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心看风景》TXT全集下载_32
作者:小合鸽鸟子      更新:2023-06-20 09:16      字数:10001
  “那我愿称之为绝活,看得人都要疯癫了。”王墨镜说完,看向旁边的梁真,问梁老师有什么看法,梁真说:“如果一定要鸡蛋里挑骨头,他们这组的表演其实不太hiphop,太偏流行了,是吧,小汤?”汤燕关还有些喘,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矜不伐道:“但我个人认为音乐好到一定程度就没有音乐这个概念了。”“好音乐就是好音乐,不应该受类型局限。”他当着梁真的面重复梁真曾经说过的话。然后再礼貌地反问:“是吧,梁老师?”梁真挑挑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离开休息室,去找自己的队员做上台前的最后准备。第77章约莫十分钟后,舞台上的灯光再次暗下只剩一束,站在光源下的人不是梁真,而是姜诺。这和他们之前的彩排也不一样。一直以来,梁真才是那个手持dv的记录者,采访六个不同的说唱爱好者的面孔,他清楚姜诺真实的创作能力,再写段《makeitshit》出来是分分钟的事情。但写词归写词,diss市场diss商业化diss听众dissfake的词姜诺确实能写,但每次唱,他都不够愤怒,进录影棚后更是一直处在泄气的状态。他可能原本有憋着一口气,但听宴若愚唱完那八句后再也找不回勇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舞台,也找不准定位。姜诺唱得确实不太行也不太硬,梁真思虑再三,只能临时做调整,让姜诺当那个不出错也不出彩的采访者,自己重新写了一段词补上他的空位。这是首叙事歌,题目叫《记录》。姜诺在简约的伴奏中娓娓道来,声音平缓符合一个记录者应该有的客观公正。第一个面对镜头的是伊斯特。他扮演一个正在冲刺高考的高中生,坐在堆满五三的桌子前奋笔疾书,耳机里放着名为“刷题必备说唱”的歌单。他说自己热爱说唱,喜欢黑怕文化,但当姜诺问及是否知道不真诚祷告者和kevenkim,他都一问三不知,然后摆摆手,说这两人肯定是不知名的underground满口脏话,他们年轻人不吃这一套。伊斯特本人肯定知道这两人是谁,又处在什么地位,但他要呈现的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对说唱的普遍态度,黑怕在中国没有贫民窟里生长的根,在他们眼里仅仅是潮流时尚。这类年轻人正是vee接下来要批判的,他对那些声称自己是说唱迷的年轻人持怀疑态度,觉得他们根本不懂,却天天装出一副很爱黑怕的样子。他说出了很多老og的心声,这个圈子已经和他们刚开拓时不一样了,以前评价一个rapper够不够好要看实力,但现在还要拼颜值人气流量。不是所有年轻人都是乌合之众,同样颜值不够高的孙琦星就出来好言相劝,时代一直在变化,洪流里,所有人只能裹挟着往前走。这就是历史进程,既然过去是回不去的过去,那不如现在跟他一起唱:“呆头呆脑huh,呆头才会没烦恼,呆头呆脑huh,呆头才会没——”“呆你个头啊!”王招娣一把推开孙琦星,都没等姜诺提问,她就开始不吐不快。她能接受rapper们在freestyle的时候说脏话,这毕竟是在undergroundbattle而不是“我要上春晚”。但她不接受用real的名义来掩盖低俗,百思不得其解那些自称rapper的人到底有没有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骂来骂去mf,怎么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上下五千年,全是含沙射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怎么到你这儿就只剩mf。