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心看风景》TXT全集下载_7
作者:小合鸽鸟子      更新:2023-06-20 09:15      字数:9998
  出息仰头开着他,嘴巴紧闭,弧度有点像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宛若打量一个智障。它有四条腿,比宴若愚快一步跑回客厅,直接爬上姜诺的胸膛。“喂,你在干吗,他还要睡觉。”宴若愚的声音特别小,就怕不小心吵醒姜诺。但他对宠物的毛发还是抵触,在沙发前走来走去,就是下不定决心把狗抱离。出息像是算准了宴若愚磨蹭龟毛,拿它没办法,得寸进尺地吐出舌头舔姜诺的脸,提供特殊叫床服务。宴若愚被眼前这只真舔狗震撼到了,更加无从下手,眼看着舔狗一路往下要啃姜诺的锁骨,睁不开眼还想睡回笼觉的姜诺熟练地将出息抱进怀里,塞进被窝里,侧了个身正对着宴若愚,鼻音浓重地嘟囔:“别闹。”宴若愚:“……”宴若愚和在被窝里只露出脑袋的出息对视,它的微笑依旧意味深长,像是在说宴若愚只能狗狗祟祟偷手帕,而它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切,瞧你这出息样……”宴若愚故作不在意,不和一只狗子计较,就在这时姜诺挠挠耳朵把头发往后捋,露出发丝间几根出息的白毛,宴若愚管不住手,坐到沙发边上把那几根毛挑出来。而等他把毛挑完了,他还是原来的姿势坐着。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姜诺,他的骨架比同身高的男生都细一点,锁骨很明显,不用特意凹都能放硬币。他的头发也就到锁骨的长度,宴若愚之前问他为什么留长发,他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姜善去世后就忙着凑钱还债,没空剪。这让宴若愚心里头又盘算起小九九,想乘姜诺还在睡,偷偷剪一缕头发,说不定也是香的。他挑出其中一缕绕到指间打转,发尖扫过姜诺的脸带来丝丝痒意,让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野里最具存在感的倒不是天然小暖壶阿拉斯加,而是宴·纹身大哥·若愚。姜诺庆幸自己没做被追债的梦,不然肯定腿快于脑子直接跑路。宴若愚这一身纹身他在虎山庄园里已经看过了,全是大师手笔,设计精心技术过硬,后背那两道从肩胛骨往下见骨见血的伤痕面积最大,白色的绒毛和羽翎点缀其中,栩栩如生。那是宴若愚在美国纹的最后一个图案。他终于戒掉止痛药的瘾回归正轨,纹完后还给美国版vogue拍封面,裸着上身背对镜头回眸,让人毫不怀疑他其实是个精灵小飞侠,下一秒就会生出翅膀遨游天际。除了翅膀伤痕,宴若愚的左小臂上有浮世绘的海浪,后颈处纹了个黄铜色的发条,等人来拧。但姜诺记得上次的时候,宴若愚右胸的地方只有几笔乱七八糟的简笔画,几日不见,那些线条上方多了黑色的荆棘刺,一路蜿蜒穿过锁骨。宴若愚都卷自己头发了,姜诺便也直男做派地戳他胸肌,本想问为什么又纹新的纹身,但一开口没过脑子,直接说了手感:“好硬。”宴若愚:“……”姜诺:“……”出息:“???”“我不是,我没有,我——”姜诺怕宴若愚往奇奇怪怪的方向想,急急忙忙否定,宴若愚先是一愣,旋即亮眼发光,求肯定地问:“你真的觉得硬?”姜诺:“???”“那你再帮我摸摸别的地方,看我这些天练舞房有没有白去。”宴若愚激动又起劲,骄傲地秀出自己微微凸起的肱二头肌和腹肌。姜诺从被窝里坐起来,原本特难为情不好意思,戳得力道很轻没戳动,一个没忍住又继续戳,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之意。男人的肌肉就像女人的指甲,只有同性才会懂和欣赏,怎么都戳不动后姜诺整个手掌贴在宴若愚腹肌上,然后又摸摸自己的,那种对力量和形体的崇拜呼之欲出。而宴若愚呢,他瞥眼混身**并逐渐有阿拉斯猪化的出息,扳回一城后那叫一个洋洋得意。