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
作者:或许有一天      更新:2023-06-20 12:06      字数:9981
  路以卿到底也没从路家主那里得个准话,不过从这一日开始,襄王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几乎每天都有商行的管事来禀事——他们倒也不是拿不出主意,只是不敢过多担责罢了。渐渐地,沈望舒忙碌起来,哪怕背后还有路家主掌控大局,也没时间再给路以卿开小灶了。路以卿有些失望,又有些委屈,在心中将找事的襄王骂了百八十遍。不过学习既然开始了,总不好半途而废,所以她每日依旧分出半日时间,在沈望舒处理杂务时守在一旁。要么旁听学习,要么就抱着那些布料册子自学,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就是自学得久了,哪怕自学的效果不错,偶尔也会犯懒。就跟读书时看书久了就会犯困一般,没有沈望舒好听的声音做讲解,路以卿抱着布料册子学着学着可能就犯困睡着了。有时候醒来只是自己抱着册子打了个盹,有时候醒来是靠在哪里睡得脖颈酸疼,也有时候睡着睡着,醒来就枕在沈望舒身上了……当路以卿发现沈望舒并不排斥,甚至每次都会小心动作不惊醒她之后,最后一种情况的发生频率便开始与日俱增。直到某日路以卿再次枕在沈望舒腿上醒来,睁眼时所见便不是沈望舒拿著书册忙碌的模样,而是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路以卿被看得脊背一僵,莫名有种小心思被看透的心虚,于是她摸索着想要爬起来。结果还没怎么动作,就被沈望舒一根手指按着额头又给按了回去。眨眨眼,有些不解,路以卿下意识冲着媳妇露出个讨好的笑。沈望舒也笑,抵在路以卿额间的手指一路向下,缓缓划到了她的下巴上,轻勾而起:“阿卿最近休息得很不好?还是说我身上有什么助眠的东西,惹得你总枕在我身上打瞌睡。”路以卿被媳妇挑着下巴,总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连带着心跳都乱了几拍。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悄悄缩了缩脑袋,想把下巴解救出来。结果没成功,她也只好任对方动作了:“没,没有啊,我就是看书看得累了,有些犯困而已。”说完顺手捡起已经掉落一旁的册子给沈望舒看。沈望舒不看册子,仿佛信了她的话,也松开了手:“那下次让丫鬟给你准备醒神的香囊可好?”路以卿见状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两人还是坐得极近,近到路以卿能够清楚的闻到独属于沈望舒的气息。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不用,我用不着香囊醒神。”沈望舒听她拒绝,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接着忽然抬手拽住她耳垂捏了捏:“还是你觉得这样醒神比较快?”捏住耳垂的力道并不大,玩笑一般,但路以卿还是乖乖认怂了:“没有,不是,我很乖的。”第34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路以卿最后被沈望舒赶出去了。倒不是沈望舒有多嫌弃她, 只是当自己努力工作时, 身边却有个人枕着你呼呼大睡,想必谁都不会开心。而且看她睡这么香, 沈望舒自己也犯困。最近事情本来就多, 沈望舒并不想影响效率,自然只能将人赶走眼不见为净。路以卿抱着她的册子被赶出了房门,还扒着门框可怜巴巴的往房中张望了一会儿。结果媳妇将她赶走之后简直神清气爽,扭头便又开始埋首工作, 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压根没人看。于是扒门框装可怜也没什么意义了,路以卿在原地逗留了片刻,终究还是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出门是不可能出门的, 家门外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襄王等着算计她的小命,她活腻了在此时单独外出。可在家中能做的事也就那些,天天守着蒸酒房其实也挺没意思。尤其现在酒蒸技巧熟练得差不多了, 正是调味的时候,路以卿不擅品酒也帮不上什么忙。到如今,路以卿基本只是去蒸酒房看看,真正主持蒸酒房事宜的早换成了足不出户的路家主——谁让他好酒又会品,路以卿每回去蒸酒房取了新品, 最后都是给他送去。然后再由他品尝提出建议, 蒸酒房那边于钱在跟着改进实验, 至于大批量生产却还不到时候。