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0
作者:或许有一天      更新:2023-06-20 12:06      字数:9960
  她没说谎话,长安贵女大多会骑马,她们不但会骑马还会弯弓射箭。当下风气如此,女子也不全是拘在家中的,与友人外出跑马行猎,对于长安贵女来说都是常事。沈望舒当然也不例外,甚至她不喜欢养兔子,也是因为少时跟人行猎兔子打得不少。不过贵女们行猎到底也只是为了玩,有人争强好胜练得一手本事,也就有人凑个热闹并不上心。不巧沈望舒就是后者,骑射她都会,就是没太在这上面耗费功夫罢了。路以卿却不管她是谦虚还是直言,都双眼亮晶晶的夸赞道:“望舒好厉害,什么都会。”沈望舒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回话,转身牵马去了。****************************************************************************客栈后院的空地不小,可用来练习骑马显然就有些不够了。因此沈望舒说要教路以卿骑马,便换了身骑装,直接牵马带人去了小镇外的道路,随行也没带护卫跟随。沈望舒一边牵着马,一边与路以卿道:“阿卿你从前是会骑马的,学起来应该很快。”路以卿点点头,对这话并没有什么怀疑,因为她已经领会过身体残留记忆的好用。便如她这个穿越之前并不会写毛笔字的人,到了这里之后提笔也能写出漂亮的字迹,初时还会带着她自身几分笔迹,可在看过原主的字后,不知不觉竟也能将原主的字模仿个十成十。两人一路走到了镇外。她们本是临近傍晚才来这里落脚投宿的,再加上还吃过晚饭耽误了一阵,这会儿天已经快要黑了,镇外的道路也不如傍晚热闹,已经渐渐少了人烟。路以卿要学骑马,人少了自然是好事,也免得再生出事端。沈望舒看着空旷的道路也没说什么,只看了看天色不早,便与路以卿道:“阿卿,我先教你上马和下马,你先看一遍,再跟着我学。”路以卿点点头应下,紧接着便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好似害怕错过哪一个细节——沈望舒说完话后便转身摸了摸马脖子,然后一脚踩上马镫,手中拽着缰绳攀着马鞍,接着脚下略一用力,整个人便纵身翻上了马背。身手算得利落,但动作也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是初学者最常见的模样。这马并不算十分高大,沈望舒上下也不算困难。她坐上马背扯了扯缰绳,让路以卿看清自己的动作,而后又演示下马。下马时抬脚一旋跳下马背,却是比上马时更多几分干脆利落。重新站定后,沈望舒便问道:“怎么样,看清楚了吗?”路以卿点头,一双清亮的眸子似乎比之前更亮了:“看清楚了。你骑马的样子真好看。”穿着骑装,骑在马背上的沈望舒不同于平日的温婉包容,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路以卿没见过她这装扮,也没见过她这般气质,若非还惦记着学骑马,当时就能看得呆住。沈望舒闻言好气又好笑,或许也是换了装扮的缘故,她抬手就在路以卿额头上轻敲了一记:“我是问你有没有看清我的动作,不是让你看我好不好看的。”话虽这样说,可她的心情明显不错,唇角微弯的弧度昭示着一切。路以卿捂着额头苦了脸,天色渐暗的情况下也没看清沈望舒那细微的表情,委屈巴巴辩解:“我都看清了啊。看清你的动作,和看清你好看,有什么冲突吗?”沈望舒便不与她说这个了,总觉得这话听了让人脸热。于是她果断转回话题,又指点了她几句上马下马该注意的地方,然后才将缰绳交给了路以卿,让她试试。路以卿倒是胆大,也或许是看多了电视电影里那些策马奔腾的画面,站在真正的马面前也是丝毫不虚。她学着沈望舒之前的模样,踩着马镫攀着马鞍往马背上爬,结果马儿却不怎么给面子,脚下踢踏踱了两步,便将她头一次的尝试挫败了。