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作者:或许有一天      更新:2023-06-20 12:06      字数:9965
  这是什么道理?自家的王爷夫君你不敢管,却来迁怒已经嫁人的妹妹?路以卿是个护短的人,更何况她不觉得沈望舒被人看上就是错,因此脸色愈发不好看了。偏一旁襄王就跟看不懂人脸色一样,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路以卿这个人:“大郎似乎有话要说?”因着襄王询问,殿中顿时安静下来,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路以卿身上。路以卿心头正有气,张嘴差点儿就要骂人,却看到身旁的沈望舒微蹙着眉冲她摇了摇头。路以卿其实明白,路家哪怕再有钱,在这古代也是民不与官斗,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个天潢贵胄的王爷。路家惹不起襄王府,她更惹不起襄王,于是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我只是想提醒殿下与王妃,时辰已经不早了,外间宾客应当都到得差不多了,二位是否该移步前往?”襄王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旋即点点头:“大郎说得是。都怪本王与阿舒聊天聊得太高兴,一时忘了时辰,如今也只能等下回再聊了。”他说完,还看了沈望舒一眼,目光轻佻好似别有深意。路以卿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真恨不得不管不顾拉着人就走。好在她耐心告罄之前,襄王终于还是走了,带着他的王妃,大摇大摆的走了。等人一走,路以卿又是憋气,又是委屈,看向沈望舒时眼圈儿都快红了:“夫人,礼都送了,咱们回去可好?”沈望舒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路以卿脑袋,没有说话。第7章 小药瓶路以卿和沈望舒到底还是没有走。人既然已经来了,礼物送上不等宴会开始就走,那还不如不来,光送礼物还没这般不给主人家面子。沈望舒捏捏路以卿的手,劝她:“你就寻个僻静之地等着,一会儿咱们提前些走便是了。”路以卿无奈,之前被人当面挖墙脚都忍下来了,这时候自然没有不能忍的道理。所以憋气归憋气,她还是点头应下了,只是终究忍不住意难平:“咱们来襄王府赴宴,又是送礼又是道贺,结果却被人这般对待……夫人,咱们下回再不来可好?”沈望舒其实并不怕襄王觊觎,毕竟她早已嫁人成婚,襄王只要还在乎他经营的贤德名声,就不敢做出夺人发妻的举动。甚至今日襄王突然会这般赤|裸|裸的表露心思,都已经是出乎沈望舒意料了。不过想归想,顾虑归顾虑,沈望舒显然也舍不得自家小夫君委屈。当下只是略一思忖,便点头应道:“既如此,那下次便将礼物多添三分,咱们就不来了吧。”路以卿当然知道一座王府的分量,也明白自己的一时气话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压根没想过沈望舒会答应。结果沈望舒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让路以卿简直喜出望外,至于今后会多给王府添的三分礼,她虽不想便宜了那觊觎她媳妇的人,可现实如此,她就当交保护费了。更何况路家如此有钱,这一点“保护费”她其实也不必放在心上。这样想来,路以卿便觉心中一口郁气舒出,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最后她恋恋不舍的勾了勾媳妇小指,说道:“那好吧,一会儿你记得来寻我,咱们早些回去才好。”沈望舒点头,分别前路以卿又道:“你别跟那襄王待在一起,看见他就远远躲开。”说完又想到那爱迁怒的襄王妃,便又加了句:“还有你那王妃姐姐,看上去也不是个善茬,你最好别理会。免得酸言酸语听几句,坏了名声不说,更要坏了心情。”路以卿这话说得过于直白了,而襄王妃到底还是沈望舒的姐姐,正常来说哪家夫人听了这般叮嘱心中都是要恼的。可沈望舒没有,她甚至浅笑应道:“好,都听阿卿的。”于是路以卿满足了,目送着沈望舒往女眷聚集的那边走去。襄王妃的生辰宴,来贺之人多是由各家夫人领着子侄,因此男女宾客虽不在一处,相隔亦是不远。路以卿看到女眷那边已经有人与沈望舒打招呼了,这才转身往男客那边而去。不多时,襄王与襄王妃正式露面,在众人纷纷的道贺声中,王府内气氛渐好。****************************************************************************说实话,来参加宴会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其实有些无聊。