这个倒不急, 路以卿也知道想要做出好东西来, 就要慢工出细活。她虽然不懂饮酒, 但也明白现代茅台和二锅头都是白酒,价格差距那般大,总也是有原因的。蒸酒房不必常去,路以卿抱着册子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儿,最后无奈选择继续学习。不过今日天气不错,刚被媳妇从房中赶出来,路以卿倒是不想再去书房里闷着了。她目光扫过,恰见庭中几株花树花开正好,想了想便带著书册去了路家的后花园。路家很大,四进的院子拢共也没住多少人,除了空置了不少院落之外,也分出了大块的地方布景。花园假山,亭台楼阁,只要不逾制样样不缺,后院里甚至还挖了一片池塘种了荷花修了水榭。每逢夏日不仅能过来赏花乘凉,傍晚还能听见蛙声一片,颇有意趣。不过荷花盛开还要等到夏日,如今只是暮春距离盛夏还早,池塘里的荷花连个花骨朵都看不到。只有小片的碧绿荷叶陆续复苏,冒出水面,也尚未将水面铺满。暮春时节的气候还有些凉,哪怕这日天气不错放了晴,路以卿也并没有往水边凑的想法。她只路过池塘看了一眼,想到今岁恐怕等不到夏日荷花绽放,路家就要搬离长安了。也没多想,她经过池塘去了花园另一边,寻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闻着花香一坐就是半日。半日光景,在专心致志的前提下,路以卿将手中的书册记住了大半——跟着沈望舒学习不到十日,这已经是她记下的第五本册子了,之前记下的四本里还有两本都是她自学成才。讲真她记这些也是真的快,从前读书时背书可没这么容易,可见原主残留的影响对她有多深刻。路以卿也是看得入神,这本册子她之前已经记下一半,如今一口气将剩余一半都记下,这才从书本中回神。然后她抬头一看天色,却见日头偏西,这才发现午膳时间早就过了!午膳都过了,也没人来寻自己,难道媳妇忙起来把自己都忘了?!路以卿一想还有些委屈,尤其回神之后也觉得饿了。她揉揉肚子站了起来,拿著书册就打算回去了。回去看看沈望舒是不是真把自己忘了,还是连她自己都废寝忘食了?回去的路依旧经过池塘,不过满池塘都是半大不小的荷叶,自然也没什么好看的。路以卿想着午膳还有些走神,她没注意脚下的路,也没注意旁边的池塘,结果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滑。身体的骤然失衡将她惊得回神,下意识挥舞了两下手臂,可也只是最后的挣扎。接着只听“噗通”一声,小道上已不见人影,池塘里尽是激起的水花。春日的池水实在寒凉,哪怕不如冬日刺骨,也让落水的人冻得一个激灵。路以卿顺手扑腾了两下,高声呼喊着“救命”,结果也不知花匠和洒扫仆从都去了哪儿,偏在此刻不见人影。路以卿扑腾着扑腾着,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当然不是因为她溺水沉底了。虽然这池塘挖得有点深,可路以卿其实是会游泳的,就是不知道原主会不会了。而她可以失忆忘记前事,却不能表现出原本没有的技能,所以安全起见路以卿落水后第一时间就先演了一出。可惜没有观众,也万幸没有观众,路以卿折腾了一会儿,就自己游回岸边爬出了池塘。从始至终,后花园里安静一片,似乎再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路以卿也无心思量更多,此刻的她狼狈万分,浑身湿漉漉不说,身上还沾染了池塘里的枯草淤泥。风一吹,浑身湿透的人打了个激灵,冷得抱住了弱小可怜的自己。****************************************************************************路以卿是从小路绕回东院的,一路走得都十分小心,路上也不知有没有被人瞧见——春日的衣衫不算单薄,可也不算厚重,至少湿透之后隐约能瞧见身体线条。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是个假郎君,除了媳妇和亲爹瞒着所有人,并且需要一直瞒下去。不过许是一路走得太小心,路以卿回到东院用了不少时候,也吹了一路的冷风。于是她一脚踏进卧房,捂着鼻子没忍住,立刻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沈望舒此时恰好在房中,顿时被这动静惊了出来,一看路以卿那狼狈模样更是吓了一跳:“阿卿,你这是怎么了?!”路以卿鼻头红红,眼眶红红,看着沈望舒的模样好不可怜。她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一阵风来没忍住,扭过头就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等路以卿再回转过来,眼眶就更红了,望着沈望舒的眸中还含着一层水光,完美体现了弱小可怜又无助。