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
作者:或许有一天      更新:2023-06-20 12:06      字数:9976
  路以卿绝不承认自己的品味有问题,她只是无意间翻到了这本古早小说,作者文笔不错再加上正好书荒,她就翻开看了一阵。不过她也没看完,只看到一半就接受不能弃文了……反正她弃文的时候路家已经没了,而沈望舒还在和襄王缠缠绵绵的黏糊。想想小说中那个与襄王纠缠不清的沈望舒,再想想自己刚认下的便宜媳妇,路以卿捏着婚书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是不是认错人了?****************************************************************************路以卿在书房里待了许久,天知道她在那段时间里究竟经历过了怎样的一段心路历程,才将自己被吓成了八瓣的小心脏慢慢拼了回去——书在那里,看过就不能当没看过。可人也在那里,亲身接触过又岂是纸上三言两语能够概括?至少路以卿觉得,沈望舒并不像小说中的那个人,她待她应该也是真心的。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安慰自己,路以卿全凭“真心”续命。好不容易才压下满腹心思收好婚书回房,没在第一时间见到沈望舒,她心里甚至生出了两分庆幸。平日里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望舒,想起书上内容后就更不知道了——原书描写并不怎么露骨,可男主开后宫时暧昧的事情也没少做。比如今天才见识过的壁咚,当时她看见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而现在不仅怒气未消,想想还更添了三分尴尬。算了,还是不想了,想多了就容易受书上内容影响,生出不必要的怀疑。路以卿伸手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几分。而后入得内室不经意间一扫眼,却发现沈望舒的梳妆台上多了一个小瓷瓶——她记得之前是没有的。虽然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不少,可之前路以卿刚穿过来,为了摸底可是将这间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莫说梳妆台,哪个角落都没有这瓷瓶。不过既然这瓶子出现在内室,不是她拿回来的,应该就是沈望舒拿来的吧?不起眼的小瓷瓶忽然就吸引了路以卿的注意,因为这瓶子的大小实在像是个药瓶。她好奇之下拿了起来,又打开瓶子瞧了一眼,半瓶子白色药粉,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路以卿回想着沈望舒气色,并没有发现不妥,正打算把瓶子塞好回头再问问对方,手却忽然顿住了……她突然想起之前在王府水榭,沈望舒要走时襄王曾经拉住了她。当时她只以为是襄王强行拉住人挽留,现在回想起来,那动作与其说是在拉人,还不如说是在往沈望舒手里塞东西。襄王当时塞了什么给沈望舒?难道就是这个瓷瓶吗?路以卿的脸色忽然煞白,捏着瓷瓶的手都抖了起来——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原书上的剧情,路家后人死绝,沈望舒带着路家家产投奔了襄王。在书里她已是命不久矣,可她年纪轻轻身强体健,哪里就要死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意外,小说里也从来不缺阴谋,所以她在原剧情里八成是被人害死的。甚至不仅是她,连带着她那还没见过面的便宜亲爹,也是面都没露就领了盒饭。炮灰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吗?好吧,真的不配,可她现在却成了这个炮灰。路以卿脸色难看得紧,她盯着手中突然冒出来的瓷瓶,怀疑这瓶子里装着毒害她的毒药。而怀疑一旦生起,越来越多的疑点便会相继冒出。比如沈望舒答应不私下见襄王,却还与他在水榭中相见,是不是压根就没有什么被骗,而是两人真正相约私会?再比如前去襄王府的路上,沈望舒不止一次叮嘱自己远离襄王,而襄王对自己却压根没有搭理,是不是她故意这么说,然后便好寻机会与襄王见面?还有这药瓶,路以卿不相信沈望舒不知道襄王塞给她的是什么,可她却还是把东西带回来了。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做出了某种选择?路以卿越脑补越多,于是刚刚拼凑起来的八瓣小心脏,“啪嗒”一声就又碎了。恰在此时,沈望舒回来了,进到内室便见她握着小药瓶神情不定,于是问道:“你在做什么?”路以卿却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现沈望舒回来了,冷不丁被这句话惊到。