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
作者:或许有一天      更新:2023-06-20 12:06      字数:9953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渐渐深了,先一步睡着的到底还是路以卿——别看她表面看着谨慎小心,其实比谁都心大,穿越这种事轻轻松松放下,白捡的媳妇也是轻易就接受了。现在也就是别扭,要不了两日,她能适应得比谁都好!沈望舒却没睡着,她听着耳畔渐渐绵长的呼吸声,轻轻将人重新揽入了怀中。黑暗里,似有叹息声响起,带起点点忧愁。第4章 禽兽啊半宿无梦,一夜好眠。路以卿只觉得这一晚自己睡得极香极沉,清晨醒来时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甚至还有几分留恋与不舍。直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所见便是一张放大的美人脸……昨日的记忆霎时回笼,路以卿想起了自己穿越的事,迷糊的脑子也瞬间清醒过来。不过还不等她悄悄起身,就又发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事实——两人同榻而眠,不仅仅是睁眼就对上了沈望舒,事实上一夜过去,她不知何时竟直接挤进了对方怀里,一只爪子还正正按在美人腰上。至于沈望舒同样揽着自己的手臂,则被路以卿忽视了。路以卿并不怀疑自己睡着之后对方做了什么,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睡姿,就是这般的“豪放”。睡着后怀里抱点什么东西是正常的,从床头睡到床尾也不是没有过,更有甚者睡觉在床上睡醒在床下,都有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那么半夜里被身边人抱住,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只是想起这些,路以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而后她看了看身边似乎还没醒的沈望舒,又有一点苦恼——两人搂搂抱抱如此亲近,她要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啊?至于把人叫醒?路以卿并不想再如昨日般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她还得去探索穿越后的新身份,以及新地图呢!睡饱的路以卿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而这斗志正从起床开始。她小心翼翼挪开了爪子,又小心翼翼将沈望舒的手拿开,继续小心翼翼的退离对方的怀抱……也不知是沈望舒睡得够沉,还是她动作确实够轻,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竟没有将对方惊醒。成功爬出被窝的路以卿长长舒出口气,然后欲哭无泪的发现她昨晚睡在了床里侧。换句话说,也就是她要下床的话,势必就要从沈望舒身上翻过去。路以卿深深的看了沈望舒一会儿,发现……美人沉睡也还是美,甚至多看两眼便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禽兽啊!”懊恼的轻喃一句,终于打破了一室寂静。意识到自己想些什么的路以卿以手捂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般孟浪的想法。懊恼过后,她深吸口气狠狠揉了把脸,也没敢再看沈望舒,而是灰溜溜爬去床尾翻下了床。穿鞋更衣,简单将自己收拾一遍,路以卿蹑手蹑脚出去了。只是离开的路以卿却没发现,身后一直有道视线追随着她。直到躺在床上再也看不见什么,沈望舒这才收回视线,重新闭上了眼睛,平静的模样仿佛从未醒来。****************************************************************************洗漱用膳,没有沈望舒在身边,路以卿顿时感觉自在了许多。自然不是因为面对着美人食不下咽,而是短短一日时间,她已经对自己的定力感到了绝望——沈望舒确实美貌,但路以卿穿越前见过的美人也不知凡几。而她一直以来都觉得,面对美人欣赏就好,给予美人些许优待也是人之常理,可被迷得晕头转向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路以卿觉得,她的理智还是需要拯救一下的,所以暂时也生出了逃避之心。于是她没有叫沈望舒起床,也没有等她用膳,之后更没有等她就出门去了。