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轲西      更新:2023-06-18 15:39      字数:4640
  “对不起,九爷我真错了。”林染再去拉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阵子看着挺高兴的,我就没法说出口,你别生气…”“你他妈当我是暑假作业?放到最后一天应付得最起劲儿是吧?”齐久索性不再甩开他。林染要离开、要到很远的地方去,这全都是林染自身对未来的选择。齐久不但尊重他的这些打算,还挺乐意看林染在他擅长的领域发展……可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过来,只有对林染发了脾气。“九爷,”林染绕到他面前去,伸手摸他的脸,“等我回来以后,我每天都给你买早餐,不抢你电视机遥控,你睡觉我就赶紧睡觉…行吗?”齐久把他爪子拿开,往房间走,“不行。”当然不行,林染说的这些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那我每天喊你起床,做饭给你吃,睡前给你讲故事?”林染紧跟着他。“林哥,稍微清醒点儿成吗?”齐久回过头去,气消了大半,“你他妈说的,全是我平时做的事儿。”“是吗,做这些事的人都特善良伟大。”林染赶紧露出商业尬吹式笑容,“别人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别吹,我还要脸。”齐久指指他,转身拉开了林染的衣柜门,“你下午三点半的飞机,现在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我今早起来都收拾好了。”林染说,“快递先寄过去。”齐久将衣柜门开到最大,让林染看里头满满当当一柜子衣物,“你衣服全在这儿,准备裸奔啊?”“没啊,”林染绕过齐久,伸手拉开了旁边另一扇衣柜门,“我穿你的。”齐久挺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自个儿被扫荡得空荡荡的衣柜,半晌只说出一个字儿。“操?”“都是我的了,以后我每天都穿。”林染说。“你他妈…”齐久瞪着他。他妈…得多傻逼多幼稚啊。齐久一手带上衣柜门,用劲儿将林染给撞进墙角,低头吻了下去。嘴唇相互接触的那个瞬间,所有被压制住的情绪全翻涌而来,齐久这一回吻得很凶,像是要把林染给彻底融进他的身体里。林染抱着他的双臂箍紧了些儿,挺艰难地要给齐久回应。不知道究竟持续了多久,齐久突然听见声没能忍住的抽气。林染推开他,背过身去走了两步。“林哥,”齐久开口,嗓子有些儿哑了,“别走了,成吗?”林染没回身,目光注视着窗外,深深吸了口凉气。“我怕将来我会后悔。”林染隔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且…”林染回过头来看他,“万一你后悔了呢。”房里窗帘没拉完,林染站那儿正好背光,脸上表情看不清。没等齐久回应,林染绕过他走了出去。-俩人中午随便吃了点儿什么,下午一块儿坐了直达邻市机场的大巴。正好是林绮所居住的城市,将林染送上飞机的时候林绮也在,李桉出差没来。林染到机场以后全程都没敢看齐久,只让林绮拉着数落了大半天。齐久一直站旁边儿看着,愣是一句话没说。林染往登机口去之前,终于看了齐久一眼。“早点儿回来。”齐久说。林染低头往兜里掏了掏,摸出齐久给的那小半沓便利贴递给他。齐久没来及低头看,林染就已经扑上来抱了他,凑他脸边儿上亲了一口。广播又再次提醒乘客登机,林染松开他,最后只对视了一眼就往登机口跑。这人眼泪蹭他脸上了。齐久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将便利贴揣进兜里,扭头看了林绮一眼。林绮冲他笑笑,像是一点儿也不震惊。“我们一会随便走走吧,”林绮说,“这边两站路过去有个公园。”齐久点了点头,在林染身影消失不见之前都没再说过话。-林绮说的公园是个位于郊区的小景点,出入不收取门票,就是游人不算多。毕竟这六月大热天,还是下午两点,除了林绮真没几个人乐意到这儿来。“啊啊啊我终于能透口气了!”林绮走在树荫下,“李桉说天气热就得在家待着,我都给关快一个星期了,没听说孕妇要适当运动多晒太阳吗----”齐久没接话,林绮能自言自语地抱怨一长串儿。