她手一松,小药瓶径自掉落,“啪”的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白色的药粉洒了一地。望着满地狼藉呆了呆,路以卿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第10章 大郎,该吃药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路以卿下意识的道歉,话出口自己先愣了愣。沈望舒的目光却只在地上破碎的瓷瓶和药粉上轻轻扫过,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只重复问着之前的话:“阿卿,你在做些什么,怎么看上去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路以卿何止神思不属,她都快被自己的脑补吓坏了好吗?此时勉强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回道:“没什么,只是一时走神,失手了而已。”她说完顿了顿,才又试探道:“这小药瓶我没见过,是你的吧?你身上可是有哪里不适?这药是治什么的,要不然我找大夫在配一瓶来?”她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问得漫不经心,岂不知那飘忽的小眼神早就被沈望舒看在了眼里。沈望舒想要叹气,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间,她看着路以卿脸上隐藏的小心与谨慎,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了:“不必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碎就碎了吧。”路以卿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应了一声:“哦。”随后两人再没理会那被打破的药瓶,去了一旁坐下,却是难得的相顾无言。直到有丫鬟上来收拾残局,沈望舒看了那满地的药粉一眼,最后还是蹙着眉开口提醒了一句:“处置时小心些,还有地上,也多擦几遍。”丫鬟闻言不疑有他,乖乖答应一声便继续收拾起来,路以卿的注意力却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过去。而不巧丫鬟收拾完满地碎瓷,擦地时一不小心却被遗漏的一块瓷片划破了手。在殷红血珠冒出来的那一刻,路以卿只觉眉心跳了跳,然后飞快的回头去看沈望舒。不巧,沈望舒也看到了丫鬟手被划破的那一幕,此刻正眉头紧拧眸光暗沉。这这这……这药粉果然有问题吧?!注意到沈望舒神色变化的路以卿只觉一阵心惊肉跳。她先是看了看地上残留的白色药粉,再回头看看身边绝色倾城的漂亮媳妇,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句话:“大郎,该吃药了……”路以卿生生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打了个激灵,还好巧不巧被收回目光的沈望舒看见了。沈望舒这会儿心情其实也挺复杂,一看路以卿那模样就知道,她又在自己吓唬自己了。可谁叫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夫君,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开口问道:“阿卿这是怎么了?”路以卿缩着脖子偷偷挪了挪屁股,让自己距离沈望舒稍稍远些,这才磕磕巴巴开口:“没,没什么,我就,就有点冷。”她说着还扯了扯衣领,确实感觉后背有一股凉意蹿起。沈望舒闻言深深看她一眼,但想到旁边还有丫鬟在收拾地板,倒没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眼角余光瞥见路以卿偷偷摸摸想溜的时候,才仿佛不经意般伸手将人拉住了——握住的胳膊毫不意外僵硬又紧绷,胳膊的主人被一把拉回来时,也是一脸的如丧考妣。不多时,丫鬟便收拾完地板出去了,至于手上被划出的那一点小小伤口,显然没被她放在心上。路以卿的目光追随着丫鬟的身影远去,仿佛是想探究她的伤势,又仿佛想要追随她离去。直到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以不可反驳的力道将她的脸转了回来,入目一张精致容颜。沈望舒眼睛微微眯起,平日里的温婉大度似乎都随着她这一个动作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战栗的危险:“阿卿,你在看些什么?”路以卿:“……”莫名有种变心被媳妇抓到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摇了摇头,将这诡异的心虚抛在脑后,路以卿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没看什么啊。”