“郎君,您今日欲往何处?”刚出房门,路以卿便见到了守在门外的于钱。见识过比于钱更“邪门”的沈望舒后,路以卿对于钱的防备似乎也降低了许多。因此她抿着唇瞥了于钱一眼,还是答道:“不去哪里,就在府中转转。”于钱闻言没再说什么,而是自觉跟在了路以卿身后,这回路以卿也没再遣退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路以卿所居的院落,然后沿着昨晚沈望舒带她走的路,重新将宅子逛了一遍。只是与昨晚不同的是,路以卿今天不仅是来认路的,她顺便还想将身边的人脉关系也梳理一遍——听说古代的大家族人口都不少,虽然昨晚只有她们两个人一起吃饭,但这么大的宅子还不知住了多少人呢。抱着这样的心思,路以卿一路走走停停,一双眼睛更是不停歇的四处观察。但凡她看着像是有人常住的地方,便略微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于钱便会自觉为她介绍。虽然很方便,但对方这般的知无不言,果然也很奇怪吧?路以卿心下腹诽,但也没有制止于钱。只是一路走来两人路过了许多地方,路以卿也停下不止一回,可不知为何,于钱的介绍里她就没听见一个关于主人的。直到两人来到主院,路以卿哪怕不清楚古建筑的规划,也察觉到了这个院子的不同。于钱终于说道:“郎君,主院今日咱们就别进了。家主前些日子去了西北走商,少说还得半个月才能回来呢。如今这院子里也没个正经主人,您此时过去也不合适。”走了半晌,终于听到了一个有用信息,路以卿顿时打起精神,将这话反复咀嚼了一番——首先看于钱等人的态度,她应当是这家的少主人,而家主便该是她的父亲。其次家主去西北走商,那么这路家多半是商贾之家没跑了。最后于钱说主院此时没个正经主子她不方便去,那说明院子里不是没人,只是不方便见她,或许是她爹的小妾姨娘之类的人物吧?就不知她这女扮男装的背后,她爹知不知情,亦或者这事本身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路以卿想到这一路经过许多精致院落,却没一处真正住了人,心里隐隐猜测这个家族或许是没落了。至少该是人丁凋零,那么商户之家为了传承,让她女扮男装也是有可能的。各种念头在脑海里飞快转了一圈儿,现实也不过一瞬而已,路以卿最后看了主院一眼,果然也没有上前的意思。她听了于钱的话,抬步继续向前。路家很大,昨晚被沈望舒牵着走了一圈很累,今天带着于钱重走一回同样也很累。不过等将整个宅子都走过一遍,也没发现家中的第四个主人,路以卿心里也对这家的大致情况有了个了解——除了白捡一个媳妇,又得了个便宜爹,没有旁的亲人了,原主的亲眷关系并不复杂。这样挺好的,否则真像是古代常见的大家族那般,兄弟姐妹叔伯姑婶凑作一堆,不说勾心斗角,光认人都是个问题,她就是想糊弄都糊弄不过去了。路以卿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于钱几句,对方也全都知无不言,大半证实了她的猜测。因为走走停停,还有于钱在旁解说,路以卿今日走这一趟却是比昨晚花了更多时间。等她一趟走完,时间已是到了晌午,也就是说整个上午时间都被她耗在了这上面。路以卿倒也没觉得不值,毕竟为了安稳的苟着,摸清情况的时间是不能省的。只是回返时她忽然对于钱说道:“于钱你这名字倒是取得不错,于钱余钱,什么时候都不缺钱。”路家只是商贾,路家的下人自然也是爱财的,于钱闻言也不觉不好,反而笑得开心。不过紧接着,路以卿却回头问了于钱一句:“不过于钱,做小厮都像你这般多话的吗?”于钱听到这话怔了怔,很快领会过来,面上开心的笑容变得无奈:“可郎君需要知道这些啊。”路以卿听到这话,瞳孔骤然一缩,同时心中也闪过一丝了然。她负手而立,藏在身后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还装出了一副镇定模样,微微眯眼:“为什么这么说?”于钱脸上的无奈之色更浓了,他难得抬头对上了路以卿的眼睛,语气复杂:“因为郎君总是会忘记一些事,也总是会需要人提醒,家中人人都知道的。”路以卿:“???”这什么理由,真有人年纪轻轻就跟患了老年痴呆似得,三天两头忘事需要人随时提醒吗?!路以卿震惊过后,甚至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怕原主脑子真有毛病,会带累了穿越而来的她。不过摸来摸去,都是个普普通通没坑的脑袋,她又能摸出什么来呢?不过看于钱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原主或许真有失忆的毛病?****************************************************************************重新回到小院时,路以卿心情复杂极了。满脑子都想着原主时常失忆的毛病。