥都没有,这铁皮还是很多的。“少爷!速度要快,铁皮要倾斜一点,这糖水才会流动!快点画你想画的形状。在快干的时候用你的剑将糖人和铁皮剥离开”两个人几经折腾,终于是做出了一个完好的东西。只是它的形状真是完美体现出了主人的画画水平。尔良上下打量,“少爷,你这是乌龟吗?嗯.......又不太像”房疏向上翻了个白眼,“这是鱼!长了翅膀的鱼!”“不过,你不也没有做过糖人吗?你怎么会的?”记忆里,房疏是没有吃过尔良做的什么糖人的。“小时候流落街头,也是很想吃的,一旁看着那些老师傅做,也就会了”,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尔良又说:“人家那些老师傅都是用大理石做垫板的,这里也只有铁皮可以将就一下了。”房疏心里也不好受起来,他又给尔良做了一个,整个过程不让尔良插手,这次他也不画画了,只写了一个良字。递给了尔良,“知道你嫌弃我画得丑,就写了个你的名字。你尝尝?弥补一下你的遗憾。”从炊房到霍台令的营帐不算远,几分种的路程,房疏走得很是沉重,前行两步又向后踟蹰一步。毕竟明天就要分开行军了,拖他的福,刘大刀也热情了许多,没有那般苦大仇深,也当是做个报答了。这样想着就到了霍台令门口,门口士兵相视一眼都让开了,只是刚刚那两士兵眼神可让人有些不舒服,有些不可言说的意味在里面。霍台令一看有人进来,有些受惊,定睛一看是房疏,又低头用铁杵通一只三眼铳,问:“复炎何事?”,语气平淡得有些疏离,房疏有些后悔自己的鬼使神猜。他今天一早发现下巴光滑,断断续续回想起一起,找了门口守卫确认,印证了自己猜测。这一问,房疏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将那糖人别在身后。霍台令没有听到他回答,突然有些心烦,抬头看他,房疏也就这样站着看着他。房疏突然开口:“你这三眼铳怎么了?”地上垫了些图纸,他就这样坐在上面,他指了指自己一旁的位置,“复炎过来坐吧。我这里有些乱,比不得文人的干净整洁。”房疏拘谨上前坐着。看着他低头继续捯饬。霍台令好像才想起来他刚刚的问题,“这三眼铳经常哑火,射程也不远,时而猛烈,时而无关痛痒,本来想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看来这玩意儿真是连弓箭也取代不了了。”“不是鸟铳要改良一些吗?这三眼铳为什么还不弃了?”说起火器,霍台令只剩下专注,耐心得给房疏讲解:“这鸟铳若是工业粗糙了些,很容易炸膛,所以才保留了这三眼铳,朝廷还是对这些投了很多财力物力,偏偏还不如民造的好用!”“说起来,这很多东西不也是官造得不如民造的好用,比如私盐就比官盐细腻又便宜。”霍台令放下三眼铳,看着房疏,“什么风把复炎吹来了?”,笑得几分邪气。房疏身后握着糖人的手都有些出汗了,紧张得不行。霍台令注意他的异常,看他一只手死死得别在身后,假装不在意回头有再去拿三眼铳的趋势,房疏正松了口气,却不料霍台令迅速去抓他的左手,一切都措手不及,房疏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太迟了。一只七扭八歪的糖人出现在两人中间,霍台令就这么抓着他的手。霍台令透过糖人看着房疏,问:“这是什么?”房疏不知是刚刚和霍台令使了力气还是太过羞耻,反正脸红了,如白玉染粉。“糖......人啊!”“我知道是糖人啊,这画得是乌龟吗?”......房疏本来红着的脸刷得白了,“是的,是一只千年王八。”“喔,是来骂人的?”房疏撇了他一眼,“这哪能是骂你呀!这王八可是好东西,吞一个江河湖海,吐一个千秋万代!可是来夸你的!”“这么说,这是送我的?”,霍台令从他手里拿过糖人,“可是好为难,我不喜欢吃甜食。”房疏心一沉,捂着刚刚和霍台令拉扯间又碰到的烫伤,低沉着说:“不吃就扔了,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物什。”霍台令看他阴沉,心里倒是几分得意,又不形于色,舔了一口,“嗯,房疏大人你做的王八好甜。”房疏想夺过来,霍台令人高手长,房疏扑到霍台令身上也够不到,霍太台靠近他身上猛吸了两口,房疏赶紧远离了他。“复炎,你身上味儿,淡了好多呀。”昨晚听了他的话,可是搓了好半的天澡呢,可是以为没味儿了呀!“没办法,洗不干净,真是委屈霍大人了!”。“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复炎讲话怪让人莫名奇妙。”刚刚拉扯间,房疏怀里掉出那条镀金银手链,就落在霍台令怀里,他拿起来在房疏面前晃荡了两下,脸色有些难看。“这女子的东西?”房疏伸出手,“我的,还我吧!”,他不敢再靠前,怕是又被嫌弃骚臭了。“哟,谁送的定情信物?”如果房疏没有听错,这霍台令语气里有一丝不善。“不是定情物!”,至少他不是这样想的,定情物不是要回赠什么,他什么也没回赠,连一句话也没有说。霍台令却揣入了自己怀中,“即然不是定情物,那就送给我吧。”房疏似乎是松了口气,“那你就留着吧。”霍台令三两口就吃完了那糖人,“糖人原来是这种味道的,嘿嘿,我还没有吃过呢。”这糖人不白做,房疏心里想,他本想再问问他小时候的事,又想着这人多半会胡编乱造,还不如不问。“霍大人早些休息吧”,房疏起身准备走了,手却被霍台令拉住。他歪头看着房疏清俊的侧脸,“急什么,明天可就要分开了,再坐一会儿。”却痛得房疏,“嘶”得一声。霍台令拉着房疏的手,食指上有一个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