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心看风景》TXT全集下载_35
作者:小合鸽鸟子      更新:2023-06-20 09:16      字数:9934
  “它把jiojio撑开了。”“歪日,它怎么还有力气,不休息一下吗?”“它是不是想站起来。”“站起来好啊,站起来,特朗普,makechinesehiphopgreatagain!”“给它取个名字吧,它以后还会变白的,总不能真叫特朗普。”“那叫什么名字呢?”“对啊,叫什么呢……”围观的人齐刷刷看向姜诺,姜诺看向宴若愚,问:“叫什么?”宴若愚也问姜诺:“你觉得应该叫什么。”姜诺想推脱,但宴若愚的眼神很坚毅,十足信任的要把这个权利交付给他。所以姜诺说:“叫它妹妹吧。”宴若愚眨了下眼,看不出这鸭子到底什么性别,姜诺又说:“你不是喜欢叫我姐姐吗。”姜诺不在乎了,说:“它就是个男孩,也叫妹妹。”“……这个名字好。”“确实,妹妹比弟弟可爱多了,弟弟都是臭的,妹妹香喷喷。”“那我们都是哥哥,靠,这鸭子怎么这么幸福,这么多哥哥。”“出息乖哈,把嘴巴闭上,你这嘴能吞五个妹妹,怪吓人的。”“嗷呜嗷呜,呜呜呜呜。”……其他人继续闲聊,目光全都落在扑腾翅膀挣扎起身的鸭子上,并没有注意到宴若愚在姜诺额头亲了一下,姜诺没躲,很腼腆地笑,没拒绝宴若愚得寸进尺地又落下一个吻。他们好似也跟着手里的生命重新出生了般,不管你是住棚户区的外地人还是锦衣玉食的富三代,所有人在生命面前平等。而这个屋子里不止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海外留学生,偶像练习生,普通高中生,有最质朴纯真的少数民族,也有最具商业气息的新生代,他们齐心协力孵化出手里的“嘻哈圣蛋”,从地下生长到艳阳天的中文说唱就有可能greatagain。*他们最后全睡在宴若愚房间里,横七竖八躺满两张床,出息睡在中间的空隙里,放鸭子的保温箱放在床头。他们肯定都听到了敲门声,但谁都不愿意去开,只有出息勉为其难地晃悠过去,咬开门把手。门外的梁真垂眼,一见给自己开门的是条狗,就意识要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见到屋内的情形后还是两眼一抹黑。“孩子们,快起来,你们这样被记者拍到了是会上头条的!”操碎了心的梁真拍打选手们的后背肩膀,好说歹说终于让所有人都睁开眼,全都迷迷糊糊的,问梁真怎么来了。“我还想问问你们呢,一个个全都不带手机。”梁真没训他们话,只让其他战队的快去跟自己导师联系,赛制又有变化,三天后录制的不是9进6,而是大魔王来踢馆。“大魔王?”林淮撑不住地又躺回床上,脑子转不过来地问,“什么大魔王?”梁真强行将蹭到宋舟怀里的林淮的林淮拉起来,说,“还能有谁,当然是前三季的冠军,每个战队派一人出来跟前冠军1vs1,赢了晋级,输了淘汰。”“那冠军都是谁?”白玛遇到知识盲区了,诚心诚意问梁真。另一张床上,被宴若愚从后面搂住的姜诺也逐渐清明,听见梁真说:“pai,路政,何塞。”第84章七月底,沪上,livehouse后的小白楼内,梁真和队内三位成员围着桌而坐,商量要选谁参与三天后的踢馆赛。他们在上一场比赛获得的票数最多,所以拥有第一选择权,可以任意挑选三位冠军中的一位。三位冠军各有特色。pai年纪最大,综合实力也最强,当其他rapper把西方的唱法和风格奉为圭臬,他就已经开始将说唱本土化,加入中国特色。这种特色当然不是京剧唢呐的叠加,这样的中国风形式再漂亮,内容也是空洞的。所以pai另辟蹊径,开创中式匪帮说唱“江湖流”,在歌曲中加入武侠和市井元素,从曲风到唱腔都不可复制、独一无二。他是三届冠军中最当之无愧的那一个,梁真组里的三位选手都还太年轻,既然有选择空间,没必要硬碰硬。他们把目光放在路政和何塞身上。路政夺冠后就回国外念书了,近几年发的歌试验性大于听感,介于踢馆赛依旧由大众评审投票,选不按常理出牌又没什么知名度的路政会大大增加获胜率。于是他们把各位大魔王先放一放,先商量到底由谁迎战。