沈望舒便指点她:“你拍拍马脖子,跟它打个招呼。”路以卿抿抿唇,依言照做了,再尝试上马时那马果然便没动。等真正坐上马背,路以卿居高临下的望着一旁的沈望舒,心中欣喜不言而喻,她甚至学着电视上的剧情对沈望舒伸出了手。沈望舒笑着将她的手拍开了:“别闹,你才刚学会上马,我牵住你就能把我带上去吗?”这自然是不能的,拽人上马也是有技巧的,不全靠蛮力。而路以卿的蛮力显然也不足以直接将人拽上马背,更别说她刚坐上马背,连平衡怎么保持都不一定知道。路以卿被拒绝了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那等过两天,等我习惯骑马之后,我肯定能带你的。”说完还握了握拳头,冲沈望舒保证:“我学这些很快的。”沈望舒也不打击她,招招手说道:“好了,你先下马再试两次。”路以卿说学得快倒真不是虚言,原主就会的技能,身体记忆给她带来了太多便利。之后她听着沈望舒的指点又上马下马几次,身体似乎渐渐找回了感觉,再行动时便显得游刃有余,动作间的干净利落比起沈望舒这个“师父”来更胜一筹。沈望舒对此也不意外,接下来便要真正教她驾马了。可惜这时候天色渐渐有些晚了,沈望舒再坐在马背上教,路以卿站在马下便有些看不清。想了想,沈望舒便跳下马背,示意路以卿先行上马。等路以卿上马之后,她再不借用马镫翻上了马背,坐在了路以卿身后。然后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拽住了缰绳:“我先带你跑两圈。”路以卿自然应好,身体微微后靠,便陷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第58章 散漫与警惕托身体记忆的福, 路以卿学习骑马很快,拢共不过一个来时辰便学得有模有样了——这一个时辰中还包括沈望舒的教学,以及两人趁着天黑同骑的打情骂俏。两人回到客栈时, 天色已经不早了,骑马也折腾出了一身的风尘热汗。沈望舒与路以卿一同去马厩里栓好了马, 便打算拉着她回房休息了:“时候不早了, 明日还得赶路, 咱们回房洗漱之后便早些休息吧。”路以卿头一回骑马, 而且因为学得快还有媳妇相伴, 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闻言还有些恋恋不舍,或者说兴奋劲还没过去, 完全没有睡意:“这么早就睡了吗?”说完想起了什么,又道:“要不然望舒你先回去洗漱,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回去。”沈望舒想回房去洗漱了,闻言想了想还是留下了,只吩咐客栈的小二先去备水。这边沈望舒刚吩咐完小二, 那边路以卿也叫了两个护卫出来。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 路以卿指手画脚,两个护卫一脸茫然,不过最后却还是点头应下了。等两个护卫转身离开,沈望舒才上前问道:“你又吩咐他们去做什么了?”路以卿自然不会瞒她, 手往停在角落里的马车一指:“这车还得改改。”说完似乎猜到沈望舒要说什么, 于是又道:“就算我明日骑马, 你明日不还要乘车吗?我看得出你不喜欢骑马,总不能到时候放你一个人颠簸。而且此去阳城也不是一日两日,路上能少受些罪就少受些罪吧。”沈望舒想了想也没反驳,毕竟路以卿之前在长安对马车改造之后,减震效果确实也是有的,不算白折腾。于是她便怀着好奇问道:“那这回你准备怎么办?”整体改造是不可能的,路以卿前世毕竟不是学这个的,能想到的都是皮毛。不过前世没学过修车,总还看过车跑,旁的做不了,这车轮总能动上一动——橡胶轮胎是不可能的,这里没有橡胶也做不出来,不过把车轮包两圈儿总不是难事。于是路以卿便指着马车那俩光秃秃的车轮说道:“我看这木头太硬,还得在外面包上些什么才好。就跟穿鞋一样,把鞋底做得厚实软和了,踩着石子也就没那么硌脚了。”