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眼前的精致脸庞便迅速放大,还没等她做出后退的举动就感觉唇上一软。有什么东西贴上了她的唇,温温软软,香香甜甜,莫名使人留恋……直到沈望舒重新退回安全距离,路以卿脑子里都还是一片空白。她呆呆的抬头看她,恰好看见她露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那粉嫩的唇瓣瞬间便添了一层水光……“轰”的一下,路以卿呆愣的脸上瞬间爆红,一双澄澈的黑眸睁得大大的,心跳更是以一种发病的速度开始狂跳。刚刚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是不是被人亲了?她的初吻是不是被抢走了?!此刻的路以卿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哪里还记得什么怀疑什么警惕,沉沉浮浮都是沈望舒的那张脸。不过沈望舒如果知道她此刻所想,大概只会回她一句:别想那么多,你的初吻早没了。其实何止初吻,成婚三年的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没做过?当然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见沈望舒站在路以卿面前,居高临下将人困在了圈椅里。她捧着她的脸,对上她恍惚的眸子,强势宣布:“只能看我,不许看别人,知道了吗?”路以卿感觉小心脏又被戳了戳,她下意识乖乖点头:“知,知道了。”沈望舒这才满意,她又吻了她,这次吻的是额头:“乖。”****************************************************************************这一天剩下的时间,路以卿都是在晕晕乎乎中过去的,等她好不容易回神,已是晚间两人再次躺在同一张床上了。只不过这一回沈望舒没有收敛,直接手臂一揽将她揽进了怀里。亲亲热热,黏黏糊糊,她这媳妇真的一点都不像是芳心另许。路以卿睡在大床里侧,侧躺着抬眸去看将她揽在怀中的人,目光所及恰是瓷白的下巴和粉润的红唇。她耳根莫名就红了,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唤道:“望舒……”不是试探着喊出的“夫人”,她喊的是她的名字。沈望舒长睫微微颤了颤,旋即微微低头与路以卿对视——虽然路以卿长得比沈望舒高,但不知为何,每次两人相拥,她都是窝在沈望舒怀里的那个,躺的位置也比沈望舒低些。四目相对,沈望舒语气平静的问道:“阿卿有何事想与我说?”路以卿今天很反常,她自己也知道。她本想将所有心事都藏在心底的,可看着沈望舒,想着她傍晚时的霸道宣言,心里却莫名不想瞒了。眸中挣扎片刻,她还是鼓起勇气将话问了出来:“今天在襄王府水榭时,我看到襄王往你手里塞了东西……是下午我打破的那瓶药吗?”话一出口,路以卿也是松了口气,但目光却是片刻都没有从沈望舒身上移开过,所以她也毫无意外的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与怔忪。是惊讶她看到了吗?并不,沈望舒只是惊讶于她竟然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了!沈望舒有些惊奇,但既然路以卿问了,她也没有否认:“没错。”说完倒也顺便解释了一句:“只是你当时来的太快,我没来得及将东西还给他。”路以卿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又问:“那你知道那药是做什么的吗?”沈望舒抿唇,却还是实话实说:“不知,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好东西你还带回家?就算没来得及还,半路扔了还不行吗?路以卿心中满满都是腹诽,但不可否认的是,沈望舒这知无不言的态度明显让人放心了许多。路以卿窝在沈望舒怀里,原本还僵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软了下来。而在话题打开之后,似乎也少了许多顾虑,她便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襄王让你给我下药的目的吗?”问完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追问了一句:“还有他为什么找上你了,还那般信誓旦旦的模样?”沈望舒听她问得这般直白,又多看了她一眼,眸中尽是路以卿读不懂的情绪:“襄王似乎看上了路家的钱财,对你下药,许是为了操控。”至于后一个问题她没答,要回答就是一言难尽。路以卿也挺一言难尽的。虽说她身份跟襄王差距挺大的,但对方想要她的家产,也不至于连拉拢这个环节都省了,直接下手开宰吧?!还是对方真看上了她媳妇?想到这里,路以卿又暗戳戳偷瞄了沈望舒两眼,不巧被抓了个正着。