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包浆豆腐和奶茶 哇,佟易天居然如此深……
作者:撒空空变树霖      更新:2023-05-29 14:27      字数:11860
  海云桃终于想了起来,难怪这棵古茶树这么眼熟,原来竟是鼎鼎有名的锦安茶王啊!

  这锦安茶王非常有名,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栽培型古茶树。据说,它的树龄有3000年以上,甚至比商纣王还年长100岁。

  不过根据历史,这棵古茶树大概是在80年代初才被相关工作人员发现的。之后为了保护它,方圆百米内,都不能修建房屋,投放生活废水。后来的几十年内,只进行了几次保护性的开采。采摘制作成的茶饼,最后竟拍卖出350万一公斤的天价。一般人别说喝了,就连它的香味都闻不到。

  而现在,放在海云桃面前的,就是三百万一公斤的茶,不仅可以随便闻,还可以随便喝,简直幸福到快要晕过去了。

  海云桃忙捧着茶,就跟捧着圣水般,一口一口饮着。那茶香气绵长,醇厚回甘,聚集了天地的灵气,令人唇齿留香。

  能不香吗?这一杯茶,算下来也要好几克,起码也是3000块,喝到就是挣到,撑破肚皮也要喝!

  陆大娘看见海云桃这么喜欢喝她泡的茶,非常高兴,忙道:“没想到大妹子这么爱喝茶,那正好,我给你们多准备点,回去慢慢喝。”

  说到这,陆大娘忽然想到什么,叹息道:“不过,明年就喝不到咯。”

  海云桃皱眉,忙问道:“为什么呀?”

  陆大娘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家的二小子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得要打家具。我那当家的看那棵古茶树挺粗壮的,觉得把它砍了,做一套家具正好。”

  海云桃一听,差点没吓得跳起来,忙制止道:“陆大娘,千万不能砍啊!这棵茶树可是价值千金的!”

  陆大娘听完,“噗嗤”一声笑了:“这大妹子,你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千金啊?送人都没人要,就一棵普普通通的树,你去看看,这山里到处都是。我们也就是看它离得近,方便搬运,才打算砍它。”

  这古茶树可是证明我国拥有悠久茶历史的重要佐证,怎么能砍呢?

  海云桃当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小蚱蜢,忙使用了万能理由:“是这样的,陆大娘,我有一个朋友,他家里也是种茶树的。他告诉我,说这茶树,特别是古茶树,一定要留着,等过两年,国家马上就会收购,还会给补偿。你要是现在砍了,那就太可惜了。就像你说的,这树山林里到处都有,你把古茶树留着,去砍其他的树吧。”

  陆大娘听了海云桃的话,本来还是将信将疑,但这时,春蓝嫂子忙出声帮着海云桃作证:“没错,陆大娘,你得听云桃妹子的,她朋友可多了,而且都有大本事。”

  不仅有会采猪拱菌的,还有会钓虾的,更有家里男人那方面不行的。

  陆大娘斟酌片刻,最终拍板做出了决定:“好,听人劝,吃饱饭,我就听大妹子的!把这棵古茶树好好保存着。”

  听完陆大娘的话,海云桃终于放下心来。

  这锦安茶王不仅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它足可以证明我国才是世界茶树的起源地,这可是有重大历史意义的。

  没想到冥冥之中,她还保护了这个世界里的茶树祖宗。

  啊,她好牛逼!

  正在海云桃自豪心满溢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旁边的竹楼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姑娘的哭泣声。

  慧娟嫂子好奇问道:“这听着,好像是秋红的声音啊,她不是才嫁人半年吗?怎么跑回娘家哭来了?”

  春蓝嫂子也皱起了眉头:“对啊,我记得秋红是嫁给了桐家公社的金小六是吧,还是妇联主任马大梅给介绍的。那时候,秋红的娘还高兴地跟我们说,那金小六条件挺好的,她们家秋红嫁过去可以享福了,但这是怎么了,两夫妻吵架了?”