路以卿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吃吃点心喝喝茶,百无聊赖的看着众人谈笑交际——她倒不是不爱结交朋友的孤僻性格,只是这里的人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结交对象。倒不是对方不够优秀,而是对方自觉太过优秀,便看不上她这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后了。感受着周围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目光,路以卿自然不会再往跟前凑。偶尔有两个不认识她的想要上前结交,路以卿不想自讨没趣,也主动避开了。当然,路以卿不想自讨没趣,也有人不愿放过她,于是各种风言风语又听了不少。偶尔便听人叹道:“沈二娘子当年也是长安城中颇负盛名的贵女,可谓一家有女百家求,真不知沈家主当初是怎么想的,竟是将人嫁去了路家。那沈夫人竟也肯,前头的长女嫁进了王府做正妃,她亲女儿却只嫁了个商户。如今两人再走在一起,那看着可真是……”路以卿知道这些人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她不想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惹下是非,因此听了也只在心中腹诽:如今看着怎样?她夫人依旧青春美丽,倒是襄王妃守着个花心王爷,日子难道就好过?想到襄王对沈望舒的垂涎,路以卿心里就是一阵厌恶,脸色也不太好看。然而说话的那些人显然会错了意,只当路以卿听了心中惭愧,便不由得生出两分自傲来——沈望舒当年尚在闺中,说句一家有女百家求可真不是夸张。适龄的儿郎多有上门求娶的,可惜最后沈望舒却嫁了个低贱的商贾之子,这些天之骄子心中自然是不服的。可不服归不服,闹到沈望舒面前就太难看了。这些郎君还要脸,所以他们从不在沈望舒面前多言什么,私下里若有机会见到路以卿,便是能嘲讽便嘲讽,就靠在她身上找优越了。路以卿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她不知道原主经历这些时是怎么想的,但她见了这些人作态却只觉得可笑。甚至因为沈望舒放弃这些人而选择了“自己”,她莫名还有点小骄傲。然后骄傲着骄傲着,就被人看出来了。那人心中不忿,开口时便也有些阴阳怪气:“说来也真是奇怪,同为嫡女,沈家主既然能将长女嫁入王府,次女怎么想都不该是嫁给了商贾之后。沈二娘子自是品性贵重白璧无瑕,就不知有人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骗得这一桩婚事,也累了沈二娘子半生。”此言一出,附和者竟是不少,看向路以卿的目光都好似见证过她无耻行事一般。路以卿听了倒没有多恼怒,因为她虽没有原主记忆,但看沈望舒待她的态度就知道,两人关系定是和睦的。如此两人婚姻的开始,也就谈不上什么下作手段和骗了。旁人的闲言碎语路以卿并不放在心上,不过她觉得眼前这些人也是闲的。再加上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当下便也没了耐性,拍拍衣裳站起身,转身离开时终于丢下一句:“原来心思龌蹉的人,想别人果然也是龌蹉的,今日也算是见识了。”说完就走,跑得还挺快,等嘲讽众人回过神时再想追已是晚了。路以卿今日来襄王府可是受了不少气,最后怼了一句还挺开心。再看看天色——她虽然刚传过来不久,还分不太清时辰,但简单估算下时间还是可以的——想着这宴会到现在怎么也算过半了,稍稍提前一些离开也不算失礼,于是便打算去女眷那边寻了沈望舒一起归家。双方相距倒是不远,中间只隔着一座小花园,若是有心完全可以将对面尽收眼底。路以卿不太懂此间的规矩,害怕冲撞了别家夫人或者贵女,于是也没有绕过花园直接去对面。她只站在花园这边张望一番,结果看来看去竟是没见着人!想到这里是襄王府,又想到襄王之前毫不掩饰的觊觎,路以卿心里顿时一急。当下她也顾不上什么冲撞不冲撞了,就要穿过小花园去对面寻人,结果却是被两个王府丫鬟拦住了:“这位郎君,对面是各家女眷所在,您不可前往冲撞了。”说完又道:“若是您要寻自己家人,便告知奴婢一声,奴婢自会替您将人寻来。”路以卿被这一栏,当下也冷静不少,便道:“我姓路,我夫人就在对面,劳烦姑娘替我将夫人请来。”说完怕两个丫鬟不认识,又补充道:“我夫人就是你家王妃的妹妹。”两个丫鬟当即了然,冲着路以卿行过一礼后,一人离开去寻人,一人却还留在原地守着她。路以卿见状自然没有擅闯,只勉强耐下性子等人——怎么说对面都还有那么多夫人贵女呢,就算襄王想要做什么,也不会毫无顾忌。她之前也是一时着急,现在想来让丫鬟替她去寻人,倒是比她自己没头没脑闯过去要好上太多。