如今每组导师都有三位成员,派出去的那名选手如果获胜,就晋级全国六强,但如果迎战的三名选手全都守擂失败被淘汰,那么剩下的六名选手就是全国六强。所以留在战队里安静如鸡才是最安全的,至少能再活一期。有人求稳,就总要有人去应战,林淮有把握能赢路政,就举起了手。但自告奋勇的不止他一个,姜诺说,他想选何塞。一直回避这个名字的梁真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眼旁边的摄像机,小声劝姜诺:“我知道你跟他有些恩怨,但没必要在这个舞台上……”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说,“他下个月就要跟鑫传娱乐老总的女儿订婚,林哲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梁真言下之意是何塞背后水太深,怕姜诺一脚踏进去就被淹了,但姜诺执意。姜诺说:“我不是想出风头,让我去吧。”梁真最终把深吸的那口气吐出来,问姜诺想唱什么歌,姜诺给他姜善的最后一首歌《追忆》。姜善当时已经做了截肢手术,也没办法离开病床,他用左手歪歪扭扭写完歌词,守在病床边上的姜诺再用手机录下他的声音,处理后用不真诚祷告者的马甲发出。他们之所以没用真实的账户,是因为当时跟风辱骂姜善的人成千上万,姜善不希望这首歌的评论区里乌烟瘴气,所以用那个马甲发。姜诺没反对,于是之后给这首歌留愁伤感言的人成千上万。后来有人猜测这首歌是姜善写得唱的,也不会像两年前那样被追着骂,而是收获“rip”的跟贴。姜诺没什么追求,看到大家不对逝者网络暴力,他原本也就满足了,直到今天早上听梁真重新提起何塞的名字,他被宴若愚从后面搂着,捂着胸膛,他感受着对面和自己的心跳,才重新认知自己般燃起某种斗志。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也不怕摄像机捕捉到对话中的私密。这段花絮播出后确实引起不少争论,原来不真诚祷告者皮下有姜善、却又不止姜善。原来姜善真的没吸毒,而是得了很痛很痛的病。互联网终究是有记忆的,那份污蔑姜善吸毒的药检报告被重新挖出,越来越多的人顺藤摸瓜,想知道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放出来的。曾经不了了之的一切逐渐清晰,矛头逐渐指向姜善退赛后的利益获得者。自从姜善被大规模网爆后,姜诺就不怎么看社交软件了,这些瓜全都是冲浪小能手林淮筛选后复述给他听的,幸灾乐祸手舞足蹈,等着看何塞跟姜诺正面比拼后翻车。姜诺会听,但挺波澜不惊的,还是觉得应该拿作品说话。录制排在晚上,中午,他和宴若愚一起去酒店附近的商圈吃饭,吃完后坐在一家蛋糕店里休息喝奶茶,等到点后再去livehouse彩排。这家店是林淮和宋舟推荐的,宴若愚往群里发了个位置共享,他们俩也来了,等会儿可以一起坐宴若愚的车走。时间还算充裕,宋舟就点了个鲜花蛋糕,,手边一杯奶茶。几天前他停了那些维生素,停药前兢兢业业不碰咖啡因,停药后时常会晃晃悠悠失平衡,被林淮发现好几次。但宋舟不想被林淮关心,绝口不提那些维生素到底是a还是bcd,不仅蛋糕不断,还开始喝奶茶。他天天高热量,却没见胖,使得林淮随时随地都爱往他脸上瞅,手指机械性地滑动刷热搜,心思却全在旁边看手机的宋舟身上。然后他突然在余光里看到一个“爆”。这年头除了明星结婚出轨,还能有什么新闻能爆。林淮不由收回视线,先恰个瓜,没仔细看标题就点开,营销号的九宫格图一跳出来,他就“啪——”的一声把手机放下,屏幕朝下。他这动静惊到了宋舟。宴若愚还低着头,一直在跟裴小赵聊刚拿下的几个联名,裴小赵那边突然安静,再突然发来几个“对不起哭泣·jpg”。宴若愚一脸问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裴小赵给他发了条微博链接,说:“我马上去调查是谁干的。”宴若愚都没点开,看见链接附带的那几张图,就能想象下面的评论。他脸都青了,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姜诺。