“我没刻意练肌肉,这两天往舞团那边跑得勤,又紧致回来了。你要是想练我回头可以带你一块儿去健身房,不过有一说一,我倒是觉得骨架小的男生肌肉只需要练出薄薄一层就行,线条太明显反而不好看。”宴若愚摸摸下巴,建议道,“你现在还是太瘦,第一步得让体脂先上去。”姜诺连连点头,寻思着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多买鸭,毛给宴若愚拔,胸脯肉自己吃,聊着聊着他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胆大摸宴若愚的胸,指着那片荆棘刺问:“你昨天之所以路过,是去纹身了吧。”宴若愚正要继续滔滔不绝健身食谱,陡然安静。新纹身周边的皮肤还泛着红,与下方的简笔画有少许交叉。那两个尖像猫耳朵,荆棘遮住的刚好是耳朵后面保龄球瓶似的东西。宴若愚并不想聊纹身,脸顿时冷下来,打气筒再次开始工作吹出个欲爆的气球,等待姜诺的话语变成针来扎破,姜诺看着那圈洗不掉的荆棘,指腹划过被层层纹身遮掩的子弹穿过的痕迹,怅然道:“你当时一定很疼。”宴若愚冲进脑海,将那个打气筒踢到离海十万八千里的高山上。“那你呢?”宴若愚摊开姜诺的手掌心,摸了摸那三朵模糊的向日葵,才发现葵心的皮肤很粗糙。“早记不得了。”姜诺笑,也没瞒着,“我爸不仅吸毒,还喝酒,喝得厉害,撒起疯来会用烟头烫我手心,这纹身是用来遮烫疤的。”“那你怎么笑得出来,不疼吗?”宴若愚听着都心疼了。姜诺摇头:“都过去了。”宴若愚努努嘴,唱起歌来:“又是姜善教你的吧,let it go~ let it go~”姜诺垂眼,唇角有些弧度,但算不上微笑。宴若愚算是全明白了,合着姜诺每每跟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所用的理论都是姜善那儿来的。这样看来姜善英年早逝实在可惜,他要是还活着并写出《一个rapper的自我修养》,中文说唱赶‘英’超‘美只是时间问题。“我、我先走了。”宴若愚倏地站起来,回房间套上衣服,拿起各种钥匙就三两步走到玄关门口,手握上门把往下拧,没推开,而是扭头看向姜诺。姜诺依旧坐在沙发上,两人相视无言。宴若愚推门而出,连声再见都没有说。离开后他在停车场的车内坐了很久,有些委屈地反复思忖姜诺为什么不留他,哪怕只是问句要去哪儿也成。但姜诺什么话都不说,不管他怎么耍脾气闹情绪,那双眼永远柔和平静,恍惚间会让他想到野庙里的那尊观音的垂眸,无情,却有大爱。宴若愚趴在方向盘上,都想回去找姜诺了,脑海里突然晃过他每每提到姜善时的笑,生动活灵。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莫名有些不甘心。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居然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踩下油门驶离沪溪山庄,又不希望自己总想着姜诺,一头扎进工作。离元旦只有一个星期,他连轴转给不少杂志拍开年封面,以及准备二月份的巴黎时装周。说来满满都是戏剧性,兜兜转转,“杀克重”的股份又重新回到宴若愚手里。他之前给齐放的转让合同对方一直没签,宋玉投资的奶茶品牌泡沫了急需用钱,就低价把自己手里的也一并卖给宴若愚,一来一回间凭空赚了好几百万。这个品牌是他创办的,肯定有感情,既然又回到自己手里了,宴若愚也乐意操心,只是每天闲暇时总爱看看手机,想给姜诺发个讯息吧,又郁闷他都没联系自己,自己凭什么主动。就这么纠结到了12月30日,宴若愚终于收到了姜诺的电话,美滋滋地接起,却听到姜诺问他可不可以有假期,想回姜庆云租的地方和姜智他们一起跨年。电话那头的姜诺非常诚恳,电话这头,宴若愚脸都黑了,蛮不讲理的话堵到喉咙口,想要勒令姜诺乖乖待在沪溪山庄哪儿都不准去。“……行啊,记得早点回来。”宴若愚说完立即挂断,坐电梯上写字楼的天台。