然而等了片刻,寻人的丫鬟回来了,身后却不见沈望舒的身影。只见她冲着路以卿歉然一礼,说道:“路郎君,奴婢已经去对面找过了,但尊夫人并不在对面。她许是已经回府了,您可先使人问问车夫,亦或者回府去看一看。”路以卿听了哪里肯信?她与沈望舒之前明明约好一起提前离开的,之前又没有人去寻她,对方怎么可能先走了?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她正要质问,却又见一丫鬟匆匆而来。后来的丫鬟似乎瞥了她一眼,却是凑到寻人丫鬟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脸上有诧异一闪而过。等对方再如来时般匆匆离开,她方才对路以卿抱歉道:“路郎君,之前是奴婢疏忽了,尊夫人已经寻到。只是路夫人不在对面的花园,而是在东边的水榭里。”她说着,指了一条路,又问路以卿:“沿着这条路直走便是水榭,郎君可要奴婢带路?”丫鬟守在这里显然还有职责,再加上一条路直走实在简单,路以卿急着寻人也没多想,便摆了摆手道:“多谢姑娘,不必了。你还有职责在身,我自去寻人便是。”说完她匆匆走出几步,又回头:“不知那水榭里可还有女眷,我直接去不会冲撞了吧?”丫鬟摇头,肯定道:“没有了,夫人和贵女都在对面花园里。”路以卿正满腹担忧,一心只想快些寻到沈望舒,对丫鬟的话也没深想便走了。水榭离花园其实不远,路以卿沿着路匆匆行了二三百步,远远便瞧见了水榭的所在。而后她再定睛一看,那水榭中倚栏而立的熟悉身影,正是沈望舒。见到了人,路以卿提着的心也放下不少,脚步更是轻快的向着水榭而去。只是没走几步,挡住视线的水榭廊柱移开,却又露出了水榭中的另一道挺拔身影——玄衣金冠,满身骄矜,不是觊觎她媳妇的襄王又是谁?路以卿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只觉自己之前的担忧成了真。她脚步匆匆向着水榭而去,到后来甚至不顾仪态的小跑起来,就怕两人私下相处,自家媳妇被那好色姐夫占了便宜!然而跑着跑着到了近前,路以卿的脚步却又缓了下来,到最后索性停下了。离得近了,水榭中两人的举止便都清晰可见。并没有路以卿以为的调戏逼迫,两个人只是面对面站着,似乎在说些什么,而且说得还挺投入,连她一路跑来都没人发现。这气氛就……有点奇怪啊?路以卿也不知自己此刻是怎么想的,前进的步伐就慢了下来。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直接停在了一处假山石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对面,好似偷窥一般。呸,她才不是偷窥,她就想看看这两人躲在水榭里做些什么。而且之前她明明都叮嘱过沈望舒了,让她别和襄王在一起,她也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这才过去多久?两人不仅凑在了一起,而且还是在水榭中独处,沈望舒她明显食言了!此时的路以卿也没有怀疑沈望舒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窥视对方,发现真相,比起某人的一面之词,她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好在水榭里两人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多数时候似乎都是襄王在说话,沈望舒只是听着。偶尔给个反应看上去也是敷衍居多,便好似无奈被人堵在了这处水榭。路以卿观察了一会儿也松了口气,暗恼自己想太多阴谋论了,结果一个晃神就见对面的襄王动了。他猛的向前两步,等到沈望舒下意识后退时,便一手撑在了她身后的水榭廊柱上。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襄王甚至凑到沈望舒耳边说道:“乖,听话,帮本王做了这事,本王就迎你入府。”远处的路以卿自然是听不见襄王说话的,她只看见自己媳妇被壁咚了,襄王还万分暧昧的往她媳妇脖子上凑!一瞬间热血上涌,只还不等她跑出去,便见沈望舒已经将人推开了。襄王也不恼,看着沈望舒的目光中带着势在必得,又藏着两分玩味。沈望舒却是终于忍不住了,她绕行几步离得襄王远远的,一张脸上满是寒霜:“殿下还请自重,您这般作为,姐姐知道了必是要伤心的。”襄王听了挑挑眉,想到自家王妃吃醋发疯的模样,再看看眼前故作冷淡的妻妹,心中甚至是有些得意的——王妃为什么会吃醋,自然是因为爱慕他,可他这般优秀的人又怎么可能只属于她一人?这世上爱慕他的女子多了去了,眼前这个就不错,顺便还能为他的大业添砖加瓦。自信满满的襄王便仿佛开屏的孔雀一般,并不觉得眼前的小女子能逃过自己的魅力。