一无所知的姜诺托着下巴,保持这个姿势看向窗外已经很久了。他真的很喜欢去观察,于他而言,店外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又有什么表情比虚拟的网络有趣多了,所以当他扭过脸,并不能理解同伴为何如此担忧地望着他。“……怎么了吗?”姜诺茫然地问。他注意到宋舟打开的软件是微博,正要掏出自己的手机也看看,宴若愚摁住他的手,打包票道:“你先别看,这件事我会帮你摆平,你什么都别看,先安安心心录完今天的比赛。”“嗯,千万别看,会影响心态的。”头一回吃瓜吃到自家房子塌了的林淮结结巴巴地附和,宋舟也把手机关掉,郑重其事道:“珍爱生命,远离网络。”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姜诺确实被他们几个神经兮兮的样子逗到,笑了一下。然后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其他三人也一副警铃大作的紧张样。姜诺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给他们看来电显示上显示的“姜智”,说:“我总不能不接吧。”姜诺从位置上起身,出蛋糕店的门后接通姜智的电话。他没站在一个地方,而是随意的走动,但电话那头的姜智比屋内的三人都要激动,开口就说:“哥你别看那些评论。”姜诺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姜智带着明显哭腔地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你更好了……一定是何塞搞得这一出,他以前就是这么黑姜善的……”姜诺有些听明白了,安慰姜智别激动,开免提后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微博,热搜榜第一是他的名字。他点开,实时微博里铺天盖地都是他的照片。那些照片里的光线全是暗的,声色犬马的场合里大多是这种氛围,他穿着裙子站在后面,或者坐在沙发角落里,等前面讨来消遣的有钱人欢心的小姐公主把喝不完的酒偷偷给他。所以他并不是照片里的主角,只不过照片里恰好有他而已。但之后几张照片他就没办法否认了,他那时候头发已经够长不需要戴假发,他站在夜店的打碟机前,衣服短到露脐,脖子上一圈choker,刚好遮住喉结。那几张照片是从舞池的角度拍的,把脸照得异常清晰,即使带妆,也能分辨出那个“女dj”是自己。而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身装扮。他就是在那天遇上宴若愚的,宴若愚嫌他脏,廉价,几万块的大衣他披了一下,宴若愚就不要了。姜诺逐渐听不清姜智都说了些什么,控制不住地点开几万+的评论区:“y1s1,因为留长发,刚开始看节目就注意到这个选手了,弹幕说他充钱划水我也没跟风黑,还和亲友脑补过他会不会是女装大佬,万万没想到……而且穿得好俗啊,幻灭了幻灭了。”“这就是站街吧,太不要脸了吧,恶心!”“我以为吸/毒已经是贵圈的底线了,没想到贵圈还有性转陪酒,失敬失敬。”“他又不是女的,能有什么自愿不自愿,肯定是冲着钱啊。”“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价码,素人想火,也要看看自己以前的黑历史捂不捂得住。”“这么看来他跟姜善绝配,一个打人进派出所,一个做鸭。”……这些排前的评论全都动辄几万点赞,姜诺看着那些数字,只觉得很不真实。他还算冷静,手指一划又更新了一遍的广场,实时更新的最新一条说:“现在想到自己磕过他和宴若愚的cp就跟吃shi一样,呜呜呜我们鱼好惨,每次看他眼里都冒星星,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个装纯的白莲花。”姜诺这才迟钝地喘不上气,他抬头,阳光普照,而他无处遁形。