你妈没教过你,骂人的时候不能带上家人爸妈,还是说你是孤儿没有妈。王招娣出场后,梁真组的场子才真正热起来。汤燕关组太炸了,很多大众评审其实还没从余韵中缓过来,梁真组一上来就这么走心,当然有很多人暂时的缓不过来,哪怕选手歌词写的很用心,他们也没能听进去。但聆听高质量的口吐芬芳是所有人类的快乐源泉,观众们的注意力瞬间被王招娣吸引,王招娣怼完那些没实力的rapper,炮火转向那些迎合市场的rapper,点名林淮,问他敢不敢把自己现在唱的东西给梁真听和看。说林淮,林淮到,在王招娣退场后,林淮正面回应王招娣的质疑。他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想把去其糟粕的hiphop带到台面上。他说一个好的rapper不应该照搬黑人兄弟的生活常态,而是唱出自己的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insidemydna。至于把自己的歌给梁真听,他并没有什么不敢的。梁真都上节目当导师挣奶粉钱了,他唱《长佩爱情》怎么就丢脸了。他还劝各位从业者,做人别太梁真,端起碗makechinesehiphopgreatagain,放下筷子keepunderground。他这句话很明显是从宴若愚之前的那句评价化用出来的,汤燕关组的幕后花絮是他和梁真的快乐源泉,梁真听到宴若愚在一群idolrapper里这么直白,还很欣赏,说这小子行,非常real。怕播出后观众听不出借鉴,林淮特别贴心地再加上最后一句:rapper不是过街老鼠,不应该以地下为荣,而是生长在阳光下。至此,梁真组所有选手都已经登台,姜诺作为线索,串联出最后一个人物,梁真。梁真在这个圈子里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沉沉浮浮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但没一个三年像《makeitreal》开播后那样跌宕起伏。他之前虽然没参加过这档真人秀,但也吃到了红利,听他歌的人呈几何倍数增长,评论区也开始鱼龙混杂。而总有那么一些人,在traphiphop下面嚷嚷没营养,又在走心的歌下面挑剔不够high,天天说他江郎才尽,不喜欢这个又不满意那个,趾高气昂仿若人均地下八英里冠军……梁真今天把很多这类带评论家的留言一一编排到歌里。他在这个行业里做到第一梯队,能开个人演唱会,他自诩还是懂音乐的,所以他敢光明正大地问现场观众:“你们到底要听什么?”工作人员在赛后问大众评审,你们到底想听什么。除了那些真正了解过黑怕在国内外发展和现状的,更多人支支吾吾。有人说汤燕关组的音乐就挺好的,也有人说梁真这首歌在现场表演上很吃亏,更适合拍成一支mv留在耳机里,也有人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听什么。“黑怕就不应该用良心说唱这个分类,都来听黑怕了,不就是图个爽嘛,装什么文化人。”梁真也知道这种歌词信息量大的歌在现场演绎上跟那些炸裂的比肯定会逊色,但15强进12强以往的规则都是团队内淘汰一人,所以他还是坚持选这个主题,组内成员也都很支持,尤其是姜诺,虽然对舞台有怯意,但在幕后兢兢业业。歌词的丰富性和音乐性确实是有一定冲突的,姜诺一直在雕琢伴奏,加上些新的,又删掉不耐听的,再反反复复听里面的鼓点,找到最契合其他选手的bpm(频率)。他作为采访者没有贡献太多歌词,但他作为制作人为这首歌耗费最多的心血精力。他甚至做好了投票数倒数第一的准备,按照表现的精彩程度来看,他确实不应该得高票。但他猜错了,他不仅不是最后一名,同组内排名比他高的只有林淮——王墨镜louis和队友们翻唱完一首老歌后,大众评审进入投票环节,先选出最喜欢的那组,再给组内最喜欢的选手投票。林哲手里很快有了结果,他宣布全场六百名大众评审的投票结果,汤燕关第一,王墨镜louis第二,梁真第三。