沈望舒没料到她想得这般简单,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一言难尽:“阿卿,咱们要行的是远程,不是在长安城的青石板路上溜达。你看这西北的官道破败成什么样了,就算你真将车轮包上,这‘鞋子’又能穿几天?怕是没行两日鞋底就破了,到时候要么白忙活,要么返工,都太麻烦。”轮胎的磨损是正常的,就跟现代的橡胶轮胎用久了也要换一般,路以卿倒是不以为意。她只是摸着下巴思忖了一阵,说道:“我本来是想用牛皮包的,既然容易磨损,那就多包几层?”沈望舒见她一意孤行,也劝不动她,想了想几张牛皮也算不得什么,便由她去了。不多时,先前离开的两个护卫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牛皮。路以卿当即兴致勃勃的上前,又与两人说道起来,尤其讨论了一番填充物,用气是不可能的,便只能用其他代替。等到小二将热水备好,路以卿也跟两个护卫沟通得差不多了,两人也已经开始动手。沈望舒对此没什么兴趣,索性便拉了准备监工的路以卿回房:“走吧,别在这儿盯着了,他们会做好的。咱们先回房洗漱吧,总要养好精神才能继续赶路。”路以卿就这样被沈望舒拉回了房间,还怕自己不在,两个护卫做不好或者不够用心。结果沈望舒处理这些事比她手段更为老练,当即就派人送了赏钱过去——平白增添的工作,总要给人些好处的,如此别人才会尽力,也才会觉得公平而不心存怨怼。两人回到客房,隔间的热水果然已经备好了,浴桶也使人刷过三回才用的。等二人先后沐浴完,时间也是真的不早了,探出头去看看窗外,后院马厩的灯火依旧未熄。也不知那两个护卫得忙活到多晚,不过有钱的主家却是可以先睡下了。****************************************************************************路以卿没坐过整日的马车,也没骑过马,这副身体也是久在家中养得娇气了。头一晚沐浴过后入睡时,只觉得身上略有不适,结果一觉睡醒却是浑身酸疼。大清早的,路以卿便赖床了,沈望舒拉都拉不起来那种。“不想起来,浑身都酸疼,要不然咱们多休息一日吧。”路以卿苦着脸,闷闷说道,说完又扭头去看床边的沈望舒,好奇道:“望舒你都没觉得身体不舒服吗?”路以卿豪富之家娇生惯养,沈望舒出身高门只会比她养得更娇气。可沈望舒又能怎么办呢?虽说大事上路以卿可以拿主意,可私下里这人就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得,年岁稍长的沈望舒也习惯了对她包容,更习惯了将她身边的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帖帖。等了会儿,没等到沈望舒的回应,路以卿便知道答案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下便爬起身将沈望舒拉回了床边坐下:“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说真的,咱们还是休息一日吧,左右也不在乎这一天,运粮的速度那么慢,耽误不了什么事的。”沈望舒当然知道不耽误,事实上早在她们来到西北之前,路家就已经有人过来打前哨了。这些人之前就带过一批粮食过来,也已经与卫家军接上了头,只是缺少有身份的人主事而已。然而出门在外,又是在西北这样的地方,沈望舒却不想放任路以卿懒怠。伸手将又要往床上倒的懒鬼拉起来,沈望舒好言好语道:“行了,别赖床了,起来吧,身体不适习惯几天也就好了。而且也不是我不让你在这里休息,实是这里并非久留之地。”路以卿听出些什么,又见沈望舒坚持,倒也不再耍赖。她先是试着抬了抬胳膊,还是感觉浑身从骨头缝里都透出酸疼,可咬咬牙还是起身穿好了衣裳。而后一面试探着活动筋骨,一面问沈望舒道:“望舒,你说此处不可久留,是出什么事了吗?”