岭安城的十二月真冷啊,宴若愚一个人吹着风抽烟,仿佛能看到姜诺和那残缺的一家三口挤在窄小的出租屋里吃团圆饭,每人碗里都有平芗特产的辣椒酱,下肚后胃是暖的,心是热的。宴若愚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多少根,不知不觉再摸烟盒,那盒西湖恋款立群已经空了。之后他忘了买烟,第二天晚上去参加晚宴,他进了抽烟室才发现自己兜里空空如也。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叔叔微笑着递给他一根,宴若愚道谢后接过,转动烟嘴一看,是根红立群。他不由也是一笑。这场晚宴是宴家一位叔叔包下整座临江酒店举办的,受邀前来的全都非富即贵。宴若愚不认识那位给他烟的中年男子,可能一个亿在他眼里都是小意思,他抽的还是十几块钱的本地烟,不比白沙贵多少。宴若愚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挺没出息的,这都能想到姜诺。那天他和姜诺在阳台抽烟,姜诺说岭安城买不到赣烟,只能抽白沙解乡愁。宴若愚聊到立群烟盒上西湖水的波纹,说自己在太多地方生活过,反而对岭安城最没归属感。他回到酒宴大厅,规规矩矩地跟在爷爷身后,乖乖做他的矜贵大少爷,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张扬,更不可能像在姜诺面前那样孩子脾气。旁侧女士的手包不小心掉到地上,口红等小物件掉出来几个,他帮着捡起来烟盒,女士不好意思地道谢,接过那盒茶花放回包里的动作特别慢,像是刻意要给宴若愚看烟盒上的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宴若愚醍醐灌顶。他想不出别的借口,干脆不跟宴雪涛讲原因,完成自己的致辞后就从酒店先行离开,开着那辆法拉利488往郊区驶去。跨年夜的街道空无一人,除了红绿灯没有任何堵拦,宴若愚归心似箭,在新年钟声敲响前来到那片出租屋。这是他第一次来姜庆云一家的住处附近。那排出租房在所在村镇的最后方,外观并不比16号街的棚户区好多少,至今没有浇水泥路而是铺小石子。宴若愚又不熟悉路况,就把车停在一棵枝叶繁茂的绿樟下,正准备开门从车里出来,他心心念念的人恰好从其中一个房间出来,倚着粗糙的外墙,手往兜里掏了掏拿出手机,另一只手捋了捋头发露出耳朵,仰头看夜空中的星和月。“喂。”电话那头沉默,姜诺确认地再次看了眼来电显示,屏幕贴住耳朵,又“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宴若愚依旧沉默,但姜诺没挂断,没出声,同他分享这份安静,仿若一切无声胜有声。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有人喊姜诺的名字,姜诺应声,挪动视线正要回屋,发现不远处停着辆显眼的红色跑车,里面坐着个不愿意开口的少年。姜诺不动了,直到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从屋内跑到他身边,二话不说拉住他的衣袖,姜诺挣了一下,没跟他回去。男孩不免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辆豪车,眼里的戒备呼之欲出,姜诺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放在他后颈处将人推回屋,最终选择朝宴若愚走过去。“怎么了。”这是他上车坐上副驾的第一句话,宴若愚没回答但挂了电话,他就又说,今夜月色挺美的。宴若愚放在档位上的手紧了紧,抬起按了另一个按钮,跑车车顶缓缓打开,没有城区严重光污染的夜空一览无余。“你……”姜诺笑,“你不冷吗。”宴若愚终于开了金口:“你觉得好看啊。”“先关上。”