沈望舒问她:“还有什么问题?”路以卿摇摇头,想说没有了,结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对襄王那人怎么看?”隐隐约约,沈望舒好似闻到了熟悉的酸味儿,这让她沉闷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在自家小醋缸面前也没有半分隐瞒的意思:“自以为是。”襄王那人可不就是自以为是?他自以为是的聪明,自以为是皇位该属于他,更自以为是天下女子都该对他仰慕,他勾勾手指就该对他前仆后继……谁给的他这么大脸?!沈望舒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待见襄王,可在证实了襄王对她真有杀心之后,路以卿心中却对所谓的穿书剧情更偏信了两分——她倒不觉得沈望舒说谎骗她,也不觉得傍晚时沈望舒那个吻是在敷衍,那这其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最后那样的结局呢?路以卿心安理得的窝在沈望舒怀里,百思不得其解。第11章 天真的郎君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路以卿这夜做了一夜的噩梦。翌日清晨,照例是沈望舒先醒,不过她也习惯醒来后不急着起身,而是等着枕边人醒后折腾了。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她总感觉抱着的人身上潮乎乎的,好像抱着块湿布。因着这番一样,沈望舒提前睁开了眼睛,低头往怀里一看,路以卿哪还是平日里睡得香甜模样?她眉头紧蹙,额间一层薄汗,连带着鬓边的发丝都被汗水打湿了黏在脸颊上,看上去莫名有几分狼狈。而等沈望舒再摸摸她身上,果不其然中衣也被汗湿了大半。“阿卿,阿卿,快醒醒。”沈望舒顾不得其他,蹙起眉连声唤道。路以卿却没被这叫声唤醒,还是知道沈望舒着急的伸手轻推了她两下,她这才一激灵醒了过来。只是醒来归醒来,她一双黑眸直直盯着帐顶,也是好半晌没回神。沈望舒许久没见过路以卿这般模样了,哪怕之前她也是失忆,但每每折腾起来都是气得自己半死,这小混蛋自己却是好好的。那时的她不可谓不气恼,也有恨不得将人好好收拾一番的时候。可如今真见到路以卿自己遭了罪,沈望舒却是心疼得恨不得以身相代。她此时已坐起身,当下将路以卿抱进了怀里,一面给她擦额头冷汗,一面问道:“阿卿,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还是身体有哪里不适?”路以卿眨眨眼,似乎回过了神,紧接着身体却是一僵。沈望舒正抱着她,明显察觉了,眸光不由得一暗,语气却还是温柔的:“可回神了?”路以卿闻言连连点头:“回神了,回神了。”说话间却是暗中使力,想要脱离沈望舒的怀抱。这一夜又发生了什么?明明昨晚两人开诚布公,相处也算融洽,沈望舒还以为能与路以卿简单的重归正轨呢。谁知只是一夜过去,路以卿的态度却又是天差地别……沈望舒忽然感觉有些累了,虽然她们都还年轻,可她真不知自己还能陪路以卿重来多少回?许是陡然间沉默下来的气氛有些压抑,路以卿小心撤离之余也察觉到了异样。她抬头,正对上沈望舒黑黝黝的眸子,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一慌。好似有什么东西,如果不抓住就会越走越远。于是她下意识抓住了沈望舒的手,解释了一句:“你别多想,我就是做了一晚噩梦,身上都被汗湿了,不想沾在你身上。”沈望舒不知信没信她的话,只看着她道:“我不介意。”路以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坐起身脱离了她的怀抱,然后一边往床尾去一边道:“可我现在没事了。而且天都亮了,咱们也该起身了。”今天仍是路以卿先下的床,她从床尾离开后便没再看沈望舒神色,而是径直去了衣柜旁,翻翻捡捡寻到了新的中衣。只是与此同时,她也能感觉背后有道视线一直追随,如芒在背一般让她不敢放松,便是连脊背都比往日更挺直了几分。当然,有这样一双眼睛盯着,路以卿也没敢在这里换下汗湿的中衣。她背脊挺直,身形僵硬,抱着干净的新衣直接绕去了隔间的浴房,将门锁上后才算是松了口气。路以卿穿越来的时间不长,但她平日更衣也不是这般小心的,虽避着沈望舒也只是绕去屏风后更衣。而今日她之所以这般反常,还是因为那折腾了她一夜的噩梦。梦里她与沈望舒反目了,前一刻还冲她言笑晏晏的媳妇,下一刻就将毒药灌进了她的嘴里。路以卿倒不是被这梦境的发展吓到了,事实上这样的发展在昨日她已经想过无数次。但梦里造成沈望舒反目的原因却让路以卿有些如鲠在喉——因为沈望舒不喜女子。而在梦中她女子的身份暴露了,对方芳心错付深感受骗,于是毅然决然选择了背叛,或者该说是报复!大梦初醒,梦境犹自历历在目,更可怕的是路以卿仔细想了想,发现这梦的逻辑竟然没毛病。背叛从来都是需要理由的,既然不是因为利益,那必然便是因为仇恨了。已知剧情中,沈望舒最后是跟襄王在一起了,那么她喜欢的必然是男子。