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好看的皮相确实魅力十足:“你想她作甚,娥皇女英不也是一段佳话吗?”沈望舒被这话说得直犯恶心,深吸口气转身欲走。早先她不是没看出襄王对她多有暗示,可那也只是暗示而已。两人私下没有接触,旁人面前襄王也知收敛,她粉饰太平也没什么。可今日真不知怎么回事,之前他当着路以卿的面对自己表现暧昧就不提了,现在又使人将她诓到这水榭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莫非真是脑子坏了不成?!不过不管襄王是不是脑子坏了,沈望舒都已经没有耐心再来应付。她转身就准备走,结果步子刚迈开就被襄王抓住了手,同时手心里还被塞了个小药瓶。沈望舒的脸顿时就黑了,刚想将药瓶扔回去,就见水榭外路以卿正小跑而来。一时惊诧,半分慌张,沈望舒便错失了将药瓶还回去的机会。路以卿很快跑到了水榭前,第一个动作便护犊子似得将沈望舒护在了身后。而后她仰头看向水榭台阶上的襄王,目光中的警惕与不善终于再也掩藏不住。襄王也看着她,居高临下,眼含轻蔑。气氛几乎一触即发,沈望舒却在此时扯了扯路以卿的袖子:“阿卿,咱们回家去吧。”话音落下,鼓起的气好似被一根针扎破,瞬间一泻千里。路以卿看了看襄王,又回头看了看沈望舒,欲言又止。可最后在沈望舒的目光注视之下,她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只牵起沈望舒的手说道:“嗯,咱们回家。”两人说完没理襄王,转身走了,却没看到身后襄王一瞬间阴郁下去的脸。第8章 必然是喜欢的吧路以卿牵着沈望舒一路出了襄王府,直到两人登上马车,她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沈望舒看了眼上车后就被路以卿放开的手,主动挨着路以卿坐下了,而后重又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问道:“怎么,阿卿还在生我的气?”其实路以卿穿越过来不过五天,两人相识相处的时间也都算不上长,可不知为什么,沈望舒这人便似有魔力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路以卿。哪怕她提醒自己要小心,也尽量约束着自己的心,可不知不觉间两人还是变得亲近起来,否则晨间路以卿也做不出偷亲的事。这会儿路以卿正生着气,按她初初穿越的谨慎来说,其实是应该忍耐的。可完全忍不住,她回过头一脸委屈的控诉:“我都说让你别去见他,你也答应的,怎么还与他在水榭私见?!”路以卿用的是“私见”,而不是“私会”,显然并没有怀疑两人私下见面是有私情。沈望舒也不知该不该庆幸,面对控诉她只是满脸无奈的解释道:“我知道,我也记得答应过你的,没想与他私下相见。只是我并不知道水榭里的人是他,之前是有丫鬟来与我说,是王妃叫我过去的。她到底是我姐姐,而且这也是襄王头一回借用王妃的名义。”今日这一番变故,其实沈望舒也是一头雾水。不说襄王一改往日低调试探的态度有多怪异,假借王妃名义约她也真是头一回,否则她不会毫无防备就去了。路以卿听了解释却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心里甚至感觉自家媳妇还有点蠢——在别人府中做客,随便什么人叫都敢去,就不怕被人陷害吗?这可是宅斗文里都写烂了的套路。也亏得襄王只是骗了她到水榭见面说话,如果他还有别的坏心思怎么办?如果她没及时过去,襄王对沈望舒动手动脚怎么办?甚至如果王妃记恨在心,借着地利亲手导演一出偷情捉奸的戏码,沈望舒的名声岂不是分分钟就坏了吗?路以卿瞬间脑补了许多,然后略显沧桑的对沈望舒道:“我明明劝过你,王妃也不要理会的……算了,反正也就这一回,下次咱们就不去那什么劳什子王府了。”沈望舒不知道路以卿脑补了这么多,看她那一脸沧桑的样子还有些可乐,原本忧虑的心情也瞬间好转了不少。她手痒的又揉了揉路以卿脑袋,将她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都揉乱了几分:“好了,我知道了,这次就当吃个教训,下次不会了,你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路以卿连忙抬手护着脑袋,原本的沧桑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又变成了委屈巴巴的控诉:“不是说好出门不摸脑袋的吗?头发都被你揉乱了,一会儿还怎么出去啊!”沈望舒看她炸毛便忍不住笑,笑完这才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把梳子,重又替她梳头。****************************************************************************虽说在回来的路上,沈望舒解释也解释过,安抚也安抚过,但回到家中的路以卿还是感觉憋了满肚子的气。