沈望舒见她起身也跟着动作起来,不仅拧了洁面的帕子递给她,还顺手帮她理了理不太和顺的衣襟:“等会儿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两人动手倒是很快。路以卿洗脸,沈望舒就帮她整理衣衫,沈望舒帮她重新束发,路以卿就自己对着小镜子描眉……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不多时便收拾出个翩翩少年来。临出门前,沈望舒看了路以卿一眼,最后也没提醒她什么。路以卿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却没明白她想提醒自己什么,于是顺手打开房门就先出去了。结果出门后她一抬眼,就见角落处的角落里捆了三个人,旁边还守着路家两个护卫。等她定睛一看,却是三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此刻也不是被谁揍得鼻青脸肿,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糊了半边脸。大清早出门就见到这一幕,路以卿也有些惊吓,脚步一下子顿在了原地。好在电视上什么都见过,旋即她就冷静下来,指着那三人问护卫道:“这是怎么回事?”护卫本就是守着这几个歹人的,听问便答道:“回郎君,这几个贼人昨夜想要擅闯,被兄弟们发现后便拿下揍了一顿。如今将人绑了,正打算稍晚些就去送官。”路以卿听到这话头皮就是一紧,又问道:“他们昨晚是要做什么?”护卫们依旧知无不言:“他们是准备进您与少夫人房间的。”说完又补充:“这些人八成是在这客栈里踩过点了,知道您与少夫人是主家,便觉得好东西应该都在您与少夫人的房中。是以昨夜趁着夜黑,他们便往您与少夫人房中放了迷烟,好在兄弟们发现得早……”路以卿听到迷烟,再看看外间天色,这才恍然自己怎么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旋即想到什么,她快步走到窗边查看一番,果然看见窗纸上有一个不到小指粗的小洞。“这,我昨晚被迷烟迷晕了?!”路以卿指着小洞大惊失色。沈望舒这时才开口,强忍着笑意保持平静:“没有,护卫们拦下了,你就是睡过头了而已。”路以卿刚为自己睡懒觉找了个借口,结果转眼就被戳破了。她有些尴尬,脸颊也微微发烫,干咳一声说道:“这样啊,那真是多亏了这些护卫们。”沈望舒这回敛去了眼中笑意,对着路以卿严肃道:“阿卿,这里不是长安了。西北之地民风彪悍,战事一起更不知有多少宵小冒头,切莫因为安逸失了警惕!”这番话是说给路以卿听的,可也是说给沈望舒自己听的。她们都习惯了长安城的安逸,出了长安更是觉得天高海阔,全然忘了外间的危险。昨晚两人出去跑马惹了人眼,没带护卫少了威慑,若非就在镇口还有马匹,只怕当时就有人会出手虏了她们去。饶是如此,旁人也将她们当做了天真烂漫好拿捏,若非路家护卫老辣,只怕昨夜两人便真要遇到危险了。这样的警惕性在西北是不够的,散漫的她们都需尽快成长起来。第59章 在路上还未真正踏足西北就遭遇了歹人,虽然因护卫尽职未曾遭遇凶险, 但那被捆缚的三人显然还是给沈望舒带来了足够的告诫。而她当时严肃到有些沉重的脸色, 也给路以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路以卿终于摆正了心态,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她也不是来西北游玩的!这日再上路, 整个车队的气氛便都不同了, 只因骑马行在路上的路以卿终于收起了散漫。她将沈望舒送进了重新包裹过车轮的马车, 自己却没再贪图这份安逸, 而是骑马跟着随行的护卫们一起走。而且“初学”骑马的她更是一骑就是几日, 连沈望舒叫她都没去车上。路以卿没有刻意坚持什么, 但她确实是有心多练习骑马的。虽然她有身体残留的记忆很容易就学会了这项技艺, 可骑马不比其他,不是光有技巧就可以的, 更重要的还是身体能够适应。