路以卿想到自己穿越后没能继承到的记忆,又想到自己可以借此省去多少事,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过有这般前科,路以卿再打听什么都不奇怪了,偶尔的失态也能借此掩饰。她紧绷的心态显而易见的松懈了下来。而正是因为这份松懈,路以卿回来时竟是忘了沈望舒的存在,以至于她回房见到对方时,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面对沈望舒,她莫名生出了许多无所适从来。此时的路以卿已经意识到原主可能留给她的影响,再看到沈望舒,她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这两日频频失态的原因——八成还是原主留下的后遗症,或者说是身体本能。而路以卿正这样想着,沈望舒也察觉到了她的归来,漫不经心般抬眸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间,路以卿的小心脏还是不争气的跳了跳。好歹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路以卿到底没再被“美色”迷昏了头,她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起来了啊?”沈望舒闻言却是笑了,好笑又无奈的笑:“已经日上三竿了,阿卿觉得我这般懒惰吗?”路以卿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赶忙转移开话题:“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沈望舒也不瞒她,随手点了点放在手边案几上的一摞帖子,答道:“这是今早刚送来的帖子,我先看一看。”说完抽出其中一封递给路以卿:“襄王府的请帖也送来了,你莫要忘了此事。”路以卿:“……”默默接过请帖的路以卿不知道原主忘没忘,但她反正是不知道什么襄王府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家不是商贾出身吗?古代士农工商阶级分明,而且她看这人丁凋零的模样还以为路家没落了,原来竟还和王府搭着关系,还能得对方亲自送帖相邀?隐隐约约,路以卿觉得这封请帖或许并不简单。第5章 还是她赚了襄王府送来的请帖,原是襄王妃三日后生辰,邀了路以卿二人赴宴。之前在宅子里闲逛的时候,路以卿就向于钱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了,知道如今她们所在正是京城长安。只是此长安与彼长安不同,就好似此间历史与她所知的历史也不同。路以卿书房里还放着一整套的史书,她倒不急着深究历史之类的大背景。当下她只捏着看完的请帖犹豫一阵,而后问道:“这襄王府与咱们家有什么关系,一定要去吗?”问这话时,路以卿一脸的坦荡与无辜——自从她在于钱那里知道原主经常失忆后,干脆也就不隐藏自己的无知了,那样毕竟太累,还不如仗着失忆的借口直接问出来。只是面对着沈望舒,她心里莫名又有些紧张,故作坦然的表现下,是她偶尔闪躲的眸子。沈望舒闻言果然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她叹了口气,伸手一指身旁的位置。见路以卿乖乖坐下之后,这才开口道:“咱们不能不去,因为襄王妃正是我的长姐。”路以卿听到这话也是惊了一下,任她如何揣测,也猜不到自己和襄王竟是“连襟”。话说同是一家的女儿,长姐嫁了王爷做正妃,妹妹却嫁给她这个商贾出身的假郎君,真的合适吗?莫非是嫡庶之别?可看她这便宜媳妇的气势,端庄大气,又哪里像是庶出了?!路以卿暗自咋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沈望舒显然也和于钱一样,习惯了向她解释:“我与长姐并非同母,她母亲是原配,我母亲则是父亲的继室。长姐比我大五岁,我们姐妹关系只是寻常,八年前她嫁给襄王做了正妃,之后来往也只做普通亲戚一般。”不过亲戚就是亲戚,无论如何也都撇不开关系。更何况王府与商贾之间更是地位悬殊,只有对方不发请帖相邀的,没有她们架子大收了请帖却敢不赴约的。路以卿听沈望舒说得平淡,但她又不笨,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键。但紧接着沈望舒的提醒却让路以卿有些不解,只听她说道:“阿卿,我知道你肯定又忘了。不过你得重新记下,等过几日到了襄王府,切记谨言慎行。”说完见路以卿懵懂,还又强调了一回:“你对襄王躲着些,别私下与他说话。”谨言慎行路以卿明白,可躲着襄王又是为什么?抛开自己身份被襄王发现,顺便还被对方看上了这种狗血的可能性,穿越前看过无数小说的路以卿一下子就想到了夺嫡上——说来如今正是延康二十一年,皇帝在位都二十一年了,想来年纪不轻。