笔直笔直的直女被骗了婚,或许不止骗婚还被骗了心,那么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黑化也就不足为奇了。路以卿为此莫名有些难过,但今晨在沈望舒怀中醒来却还是一阵慌张。尤其趁着沈望舒没注意,她还偷偷摸了摸身上的裹胸布,不巧一夜过去有些松了,她就更不敢再待下去了——万一梦境是真的呢?穿书都遇上了,梦境预警也不是没可能,更何况逻辑很说得通啊。所以她只能逃了,抱着衣裳逃去了浴房,摸摸心口那难过的情绪仍是久久不散。****************************************************************************每回失忆,路以卿总是要别扭一阵的,沈望舒心累之余其实也是习以为常了。不过这一回她却没心思再陪着她折腾,襄王既然已经准备给路以卿下药,显然已是对路家势在必得了。沈望舒如今也是路家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她准备先联系上在外的路家主。这边沈望舒忙忙碌碌,那边路以卿无处可去,便又窝进了书房。她也尝试着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提笔将自己还记得的剧情脉络理了一遍,可惜她半路就弃坑了,也不知最后结局如何……襄王应该是得偿所愿了吧,毕竟是男主,还是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想着想着,路以卿又将刚写好的剧情划掉了一半,毕竟书都是围绕着襄王这个主角写的,和她这个炮灰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理这些作甚?这样一想,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路以卿最后将纸团吧团吧扔去了一旁。她烦躁的起身在房中来回踱了几圈,然后便走去开了房门,冲书房外等着的于钱招招手。于钱见状立刻跟进了书房,开口仍是那句:“郎君今日想问什么?”路以卿面无表情,看上去似乎比平日更沉稳威严,心里的犹豫却比第一次开口时更多。她沉默了足有半盏茶,这才开口问道:“于钱你说,我若要与少夫人和离,该怎么做?”这话问一个下人,其实很不合适,然而路以卿初来乍到,对古代的规矩实在知道得不多。而问于钱是因为她对于钱还有几分信任,不仅是因为这些天他对自己知无不言的解惑,更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他的身家性命全掌握在路以卿这个主人手里。所以有些话,她问了也不怕于钱会说出去。只这般石破天惊的话听在于钱耳里,他心中却是丝毫波澜也无,甚至还有种“果然来了”的尘埃落定。当下也没犹豫,给出了标准答案:“郎君,少夫人不会同意的。”和离是两个人的事,一方不签字,和离书都不会生效。路以卿闻言抬手在眉梢蹭了蹭,觉得于钱这话没错,至少目前看来沈望舒对她是有感情的——会吻她,会抱着她睡觉,甚至她多看丫鬟一眼都会吃醋,感情正好哪能说离就离?不得不说,路以卿想一出是一出也是挺异想天开了。可想到沈望舒就仿佛身边有颗定|时|炸|弹似得,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她自觉还是该爱惜小命。因此听了于钱的话,她非但没有立刻打消念头,甚至还生出了另一个更大胆的想法:“那如果是休妻呢?”休书一封,就不需要女方同意了,不过碍于身份,长安贵女有和离却少见被休弃的。于钱看着自家有些天真的郎君,心中只想叹气,嘴上却只能劝着:“郎君啊,休妻也不是您说休就能休的,也同样有七出三不去的规矩。”所谓七出之条,路以卿看小说看电视也是听说过的,但具体如何她却是不知。她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当下竟是来了兴趣,便问道:“那都是什么,你给我说说。”于钱见路以卿追问,眼神古怪几分,却还是将所谓的“七出三不去”细细讲解了一遍。路以卿听完就歇菜了,因为七出里除了“无子”和“妒忌”,其余沈望舒压根半点儿不沾边。而且所谓妒忌也不过是吃了点丫鬟的小醋,严格算来根本不算什么。至于无子,两个女人还能指望有子?真有她头上就该绿了!更何况古人对妇人到底还有最有一层保障,那便是七出之外的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据于钱所言,沈望舒曾陪她守过母孝,所以除非双方商议和离,休妻是这辈子都别想的。听完于钱这笃定的言语,路以卿一时竟不知该失望还是该庆幸。她摆摆手将人打发走了,托着下巴在书房里继续发呆,渐渐发现原来所谓的失望压根就不存在。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路以卿却不知道,刚从书房离开的于钱,已经寻少夫人去了。第12章 祖传搓衣板沈望舒来到书房时,书房里已经没有路以卿的身影了。她面色平静,扫一眼空落落的书房,扭头问代替于钱守在门外的仆从:“郎君去了何处?”仆从躬身低眉垂目,答道:“回少夫人,郎君半刻钟前刚离开,说是要去花园走走,并不让小人跟随。”