如此正正经经赶了几日路, 路以卿渐渐也习惯了古代赶路的节奏——慢得不行。代步的只有车马, 所谓的官道也不过是宽敞些的黄土路,有些时候甚至连平坦也做不到。走半路马车车轮陷进个大坑都是常事,时常需要护卫们下马去推车, 万幸天气还好没怎么下雨。除了走得慢外,跑马一天身上就能抖下二两灰, 每晚投宿都是灰头土脸。这也让路以卿真正了解了“风尘仆仆”这个词的含义,那可真是全无夸张。不过以上这些都不是不能忍受的, 路以卿明白接下来越往西走, 环境只会越发恶劣。因为西北之地人丁稀少, 能服徭役的人也不多,而且临近边关的缘故,这里的徭役大多也都被安排了修城墙之类的防御工事。官路修葺得少,路况就只会越来越差,她们早晚都得习惯。真正让路以卿在意的是饭食以及住宿。赶路途中自然不可能没顿都恰好赶到城镇,能够花钱买来新鲜的饭菜。事实上赶路时众人吃得最多的还是干粮,路家有钱就再带点肉干。一开始众人每晚都能找到合适的城镇落脚,于是早饭和晚饭便都能在客栈解决。好吃不好吃另说,至少是新鲜的,比干粮好吃的。而随着众人的步伐越向西行,沿途的城镇便越见稀少,有些时候便不能在晚间赶到下一个落脚的城镇了。如此她们不仅要啃干粮,还得露宿!在现代约上三五好友,背上背包帐篷,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扎营露宿,是一种游玩乐趣。可在古代就不同了,哪怕他们同样带着帐篷露营,同样点燃篝火烧烤,热热闹闹却完全不是玩闹。露宿荒野的头一夜,路以卿听了一晚上的狼嚎,抱着沈望舒几乎没敢合眼。翌日醒来,路以卿和沈望舒两人皆是精神不济,倒是同行的护卫全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甚至同行的管事也依然神采奕奕,还与二人教导:“这都没什么的,露宿在外谁没听见过狼嚎啊?郎君和少夫人不必担心,咱们这里有火光,还有不少护卫,狼群一般不敢招惹的。”路以卿听罢瑟瑟发抖,嘴贱的问了一句:“那如果不一般呢?”那管事闻言打个哈哈,不说话了——不一般还能怎么不一般?他们这么多人狼群还敢来招惹,那必然就不是小型的狼群。真倒霉遇上百十匹狼,除了凉凉还能怎么办?在古代行商是有风险的,除了生意本身的盈亏之外,路上风险尤其大。天灾之类的就不必说了,路遇山匪劫道,遭逢水匪沉船,驻店遇贼行窃……这些都是常有的事,否则哪有那么多镖局生意?至于半路遇上野兽袭击的也有,不过不多见罢了,官路附近也少发生这种事。路以卿被管事的避而不谈吓得不轻,那管事见她真被吓着了,忙又安抚道:“郎君不必想这么多,咱们带了这么多护卫呢。晚上他们会轮流守夜,别管是人还是猛兽,真遇见了他们也会尽力保咱们周全。”说完又举例:“家主行商二十余载,走南闯北不也没事?”一番话说完,路以卿脸色还是不怎么好,沈望舒继续给她顺毛:“好了,阿卿别怕,哪有这么巧的事?如今正是春夏,山中猎物不少,虎狼之类的猛兽轻易不会对人动手的。”如此安抚一番,路以卿才又上了路,不过到底是心有余悸。****************************************************************************路上行过五六日,从山阳县到阳城的路也走过一半了。不必按照原计划赶到凉州乃至西凉,她们需要行进的路程短了不少,可这也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这日傍晚,众人终于又赶到了一座小城落脚,不必露宿荒野让路以卿偷偷松了口气。进了城,就近寻了客栈落脚,路以卿翻身下马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好在这状况她都已经习惯了,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马鞍,借此稳住了身形,只是迈步时脚还是有些瘸。