襄王又是沈望舒的姐夫,算算年纪正该年富力强。这样一算的话,夺嫡倒不是没有可能。路以卿眨眨眼睛,并不打算掺和进自己无法掌控的事件中。因此她决定听媳妇的话,等赴宴就找个人多的地方苟着,千万不能让襄王有找到自己私聊,进而拉自己下水的机会。这边路以卿猜测脑补了一通,郑重答应了:“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小心的。”另一边沈望舒看她眨眼就猜到了她此刻心中所想。好笑之余,她不得不再次开口解释:“阿卿莫要多想。襄王并非陛下皇子,他乃是陛下的堂兄,如今陛下的大皇子也不过十岁而已。”路以卿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脸惊讶:“可于钱跟我说,如今是延康二十一年……”莫不是那小子说谎骗她的?那他之前那些话还能信吗?想到这里,路以卿只觉得头皮一紧,有些懊悔自己的轻信。结果沈望舒却理所当然道:“陛下六岁登基,如今在位二十一年。”说到这里,她索性便继续说了下去,免得过几日出去赴宴路以卿表现得太过无知:“先帝当初英年早逝,并未来得及留下子嗣,今上是由宗室和大臣们推选出来的。六岁登基,十六岁亲政,至去岁前首辅刚刚病故。”路以卿一听就明白了,小皇帝六岁登基,十六岁亲政,还多做了十年傀儡。到去岁掌权的首辅病故,他也不过刚刚收拢了权力而已,真算起来如今才是他大展拳脚的开始。至于襄王,或许真是她想多了?那沈望舒特地提醒她这个做什么?路以卿见沈望舒似乎知无不言,想到的疑惑便也问了出来:“那你让我远着襄王做什么?”沈望舒想说些什么,可看路以卿“失忆”之后懵懵懂懂很好骗的模样,又怕她在外一不小心说漏嘴,惹出天大|麻烦。于是只好将真正原因咽下,只移开目光淡淡道:“路家自来巨富,可我与长姐关系只是寻常。你就当我小心眼,不想让她和她夫君白占咱们家便宜吧。”路以卿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更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闻言顿时瞠目结舌——她这便宜媳妇这么小气的吗?看起来完全不像啊!不过不败家,还知道给自己省钱的媳妇,想想似乎也挺不错……****************************************************************************三日的时间稍纵即逝,襄王妃的生辰宴也是近在眼前了。几天的功夫过去,路以卿在路家已是混得如鱼得水。自那日于钱点破原主时常失忆,沈望舒对她也知无不言开始,她便似挣脱了浑身的束缚,言行之间顿时少了许多忌惮。因为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无知”,路以卿这三天想问什么便问什么,想问谁便问谁。身边果然没有人露出怪异神色,也没有人生出怀疑,相反她的问题全都得到了解答,再不需她正正经经的猜测求证了。而唯一还让她头疼的是,面对沈望舒时,她永远也做不到平常心。行吧,原主对她媳妇大概是真爱了,爱到哪怕换了芯子,身体都已经形成了本能。赴宴那日清晨,路以卿再次在沈望舒怀中醒来,短短数日间她几乎已经习惯了枕边人的气息与温度。甚至隐隐约约,对此生出了眷恋。路以卿当时说不出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她定定的盯着沈望舒发了许久的呆,最后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便宜媳妇长得这么漂亮,她动心又不吃亏。而且名分都已经定了,她又何必再纠结到底是自己先心动,还是先被这副身体的本能影响呢?路以卿穿越前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知道自己是喜欢女人的,所以对沈望舒心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相反能有这么一个美貌媳妇,还是她赚了。这样想着,便仿佛被蛊惑般,路以卿偷偷凑了上去。本想趁着沈望舒未醒偷亲的,可最后到底因为脸皮薄没好意思。于是最后那个吻,只轻轻的落在了沈望舒的下巴上。沈望舒长长的眼睫颤了颤,紧闭的双眸到底没在此时睁开。片刻后,路以卿按着噗通乱跳的小心脏,偷偷从床尾爬下了床。而后又等了片刻,沈望舒这才睁眼起身。之后两人如常洗漱,如常用膳,等一切都收拾妥当,时间却也还早。沈望舒又将备好的贺礼清点了一遍,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才又回过头来叮嘱路以卿:“出门在外,阿卿切记谨慎。有些话如果不确定,就不要轻易与人说,试探也不行。”这般叮嘱,就跟叮嘱没出过门的三岁幼儿似得,让人听得啼笑皆非。