姜诺哭笑不得,打开车门就要下去,宴若愚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背。姜诺扭头,微垂的双眼眨了眨,说自己一会儿就回来。宴若愚磨蹭又犹豫地把手松开,盯着姜诺下车回屋,数着秒等他再次出来。重新坐上车的姜诺双手都拿着东西,先把一杯插上粗吸管的热牛奶递给宴若愚。“你要是不想喝可以握着暖手,你手好冰啊。”他补充,“里面还加了珍珠,这个倒是你爱吃的。”推小车卖麻辣烫的千千万,姜庆云卖了这么多年也想着转型和改变,别人顶多在车上再放些罐装饮料,他则连带着卖珍珠奶茶,奶粉和茶的品质不能跟那些精装修的店铺比,珍珠的口感都是一样的。宴若愚愣愣地:“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珍珠。”“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啊,齐放说你珍珠狂魔,喝什么饮品都要加珍珠。”姜诺头往宴若愚那边一歪,笑着说:“我记得呢。”宴若愚双手捧住那杯牛奶,吸了老大一口,细细地嚼到嘴里的珍珠。吃着吃着,他撇过脸望向车窗外,不想被姜诺看见自己的眼底有些发红。而当他平复情绪后重新坐正看向姜诺,姜诺“吧嗒”一声按亮那个从纸盒子里拿出的六边体星空灯,内部暖黄色的光透过镂空的灯片投射,使布法拉利488的车顶遍布星星亮点。“果然还是小空间里明显。”姜诺喃喃,细细端详和头顶只隔了一二十厘米的星空。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也都是星星,在宴若愚眼里,他灿烂得像是和这片星河融为一体。宴若愚问:“要躺下来看吗?”说完,他把两个位置的靠背调到水平。两人一起倒下。姜诺看着头顶的星空,宴若愚看着他,良久,轻轻说了声:“happynewyear,noa。”姜诺闻声扭头——爆竹烟火在同一刻此起彼伏的响起,声音被车窗隔绝了大半,唯有色彩依旧斑斓,就在姜诺身后远远近近地绽放。而姜诺弯着眼,扬起的笑在宴若愚眼里比任何烟花和星光都温暖明媚。“新年快乐。”他也认认真真地一字一顿呼唤对方的名字,“宴若愚。”第17章新年新气象,整个一月份,回到沪溪山庄的姜诺对宴若愚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有freestyle吗?”刚开始宴若愚一脸懵逼,他是studiorapper,在薛定谔的说唱圈鄙视链里,他这种即兴作词能力较差的录音棚歌手在battlemc之下。不过宴若愚本来就是注重精雕细琢的人,姜诺能理解,也有些好奇,问:“你平时到底怎么写歌的?”“你是问英文的还是中文的?”宴若愚头头是道,同姜诺细数,“英文的flow和韵脚本土rapper都已经玩烂了,所以我另辟蹊径,把诗歌那一套韵律带进来,听起来更朗朗上口有节奏感,又为了让听众觉得重复,每四个八拍都换长短格,或者短长格,短短长格,长长短格,长短长格,短长短格。”刚睡醒没多久还坐在沙发上的姜诺:“……”姜诺挠挠头发,露出一个非常友好的微笑:“那中文呢?”非常友好的微笑也出现在宴若愚脸上,旋即从地板上弹起来趴进他怀里哭诉:“诺诺老师,我dirty了,西‘方’列‘强亡我之心不死,救救我那被ruin的中文吧。”还没洗漱换衣怀里一身狗毛的姜诺:“……”被宴若愚挤出姜诺怀抱的出息歪吐舌头:“???”好在宴若愚回国快两年了,天天讲中文,认得拼音,经典的国骂都会,岭安话也能来两句,就是烫嘴,进录音棚后嘴巴嘟起咂巴好几下,才出来句夹杂普通话的方言。所以方言说唱就不在两人的考虑的范围内了,还是要说好普通话,走遍天下都不怕。不过宴若愚出道两年一首中文歌都没有,跟小白新手没什么两样,姜诺就建议他别在flow和韵脚上绞尽脑汁,而是练练freestyle,把用中文说和唱的感觉找到。宴若愚寻思着这还不容易吗,进录音棚后打个响指,表明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姜诺可以随时放beat。