沈望舒心疼不已,第一时间将房门关上了,然后也不嫌弃路以卿一身脏污,直接将人圈进了怀里往里间带:“算了算了,先不说了,阿卿你快跟我来换身衣裳。”路以卿浑身湿漉漉的,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大概逃不过一场风寒。沈望舒将人领进里间后,见路以卿打着喷嚏仿佛被冻傻了,索性亲手替她将身上的湿衣扒了个干净。然后扯过被子将人一裹,先放回床上,这才转身去寻新衣。路以卿裹着暖和的锦被缓了缓,这才从之前冻傻了似得状况下缓过神来。她吸吸鼻子忍下又一个喷嚏,又将身上裹着的锦被紧了紧,这才看见拿着干净衣裳回返的沈望舒。瘪瘪嘴,语气可怜兮兮:“望舒,我落水了。”这都不用说,那一身的淤泥水迹,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沈望舒递了干净的内衫给她,路以卿也没接,只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沈望舒也没强求,顺手便将衣裳放到了床边,自己坐到床上拿了块干布先替路以卿擦拭湿透的长发。边擦边问:“怎么回事,你去后花园的池塘了?那又怎么会落水的?还有你怎么脱险的?回来路上可有人瞧见?”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路以卿还有些懵,只是她低着头任由沈望舒替她擦头发,便没瞧见此刻沈望舒脸上的神情有多冷。整理了下思绪,路以卿倒也没隐瞒什么,乖顺答道:“我去后花园那边看书,回来时路过池塘,结果突然脚滑就落水了。”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上岸后经过那里又脚滑了,我就仔细看了下,那片石子路上好像是被人抹了油……嘶,望舒你轻点,扯着我头发了。”沈望舒闻言忙松开手,道歉后闭眼定了定心神,这才又替路以卿揉了揉被她扯痛的头皮:“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或者你去后花园看书的事,被谁看到了吗?”这就有些为难人了,路以卿若知道是谁做的哪里还会中招。至于她去后花园看书这事,路家的仆从不算多可也不少,她一路走去总是有人看见的,对方是不是怀有歹心她也不知道啊。沈望舒见路以卿不说话,便知道她什么也没察觉。不过想想也是,路家人口简单,路以卿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压根没经历过内宅斗争。再加上她时不时的还会失忆,恐怕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说不定在路以卿心里,家门一关就是安全的。这个认知让沈望舒下意识蹙眉,不过眼下也不是教导的时候。她很快替路以卿将头发擦干了,这才起身说道:“阿卿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让人熬些姜汤,你小心着凉了。”路以卿点点头,见沈望舒转身就要走,又将人叫住了:“望舒等等,你,你也先换身衣裳吧。”之前沈望舒见她冷得厉害,急忙忙将人揽进了怀里,这会儿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淤泥水迹,看上去颇有些狼狈。路以卿觉得她就这样出去不好,沈望舒却不怎么在意,摆摆手道:“回来再换吧,我先让人把姜汤熬上,你也好早些喝。”路以卿听她事事以自己为先,心下微暖。不过缓过神来又觉腹内空空,见沈望舒走远忙扬声补了一句:“再让人备些吃的吧,我午膳还没用呢。第35章 还可以再来一碗沈望舒回来得很快, 除了姜汤之外, 顺手也替路以卿将午膳取了回来。说起这个她也是无奈,最近事情颇多, 她忙起来自然顾不上路以卿。更何况路以卿也不是小孩子了, 也不必事事都需要人看着。结果她一眼没注意,路以卿还能忘了吃饭,也是有够让人操心的。“你说你,我不看着你就连吃饭都忘了, 真是本事。”沈望舒端着托盘直接放到了床头的小几上,看着路以卿的目光满是无奈,然后顺手就端起姜汤递了过去。路以卿还裹着被子回温呢, 不过趁着沈望舒出去,她倒是抽空把内衫穿上了。这时候见沈望舒端回了饭菜,顿时更饿了, 说话间还有些小委屈:“我就是去后花园看书看晚了,一时没留神才错过了饭点。而且平时用膳都有人叫我的,哪知今日去了后花园就一个人都没有。”说着话,路以卿也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打算去拿托盘里的饭菜, 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沈望舒塞了碗姜汤过来。汤碗还有点烫, 捧着倒是暖手, 就是那姜汤的气味实在有些冲鼻。