梁真其实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面上并没有异样,直到林哲宣布:“根据规则,汤燕关组全员晋级,其他两组根据投票率,分别淘汰组内的最后一名和最后两名。”梁真惊愕到瞳孔一缩,除了梁真,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听到这全新的规则。全部选手都站在台上,汤燕关组的四人看向旁边的两组成员,全都诧异多过喜悦,显然是事先也不知情。王墨镜组反应还算正常,规则不管是新还是旧,他们都得淘汰一个人,但梁真组彻底炸了,王招娣第一个问林哲:“节目组改规则了,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林哲认真道:“你们也没事先来问问,规则是否还沿用以前的。”“你——!”王招娣就要骂林哲给梁真穿小鞋,林淮拉住她的胳膊,劝她冷静,那么多摄像机还在录制着呢,有什么矛盾可以等赛后再调解。王招娣哪里还等得到赛后,憋不住要怼,看到这一幕的梁真从导师席上站起身,通过那座桥走向舞台,和林哲面对面。他拿麦的手背在后面,用只有台上所有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你玩我?”林哲这次没回避,直面梁真,说:“没有人想玩你。”所有人也都看明白了,林哲在和梁真算他当初倒逼汤燕关选林淮的帐。而晋级规则的更改,也不是他一个导演就能说了算的。梁真眼中有怒火,林哲却不惧怕,跟他说:“是你先坏了规矩。”“梁真,别在这儿跟我们这些拿钱吃饭的小喽啰斗,没意思。”林哲跟梁真说:“有本事,就把天捅破。”*梁真最后退回了导师席,等待林哲宣布组内票数。表演也看完了,不少大众评审纷纷离场,最后剩下的不到两百,汤燕关组没有人淘汰,林哲就只宣布票数最多的是宴若愚。然后是王墨镜组,lilbap是他们临时起意选的,之前几期的镜头并不多,所以虽然表现得不错,但获得的票数最少。票数最高的是宋舟,其次是白玛,林淮隔着队友向宋舟投来“不愧是我室友”的自豪目光,但他没高兴多久,自己组的排名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最后一名的vee只有个位数的票数,倒数第二是孙琦星。“您确定……没计算错吗?”林淮傻眼,问林哲。林哲又念了一遍票数,他有175票,姜诺有112票……孙琦星21票,vee9票。vee不知所措地握着手里的麦,舞台对面,梁真烦躁又无奈,连质疑这个投票是否公正透明的力气都没有了。“……喂!”伊斯特叫住那些还没离场的大众评审,其中几个回头,都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伊斯特有些怂了,嘴唇哆嗦了两下,还是鼓起勇气指着vee,问:“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的声音响彻整个livehouse:“你们知道他在中文说唱里象征着什么吗?”停下脚步转过身的大众点评越来越多,全都是年轻人,伊斯特问:“你们真的听说唱吗?你们投票的时候,都知道选项里的rapper是谁吗?”伊斯特声音里都有哭腔了,但台下的大众评审们并不能理解他到底在悲愤什么,很是无辜。沉默着目睹这一切的姜诺气息越来越不平稳,肩膀扛不住得垮下,像是一瞬间衰老了几十岁。他原本想忍到录制结束,但他从身体到精神都在叫嚣着逃离,颓败地往后退了两步,穿过后台跌跌撞撞地离开这个被灯光笼罩的舞台。他没跟任何人说自己去哪儿,但所有人都看到他离开了。宴若愚第一个跟上,林哲叫他们俩回来,两人都没回头。短暂得沉默后,梁真组的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宋舟和白玛面面厮觑几秒,全都担心姜诺出什么事,也往后台走去。录制现场陷入混乱的僵局,现场外,姜诺渐渐走出后台的出口,整个人被夏日的阳光照射。