下了马车的沈望舒主动过来扶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腿还有些担忧:“阿卿,别逞强了,明日你还是跟我一起乘车吧。早知道你这般倔强,我当初就不该教你骑马的。”路以卿不知道原主的骑术如何,不过她骑了几天马,感觉倒是越来越娴熟了。只是一直骑马也是有后遗症的,本身的疲惫不说,像她这样的新手总是要吃一番苦头的——被颠得腰酸背痛不提,最尴尬的还是骑马时间长了,大腿内侧便都被马鞍磨破了,哪怕垫上厚实的棉垫效果也不大。骑马头一日路以卿便将腿磨破了,沈望舒亲自给她换的药。当时方大夫不仅给了她们外伤药,顺手还给了沈望舒一瓶酒精,于是在清理伤口的时候路以卿被疼得嗷嗷叫。等到伤口处理完,路以卿已经疼得汗湿了衣衫,泪眼汪汪的模样看得沈望舒心疼得不行。可等到第二日,路以卿包扎好伤口,往马鞍上又多放了个棉垫,还是又骑了上去。如此日复一日,伤口便没好过,她走起路来也变得一瘸一拐的。沈望舒大抵明白她的心思,因此几番规劝,到底没有强行拦她——此来西北,路以卿才是主事之人,无论危险还是其他,都将是她站在最前方面对。这里没有路家主给她遮风挡雨,沈望舒也不能替她做好一切,遇到危险时她总需自保,来不及习武至少也要会骑马奔逃。说实话,沈望舒也不知她这番心思是不是杞人忧天,西北之地对于她来说也是陌生的。可看着路以卿这般坚持,她除了心疼竟也不知能做些什么。一行人进了客栈,自有护卫上前开房安顿,路以卿两人先就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有小二送来了茶水,路以卿顺手就给沈望舒倒了一杯:“我没事,你看我这两日不是适应得很好吗,等再过几日就习惯了。那些护卫学骑马时,不都是这般练过来的?”其实不仅是护卫,包括沈望舒这些贵女当初学习骑马时,也不是没有被马鞍磨破过皮。只是她们与路以卿的急切不同,她们学骑马伤了就可以修养,等破皮那点伤好了再练,或者再也不练。而不像路以卿,这几日依旧不休息,也不知她急这一两日做什么。明明之前赶路都不急的人,现在倒急着学骑马了,真不知是什么刺激了她……沈望舒并不接路以卿的茶,又推回给她:“你自己喝,我马车上有水壶。”行吧,路以卿见她似乎有些生气,也不说什么了。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结果喝了满嘴的茶叶沫不说,这客栈里招呼人的茶水也太差了些,除了苦涩压根没有其他滋味儿。路以卿把脸皱成了包子,可还是忍耐着将那口茶水咽了下去,然后索性便吩咐小二将送进客房的茶水全部换成了凉白开。不过吩咐完,她自己捧着那盏茶倒又一口一口继续抿着。沈望舒见她不说话只喝茶,一脸嫌弃的瞥了眼茶盏,问道:“这茶你就真喝得下去?”路以卿眨眨眼,答道:“至少解渴不是。”说完她又偷偷指了指角落里的几桌客人,示意沈望舒去看:“望舒你看那些人,也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赶了许久的路。咱们从东面过来,一路上的人都知道西北发生了战事,几乎没人往这边走。”沈望舒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目光瞥见对方桌面的包袱,了然道:“这些应该是从西北避兵祸过来的。一会儿你让于钱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秦军现在打到哪儿了。”她们出发前就打定主意沿途打探消息,可露宿在外的时间不提,便是入了城镇也难打听到什么。凉州的消息似乎都是那些行商带回来的,百姓似乎很少有东逃的——卫家军在西北驻守二十年,一直以来骁勇善战少有败绩,便是这回败了,凉州的百姓似乎依旧对他们信心百倍。路以卿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由此也可见卫家军在西北颇得人心。如此一来,她心中的想法似又笃定了两分,只等着将来能与卫大将军见上一面。