  陆大娘见左右没人,便压低声音说道:“可别提了,那马大梅可把秋红一家给坑惨了。”

  原来,马大梅之前跑来给秋红做媒,说桐家公社的金小六,不仅长得高,长得俊,人又勤快,又老实,简直打着灯笼也难找。她看着和秋红特别般配,所以就来做个媒。

  秋红家一听,自然是乐意的。可是安排两人见面后才发现,那金小六,长得和马大梅口中说的完全是两个人。不仅模样一般,而且还矮。

  马大梅说金小六比秋红高一个脑袋,可实际上,他得蹦起来才能高秋红一个脑袋。

  秋红对金小六不满意,便想着回绝,可马大梅却跑去秋红爹娘面前,说那金小六人品好,可抢手了,到处都是姑娘要。又说秋红长得也不是一等一的漂亮,年龄也大了,再不嫁就没得挑了。

  反正话里话外,就是一味地抬高金小六,一味地贬低秋红。除此之外,马大梅还有意无意地在外宣扬,说秋红家太过挑剔,眼高于顶,弄得其他的媒人也不好上门。

  秋红的爹妈就这么被洗了脑,觉得男人相貌不重要,人好就行,硬是劝着秋红嫁了过去。

  可谁知道,秋红嫁过去了才发现,那金小六长得不咋地,人品更不咋地,懒惰,不爱干净,脾气暴躁,这结婚不满半年,两人吵了架,金小六就无能狂暴地对秋红动了手,把秋红半张脸都打得青紫。

  秋红实在委屈,便跑回娘家,跟自己父母哭诉。

  听完陆大娘的叙述之后,春蓝嫂子忍不住骂道:“哟,这马大梅是怎么回事呢?睁着眼说瞎话吗,她怎么就这么帮那个金小六呢?”

  陆大娘撇撇嘴道:“还能为什么?我听人说,那金小六家悄悄给马大梅送了大礼的,肉啊糖啊什么的。这马大梅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没有好处的事,她可不做呢。”

  慧娟嫂子忍不住了,唾道:“就为了这些东西,她就把人家姑娘给推进火坑?这也太作孽了吧?就不怕报应吗?”

  陆大娘叹息道:“不止秋红,还有好几个姑娘,都一样遭殃了。这马大梅啊,就是喜欢把那些男的夸得天花乱坠,把姑娘们贬得猪狗不如。那些男的快满30岁了,在她嘴里就是稳重成熟会疼人。那些姑娘刚满20岁,她就说人家老了,再不嫁人就生不出孩子了。反正在她眼里,这些姑娘们就像是猪啊羊啊,都是她手里的货品,供她拿去换东西的。”

  海云桃忍不住问道:“她们这相当于是被骗婚了,就没人管管吗?”

  陆大娘长叹口气道:“马大梅是妇联主任,又是烈士家属,平时哭一哭,农场领导都要让她三分,谁又敢说什么呢?而且女人嫁错了人,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命不好,也没听过可以怪媒人的。”

  海云桃也能理解,在这样的年代,大家都还是老思想。

  嫁错了人,也只能用一句命不好,来安慰自己,麻痹痛苦。

  春蓝嫂子叹息道:“我看秋红那姑娘性子挺好的,心也善。才结婚不到半年就被打成这样,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陆大娘也忍不住红了眼,道:“她爹气得发抖,她娘也直哭,可还能怎么办?也只能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了。总不能离婚吧,这要是离了的话,周围的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能淹死秋红。”

  春蓝嫂子也道:“就是啊,他们要真的离了,咱们虽然不会说闲话,可禁不住那些无聊的小人会乱嚼舌根。那些人,惯会欺软怕硬,他们当然知道是金小六的错,可是他们不敢骂金小六,怕惹火了,那金小六真拿刀捅他们。所以就肯定会指着秋红来欺负,毕竟女人家软弱,也不敢拿刀捅他们。”