那光亮让他陡然停下脚步,紧跟其后的宴若愚喊他的名字,他听到声音后没回头,反而疾步往不远处的那栋小白楼走去。那栋楼有三层高,平日里是导师选手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很多录音设备和服装道具也在里面。姜诺魔怔了似的,任由宴若愚怎么喊也没反应,宴若愚身后,近一半的选手也都出于担忧跟过来,选手身后,两个摄像大事扛着摄像机,兢兢业业继续他们的本职工作。“姜诺,姜诺!”宴若愚持续呼喊那个名字,名字的主人扶着木扶梯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只给宴若愚在一个又一个楼梯拐角处留下一个又一个背影。好在这栋小白楼只有三层,宴若愚跟上他的脚步抵达最高层,五六米外,姜诺继续往前走。他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说追逐着,渴望着,不停歇的,从灵魂里无声呐喊着。可他面前只有一道长长的走廊,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过去像是要拥抱尽头的窗。一个可怕的念头渗透宴若愚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恐惧到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但当他看到姜诺开始跑,他的双腿不需要大脑发号施令就跟着跑起来,迫切地挽留:“……别过去,姜诺,姜诺!”姜诺在那扇窗前停下,微微侧身正要弯下腰,宴若愚一把抓住姜诺的手,将他搂在怀里。姜诺整个后背佝偻,克制不住地呕了一声,全数吐在宴若愚身上。这就是其他人赶到后看到的景象。夏日的阳光明媚灿烂,毫不吝啬照**窗,落在宴若愚和姜诺两人身上像打上一层滤镜。宴若愚都还没来得及把沾染呕吐物的冲锋衣脱下,就体贴地扶住姜诺的肩膀和额头,让他有个更舒适的姿势,往窗户下的那个垃圾桶吐污秽。第78章随后赶来的其他人一时不知该走近还是离开,宴若愚扭头,见他们身后跟着摄像大哥,没耐心地吼了句:“这都要拍啊?!”摄像大哥连忙撤退,其他人见帮不上什么忙,也都识趣地离开,三楼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宴若愚和姜诺留在尽头。姜诺还有呕吐欲,每每反胃,身子的重力就会往宴若愚托着他额头的手心挪。宴若愚纹丝不动扶住,另一只手抚摸姜诺的后背,体恤地问:“好点了吗?”姜诺酸水都吐没了,再吐就得把胃都呕出来了,喘着气还说不上话,就摇了摇头。宴若愚见姜诺确实吐不出什么东西,就扶着他站直身子。姜诺腿软,走两步后就扶上墙壁,后背贴着墙慢慢滑落,佝着脊椎骨贴墙而坐。宴若愚往垃圾桶里瞅了一眼,估摸着姜诺把早饭都给吐出来了,肯定没什么气力,就没强行将人拽起来,冲锋衣一脱往垃圾桶里一扔,先去旁边的休息室里搜刮出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再走到姜诺边上,也跟着坐下。他把矿泉水递给姜诺,姜诺垂着手接过,才发现宴若愚早帮他把瓶盖拧开了。姜诺缓缓咽了两口水就喝不下了,双手手指抓住头发往里陷,脸埋进胸膛和曲起的膝盖之间,吸了吸酸胀的鼻子后才有些振作,侧过脸看向宴若愚,有气无力地问:“有烟吗?”宴若愚看着姜诺,对方面色苍白眼角发红,说话的时候会带出若有若无的酸味,着实狼狈。但他一点都不嫌弃,也挪不开眼,摸了好久的烟才想起,烟盒在冲锋衣外套的口袋里。宴若愚只得勉为其难去把那件垃圾桶里冲锋衣翻了个面找到口袋,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就跑,实在是没勇气把整个烟盒都拿出来。他重新坐到姜诺边上。姜诺自己身上有打火机,宴若愚把烟递到他嘴边,他正要用另一只手拿,宴若愚眼疾手快地把烟挪开,就是不让他碰。姜诺盯着宴若愚的眼眸,片刻后,妥协地咬上那段被宴若愚手指夹住的烟嘴。