答完又道:“少夫人可是要见郎君?小人这便去寻。”沈望舒其实也就是一时气闷,这才匆匆而来——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无论怎样平和的面对路以卿定期失忆这件事,“和离”这两个字都能瞬间刺痛她的心。更何况这回那人胆子还肥了,居然连休妻这样的馊主意都想了出来,而且她还敢跟人说!有那么一瞬间,沈望舒是真恨不得把人抓回来,按在床上好好的揍上一顿。但当她一鼓作气跑来书房却扑了个空,那满腹的气氛却又消散了个七八,毕竟谁叫路以卿失忆了呢?“罢了,不必去寻了。”沈望舒对仆从如是所,准备离去之前目光一扫,却在无意间瞥见了书案上那个团成一团的纸团。于是目光顿住,脚步也顿住:“你先下去吧。”仆从自然不敢多问,乖乖行礼退下。沈望舒等人走后便走向了书案,拿起那个纸团时心里还在揣测,莫非这就是路以卿写的“和离书”甚至是“休书”?想到这里她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虽然路以卿闹“和离”也不是头一回了,可她如果真敢付诸实践,她肯定不心软将人收拾一遍!这样想着,沈望舒缓缓展开了纸团,然而纸团上的内容却与她所想相去甚远。她看着看着,脸色渐渐沉凝,修长的指尖在涂黑的字迹上轻点两下,眸底却有暗芒闪过。她想,她的猜测又可以拼凑一环了。****************************************************************************路以卿并没有对仆从敷衍,离开书房之后她确实是去了花园。她是去散心的,和离的想法虽是突发奇想,还在第一时间被于钱否定,但她和沈望舒的问题也必然是要解决的——就本心而言,她其实挺想相信对方,虽然她们相识日短,但沈望舒身上却似有某种让她安心信任的特质。可问题是知道对方身份后,她却注定无法再对她交付全然的信任。人与人相处,但凡涉及真心,就不可能少了信任。路以卿深知这个道理,更明白这种不信任不可能瞒过枕边人,所以才愈发纠结该如何对待沈望舒。她在书房里待了半日,除了让自己更加糟心外别无所获,这才离开了书房来花园里散心。别说,三月里正是鸢飞草长的时节,枯败了整个冬日的花园到此时也变得郁郁葱葱。各色的花卉争相绽放,姹紫嫣红好不热闹,也渐渐吸引了路以卿的注意。一不留神,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膳的时候。路以卿为了逃避,已经一整天没见沈望舒了,可这样的逃避终究没有什么意义。因此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摸了摸自己饿着的肚子,还是决定回去了。路上遇见个眼生的小丫鬟冲她行礼,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抬头看了她一眼,路以卿也没察觉有什么异常。不多时,路以卿便回到了小院。她正盘算着时间考虑该如往常般先去寻沈望舒,还是直接去膳堂等着用膳,结果就见当初为她带路的那个丫鬟秋盈凑了过来。秋盈冲她行了一礼,开口便是提点:“郎君,今日少夫人心情不佳,您且当心。”路以卿冷不丁听到这提醒都懵了一下,下意识以为是自己今日的避而不见被沈望舒察觉,这才引得对方不快。可心虚归心虚,她诧异过后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今日发生了何事?”秋盈闻言深深看她一眼,答曰:“今日于钱来见过少夫人了。”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路以卿一听却感觉头皮都要炸了——于钱是她的贴身小厮,平日里虽是跟在她身边的,但沈望舒见一见也没什么。可偏偏是今天,是在她刚向于钱打听完和离休妻之后,沈望舒这时候见他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可就两人在书房里说的话,又是哪儿来的风声啊?蠢蠢欲动的阴谋论还在脑海中没来得及发酵,就被另一种心慌所取代。路以卿不敢想象,如果沈望舒早早就知道了自己想要和离休妻,会不会提前黑化进而背叛?当然,此时的路以卿并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慌乱不仅于此。她着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一面咬牙切齿的气于钱嘴不够牢,一面又担心沈望舒知道这事后的态度。她也不知是更担心沈望舒生气多一点,还是担心她伤心多一点。而后一抬眼看到面前的丫鬟,便鬼使神差般的问了一句:“你知道少夫人生气了,那你知道如何让她消气吗?”路以卿本是病急乱投医的一问,谁料秋盈竟是点了点头。然后还没等路以卿高兴,眨眼就见她背在身后的手一转,竟是直接从背后抽出块熟悉的木板来——木板上如犬齿起伏,凹凸有致,看着眼熟极了,不是传说中的搓衣板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