路以卿倒不讨厌吃姜, 只是她从前喝过的姜汤实在一言难尽, 这时便有些嫌弃不想喝。沈望舒自然看出来了, 便催促道;“你今日落水受凉,还是赶紧喝了驱驱寒。”说完怕她不听劝,又是警告:“免得到时候着凉喝药是小,过两日难受起来才真是够你受的。”路以卿闻言还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沈望舒说的是什么。她耳根先红了红,又看了看手里的姜汤,自我安慰了句:“姜汤总比药好喝。”然后便捧着姜汤一饮而尽了。路家厨房熬的姜汤里放了红糖,辛辣中还带着点甜,不是很好喝,但也不是太难喝了。至少比起路以卿记忆中姜汤里面加辣椒,这碗姜汤实在是友好太多了。而且一碗热烫的姜汤下肚,便有一股暖流自口腔一路向下滑进了胃里,整个胸腹都感觉暖和了不少。沈望舒接过了空碗,顺手把路以卿的手塞了回去。然后不等后者反应,她便扯扯被子把人裹得更紧了,看着跟个蚕蛹似得:“先捂着,发发汗。”路以卿倒是听话的没有挣扎,就是望着沈望舒的目光可怜巴巴的:“望舒,我饿。”沈望舒见她眼巴巴偷瞄饭菜的小眼神,有些想笑又有些好气。气路以卿心大,之前都被襄王妃传过两张纸条了,还以为路家是安全的。更气她到了此刻似乎也没太将这事放在心上,相反满脑子都是吃……不过回头想想,如果路以卿惊吓得饭都吃不下了,估计更着急的还是她。想想也真是欠了这人的,沈望舒心下暗叹,放下空碗的同时,顺手便将旁边的饭碗端了起来。路以卿果真没心没肺,一见沈望舒动作,眼睛就亮了——她是真饿了,看完书错过午膳时就饿了,本也是打算回来吃饭的,哪知半路还被人摆了一道。这又是落水又是吹风的,好不容易折腾回来早已是饥肠辘辘,至于之前那碗姜汤下肚,也不过是暖个胃,连个水饱都没混上。眼下见着沈望舒端碗,她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接,结果还被沈望舒在被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别动,老实裹着捂汗,我喂你吃。”这这这……不太好吧?路以卿都不记得自己上回被喂饭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对于沈望舒的提议,她别扭之余更多的还是期待。于是开口推拒时,也像是走过场一般不经心:“不,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沈望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哪会不知她的言不由衷,当下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是吗?那我要你裹紧被子不伸手,你吃给我看看?”路以卿被怼了一句,再不敢多说什么,老实的怂了。好在沈望舒这会儿心情虽然不好,却也不是真冲着路以卿的,之后也没再为难对方。她收拾收拾心情开始喂饭,将饭菜一点点送入路以卿口中,面上虽然淡淡的不见笑意,动作间却仍是温柔。以至于路以卿吃着饭,看着媳妇,竟还看呆了。等到路以卿回神时,那一碗饭菜都已经下肚,先被姜汤暖过的肠胃也满了八分。藏在被子下的手揉了揉肚子,路以卿觉得冲着美人媳妇,她还可以再来一碗。结果刚这样想完,就听沈望舒问道:“阿卿可是吃饱了?”刚胡思乱想的路以卿立马怂了,乖乖道:“我吃饱了,有劳望舒了。”沈望舒听罢放下了碗筷,抬眸看了看路以卿,然后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没摸到烫手的温度,倒是摸到了一脑门的汗,想来是之前灌下去的那碗姜汤和刚吃下去的饭菜起了作用。路以卿落水的事其实吓到沈望舒了,因为她之前没听说过路以卿会水——她自己也不会,长安城的贵女大半都不会。因为下水就会湿|身,哪怕是跟个女师傅学,也是尴尬的。而且富贵人家出身,身边又怎么可能少了丫鬟仆从相随,有这许多人护着也不会有她们落水的时候。同样的,路以卿不是真正的郎君,她学凫水只会比贵女们更麻烦。好在沈望舒知道落水这事时,路以卿自己都爬出池塘摸回来了。如此便是有再多的心慌,看到眼前人安好,也能去了七八分,剩下的三两分也因路以卿的没心没肺平复了。万幸,她没出事,没心没肺就没心没肺吧,左右也有人护着。****************************************************************************大下午的,路以卿落水折腾一番,到底是耗费了精神。因此喝过姜汤用完迟到的午膳,沈望舒也没让她起身,而是让她继续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沈望舒端着托盘空碗出了房门,随手将托盘往丫鬟手里一送,冷下脸抬步便走。路以卿说池塘边的石子路上被人抹了油,沈望舒出来就让人将整个后花园都封了,只是当时着急着看顾路以卿,她倒是没抽出空来看看情况。