宴若愚松手,姜诺点燃烟尾,一口吞吸到腔和肺,才后知后觉闻出这不是宴若愚常抽的万宝路。他在吐烟的时候两指捻住滤嘴,放在眼前转动,暗红色的滤嘴下方,烫金样式的三个字写着“白沙烟”。轻薄的烟雾和粘在眼睫上的生理泪水让他的视线短暂模糊。他僵僵地扭头,看向宴若愚,宴若愚罕见地也朝同一个方向看,像个心虚的孩子,不跟姜诺做眼神上的接触。姜诺眨眨眼,视线向下,注意到宴若愚脱掉外套后的无袖白t恤,直肩长臂暴露无遗,没有一道线条多余,正应了那些大众评审尖叫的,他确实好睡——姜诺用手掌心拍自己脑门,督促自己清醒一点,喃喃了一句:“我到底在干什么?”宴若愚闻声转过脑袋,姜诺眼睛有些对不上焦,整个人疲惫不堪,看得他都心疼了,建议道:“要不退赛吧。”“不行。”姜诺都没怎么犹豫,振振有词道,“我和节目组签合同了,现在退赛是要交违约金的,之前几首歌的钱也不给我,我——”他喉结抖动,泄气了,近乎崩溃地问:“我到底想要什么……”宴若愚手搭在姜诺肩上。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出于本能地将人往自己臂膀里搂,给他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姜诺身上还有呕吐物的酸味,但他不在乎,亲了一下姜诺的头发,然后拿过姜诺指间那根只吸了一口的白沙,自己也抽了一口。他把烟递还给姜诺,姜诺把剩下的全部抽完后冷静了不少,且跟宴若愚拉开点距离,宴若愚笑:“你刚才怎么没这么警觉。”姜诺双手握住膝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宴若愚就说:“我倒是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他贴近姜诺的脸,不震动声带的说了四个字。姜诺一看他嘴型就懂了,脸还是煞白,但耳朵腾得红了,扶着墙站起来,振作起来离开这个角落,不理会不可理喻的宴若愚。宴若愚这回没赶忙追上去。目送姜诺下楼后他捡起地上的白沙烟头,放鼻尖闻了一下,才扔到垃圾桶里。*他和姜诺都没再回录制现场。淘汰已成定局,梁真唯一能做的只有带着剩下的组员准备三天后12强进9强的比赛。林哲这回亲口确定规则,还是和前几季一样,淘汰组内票数最低的那一个,但大众评审还是会给每组的整体表现投票,这部分的投票高低有何用途,林哲暂时保密,没有透露。也就是说,之前的六百名大众评审五天后还会来。梁真那句“你们到底要听什么”一语成谶,准备期间的前两天,他和其他四位组员待在导师休息室内没干别的事,光听各种类型的伴奏。选手们私交都不错,知道汤燕关和王墨镜都准备延续上一场的风格,只有他们在寻找新的定位,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有那么几首舞曲风格的有感觉,伊斯特和林淮中总有一个人站出来发言,担心会和汤燕关组撞上,至于那些舒缓的,更是全员否定,因为来到黑怕现场的观众不想听什么,比他们想听什么清晰千百倍。这就苦了姜诺,每天不是在找伴奏,就是找伴奏,或者找伴奏,找到最后再不把伴奏定下来都要没时间写歌词了,他终于忍不住问梁真他们:“那我们到底要唱什么?”没有人回应他,前一场的滑铁卢太过惨烈,真把伴奏这事儿全权交给姜诺,姜诺自己也下不了这个决定。他也觉得vee和孙琦星的淘汰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如果他能把伴奏处理得更好,或许他们就能重新回到场上。所有人都在摇摆,没了刚组队时的昂扬斗志,没办法在观众和自我之间找到平衡,踌躇又迷茫。而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姜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彻夜不息地去各种网站上听歌,连着两晚上都只睡两小时,耳朵都听疼了,伊斯特戳戳他的后背,小声说:“有人找你。”