可等姜诺真的放beat了,宴若愚在麦克风前“eyy,yo,eyy,yo”了好几遍,愣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尴尬地手闲不住继续打响指,不像在唱rap而是玩快板。宴若愚叫停,跟对讲话筒另一头的姜诺商量:“你给我个题目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行,题目就叫hiphop。”宴若愚:“……”宴若愚叫苦不迭:“换一个吧,这范围也太大了,你说和没说一个样啊。”“我不管给你什么题目你都会这么说的,所以这不是题目的问题,而是你迈不出那一步。你想想看,你去过很多地方,读过的书见过的人全在你脑子里,你肚子里是有货的,只是你从没想过要整理,那就不要整理了,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别有心理压力。”“行吧。”宴若愚勉强答应,又开始“eyy,yo,eyy,yo”——“eyy,今天天气真好,我出门和你说早——”宴若愚泄气地停口,皱着眉,“不行啊太傻’逼了!”他泄气地叉腰,姜诺继续激励:“别停,完整地唱完就行。”宴若愚硬着头皮,刚开始好几天都经常性词穷,没办法用即兴的歌词将三四分钟的伴奏填满。姜诺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心,每天都盲目鼓励他到睁眼说瞎话的地步:“你刚刚唱了好几遍onetwothree,threetwoone,四舍五入你也算跳压了,非常棒!”宴若愚本想吐槽说用freestyle练语感就是在扯淡,一听姜诺对自己的滤镜都厚成这样了,还能摔麦克风离开咋滴,凑合着继续练呗。有如此擅长于从鸡蛋里挑优点的制作人,宴若愚的freestyle可谓是突飞猛进,每天早上进录音棚晚上出来都实现了一次对自己的超越,折腾到二月份歌虽然一首都没写,但随便freestyle的东西总能给姜诺惊喜。“eyy,yo,eyy,yo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姜诺听不下去了,停了beat,从控制台进入录音室捏住宴若愚后颈的纹身,假装那儿真的有个发条,拧动好几下给宴若愚续上青春活力。宴若愚非常配合地焕然一新,让姜诺放个trapbeat,低鼓点频率和又脏又磁的摩擦音配合上他的声音,不管唱什么都很洗脑:“我宴若愚就是帅eyy所以才会这么拽eyy歌唱得像狗屁蛋eyy但他们就是把我爱eyy全都因为我人长得帅yo没别的原因我就是帅yo歌写得烂也疯狂热卖yo理直气壮靠脸吃饭skrskr”姜诺又听不下去了,打开对讲话筒,辞严义正:“这位甲方,请不要对你的颜值过于自信,也不要对你的才华妄自菲薄。”“前几天不是还喊我小鱼儿吗,今天怎么生疏成甲方了?”宴若愚问道,显然心情不是一般的不错。“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姜诺果然是个无产阶级,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裴小赵,学着他的语气,“老板?”“可千万别,整得我像个万恶的资‘本’主‘义,你上哪儿找出手像我这么大方的剥削者。”姜诺问:“你用艺名吗,或者aka(asknownas)?”“我akabruce,这我英文名,在国外认识的朋友都用这个称呼我。”姜诺有些没想到:“你喜欢李小龙?”“不是耍双节棍的brucelee,而是晚上变身batman的brucewayne。”宴若愚说着,扯了扯身上穿着的薄t恤,“杀克重”与dccomic有过联名,他身上这件的印花就是蝙蝠侠经典起源漫画《yearone》的分镜头。姜诺对超级英雄电影没多大兴趣,但诺兰导演的蝙蝠侠三部曲还是看过的,宴若愚这么一提,他才恍然发现两人身份上的相似,全都家财万贯,父母双亡,世人只当他是纨绔子弟花花富二代,难以窥探他隐藏在面具下的真正自我。