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是一只独居雌鼠，哪里来的怀孕?

  束雁玉看她面色有异，说：&34;发生了什么事情?&34;

  紧接着又说：“那你快快去处理你的事，我也到睡觉时间了，不用你在这陪我。”

  师百衣看雁姨状态一切都好，又想起周玄在电话里那句说不清楚的话，心里确实着急，说：“那我走了，您好好休息。&34;

  再说周玄，他往地上的毯子上一坐，也不敢做其他的事情，守着乖乖喃喃自语：“不是，你怎么就怀了?&34;

  他往四周看看，师百衣的这间公寓虽然小，但是干净整洁，并没有过多的家具，一眼便可以将屋内陈设摆放尽收眼底，也看不出来哪里像是有耗子窝的样子。

  周玄看向笼子里四叉八仰的大白耗子，发愁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和你妈交代?”这次乖乖连“吱吱吱”都不想回他了。

  好不容易等到师百衣回来，周玄开口第一句话：“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34;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极了自揽过错的老父亲。

  “这和你无关。”虽然心急，师百衣还是先开口安慰周玄，她蹲下身子摸了摸乖乖的肚子，而后站起来：&34;乖乖应该不是怀孕……&34;

  “我就说……”周玄松了口气，他怕真是自己在哪里疏忽，导致有不明雄鼠潜入。

  师百衣养鼠经验丰富，虽然实验鼠和宠物鼠不同，但好歹都是鼠，起码比周玄要懂。他相信她的判断，但不是怀孕的话会是什么?

  可惜师百衣也不是兽医，她只能初步判断：&34;应该是吃多了。&34;

  周玄下意识地接过话来：“要打120吗?”说完周玄才意识到他们应该去宠物医院。他也不太清楚宠物医院有没有120和24h急诊。

  不过应该是有的，毕竟现在不生孩子养猫养狗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需求决定市场。

  周玄立刻改口：“我搜一下离这最近开有24h急诊的宠物医院，我们现在就送乖乖过去。”师百衣没有拒绝他的帮忙，&34;好。&34;

  在开车去宠物医院的路上，周玄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们两个像是深夜护送突发疾病的孩子去医院的父母。

  到了宠物医院后，这种感

  觉更强烈了。

  其实现在看动物的医院和看人的医院流程也差不多，都是先挂号然后就诊拍片子看报告开药。

  大晚上的宠物医院人竟然还不少，有的是猫妈妈，有的是狗爸爸，本来周玄还担心乖乖的品种会不会太小众，直到他看到了一条蛇。

  好的，是他多虑了。

  人一多，秩序就有些混乱，再加上夜间的挂号系统由于工程师维修不能使用，只能去人工窗口挂号。

  &34;你坐着不要动!”周玄把宠物包递给师百衣，“我很快就回来。&34;

  他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责任感，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期间有人想插他的队，被他撸起袖子怒目而视给吓退了。

  “哼。”周小公子心想，你家孩子病情着急，我家孩子就不着急啊?

  取了号之后就是去楼上诊室等叫号，楼上的人比楼下要少些，大约是已经进行过分诊，很快就叫到了他们。

  周玄听得一个机器女声叫：“052号乖乖的爸爸妈妈来了没?”

  周玄还在发愣不知该不该应，旁边的师百衣已经拿着包起身：“来了。”

  虽然师百衣带的这种护具已经可以让她正常行走，但为了不造成二次损伤，师百衣还是会借助拐杖或者助行车。

  她起得猛了，不小心扭到伤处，眉头皱了一下，但是抱着装有乖乖的宠物包的手稳得一丝未动。

  “我来吧。”周玄说：“我和你一起进去。”

  他本想说让她在这里等，他会一字不落地记下医生的话，但他知道她对乖乖的重视，所以没有把这个建议说出口。

  他喜欢她，也尊重她，他会避免自己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去伤害喜欢的人。

  进了诊室后，医生问了一些常规问题，大约就是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了有什么异常吃的怎么样拉的怎么样诸如此类。

  周玄说了一大堆，由于这一个月几乎都是他在照料，他对于乖乖的生活作息可谓如数家珍。

  “停!”医生听不下去了：“乖乖爸爸，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我还是希望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说一些无关的东西。&34;

  也不知道医生哪几个字戳中了周玄的神经，周玄突然闭嘴：&34;好的。&34;

  /≈gt;医生在初步查看过乖乖的状况后作出初步结论：“可能是感冒加胀气，你们先去做个常规检查，好吧?&34;

  医生在开单子的时候又问：“你们有预算吗?”