姜诺摘下耳机,双手捂脸抹了一把,睁开泛着血丝的眼,见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问:“谁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大家都在酒店休息,伊斯特指了指门口,说:“我刚才听到敲门声,透过猫眼一看,是宴若愚。”姜诺看向门上那个**,愣了一下,问:“那你怎么不开门。”“他肯定是来找你的。”伊斯特催促,那小表情怪不好意思的。姜诺这时候才发现伊斯特居然有点怕宴若愚,但细想,才发现到这孩子确实只有在人多的时候才活跃。姜诺扭回身子,正对着电脑。他不知道宴若愚这么晚来找他有什么事,但还是把屏幕合上,走到房间门前,推开,门后的宴若愚开门见山道:“带你去个地方。”姜诺一时没反应过来,正要找借口理由拒绝,宴若愚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伊斯特在后面探头探脑,压低声音对姜诺说:“要么马上跟我走,要么我立刻当着那个小屁孩的面亲你,你选吧。”姜诺:“……”宴若愚像兄弟朋友那样,自然而然搂过姜诺肩膀,还不忘对伊斯特挥挥手,叮嘱:“小孩子要早点睡,不然长不高。”然后他把门关上,搭在肩上的手慢慢放下,护了护姜诺的后背,最后拽住他的胳膊,一路将人带到酒店外的停车场。姜诺顺从地坐上车,问:“去哪儿?”宴若愚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姜诺狐疑地皱起眉,想着都这个点了,除了酒吧夜店,也没什么店开门吧。他只当宴若愚突然少爷脾气发作,又要他陪着玩,他万万没想到宴若愚越开越幽静,道路两边全是矮矮的小商铺,没了夜沪上的五光十色,满满都是市井烟火。宴若愚把车停在其中一间衣服铺的旁边。那家商铺已经关门了,但与之连同的咖啡店还在营业,他们到来时,老板刚好送走最后一桌客人。那老板中等身材,中等岁数,中等样貌,穿着打扮并不时髦。姜诺觉得都这么晚了,不应该再去打扰人家,但老板看到他身边的人是宴若愚,再看向他,眼神都不一样了,说:“你们来了。”姜诺微微仰头看向宴若愚,宴若愚一脸理所应当:“我和老板打过招呼了,不打扰。”他揽过姜诺的后背,将人推进咖啡店。还在外面的时候,姜诺就看出这是家猫咖。衣服店里的橱窗里全是漂亮裙子,咖啡厅里的橱柜里全是猫砂。姜诺来之前,老板刚把所有猫咪抱回二楼小窝,姜诺进屋往桌子上一看,才意识到宴若愚深夜带他来这儿,可不是撸猫的。姜诺傻傻站在原地,目光所及之处,一张桌上放着两只毛色雪白的鸭。“这是……我们店里的新朋友。”老板笑着介绍蹲在桌上的两只白鸭,“这个品种叫柯尔鸭。”姜诺脑子老半天反应不过来,这世界上除了狗咖猫咖,还真的有鸭咖。鸭鸭们听到动静,原本惺忪的睡眼睁开,进去乖巧营业模式。宴若愚推着姜诺坐到那张桌前,两人面对面,桌子上两只科尔鸭。先摸鸭子的人是宴若愚,他将靠近自己这边的鸭子抱起,露出它嫩黄的小jio丫。宴若愚现身说法:“这个品种的鸭子真的好轻诶。”姜诺用一种批判的目光看着宴若愚和他手中那比本土肉鸭体型小一半的科尔鸭,那眼神像是在问,您的贵手难不成还摸过别的鸭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还没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程度。”宴若愚像是能看透姜诺在想什么,提醒道,“你别忘了,是谁买毛没剃干净的鸭子给我拔黑头的。”姜诺眼睛眨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干过这种蠢事,宴若愚也做过蠢梦,梦到他变成了一只鸭子。“嗯,我梦到你的时候,你也跟这只鸭子一样可爱。”宴若愚有些爱不释手了,逗弄小鸭子那只有三厘米长的嘴巴,将它翻过身,小jio丫朝天。被宴若愚蹂躏的鸭子一脸呆萌,毫不反抗,看得姜诺都怒其不争了,问宴若愚:“你要对鸭子做什么?”