他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的错,那段日子他为了筹钱还钱,什么活儿没干过,早就把自尊自爱抛在脑后了。他自认还算坚强,可他一回想那条心疼宴若愚的微博,就退缩不敢面对蛋糕店里的人,怕连累到他,根本没底气当一切没发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出于本能地逃离,都没回去打个招呼,就顺着人流往地铁站的方向走。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网络是网络,现实是现实,他在网上被人骂得狗血淋漓,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等候区内,所有人都在看手机,不关心身边有谁,只有一对小情侣看手机之余推推搡搡左顾右盼,游离的目光最后落在姜诺身上。姜诺站在隔离门前,余光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小眼神,但没有交织上去。他只想着快点离开,所以忍受那两人的注视频频在手机和自己脸上逡巡,最后男的开口,问:“你是姜诺,对吧。”姜诺没理会,那人当他默认,就嬉笑着说:“你真做过鸭?”姜诺惊了,这才扭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两人。女孩子憋着笑躲在男孩子后面,男生年轻又穿着时髦,无辜地举起手机:“我可没瞎说,而是热搜上就这么写的。”等候地铁的人群中也有不少刷微博的,听见了动静,纷纷放下手机,看向姜诺和那对情侣。他们分别站在两条等候区的黄线外,中间隔了两三米,男生却没有丝毫息事宁人的态势,可能觉得姜诺是个软柿子,更过分的话也敢说出来。“你现在怎么不穿裙子了?一个大男人,穿裙子,娘不娘啊。”他越说,腰板越挺,正义感也越强,仿佛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广大男同胞以姜诺为耻。“还留长发,我女朋友头发都没你的长,娘。”姜诺看着他,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短,他就用一种胜利的姿态趾高气昂道:“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说怕发声了,声音也娘。”姜诺只觉得不真实,好像那个人辱骂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一道迟来的身影将他护在身后,挡在他和嘴炮男之间,并对嘴炮男说:“你是孤儿吗,上赶着在地铁里认娘。”*那声音又冷又沉,给人的压迫感很强,使得其他看热闹的人都识趣地低下头,只敢用余光。宴若愚只戴了顶鸭舌帽,没戴口罩,那嘴炮男原本怂得往后一退,一见来帮忙的是个公众人物,就又壮起胆子:“我没乱说,网上那些照片都是真的。”“是真的又怎么样,你认识他吗,有什么资格评价。”嘴炮男嘴拙了,说:“那也是污点,就应该被封杀。”“那我看你污点也挺多的。”宴若愚不慌不忙,数落嘴炮男身上的名牌,“来,我给你科普一下,这个款式白标是全球通货,蓝标只在北美发售,你想装逼泡妞买双蓝标也就算了,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莆田货,但你买设计师送亲友的红标,限量发售88双。”“你算哪门子亲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宴若愚戏谑地笑了一下,继续道,“嗯,裤子倒是正版,也就三年前的款吧,放古着店没能要只能按斤卖,至于衣服……都什么年代了,还白t恤奢侈品牌大logo,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胖子脸是打肿的吗?”“你——”嘴炮男全被说中,脸“腾”得就红了,为了挽回颜面想跟宴若愚动手,宴若愚手肘一抬都没碰到对方,那人就下意识地后撤,身后的女朋友被撞到了,还拿出手机录像,说宴若愚打人。