  这家宠物医院是整个区口碑最好的医院，所以收费也昂贵。周玄急忙道：“只要能看好就行，预算不是问题!”

  他这话说得太快，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不过师百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跟着点头：“是的，医生，请您开检查吧。&34;

  “那你们先去交费，然后上3楼，先做这两个，然后去四楼做这个，再去……”医生拿笔把检查一项项圈起来，并在旁边标明地点，给他们安排了最优路线。

  从诊室出来后，周玄一直在悄悄看师百衣，被她逮到：&34;怎么了?&34;

  “没，没什么。”他只是一直想着刚才医生叫他们“乖乖爸爸”和“乖乖妈妈”,一时有些鬼迷心窍。

  但是看师百衣与平常无二的样子，周玄又有些失落。可能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称呼，她也不在意吧，只有像他这种心里有鬼的人……

  周玄赶紧把自己骂醒，现在乖乖不知道生了什么病，他作为乖乖爸爸怎么可以想七想八呢?

  可是周先公子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止不住，交费的时候，周玄又自告奋勇：“我来吧!”

  他不敢看师百衣的眼睛，直接拿手机去扫二维码：&34;毕竟……我也把乖乖当孩子看。&34;

  他这话说的已经很露骨了，差点就要将自己的心思剖析于众。

  偏偏他又作死自己瞎补充：&34;你别误会，你知道我也养了一只猫，我……&34;

  于是师百衣把心头异样压下去：“没关系我知道。”她伸手挡住了二维码，“我知道你有钱，不过还是我来付吧。”

  师百衣腿上有伤，周玄不敢与她争抢，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争抢的时候。周玄只好松手，盼望着将来有光明正大帮她付钱的那一天。

  他们做了血常规和粪便检测，还拍了片子，发现是肺炎+胀气，医生让乖乖留在这里吸氧，开了口服药，问他们有一些药是他们回去自己买，还是在这儿开。

  师百衣和周玄异口同声：“在这开吧。”于是医生又开了一些益生菌，告诉他们怎么用。

  /≈gt;医生说得太快，周玄还没记全对方就说完了，他问：“不好意思，有纸和笔吗?可以再说一遍吗?&34;

  师百衣已经点头道谢：&34;好的，谢谢您，我记下来了。&34;

  在医院进行初步诊治后，乖乖的精神状态比来之前好了不少，甚至会主动把脑袋放在周玄的手指上。

  “吱吱吱——”似是讨好。

  周玄突然就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原本不喜欢老鼠，当乖乖的饲养员也是为了接触师百衣。在他的眼里，乖乖和实验室的那些小黑鼠小白鼠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

  看着乖乖凑过来的脑袋，周玄主动挠了挠它的下巴，心说，笨死了。小动物才不懂人类的这些心思，人们给予它们什么，它们就回报什么。周玄下定了决心，他会试图喜欢这个小家伙的，毕竟别人都叫他乖乖爸爸了。

  但周玄仍有一份发自内心的歉疚，他低着头转向师百衣：“对不起，我早该发现乖乖的异样，它没有之前活跃的时候我就应该……&34;

  &34;不是你的错。”师百衣说：“如果非要说的话，是我的错。&34;

  周玄出现得恰到好处，师百衣是这么认为的，也这么对他说了：“我当初养了乖乖，以为自己可以平衡工作和它，直到这次雁姨的事，事发突然，我必须做出取舍……&34;

  雁姨、实验室、乖乖……这是师百衣心中的排位。&34;如果没有你，也许事情会更糟糕。&34;