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打听凉州的情况,路以卿腿疼不好亲自去,便使于钱过去打听消息了。第60章 打脸来得太快打发了于钱去打听消息, 路以卿和沈望舒便回客房去了。两人都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可该讲究的时候也很讲究。比如客栈的许多东西她们都不会用, 而是用自带的替换收拾过后, 才会入住。今日也是一般, 沈望舒扶着路以卿回到客房时, 里面的许多东西已经换成她们自带的了。于是她便放心的将路以卿扶到了床上坐好, 又熟门熟路的翻出了伤药和烧酒,对路以卿说道:“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今日怕是又磨破了,还得重新上药。”路以卿原本坚持骑马很是硬气, 结果一看到沈望舒手中装烧酒的瓷瓶, 立刻就怂了:“不,不用了吧,我感觉今天好多了,不用再清理, 换个药就行了。”沈望舒才不理会她的狡辩,脚步不停的继续靠近——烧酒洗伤口是真的疼,没回清理完路以卿都要疼得眼泪汪汪,是以每次处理伤口前她都会推诿。沈望舒从一开始的心软, 到如今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有时看到路以卿换完要眼泪汪汪的模样还觉得解气。该, 让她不听话, 学骑马不能等伤好了再学吗?!路以卿见沈望舒不为所动, 身子下意识便往后蹭了蹭, 又道:“要不然,晚点咱们再换药吧。于钱去打听消息,说不定一会儿就过来了,不好让他等的。”沈望舒上前两步将人按住了,没好气道:“你也不看看你那一身灰,让你坐在床边就不错了,还往床上蹭什么,这床晚上还要不要睡了?!”路以卿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确实是一身风尘仆仆,于是莫名有些心虚。结果就称她心虚这当口,沈望舒却是眼疾手快的将她按到,顺便扒了她裤子,路以卿一手抓着裤子连声喊着“别别别”,奈何先机已失,到底还是没能抗争得过自家媳妇。白晃晃的两条大腿很快露了出来,沈望舒无意识抿了抿唇,倒也很快收敛了心神。旋即目光落在了路以卿包扎伤口的绷带上,果不其然上面星星点点浸出了些许血色,显然是伤口又被磨破了。沈望舒面上严厉,可手上的动作却是轻得不能再轻。然而即便如此,她解开绷带的过程中也听到了路以卿接连不断的抽气声,被压制的身体微微发颤,显然疼得不轻——万幸沈望舒这几日换药也习惯了,手上动作只是微微一顿,便又继续。又过了片刻,两条腿上的绷带才终于被解了下来,绷带下的伤口虽算不上血肉模糊,可也好不到哪里去。红红肿肿的一片,还有些微的血丝浸出,一点愈合的模样都没有。沈望舒一双秀眉都快要拧在一起了,心疼之余又气路以卿不听话,伸手便在她伤口上按了按。路以卿当即疼得“嗷”了一声,整个人差点儿没蹦起来,哭丧着一张脸控诉:“望舒你这是做什么,很疼得好不好。”沈望舒面无表情,一边拿起了烧酒,一边冷冷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路以卿当然知道疼,看着沈望舒手里的烧酒,下意识便打了个哆嗦。然后她终于也说了实话,却是委屈巴巴的样子:“西北这边这么乱,有战事,有野兽,还有强人,我总得学些本事才行。不然别人骑马跑,我也骑马跑,别人跑一天没事,我跑半天腿就废了,还怎么自保?”沈望舒听到这话手顿了顿,长睫微垂:“不会有这种时候的。”路以卿知道她这话只是安慰,于是长叹口气说道:“世事无常,你我……嗷!”话未说完就自行打断了,因为沈望舒并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于是眼疾手快的将沾染了烈酒的帕子敷在了路以卿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