  海云桃清楚,春蓝嫂子的话,话糙理不糙。

  她不能抛开时代背景不提,怪秋红一家软弱,怒其不争,不敢提离婚。

  海云桃听着那竹屋里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声音,眼眸内暗光闪过,当下出了个主意:“让秋红爹娘拿钱,拿粮,拿肉,在咱们附近农场找几个壮汉,在路上把金小六堵住,狠狠地揍一顿,只要别打死了就行。边打,边让他们告诉那金小六,之所以揍他,就是秋红家为秋红出气。”

  几个嫂子都被海云桃的话给吓怔住,这妹子,看着软绵绵的,没想到要紧关头还挺硬气。

  慧娟嫂子犹豫地问道:“这……这能成吗?这要是惹恼了金小六,他打不过那些男的,又回家去把秋红给打一顿,那怎么办?”

  海云桃缓声解释道:“家暴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就算是秋红他们不找人教训金小六,金小六肯定还会再打秋红的。金小六要是再敢对秋红动手,秋红就得拿出不怕死的气势告诉金小六:今天他敢打她一巴掌,那么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那些人会再度出现,在路上拦住金小六,十倍奉还。金小六这种会家暴的男人,都是窝里横,只会打女人,在外面连一句硬话也不敢对男人说。他只要一想到那些壮汉的拳头,腿都吓发颤了,哪里还敢对秋红动手。”

  陆大娘还在犹豫:“这方法行倒是行,可我担心秋红他们一家性子都软,不敢去找人呀。”

  海云桃安静地抬眼,缓声道:“陆大娘,咱们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世。”

  虽然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是毕竟这是秋红家的事,他们家如果自己都不支棱起来,别人也没办法一直扶着。

  海云桃清楚,小恩成惠,大恩成仇,帮人也只能帮一部分,如果有人非扒拉着你,让你帮到底,那么很可能到最后,反而会帮出仇恨来。

  陆大娘毕竟长海云桃这么多岁,当下不用多说,也明白了海云桃的意思,沉下声音道:“也是,等会我就去把这个主意告诉他们,愿不愿意听,就看他们自己了。我想,他们总不愿意看着自己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被活活打死吧。”

  春蓝嫂子也点头:“没错,以暴制暴,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说完了秋红家的事,大家又忍不住把话题转回到罪魁祸首马大梅身上。

  慧娟嫂子直感叹:“以前革委会每次开思想大会,都会让马大梅上台,给她戴大红花,夸她是烈士家属,还夸她多年来一直照顾自己公爹,劳苦功高,我以前还一直觉得她是好人呢,没想到背地里这么坏。”

  马大梅的公爹,就是她牺牲丈夫冯天宝的亲爹冯自忠。当时冯天宝为了掩护红军牺牲了,冯自忠据说是亲眼目睹自己儿子被杀,当场就气得瘫了。醒来之后,四肢也不能动,话也不能说,只能睁着眼睛,成了个半死人。

  马大梅每次在思想大会上,都会把自己辛辛苦苦照顾公爹二十多年的事拿出来说,一把鼻涕一把泪,听得众人是感动不已。

  陆大娘继续压低声音道:“你们不知道,那个马大梅,可会装了。她公爹是烈士家属,每个月政府都会给钱的,她照顾公爹,就是为了钱。再说了,我以前看见过,他公爹每天就只能喝点稀粥,身上也臭臭的,根本就没照顾好。”

  就这样,八卦小组们边喝着上百万一斤的茶,边分享着自己的八卦,一直到下午,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场茶话会。

  分别的时候,春蓝嫂子把自己做的包浆小豆腐送给了陆大娘。而陆大娘则拿了一大堆茶饼送给了海云桃,全是锦安茶祖的茶制作的。

  这哪里是茶饼,明明就是金饼啊!

  海云桃抱着那一袋子茶饼,感觉像是抱着一大袋黄金,眼睛都在发光。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茶叶也不能卖,只能自己喝。只是大家肚子里油水本来就少,喝茶又刮油,肠胃肯定经不起这么造呀,那不是越喝越饿吗?