  师百衣所说的取舍并不是把乖乖送人或者干脆任其生死，而是在小芋头上找新的喂养员或者找宠物寄养店。

  但前者不能解燃眉之急，后者会存在乖乖离开熟悉的环境和主人而水土不服等问题。

  总之，是要委屈乖乖的。

  再说这次，要不是周玄及时发现了乖乖的不对劲……师百衣想起刚才医生说的话，医生说：“它是一只大龄鼠了，你们做家长的，也要多多陪伴。”

  这次还算幸运，下一次呢?她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一只小仓鼠在等着她，即使她再忙心里也会有一分记挂。

  她坐在诊室外走廊的椅子上，而周玄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只为了平视她的眼睛：“如果没有我，事情也不会变得更糟糕。&34;

  “为什

  么?”

  “因为你是师百衣。”你总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周玄藏着自己的情绪说：&34;不过我很开心我对你是有用的。&34;

  师百衣又想和他说谢谢，却突然想起他上次失落地低着头说自己对他太客气。于是师百衣动了动手指，反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是的，你对我很有用。”

  她用眼睛将他认真看一遍，她确认他对她而言是特殊的，否则她不会在这一刻心动不止。

  他会是一个可靠的人生伴侣，但是……自己有想过让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吗?

  做治疗的医生出来打断他们：“乖乖爸爸妈妈别聊了，先来接你们家孩子。”

  周玄第一反应去看师百衣，谁知她也看了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有一丝暖昧的气氛悄悄蔓延开来。

  或许是药物有催眠的作用，乖乖已经睡着了，不知道它的衣食父母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展。周玄过去接乖乖，拿了宠物包后，去找师百衣：“我送你回去。”

  “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嗯。”师百衣今天好说话得很，或许是因为她也想进一步搞清楚自己的心思。

  周玄把师百衣送到公寓楼下，帮她开门和拿宠物包，他一回头，发现心上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还以为脸上有东西，摸了摸头发：“是……有东西吗?”

  &34;没有。”师百衣缓缓摇头，又夸他：“你的眼睛很好看。&34;

  周玄的心一滞，又瞬间跳起来，尤其在师百衣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她因为受伤行动受限，走得并不快，可他的四肢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无法动作。

  直到她踮起脚尖，伸手，拿走一片绿色的落叶，大约是被晚上的强风吹落的。“突然发现有一片叶子。”师百衣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可能要下雨了。”周玄也不会答话了：“那我们快点上楼吧。”

  预测很准，他们刚到室内，天空就突然下了暴雨，夏天的雨总是又猛又急，像一堆碎石头打在玻璃上，伴随着电闪雷鸣，几乎要把城市的天空撞破。

  师百衣把乖乖从宠物包里转移到它的窝里，给它喂了一点水，确认它的精神状态还好，就让它睡觉了。

  “嘀嗒——”她听见雨水滴进屋内的声音，才发现是客厅小阳台的窗户没关，其实说

  是阳台，但由于房子的总面积有限，这处也只能放几盆盆栽。

  师百衣扶着柜子站起来，但在她走过去之前，周玄已经伸手把窗户关了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周玄个子挺高，因为她自己需要用钩叉把打开的窗户钩进来，这样说周玄手臂也长。

  师百衣看他的工夫，他已经走过来，他比自己高了将近一头，师百衣在这一刻意识到他是个异性，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性别。

  这听上去不合理但符合师百衣的逻辑。

  除了那个要共度一生的异性或者同性，其他人的性别其实没有区别，因为他或者她的性别并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相处。

  在这个世上，在符合法律与道德的前提下，一个人在一个阶段只会与一个人以异性的身份相处(不排除同性的情况)。

  周玄也是一个极度美貌的人，他的头发有一部分被从窗户打进来的雨打湿了，贴在脑门上，湿漉漉的，当他低下眼睛，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几乎是无人能抵挡。

  师百衣在他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别开了视线，她把手背于身后，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腕部，用食指和中指去估算自己的心率。

  师百衣往后退了一步，并阻止他再走近，她也很诚实：“你不要再过来了。”&34;为什么?&34;周玄满脑袋疑问又委屈。

  师百衣也很生气自己的不争气，又不是第一次见周玄，怎么会这样。&34;啊?”周玄在疑惑中慢慢回过神来，“那我不动。&34;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你早点休息。”他小心翼翼地想遛，又被她叫住：&34;等雨小些了你再走。&34;师百衣抿唇，说：“现在不安全。”

  &34;好呦!