路以卿听了却没什么不悦,反而不自在的转开了眸子——三天的时间并不足以她将一切了解得面面俱到,而有着失忆借口也不是万能的。比如上次她猜错了襄王的身份,若非沈望舒提醒,她出门怕是就要闹笑话了。而且讲真,她穿越过来满打满算才五天,是真的没出过门啊!知道是自己这几天肆无忌惮,让沈望舒觉得她失了谨慎,路以卿腹诽之余也乖乖应承了:“知道了。那我跟在夫人身边,不与旁人说话就是了。”谁知沈望舒闻言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与女眷往来,你跟在我身边像什么样子?”路以卿无言以对,她又瞧了沈望舒一眼,满脸的委屈巴巴。沈望舒见状顺手又摸了摸路以卿的脑袋,后者这回站着比她高,却没有再躲开。只等她摸完之后才嘟嘟囔囔说了一句:“等出门就别摸我脑袋了,头发乱了我都不知道。”听着这相似的抱怨,沈望舒眼中有笑意闪过,她随口应承:“好好好,出门不摸脑袋。”路以卿听到这话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联想对方之前的叮嘱,她便眼神奇怪的看了眼沈望舒,怀疑道:“我总觉得你把我当孩子哄。”沈望舒便笑,一双美眸调侃似得望着她:“什么都忘了的人,难道不是孩子吗?”路以卿莫名噎了一下,很想说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忘,可这话哪里能出口?最后她也只能郁闷的撇了撇嘴,结束了这个话题:“都准备好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出门啊?”沈望舒见逗弄得差不多了,一伸手牵住了路以卿:“走吧,现在就出门。”,第6章 有人挥锄头路以卿和沈望舒抵达襄王府时,时间并不算晚,但襄王府外却已是门庭若市。因着头一回出门的缘故,路以卿一路坐在车窗边就没放下过车帘,沈望舒见了也没管她。于是马车一路行来,路以卿也见识了这长安城的繁华,直到马车驶入襄王府所在的街巷,原本的安宁被打破,她这才被陡然拥挤的人流和车流惊住了。路以卿差点儿以为自己见到了国庆堵车的高速公路,咋舌之余,她不禁回头冲着沈望舒感慨:“这襄王府看上去在京中地位不凡啊,王妃的生辰宴竟是来了这许多人。”沈望舒闻言也往马车外瞥了一眼,便道:“只是女眷罢了。”今日并非休沐,朝中有着正经官职的官员此刻都还在衙署忙碌,自然不能前来祝贺。不过让家中女眷前来相贺,其实就已是表明了各家的态度。别看沈望舒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中一点也不平静——襄王府势大并非一日两日了,可这般的花团锦簇难道就真是好事?想到这里,沈望舒眼中又闪过一丝自嘲。她在这里瞎担心襄王府的花团锦簇,岂不知正是因着这般花团锦簇,才将她与路家逼迫得无路可走……可惜这些路以卿此时并不知道,她听到沈望舒说今日来的都是女眷,一时还有些发愁:“这,这样啊,那我一会儿能跟在你身边吗?”她怕来的都是女客,男客太少,到时候被襄王撞见了想躲都躲不开。沈望舒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莫名有些失笑,接着劝解道:“阿卿也不必多虑。我说女眷,是指来贺的是各家的当家主母,但除此之外各家也定有未入朝的子侄来贺。襄王向来礼贤下士,见着那许多青年才俊,想来是没多少时间特意寻你的。”路以卿听了沈望舒对襄王的形容,并没有因此觉得放心,反而眉心一跳,隐约嗅出了两分危险来。不过当下连人都没见着,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只乖乖点头按捺下了心思。襄王府外拥堵的厉害,但王府仆从处理得宜,前来庆贺的人很快便被接待引入府中,因此马车行进虽缓却是不停。不一会儿功夫,路家的马车也到了王府门前,缓缓停下。路以卿先下了车,接着习惯性的转身将沈望舒扶了下来。直等到沈望舒安安稳稳站在了她身边,路以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情一时复杂。倒不是她舍不得力气扶这一把,只是这身体的本能太可怕——除非遇见老人,她从前可没有扶人下车的习惯,如今对着沈望舒倒是做的顺手,不仅把人安安稳稳扶了下来,还想顺便帮她理一理衣裳。这样想着,路以卿竟也真的这般做了,她俯下身替沈望舒将微皱的裙摆理了理。把媳妇收拾得妥妥帖帖,她做得理所当然,身边的人看着似乎也觉得理所当然。赶车的车夫没觉得奇怪,门口接待的王府小厮似乎也是习以为常。等二人整理好了形象,王府的小厮这才上前,冲着二人行礼道:“路郎君,路少夫人,二位可算来了,我家王爷与王妃已在府中久侯。”说到底,沈望舒与襄王妃也是姐妹,在宴会开始前先见一面也不稀奇。路以卿在外自然还是有所顾忌的,闻言先是看了沈望舒一眼,而后便将礼单送上,乖巧的没多说什么。反是沈望舒开口应承一句,两人也就随着小厮进了襄王府。