于是她回到家中的头一件事,便是叫了于钱去书房问话。出去一趟,她有太多的事想要知道,有太多的话想要找人问。而这个询问的对象,于钱显然比沈望舒合适——他知道的不会比沈望舒更多,但他却不会对自家郎君隐瞒。就像之前的几天一样,哪怕有些问题路以卿不曾出口,他同样会知无不言。果不其然,于钱跟着路以卿进了书房之后,便相当自觉的问道:“不知郎君今日想问何事?”路以卿有满肚子的疑问,其实也没想好要从何处问起,尤其以于钱的身份所知恐怕也不会多。所以她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你说你跟着我七年了,那我和少夫人的事,你知道多少?”今日路以卿带着沈望舒去襄王府赴宴,两人不仅回来得早,而且回来后路以卿明显气鼓鼓的样子,于钱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宴会上受了气。他以为路以卿问的会是王府的事,亦或者是与宴的各家贵胄,却完全没想到他家郎君沉吟半晌竟是问出了这么句。于钱不由得呆了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小心问道:“郎君想知道什么?”路以卿不知不觉挺直了脊背,脸上的表情虽是淡定,目光却有些闪烁:“就比如我和夫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她既然与襄王妃同出一门,出身这般显贵,又怎么会下嫁到咱们家来?”这些于钱倒是知道,当下也没隐瞒,便道:“是您十四岁那年去相国寺上香,偶然与少夫人结识的。后来下山时又恰逢匪徒劫道,您与少夫人走得近,便一同被劫了去……”路以卿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亮,不等于钱将话说完,便追问了一句:“是我把她从匪窝里救出来了吗?然后她就对我倾心,以身相许了?”于钱闻言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却还是实话实说:“不是,是少夫人把您从匪窝里救出来的。”路以卿:“……”行吧,虽然这发展有些不按套路来,但好歹两人也是经历过同甘共苦的。至于她今天在王府里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就可以彻底遗忘了,总归那些劫人的贼匪绝不是她安排的。路以卿收拾收拾心情,又问:“那之后呢,我们如何会成亲?”于钱便道:“少夫人当时虽然救了郎君出贼窝,可那也是两天后的事了。你们二人在贼窝里待了两日,于郎君倒是没什么妨碍,可少夫人身为女子却是被坏了名声。后来,后来您就向沈家求娶了少夫人,少夫人也同意了。”说完他顿了顿,还是补了句:“依小人所见,少夫人心中也是有您的。”路以卿其实对于这般烂俗的故事没什么感觉,但听到最后一句,耳朵莫名还是有些发烫——她莫名相信了于钱的话,至少以她目前对沈望舒的了解,感觉她并不像是个容易妥协的人。所以说,既然嫁了她,必然也是喜欢的吧……此刻的路以卿全然没想过十四五岁成婚的那个是原主,她真情实感的代入了自身,心满意足之余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襄王府呢,襄王府与咱们家关系如何?”于钱听她问及襄王府,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但这个问题让他也有些迷茫:“就,就一般啊。襄王妃虽是少夫人的姐姐,但咱们两家差距甚大,其实平日里也没多少交际的。不过就是有那么点亲戚关系,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宴会,襄王府偶尔会送来帖子来,您与少夫人也都会去。”路以卿听罢眸光闪了闪,又问他:“那这样的宴会,一年能有几次?”于钱听问也不疑有它,在心中盘算一番,便答道:“一两月便会有一次吧。”这频率倒是不高,但路以卿只要想到暗处还有一个襄王在觊觎她媳妇,她的心情就完全好不了。沉吟片刻,她又问于钱:“你觉得襄王那人怎么样?”路以卿以为会听到不清楚,或者泛泛的回答,谁知于钱开口就是一通称赞。比如襄王如何贤德,在科举之年帮了多少贫寒举子。再比如襄王如何礼贤下士,请了某大才出山,大才入朝后又做了多少好事。再比如襄王如何俊美专情,惹得满长安贵女芳心暗许,却只守着王妃一人独宠……于钱虽只是个小厮,但对襄王显然颇为推崇,各种赞誉张口就来。他说起襄王双眼亮晶晶的模样,感觉再让他夸一天一夜都能不带重样的。路以卿就听得有些无语了——襄王贤德,在仕子间刷足了自己的好名声。襄王礼贤下士,顺手就在朝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至于说襄王俊美她不否认,但专情那简直就是开玩笑。