而现在路以卿已经被安置好了,沈望舒自然也不会再放过这家宅中的内鬼——前有襄王妃传信,后有路以卿落水,再不整顿这个家怕是要成了筛子。没有人喜欢生活在危险中,尤其路以卿刚还被人算计了一场,沈望舒这会儿已经是满腔怒火无处宣泄,自然是要在第一时间将人找出来的。沈望舒难得露出两分凌厉,气势汹汹,领着一群丫鬟就去了后花园。路家自然也是有管家的,这会儿管家已经下令将整个后花园都封了起来,同时整个宅子也都被封了,就怕那内鬼见势不对寻机跑了。此刻见沈望舒出现,管家忙迎了上去:“少夫人,后花园那边老奴听到消息就让人封了,今日该在后花园当值的花匠仆从也都寻来了,您可要去看看?”沈望舒自然是要看的,她先去了后花园看池塘。原本尚算齐整的池塘现在看上去有些糟糕,塘里刚长出来的荷叶被压倒了一片,淤泥也被翻了上来,整个池塘乱七八糟还没恢复平静。池塘边还有明显的印记,一眼就能看出之前有人落水挣扎,以及爬上岸来的痕迹。看到这些,沈望舒心头沉了沉,眉眼也更冷了三分。不过她想到路以卿说的话,倒是没多说什么,反而沉下心来去看旁边的石子小路。其实有这许多痕迹,路以卿之前滑到的范围也不难确定,然而沈望舒蹲下身子查看了半晌,甚至还上手摸了摸,都没发现哪块石头上有油——难道是路以卿慌忙之间看错了?不,与其这样想,还不如说是地上残留的证据已经有人来收拾过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比起证据被毁,沈望舒更担心的是路以卿落水后的情态被人看见了。毕竟她平日里装得再像,落水之后衣裳**的贴在身上,也足以将一切暴露。收回的手不自觉握紧,沈望舒站起身问道:“我下令封锁花园之前,都有谁进出过?”管家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两分为难来:“这,少夫人,老奴这便去查。”其实并不好查,因为后花园这地方处于整个宅子的后方,平时来的人就少,除了花匠和固定的洒扫仆从之外,其他人就算路过这里的都少。而今日不知为何,本该待在后花园里的花匠和仆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再想寻个人证都难。沈望舒一见管家神色便知道,这事查起来不知要查到何时,而且最后还不一定能查到什么。所以她垂眸想了想,干脆不纠结于此了,便道:“既然不好查,那便将家中所有人都聚集起来,问一问他们,辰时末到巳时初,还有未时初到未时正,这些时间他们都在哪里,都在做什么。”两个时间,前者是路以卿来后花园的时间,后者是她落水离开到沈望舒派人封园之前。路以卿是被沈望舒赶出门后,临时起意过来的,没人看见的话必不会有人在此提前布局。而且路以卿也说了,她之前同样从池塘边过,来时便没有打滑。所以无论布局还是收尾,左右离不开这两个时间段,先从此查起总是容易些。管家听罢有了方向,也是偷偷松了口气,答应一声便下去照办了。第36章 梦中人管家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沈望舒一声令下不过半刻钟, 满宅的仆从除了主院里的,便都聚集了起来。包括在蒸酒房忙碌的于钱也被带了出来, 虽然他灰头土脸一脸茫然。当然, 茫然的不仅是于钱,事实上到场的许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是匆匆被管家叫来的,一开始还有些茫然,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说话, 便凑在一起相互打听起来。不多时便是“嗡嗡”声一片,后花园里的静谧也被这些声音彻底打破了。沈望舒没理会这些,将人全部召集到后花园后, 便让人搬了张椅子坐在了池塘边。还有丫鬟相当有眼色的搬来了案几,摆上了茶水点心,甚至给沈望舒打伞遮阳。春日暖阳晒在身上暖呼呼的, 其实很舒服,沈望舒望着头顶的遮阳伞沉默了下。丫鬟没有察觉,自以为尽责的继续打着伞,沈望舒收回目光也就不理会了。她看了聚在面前吵吵嚷嚷的几十号人,眼睛轻轻眯了下, 神色微冷。旁边的管家眼力就比丫鬟好多了, 一见沈望舒神色变化, 当即上前一步出声喝道:“都给我安静下来,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有了管家这一声喝, 原本“嗡嗡”的细碎说话声迅速平静了下来。场面恢复了安静, 众人的目光落在沈望舒和管家身上,大多仍旧带着探究与不解。沈望舒没有主动开口,她捧着茶盏看了管家一眼,管家顿时领会的继续说道:“少夫人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事情要问。辰时末到巳时初,还有未时初到未时正,这两个时间你们都在哪里,做什么,身边有谁看见了,都仔细说说。