她把长发给剪短了,肚子也随着孕期延长而鼓起,就是横竖不大像个要当妈的人。“…我跟你说,林染这兔崽子不能要了,咱们甩了他来个更好的…”林绮拍着她的大腿。“他跟你说了?”齐久终于有了回应。“嗯,上周来看我的时候说的。”林绮找了块阴凉的木凳坐下,“其实我也能猜到,他提起你的时候就跟他儿子见了火腿肠似的,眼睛发亮。”齐久突然就有点儿懵,“那你…什么感觉?”“能有什么感觉?”林绮笑起来,“我弟喜欢谁是他的自由。”齐久坐她边上,发觉这俩姐弟笑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儿像。“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其实我挺有看法的。”林绮突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齐久皱了皱眉,他仿佛已经猜到了林绮接下来要说什么。就凭这俩姐弟的尿性。“林染这么辣鸡你怎么喜欢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绮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齐久沉默地等着她快笑岔气儿,“哎真不是…我特想听别人夸夸我弟,他除了长得帅,还有别的优点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清楚。”齐久给带得直接跟着笑了笑。“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林绮这话问得就像个爱八卦的小女孩儿。齐久原本不打算回应她,喜欢这种感情于他而言太抽象,在喜欢林染之前,他也没试过喜欢别人。“见着他,我就特想笑。”齐久犹豫了一会儿说。“哈哈哈哈干舅舅,这一定不是爱情。”林绮疯狂拍着他的肩膀,“那一定是他沙雕事情做太多了,成了喜感的浮标哈哈哈哈!”老实说,齐久挺无奈的,然而林绮的笑声真他妈魔性,整得他也有点儿想跟着笑。“其实吧,你俩说了一样的话。”林绮伸展开双腿,“我弟是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嗯。”齐久听林绮说这话,只觉得有那么些儿不好意思。“他虽然从小到大都废柴,但就是特别倔。”林绮目光往远处,“特别倔,所以他说过的事都一定会做到。”“我知道。”齐久顺着她的目光,穿过一片稀疏的绿植,隐约能看见是条河。“这河挺大的,等下回不那么晒了再去看看吧。”林绮说,“我们家那条小河是它的支流,这还是李桉告诉我的。”齐久恢复沉默,手揣进兜里时摸着了林染给的那沓大黄狗头便利贴。每一张都用过了,上边儿就是林染那手特张扬的字儿。“好好吃饭”四个字,这是打头的第一张。林绮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河水的问题,齐久在这间隙一张张往下翻看林染给他留的字儿----“下雨带伞”、“早睡早起”、“天冷加衣”、“一日三餐,有荤有素”、“好好念书”、“生病吃药”、“劳逸结合”、“盖好空调被”……这都他妈什么?齐久耐着性子接着往后翻,林染这人作文写得虽然不错,但估计是实在憋不出这么多条了,到后边儿竟然还出了“过马路,左右看”、“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玩火不玩电”、“打过飞机洗把手”……这人也许真是个智障,那种能成他快乐泥石流的智障。“…每个城市都有河,它们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相互连接。”林绮拿手点点木板凳的边缘,笑起来,“这话林染小时候说的,他平时是不是特喜欢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齐久手里便利贴翻到最后一页,是林染留的特张扬的两个大字儿。看我。“是。”齐久说。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拖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天,啊啊啊对不起大三狗的开学真的很忙了,啊啊啊鞠躬!八黄:我爹走了呜呜呜----然而只要久爷还煎火腿肠,我就一直很快乐!