这么一想,宴若愚胸口用来遮子弹伤痕的纹身就不像猫耳朵了,而是蝙蝠侠的头盔装束。“你也想叫我英文名?听起来怪怪的,”宴若愚不是很乐意,“反正你比我大三岁,你可以和我爷爷一样叫我若愚,小愚,鱼?”他和姜诺相处了近三个月,不再在意称谓,但一说到自己的小名,突然就想到了什么,笑得别有深意:“不对啊,我明明是你哥,而你是我姐姐。”刚从对纹身图案的联想回过神的姜诺:“???”姜诺随即放了个beat,希望宴若愚把跟自己耍嘴皮子的功夫放到freestyle上,宴若愚也真争气,张口就来:“在外面的姜诺是我姐姐,随叫随到辛苦日日夜夜帮我做歌混曲兢兢业业感动得我想一直说谢谢”“我会双押了姜诺!”宴若愚激动道,“我再送你个无限押,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姜诺彻底听不下去,关闭对讲话筒留宴若愚一个人在录音室里自嗨。姜诺不理他,宴若愚再怎么胡闹也是自讨没趣,从录音室里出来坐到姜诺边上,献宝似地说:“姐姐你快看我快看我,我新学了个好玩的。”姜诺不是很适应这个称呼,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看过去。宴若愚双手合十准备就绪:“姐姐,顺便放个beat。”姜诺满足他的要求,放了个鼓点强劲的伴奏,宴若愚即兴开始他的埃及手表演,肌肉的每次定格都恰恰踩在鼓点上,一丝一毫都不差,将强迫症发挥到极致。他当年在《pickpick!》能空降c位不是没道理的,就算不比歌喉,也没几个练习生跳得比他好。他在写给noa的信中也提到过,他最先接触的hiphop是街舞,十岁出头就开始学,近两年才接触说唱。他最擅长的舞种是popping,姜诺见他埃及手还未玩尽兴,心照不宣地给他换了个funky风格的歌曲。“卧槽!你曲库里居然有这么老的乡村爵士。”宴若愚吃惊地笑。这些天他听过的伴奏和歌曲没一千首也有八百,姜诺在这个过程中了解他,他也模模糊糊感知到姜诺在音乐上的审美,funky这种七十年代disco风格绝不在他的采样范围内。但诙谐幽默的funky最能展现poppin的“pop”感,宴若愚对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感到沾沾自喜,高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跳。即然音乐这么disco了,他也不再耍帅,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控制的很好,时不时会对姜诺挑个眉眨下眼。俊男跳舞当然赏心悦目,姜诺边看边忍不住笑,被宴若愚从椅子上拉起时毫无防备。房间里充斥的音乐依旧是过时但欢快的disco,姜诺手足无措站着,说自己不会跳,宴若愚也不再炫弄技巧,说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如果是在夜店酒吧并穿女装,姜诺肯定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但在只有两个人的工作室,他没有任何伪装,强烈的真实感让他的身心都放不开,腿僵直不肯动,只是随着音乐鼓掌。然后宴若愚握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一仰,拉着姜诺也往他这边倾,眨眼道:“姐姐你有freestyle吗?”“别叫我姐——”姜诺还没说完就变成宴若愚之前的姿势,而宴若愚倾在他身上,故作成熟道:“不会的话哥哥教你哈。”旋即,宴若愚双手曲在胸前像个拳击手,姜诺犹犹豫豫地学他的动作,动作幅度很小,宴若愚就和他互动,一脸“你看我都这么放飞自我了你还在矜持什么”。横竖就一首歌的时间,姜诺眼一闭一睁,也就豁出去了。他对音乐很敏锐,但在肢体语言上并无天赋,只会随着音乐前后扭肩膀,宴若愚给他鼓掌,眉飞色舞道:“姐姐迈出第一步了,姐姐好棒!”姜诺放弃强调自己是男的了,宴若愚爱叫啥就叫啥吧。