姜诺全程愣愣的,一看到摄像头,就陡然紧张了,抓住宴若愚的衣摆和另一只手,唯恐他真的跟人动手。宴若愚没冲动,反手将姜诺手紧紧握住,彻底把人护在身后,女人的手机就算真在录像,也不会捕捉到姜诺。“现在知道录像了啊,他无缘无故挑衅打嘴炮的时候你怎么不录像,现在来倒打我一耙?”宴若愚叹气,“本来还想劝你早点分手,这种男朋友别留着过年,没想到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们俩半斤八两。”旁边有人听笑了,宴若愚问他们能否作证谁先不依不饶的,不止一个人来打圆场,说算了吧,别吵了。小情侣还是不服气,一脸委屈,宴若愚看出这种人根本没办法交流,就算道歉也是违心的。这种“对不起”不值钱,宴若愚不稀罕,也不阻止女的继续录。“有胆子录视频,到时候上传网上别偷偷摸摸剪辑。”宴若愚对着镜头,气势磅礴道,“我从不在网上跟人掐架,隔着根网线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你在现实生活中敢开口骂人,我也敬你有点胆量,费点时间跟你多说两句。”“但下次别乱认娘,”他用下巴看面前畏畏缩缩的男人,轻蔑道,“你谁啊,爸爸我没你这么憨逼的儿子。”第85章宴若愚和姜诺一起出地铁站,他全程抓着姜诺的手腕,走到停车场才松开。“先上车。”他帮姜诺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没有因姜诺的逃避而生气,也不因那些照片评论慌阵脚。林淮和宋舟已经在后面了,全都欲言又止地想安慰姜诺,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越野车内一度陷入沉默,静得只有空调的吹风声。姜诺重新打开手机屏幕,才发现自己跟姜智的通话一直没挂断,宴若愚在地铁站里说了什么,姜智也全都听见。“别看那些新闻,等会儿到彩排现场,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正在开车的宴若愚目视前方,话却是对姜诺说的。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宋舟实在是觉得憋屈,说:“你应该去告那些散布照片的人。”他提到国外名人对**门的态度和做法,他们会给恶意散布自己照片的人发律师函,捍卫自己的名誉和肖像权,而不是像国人那样吃闷亏,在唾骂声中退出娱乐圈。“你不能沉默,”宋舟急迫道,“你得正面做出回应。”“那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林淮揉鼻梁,头疼道,“东西方思维是不一样的,我们讲究息事宁人,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而宋舟受够了东方传统里的隐忍缄默,愤懑不平道:“这个事情已经够大了,还能大到把天捅破吗?”宴若愚的刹车叫停他和林淮的争执,他们俩先去彩排现场观摩,宴若愚陪姜诺去找梁真。还没进休息室,他们就听见屋内传来梁真和林哲的争执声,姜诺走到门口,那些声音就戛然而止。梁真阴着脸在房间里踱步,林哲见姜诺来了,嘴巴张了张,说:“来得好,我们正在商量你的事儿。”姜诺不是很坚定地问:“能让我先去彩排吗?”“不用彩排了,”林哲的气势比他强上好几分,跟他说明情况,“何塞刚给节目组打电话,如果梁真派出的人是你,他不会来参加录制。”梁真说:“那他就是不战而降,主动输给姜诺。”林哲说:“那我也能猜到他会发什么微博,他完全能站在一个制高点上,说节目组道德沦丧,保一个——”他显然也看了那些照片,一言难尽地看向姜诺,像是希望他能实相点主动退出,甚至退赛避避风头,别让节目组为难。然后他和梁真商量,希望他做做林淮思想工作,让他整首歌临时替补上去。梁真彻底怒了,说何塞这种人就是坨屎,沾上洗不掉,实力没多少,阴招一套接一套……姜诺越听胃里越难受,后背渐渐弓起,宴若愚看出他不舒服,陪他进卫生间找个水池子吐。他扶住姜诺的额头,姜诺每呕一下,重力都会往宴若愚手上挪。