第62章齐久身上背个轻便的旅行包, 坐酒店大堂的单人沙发上看手机。外边儿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去, 顶上的吊灯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刺眼。“十五楼对吧, 哎谢谢啊…”王仁从前台接过房卡,倒回来朝这边儿招手,“齐久!”齐久起身, 熄掉手机屏跟着王仁乘电梯。“明天早上考试,要不今晚上哪转转,放松放松?”王仁问。“这都快八点了, 能上哪儿。”齐久皱眉。“上哪儿?当然是街头四处走走,吃点宵夜游游船!”王仁露出热乎的笑来,“我这不头一回带出竞赛生嘛,你进复赛还没来及庆祝过呢。”“没啥好庆祝的, 等考完了再说吧。”齐久从电梯里出来。“咴!”王仁跟在后边儿刷了卡, “你瞧瞧你,哪有年轻人的样子,我在你这个年龄不知多会玩----”齐久径直进了房,里头是标准的双人套间。十四中兴许是建校以来从未出过竞赛生,主动拨钱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的酒店。“哎不过这阵子,总觉得你像换了种形象…”王仁扔下包打量他一会儿, 伸手指指他袖角, “就这衣服吧,看着不像你以前穿的。”齐久身上穿一件中长袖的宽松白t, 下身配了条米色休闲裤。“您连学生爱穿什么都记得啊?”齐久终于笑了笑。“那是,我见你们的时间比见我女儿还多, 你们就是换个手机壳我都认得!”王仁说着挺艰难地抬高手拍了拍齐久肩,“出去转会!我们一起吃点宵夜,顺带喝点小酒…”齐久打算拒绝,他是个每天十点半要准时上床睡觉的人,然而这一刻他从王仁眼里看到了难以拒绝的渴望。“行吧,那喝点儿酒。”齐久只带上了手机。“哎这就对了!”王仁兴奋得脸发红,“喝点酒,保证什么紧张焦虑全没了,明天我们就顺顺利利的考个第…”齐久懒得跟他解释,出门前随口应了声“好”。-王仁说的“出去转会儿”根本就不存在,到了江边儿他就直奔宵夜档去,啤酒一喊就是一打,随便配两三个小菜就喝上了。“你们这个年纪,就该趁着青春年少多疯多浪!”王仁酒量很好,混着酒喝愣是没半点儿要醉的迹象,“想玩什么就大胆去玩,多交朋友,别成天搞什么小团体,那是把自己圈子给锢死了!”“王哥,今儿就别说这了成吗?”齐久只喝一点儿啤酒,“这话我听好几千遍了。”“我知道你们不爱听,你是这样,那林染也是这样。”王仁皱着眉头看他,沉默了一会儿,“哎我想起来了…你这衣服看着挺像人林染爱穿的。”齐久沉默地笑笑,这衣服就是林染穿过的。林染那人走的时候丧心病狂地带走了他从夏天到冬天的所有衣物,所幸俩人身高体型差得不多,齐久穿林染的衣服也还合适。这一晃夏天都要成秋天了,只是南方秋天来得晚,九月末江边穿短袖短裤的路人还很多。王仁念叨了一会儿索性不再说话,俩人默不作声地接着喝酒。齐久把手机摸出来,和林染的对话框里还是他今早给林染留的微信消息。-我今天跟王哥到邻市去,明早九点复赛。林染走了快三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每天同齐久的联系基本上就是“早安”、“晚安”四个字儿。发“早安”的时间很早,发“晚安”的时间很晚,其余时间林染就跟不在信号服务区内似的,要么手机关机,要么在不寻常的饭点给齐久回简短的消息。比较特别的是,林染这人每隔一周左右时间就会给他发一次“骚扰短信”,内容以强行撩骚与强行告白为主。不知林染是不是特意算好了,每回挑的时间都不一样,齐久电话打过去愣是抓不着人影儿。齐久自认够淡定,揪不到人的这段时间都尽可能保持规律的生活作息,将大量时间花在物理竞赛上。他做事儿一向投入,整个人埋进题海里的时候,那些他以往没碰见过的、现在不知如何排解的破情绪就都跟着一块儿沉了底。这种时候,齐久就特别喜欢“题是做不完的”这句话,只要题没做完,他就不会有闲工夫去挖掘心里压着的那一大片儿焦灼。“今晚还有点风,吹着挺凉快的。”王仁的声音把齐久给拉了回来,“一会要不绕着江走走?这里夜景还挺出名的。”“行。”齐久接着喝酒。他们隔壁桌就是好几个年轻人,看着也是十几岁年龄,这会儿吵吵闹闹地不知道都聊些儿什么,堆了一桌的酒菜。“看看,隔壁跟你是鲜明的对比。”王仁举着酒杯,“我要是你,说不定今晚就能交上好几个朋友。”“那您去啊。”齐久朝左边儿偏了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