连自己已婚妻妹都能觊觎,还能表现得那般理直气壮的人,已经不是滥情而是不要脸了!不过看于钱那对襄王推崇备至的模样便能知道,至少这人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并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过真面目。否则以于钱对路家的忠心,也不会是这般表现了。简单向于钱打听了一番,路以卿就确定自己对襄王做不了什么了。她有些泄气的摆摆手,并不想再听于钱对襄王的彩虹屁:“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于钱顺从的止住了话头,恭敬得答应一声后便要行礼离开。却听路以卿突然道:“等等,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于钱停住动作,等着路以卿继续话题,结果对方吞吞吐吐硬是憋了许久也没开口。最后于钱实在没忍住抬头看了过去,才见路以卿满脸别扭的憋出一句:“少夫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其实于钱不明白,郎君都能面不改色的向他询问二人过往了,怎么每回问个名字反而表现得如此害羞?好在这问题对于钱来说也是驾轻就熟了,当下他就转身就去一旁的书架上取回个匣子,递给了路以卿说道:“郎君,这是您与少夫人的婚书。”婚书上不仅有名字,还有生辰八字呢,都不用问他了。第9章 她可能是个炮灰沈望舒……沈望舒?沈望舒!!!手中捏着正红的婚书,路以卿盯着婚书上的名字已经看了许久。从一开始只是些许眼熟,到后来便渐渐想起了什么,以至于最后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从在此间醒来的那一刻起,路以卿就知道自己是穿越了,甚至在听到于钱说起延康这个年号时还稍感耳熟。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不仅仅是穿越,而且还是穿书,穿到一本自己刚看过不久的古早小说里。顺便可能,大概,也许还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那本小说是以男主视角写的,而男主正是被她深恶痛绝的襄王。襄王年轻有为素有贤名,再加上生了一张刀削斧凿般的俊脸,引得长安城一众贵女倾心。然而处处优秀的襄王并不满足,他心中一直有个执念,那便是年少时错失的皇位——先帝无子,驾崩后朝臣与宗室拥立新君,因着众人的小心思都不愿英主登位,反而想立少主。年幼时的襄王与延康帝一样,都是当时被众人选定的少主人选。襄王聪明伶俐,延康帝表现平平,他以为帝位十拿九稳,然而就因为延康帝比他小了一岁,最后他便与皇位失之交臂。襄王当然是不服的,尤其随着年岁渐长,高坐帝位那人却是一如既往的平庸。延康帝平庸的从六岁长到了十六岁,成婚亲政,然后依旧受制于人。他被权倾朝野的首辅压着,又做了十年傀儡,直到凭着年轻熬死了年迈的首辅,这才开始收拢权柄。整整二十年,延康帝的毫无作为都被襄王看在了眼里,又有幼年时那一番际遇在前,他自然生出了不该有的野望。而襄王从来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敢想就敢做,前首辅还在的时候他就在暗中筹谋,等到首辅一死,他留下的政治资源襄王抢得比皇帝还多!这是背景,却也让路以卿明白,如今的襄王可谓如日中天,真不是她这个小透明能惹得起的。不过只是襄王的话,其实与她干系不大,真正牵扯甚深的还是沈望舒——她可是在原书中拥有名字的女配,虽然她也是她最后弃文的原因。襄王那人,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比如除了常规手段外,他一面在外经营着深情的人设,一面又凭借着自身魅力勾引着各家贵女,进而通过这些贵女影响她们的家族。简单来说,这也是个收后宫的过程,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写得隐晦。而在原书中,沈望舒大概就是除了王妃之外,襄王勾搭到手的头一个后宫了。沈望舒出场就已经嫁了人,又是王妃妹妹这样的身份,原本与襄王这个姐夫是不该有牵扯的,可谁叫她有利用价值呢?她没出嫁的话,身为沈家女儿襄王自然犯不着再娶一个,可她偏偏嫁了人,虽是低嫁却是嫁了个巨富,正好襄王收买人心和私下练兵都需要钱……书里没有路以卿这个人,连路家都只是一笔带过,大概作者连名字都懒得取。可路以卿却分明记得,沈望舒最后被襄王收入后宫时,路家已经没人了,所以她是带着路家全副身家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