他这次吐得比15进12强那次还厉害,眼泪都出来了,洗了把脸后浑身发冷,没回去找梁真,而是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缓缓。他眼眶发红脸色苍白,整个轻飘飘像是羽毛做的。他正大光明沐浴在照**的阳光下,却丝毫没感受到温暖,掏出手机点开实时热搜榜,#姜诺鸭#还挂在榜首,旁边有个“热”字。这让他觉得很不真实,他在现实生活中无人问津,毫无存在感,他在网络上突然变得人尽皆知,被讨论、被辱骂、被娱乐。他顺着墙壁缓缓坐在角落里,宴若愚也跟着坐下,屏幕里一半是发照片的源头营销号,一半是和裴小赵的聊天框。裴小赵问:“姜诺是不是得罪了谁,我不是说那个放高利贷的社会大哥,他还没手眼通天到这程度。”这句话提醒了宴若愚,他打字的手指突然停住,脑中所有线索混乱地串联,汤燕关在这时候跑上三楼,再慢慢朝尽头的他们俩走过来。他来找宴若愚,目光很刻意地避着姜诺,宴若愚没起身,让他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汤燕关不由支支吾吾,宴若愚没他这么拖泥带水,问:“那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汤燕关瞬间慌了,说:“我和这事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之前的那些照片也不是我朋友拍的,而是有人发到他邮箱。”宴若愚问:“谁发的?”汤燕关哑声,宴若愚说:“你还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我真不知道,”汤燕关为难道,“发信人是匿名的,你信我。”姜诺原本迷迷糊糊,终于听出来他们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虚弱地问:“还有什么照片?”宴若愚喉结动了动,闷沉道:“你和姜善的,角度都很刁钻,性暗示很强。”姜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苍白地脸变得泛青,问宴若愚要那些照片。宴若愚手机里有备份,不好意思地翻给他看,姜诺盯着那张姜善把手被自己背上的,咽了好几口唾沫压制翻滚的呕吐欲。他告诉宴若愚自己早就看过这些照片,两年前的某个晚上他和姜善一起在出租房里捣鼓下一场比赛的伴奏,三五个社会打扮的年轻人不请自来,把这些照片甩给他们俩,话说得特别难听。姜善一冲动,就和他们动了手,没落下几个拳头,警察就来了,没带走他,就只抓姜善去录口供,以寻衅滋事为由关了他三天。后来他们仔细回想,会发现那几个人虽然混混打扮,但话术玩弄得精妙,字里行间全是挑衅,刺激姜善先动手。也就是那三天,姜善所谓的黑料在网上层出不穷,记者在派出所外的抓拍更是一锤定音,网友一口一个唾沫彻底把姜善淹没。而如果把目光放长远,更有历史脉络得梳理这件事,会发现姜善的下坠只是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最后的飓风是整个说唱圈受到严打。那个在暗处算计姜善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给整个行业带来重创,只求自己能利益最大化。所以他心安理得用最恶毒下流的手段消灭自己夺冠路上最强有力的对手,甚至不惜毁掉。所有人沉默,两年前是谁捣鬼不言而喻,两年后的今天,那个人玩弄舆论话术的精湛手段和两年前一模一样。但他们拿不出证据。裴小赵得到的消息和汤燕关的差不多,在背后操作一切的人极为谨慎,给营销号发照片的全是匿名海外账户,而且有组织有预谋,第二批第三批的照片其实更露骨,好几张都是姜诺坐在客人腿上……姜诺摸出烟,狠狠抽了一口。回休息室后他坐在一张四方桌前,节目组的公关小姐姐给他列出可能的回应方案,希望他咬死否认照片里的人是他,姜诺撒不出谎,他当时很缺钱,确实干过这些事儿。那等待姜诺的就不是换人那么简单了,而是和姜善一样的退赛。