说清楚了站左边,说不清楚的站右边。”这话一出,底下又是一片“嗡嗡”声,具是在讨论管家的话,却没人主动站出来开口。沈望舒静静看了一会儿,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然后耐心耗尽似得,将茶盏重重往案几上一放。本也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但不知为何却传入了每个人耳中,砸在了每个人心里。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被沈望舒看到的人都下意识低头。而直等到场面重新安静下来,她这才冷冷的开口:“今日有人在后花园谋害郎君,你们若老实交代,我便只捉那罪魁祸首。你们若是满嘴谎话,那只要有一人说谎,我就把你们全都送官处置!”这话一出,顿时如激起千层浪,许多人都被惊得重新抬起了头。郎君在自己家被人谋害是一回事,这些仆从更关心的还是沈望舒说的送官处置——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早将命都卖给了主家,要打要杀旁人都无从置喙。少夫人不说打杀,可以谋害主家的罪奴身份送官,他们的下场却未必会比被打杀了好。对上沈望舒目光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强大的气势压迫使人心慌。渐渐的也终于有人开始想起,他们的少夫人也是官家贵女出身,哪里是可以糊弄轻视的对象?当下便有人受不住,主动站了出来交代。而一旦有人开了头,后面自然会有更多人跟随,他们甚至怕说得太慢惹人怀疑,于是又一股脑冲了出来吵闹个不休。这回不用沈望舒示意,管家便先沉下了脸:“一个一个来,你们说这么急,谁听得见?!”场面又安静了些,管家见了心下满意,随手点了一个人:“便从你开始说起吧。对了,都记得说实话,若是有人说了假话,其他人可是会被牵连送官的。”打了一棒再给个甜枣:“不过如果有人说谎被揭穿,那告发属实的人,少夫人自然另有奖赏。”说到最后,管家偷偷瞧了沈望舒一眼,沈望舒微微点头算是认同。有奖有罚,众人的态度顿时就不一样了,从管家点出的那人开始,个个知无不言。沈望舒也没什么表示,捧起茶盏继续听着,一字一句却都过了耳入了心。一番盘问足用了大半个时辰,面前的几十号人也都分作了两边站好。站在左边的暗自松口气,站在右边的惶惶不安,胆小的对上沈望舒的目光,更是差点儿没哭出来。沈望舒终于放下了茶盏,此时她前方左边站了一群,右边站了五个。她也不急着去管站右边那些人,目光反而落在了左边的群体上,修长的手指轻点:“你,你,还有你,都站右边去。”几个被点名的人如丧考妣,想要开口喊冤,结果对上沈望舒冰冷的目光,愣是没敢吭声。沈望舒这才施施然站起身,丢下句:“都带走吧,我亲自来审。”人还是有点多,不过没关系,慢慢审总能审出来。不说沈望舒自有手段,就是今日后花园里那些花匠仆从被支走的事,也是值得一查的。两厢印证下,总能得出些结论。敢对路以卿下手的,她一个也不打算放过!****************************************************************************沈望舒忙着调查家中内鬼,路以卿被留在了房中勒令休息。她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可躺在床上也是百无聊赖,又怕起身被沈望舒瞧见再惹她不高兴,最后躺着躺着还是睡着了。睡着后的路以卿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落水了,可是梦里的自己不会游泳。春日的池塘水很凉,她挣扎着呼救,可是却没有人来,因为后花园里压根没有人。她想要在池塘中立足,可塘底的淤泥却纠缠着她的腿脚,软绵绵无法着力,更没办法让她在那不深不浅的池水中站直身体。于是池水将她淹没,冰凉的水涌入她的口鼻,意识渐渐沉入昏暗……她在梦里被水淹死了,可做梦的人却没有就此醒来,梦境依旧继续。梦里的路家主同样在回长安的路上遭了暗算,被送回来时已是气息奄奄,方大夫竭尽全力替他救治。可是没有酒精,没有缝合,也没有人提醒他用蛆虫食去腐肉,他只能替路家主吊着命。而当“郎君落水身亡”的消息传到路家主耳中,本就是弥留之际的路家主终于撑不住了。他吐出了最后一口心血,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几乎是跟着女儿前后脚就去了。路家“父子”皆亡,满目缟素,整个路家唯余一个未亡人。梦中的沈望舒穿着孝服,守在灵堂,满目哀戚,悲痛欲绝。可旋即画面一转,她身上的素白孝服又变作了红色嫁衣,她又嫁人了,嫁给了襄王做了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