  过了一会儿，周玄问：“那我可以坐在沙发上吗?”“可以。”&34;你在写什么?&34;

  “修改文章。”师百衣停下手上动作，望着他说：“那篇关于全癌标志物的文章。”前不久被返回来需要小修。

  周玄立刻坐远：“那我不问了。”

  周玄说：“你知道的，这种给我看我也看不懂的。”天地可鉴，他真的不是间谍!他现在连看考研网课都费劲。

  其实师百衣没有怀疑过他，虽有过疑虑

  ，但是和他的相处知道他的为人，更重要的是，她也相信他的智商。

  屋内一时安静地让人窒息，周玄有些不习惯，试图和她聊天：“你饿吗?”

  &34;你想吃什么吗?&34;

  “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像极了被冷落又想引人注意的大金毛。

  “不饿，不用给我带。”师百衣想了想说，“你明天早点来，我请你吃医院食堂。”帝都医学院附属医院的餐补还是要比海都医学院附属医院的餐补大方。

  聊天之间喜得一个吃饭机会，周玄立刻应下：&34;好!&34;

  后来雨渐渐小了，周玄也就告辞离开，当时师百衣在做自己的事情，已经进入状态，随口应了一声，等她从自己的事情中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很久。

  不知怎的，又有些失落。

  师百衣关上电脑之前，收到了岑宁的微信消息，是关心雁姨的情况以及她的近况。她仍是客气回答，期间岑宁说有个师妹在找她的联系方式，给她的邮箱发了邮件，想问点问题。

  师百衣爽快答应下来：[岑老师可以直接把我微信推给她，没有关系。]

  岑宁也不知为何她对于自己的称呼又变成岑老师，可他又不是那种揪着一个称呼翻来覆去说事的人，上次既然已经说过一次，便不会再多说了。

  所以纵然不喜欢师百衣这么叫自己，也不会再说称呼的事情。

  岑宁突然说起他要来帝都的事情，师百衣还以为是那种短暂的来参加某个会议。

  不料岑宁说：[我准备来帝都市工作了。]

  饶是师百衣，看到这个消息都愣了一刻，打出了一个问号：[岑老师怎么好端端就准备离开海都市?]

  岑宁：[上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师百衣：[怪不得，我就说岑老师也不可能为了劝我大费周章跑一趟。]师百衣其实并不在意上次的事情，从这次可以拿出来直说便可见一斑。

  说到底，她和岑宁观念不同罢了，但他们之间的情谊是真的，岑宁对于自己的帮助和恩情也是真的。

  /≈gt;

  这和国内外没有关系，说起来国外的“学阀”垄断更严重。

  随着时间一年年流逝，年轻时还能不在意，等看着不如自己的同辈一步步高升，又怎么能忍得住?

  第一次，看见大牛的学生的本子，毫不留情地给了一个c,再看看他狗屎一样的过往论文，批得一无是处。

  第n次，看见长江学者的学生，有几篇10+的文章，但是立项依据不足，竟然也动了卖人情的心思，想去卖个好，万一哪天求到人家头上。

  有些本子递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说到底是站的位置高度不同。

  至于师百衣明白仍做出自己的选择，是因为她过不去心中的坎，也相信自己足够优秀可以分到那一杯公平的羹。

  可正因为她了解岑老师，所以不明白岑老师为什么要来帝都工作，难道是有更好的机会?

  可显然不是，那么岑老师这次为什么会失去理智?师百衣忍不住劝：[岑老师，你要不然再考虑一下?]

  岑宁也想再考虑一下，然而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他满意的offer,他早就来帝都了。他原本是想不紧不慢地再挑一挑，可那天的电话让他突然有了危机感。

  不过在事情没定下来之前，岑宁是不想往外说的：[我这次来，也是和上次见过的那家老总再谈一谈，还没有最终结果。]

  见岑宁一意孤行，师百衣只好说：[岑老师三思而后行。]没再多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