梁真不同意,lai更不同意,骂骂咧咧对林哲说,姜诺要是因为这种原因退赛,这个音乐总监他也不想干了,憋屈!坏人仿佛只有林哲一人,林哲拿了个纸巾擦汗,说他就算放姜诺上去唱,到时候大众评审也肯定会把票投给没来的何塞。网上已经开始有组织地“心疼何塞”,身为冠军不忘初心,回来扶贫重启的节目,摊上的对手跟姜善一丘之貉,不干不净。梁真坚持:“那你今天晚上让他上去唱,我不信观众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坐在姜诺对面的林淮悲观道:“梁老师,您清醒一点,别对大众评审抱有期待。”林淮的重音落在“大众”上,宋舟却还有那么点期待:“导演,姜诺那些照片只能说明他曾经生活所迫,那些污名化的猜测全都是幕后有人在刻意诱导,请你相信观众的判断力,他们会关注音乐,而不是流言八卦。”宋舟的想法太理想化,林淮全都能反驳,但又不忍心反驳。鸭子孵化那天晚上他们曾聊了很久,从渺小的家庭到宏观的未来宇宙,宋舟给他念过《荒原狼》里的一段:荒原狼这样的正直的知识分子之所以与严酷的现实发生冲突,是因为他们既不愿意同流合污,又看不到个体改造社会的出路和群众的力量。休息室内陷入尴尬的沉默,网络上洪水滔天,他们在现实中无力不言。不知过了多久,彩排完的白玛和elves来敲门,见屋内站着坐着的人全都苦闷没什么士气,就唯唯诺诺走到公关小姐姐边上,给她看一段视频,小心翼翼轻声问:“你觉得这段要是放出去,能缓和舆论吗?”公关小姐姐把elves的手机放在桌上,其他正焦躁踱步的人听到视频里的嬉笑声,也纷纷围过来。只见九强选手除了sad和山鬼全都围着姜诺和宴若愚,姜诺捧着鸭蛋,表情专注严肃,等宴若愚把小鸭子接生出来了,姜诺脸上缓缓绽开的笑温和柔软得像只有在云端才能看到的初生红日。“他本人绝没有网络喷子说的那么不堪。”elves虽没怎么接触过姜诺,但他相信姜诺如果被纸醉金迷诱惑才去陪酒,他看到一个生命诞生,绝不会这么虔诚。elves说:“我相信姜诺是个很好的人。”elves和姜诺其实很陌生,所以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是姜诺看到热搜以来听到的最暖心的话。他很感激,尤其是听到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说同样的话,伊斯特差点都哭了,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凭什么。他们明明一无所知,凭什么用一段过往、一张照片就给一个人的一生下定义。而当他们肆无忌惮把别人的苦难悲惨当一个“瓜”,事不关己地围观,有没有想过某一天拨开人群凑热闹,发现被围观的其实是自己。“但网络世界的信息是非常即时性的,对方的先发制过于精准,我们再去解释前因后果,也没人会去关心。”良久,公关小姐姐硬着头皮开口,林哲点头附和,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为难地恳求梁真帮帮忙,至少以现在的被动情势来看,如果不换人,何塞根本不回来。“那如果把彩排推迟呢?”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口的宴若愚。他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说的虽然是问句,但总能让人听出不容置疑。林哲问:“你想怎么办?”“既然何塞不来,那今晚就只录elves和白玛,何塞这场推到后天晚上。”宴若愚说,“两天……不,一天都行,你给我点时间,我有办法让舆论扭转。”“你……”林哲并不是不给宴若愚机会,而是这个爆料时间点掐得太好,刚好在录制前几个小时,逼着节目组临时换人而不是下场做公关,费力不讨好且惹一身腥。但宴若愚保证,他能将这一切扭转,只要给他时间。林哲很是犹豫,避开那些和宴若愚同一战线的人望向最边上的汤燕关,汤燕关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