不过在踏进襄王府之前,略显喧闹的环境下,周遭偶尔还是有只言片语传入了路以卿的耳中。不是什么好话,闲言碎语俱是可惜沈望舒下嫁的,都道沈家女儿嫁了她这商户,着实是想不开,连累得襄王府都有了这么门上不得台面的亲戚。路以卿听得很是郁闷。她前两日简单了解了一下路家的家底,发现那是小两口躺金山上挥霍一辈子也挥霍不完的雄厚,实在不觉得这挥金如土的日子是委屈。奈何古代商人的地位就是这般低,金钱与权势无法相比,她又能说什么呢?心情莫名就有些低落,也不知是她真受旁人话语影响,还是原主残留的情绪。恰此时,沈望舒似乎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的牵住了她的手。浅浅的温度从两人相牵的手上传来,哪怕这几日牵手将成习惯,路以卿心中还是不免一甜,又一暖。而心情好转的路以卿弯了弯唇,也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她终于,终于知道了自己媳妇姓沈!天知道她这几天什么事都问了身边人,为什么就不肯问问自己媳妇到底姓甚名谁?!****************************************************************************路以卿和沈望舒一直被小厮带到了襄王府的后殿,殿中一男一女,显是等候已久。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样,戴金冠着玄袍,生得刀削斧凿一般的俊朗面容。女子则稍小几岁,发间金钗步摇,身上锦绣华服,再配上一张明艳夺目的脸,端是富贵牡丹花一般的人物。若再仔细一看,便能发现她与沈望舒眉眼间还生得三五分相似。毫无疑问,这两人正是襄王与襄王妃,端看外表俱是风流人物。路以卿第一眼看去都有些惊艳,目光不由得在二人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好在她还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面对的又是何人,因此这惊艳的一眼之后便也收回了目光。见着正主,还是身份尊贵的正主,小两口先是向着二人行礼问好,又特意向王妃道贺生辰。襄王妃神色淡淡的,与沈望舒虽是姐妹,却看不出有多亲近。甚至因为如今双方地位差距,隐隐还有些鄙薄,闻言也只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没多看两人一眼。倒是襄王端坐上首,周身气质尊贵难言。他受了二人的礼,目光只在路以卿身上扫过,却在沈望舒身上停留了片刻:“大郎与阿舒不必多礼。今日乃是王妃生辰,在外虽然设宴,但私下王妃与阿舒乃是姐妹,咱们便以家人论,实在不必拘谨。”路以卿听完差点有一瞬间控制不住表情,且不说襄王受礼之后说这话有多虚伪,就那称呼也是让人一言难尽——“大郎”什么的,从前听听也就罢了,现在被人拿来称呼自己,路以卿满心都是拒绝。还有她媳妇被叫“阿舒”,她都来不及去想这称呼有多亲近,就差点儿忍不住笑。一瞬间,路以卿思维发散得有些厉害,她又想起了媳妇的姓氏。她姓沈,如果有人用姓氏做昵称的话,就是“阿沈”……不是“阿叔”就是“阿婶”,她媳妇这名字取得可真占人便宜。路以卿莫名其妙走了神,沈望舒自然不能晾着襄王不理会,只好自己主动搭话。襄王也没怪罪,他扫了路以卿一眼,甚至笑了笑请两人落坐,而后便兴致勃勃与沈望舒闲谈起来。两人看上去聊得似乎颇为投机,王妃几次插话,最后都被襄王接了回去。渐渐地,襄王看着沈望舒的目光就有些变了,那是赤|裸|裸的侵略目光。沈望舒却是始终垂着眼,偶尔抬眸也并没有看向襄王。她偶尔瞥襄王妃一眼,便见她藏在袖中的手似乎拧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挂不住。路以卿此时早回了神,只是襄王等人的话题她接不住,也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进而丢脸,于是索性便不开口。但她不言不语,却默默观察着,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襄王那眼神,她心里顿时就是一咯噔,仿佛明白了什么。媳妇刚到手没几天,有人的锄头就要落在她墙角了,而且这挥锄头的人还是她媳妇的亲姐夫!路以卿此刻的心情何止难以置信,简直是晴天霹雳都不足以形容。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愤怒,一时间只想上前拉起沈望舒就走,再也不与襄王府往来。可还不等她行动,不经意间一扫眼,路以卿却发现王妃脸色难看之余,并不敢对襄王说些什么,相反却频频瞪视起沈望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