“来都来了,当然要看全啊。”宴若愚一本正经:“我挤浪味仙给你瞅瞅。”姜诺:“……”“我不要看,你别欺负鸭子!”姜诺匪夷所思到哭笑不得,倾身将宴若愚摁压住鸭子的手扒开。小白鸭没扇翅膀,滑动小jio丫翻过身,没对宴若愚产生抵触,依旧蹲在桌面上,用雪白的大胸脯隐藏住小jio丫。“那你也摸摸呗。”宴若愚不折腾了,改摸鸭鸭光滑的后背。姜诺第一次见宴若愚这么不抵触动物毛发,好奇地伸出一只手去摸靠近自己的那一只。科尔鸭的羽毛确实顺滑,没有异味,最重要的是它的鸭嘴很短,jiojio也短,更显憨态可掬,乖乖得被人抚摸,越摸,眼睛就越小,是想睡着了。“它们俩好像虚胖。”宴若愚摸着摸着,发现了盲点。他在摸的那只也缩起脖子昏昏欲睡,但宴若愚一戳它的肚腩,它就一个激灵伸长脖子,左顾右盼。“我是触碰到什么开关吗?”宴若愚眼睛都亮了,等鸭子慢慢缩回脖子,他就又管不住手的戳了一下。鸭鸭再次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硬是没认出宴若愚就是那个戳自己肚子的人。宴若愚笑得像个孩子,伸出手指给姜诺比划,说科尔鸭的毛有一个指节那么厚。而姜诺看宴若愚笑得那么开怀,不知怎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怪不得鸭绒那么暖和。”宴若愚收笑,问姜诺,“鸭绒是鸭子胸上的毛吧。”“嗯。”姜诺的农村致富频道开课了,拨开鸭鸭的胸膛,准确道,“你看这部分的绒毛,样子像芦花朵,最暖和了。”宴若愚点点头,“哦——”的特别长,盘算道:“我知道杀克重秋季新款要用什么材质了。”“你确定?”姜诺眯眯眼,目光落在店内那块介绍科尔鸭的小牌子上,说,“北京鸭一百块都不用就能买到,这个什么科尔鸭一万多一只。”“那可太好了,我宴若愚就要最好最贵的……”宴若愚跟姜诺贫,姜诺说不过他,摇摇头,继续撸鸭子去了。鸭鸭们被摸舒服了,渐渐闭上眼睛,没人戳它们,就互相依靠着闭上眼。客人的手还搭在它们背上。这两位客人真奇怪,不拍照也不打卡,就只是看着对方,从时不时的躲闪,到短暂的目光交汇,再到现在,手里的鸭子一动不动,他们在暖黄的灯光下坐着,看着对面的人,一动不动。坐在操作台内的老板也没打扰他们,静静观察这两个人,直到二楼突然传来音乐声,军鼓的节奏感明显,姜诺一听,就知道放的是wutangclan的《cream》。那是首很老的hiphop,年轻一代几乎没人听了,姜诺的目光从鸭子移到老板身上,老板说了声“抱歉”,迈上楼梯,又退下来,侧身面朝姜诺,对他说:“一起上来吧。”老板说完,自己先上楼了。姜诺完全是被音乐指引的,脚底刚踩上那条窄小只能通过一人的木梯,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跟老板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去人家的私人空间。但宴若愚却帮着老板劝说:“上去看看吧。”姜诺看着宴若愚,宴若愚在他的注视下,别有深意又温柔地一笑。“你不会真以为,我大晚上带你出来就是为了看鸭子吧。”姜诺还是不懂,宴若愚眼珠子往上抬了一下,揭秘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只知道很多人用过不真诚祷告者这个马甲,但不知道,到底是谁第一个注册了这个马甲。”姜诺屏住气,张开嘴,说不出话。“我找到他后,跟他大致提到过你和姜善。”宴若愚用下巴指了指那道走廊,说:“去吧,不真诚祷告者1.0在等你。”他拍了拍姜诺的肩膀,示意他一个人上去。而不管姜诺在楼上待多久,他都会在楼下等。第79章这一排的商铺都只有一层门面,姜诺踩着咿咿呀呀的楼梯抵达阁楼时,老板刚把跑出来乱摁到vcd机的猫抱回窝。那是只橘猫,本来体型就大,还被喂得特别胖,跑出来撒欢的时候重拳出击,被老板抱怀里的时候唯唯诺诺,肚皮的毛发都油光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