“姐姐动动腿……好嘞,真棒,姐姐扭扭腰,像我这样,对,对,对!”宴若愚青出于蓝,姜诺当初怎么昧着良心夸他的鼠来宝freestyle,他在disco教学过程中也活学活用。姜诺虽然跟着他舞动,但表情一言难尽,嫌弃自己跳得太垃圾,浑然不知这样需要手把手教的自己在宴若愚眼中特格外有趣,嘴角向下嫌弃腿脚不听使唤的样子更是可爱,需要一个哥哥来给他加油打气。那我在他眼里是不是也这样。这念头在宴若愚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和姜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姜诺还是没完全放松,但身子不像之前那么僵硬,宴若愚后仰,他就前倾,他后仰,宴若愚就前倾,很像两个老年人在公园锻炼身体活动脊椎。如此重复十来回,歌曲最后的伴奏渐渐淡去,姜诺刚好是后仰的那一个,正要站直,宴若愚却依旧保持前倾的姿势,姜诺撞了个满怀后支撑腿失去重心就要跌倒,罪魁祸首宴若愚眼疾手快,紧紧搂住他的腰。“姐姐,”宴若愚没撒手,舔了舔唇没皮没脸道,“你的腰好细。”第18章姜诺一把推开宴若愚,什么都没发生似地坐回控制台前。宴若愚少爷脾气,外人看着高冷,但对熟识的人非常情绪化,相处久了,姜诺也摸清了门道,比如这时候他绝对不能脸红或者害羞,不然宴若愚得了趣,又会这么作弄他。但宴若愚并没有放弃,下巴搁在桌子上,捏着鼻子唤:“姐姐。”“你再这样叫我,我马上把头发剪了。”姜诺这严肃样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宴若愚假装嘴巴上有拉链,乖乖拉上后和姜诺一起听beat,被时不时接受姜诺的灵魂拷问:“有灵感吗?”宴若愚眨眨眼,答案永远是摇摇头。这一幕似曾相识,《pickpick!》的编导曾建议他写些走心的歌,讲亲情友情或者自我剖析,哪怕写给粉丝都行,这样更有辨识度。但宴若愚不愿意,还是喜欢《amsterdam》这种风格的说唱,乍一听很爽很嗨,但听多了会腻,因为这样的词谁都能写,谁唱都一样。当然了,别的rapper唱这样的词可能是为了炫耀,宴若愚只是记录一下枯燥无味的生活罢了。“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姜诺问。宴若愚原本听beat都要听睡着了,猛然清醒,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给他看自己同shadower舞团官博的互相关注。这是一个初出茅庐就已经展露头脚的新街舞团队,主理人是刚回国的华裔,和宴若愚是大学同学,诚邀他加入,一起去参加下个月在欧洲举办的街舞大赛。宴若愚浮夸地叹了口气:“我现在烦都烦死了,比赛日子和时装周撞上了,地点放在瑞士的一个法语区,我比完初赛就得马不停蹄往巴黎赶,不管舞团成绩怎么样,我自己跟决赛肯定是无缘了。”姜诺听宴若愚说抱怨的话,也注意到他不住上扬的嘴角。杀克重是句无法普通话化的岭安话,意思是勇敢去做想做的事,两年前这个品牌的横空出世,首秀即巅峰,不枉宴若愚前期付出的大量时间精力。可等品牌口碑销量双双爆棚,他又有段时间只想着退出,一如他在选秀节目里的操作,明明可以c位出道却执意退赛,没有那个记者作为导火索,他也会找到别的理由。多少人为争名夺利挤破脑袋,宴若愚的事业轨迹永远似曾相识,偏偏擅长在成功唾手可得之际离去,让身边了解他的人时时刻刻为他捏把汗。“你出过国吗,”宴若愚大方地邀请,“要不要一起去欧洲,直接在那儿过春节得了。”姜诺摇了摇头:“我和姜智他们一起过年。”“噢。”宴若愚挺遗憾的,原本乐乐呵呵地,一转眼就蔫了,瘫躺在办公椅上生无可恋地转圈。“若愚。”宴若愚没回应。“小鱼。”宴若愚还是没回应。“哥。”“诶!”宴若愚精神了,规规矩矩端正坐好,“姐姐什么事儿。”姜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