  海云桃仔细地想了想,决定用这天价的茶,来制作成奶茶。

  做奶茶首先需要牛奶,70年代,奶源紧张,城市里的牛奶都需要凭票供应,很多奶站都得排长龙,很难买到。不过幸好,她们农场附近就有大片牧场,日照时间长,四季温差不大,特别适合畜牧业,所以这里建立有一个红星乳品厂。近水楼台先得月,回来的路上,海云桃便买到了新鲜的牛奶。

  当然,喝奶茶,自然是离不开珍珠了,海云桃决定自制珍珠。

  她先将小锅内放入红糖以及清水,煮至红糖融化后,再分次加入木薯粉,快速搅拌,最终形成光滑有弹性的红糖木薯粉面团。随后,将面团捏成小条,切成小颗,搓成一个个圆形的小珍珠。放入滚水中,煮二十来分钟,那珍珠逐渐变成了透明q弹的琥珀色。捞起放入冷水中浸泡,颗颗晶莹剔透,拥有鲜亮光泽。

  这样做出来的红糖珍珠,天然无添加,还可以补血养气,特别适合女人喝。

  最后,便是熬奶茶,等锅烧热后,放入白糖,烧至焦糖色,随后放入茶叶以及新鲜牛奶,小火慢慢熬煮,直至成焦糖棕色。在此过程中,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醇厚的奶茶香气。

  就在熬奶茶时,春蓝嫂子的两个孩子王继虎和王晓萍已经放学回来了。他们一闻到奶茶的香味,立马来到厨房。看着那焦糖色的奶茶以及漂亮软糯的珍珠,两个小孩的眼睛里迸射出了惊喜的光芒,忙问道:“桃姨姨,这是什么?好香啊!”

  海云桃笑着回答道:“这是珍珠奶茶,你们肯定喜欢的,不过小孩子不能喝太多,免得晚上睡不着。”

  奶茶是茶叶熬制的,茶叶中有□□,有让神经兴奋的作用,海云桃嘱咐两个孩子只能喝一杯,不然失眠的话,可是会耽误明天的学习的。

  不管什么年代,学习最重要。

  王晓萍脸圆圆的,红彤彤,笑起来像是小苹果:“珍珠奶茶,名字好好听啊!桃姨姨,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吗?”

  海云桃想了下,倒还真有他们能帮忙的,她边熬着奶茶,边细细嘱咐着,道:“你们去旁边的竹林里,找几根特别小和细的翠竹,大概要你们前手臂这么长,然后把它们里里外外洗干净,一定要把毛刺全部去掉。另外,再洗几个竹子做的杯子,等一下我们就用这两个东西,来喝奶茶和吸奶茶。”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吸管,不过海云桃发现南城到处都是竹子,大家可以用竹子做任何东西,所以她灵机一动,想出用竹子做吸管。

  毕竟,没有吸管的珍珠奶茶,就像没有物质的爱情,那是肯定不行的。

  两个孩子特别听话,也特别聪明,很快便找来了适合大小的翠竹,刚好可以供红糖珍珠通过。他们把翠竹切成了自己前手臂长度,又在井水旁边,仔仔细细地冲洗着,保证里面没有一根毛刺。

  海云桃在厨房里,边站着熬煮奶茶,边看着两个孩子兴奋地忙里忙外,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了笑意。

  此时,她忽然想到了和两个孩子差不多年纪的许深海,便问道:“对了,你们认识许深海吗?”

  王晓萍抬起脸来,眼睛亮晶晶的:“认识啊,他和我们是一个班的。”

  海云桃回忆了下春蓝嫂子之前给她介绍过,说农场方圆十里内,就一所小学。王晓萍,王继虎和许深海年纪一般大,读一个班也是很正常。

  海云桃来了兴趣,开始向他们打听:“是吗?那你们和他关系好吗?”

  王继虎摇摇头,道:“许深海在班级里没有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性格很古怪的,平时和我们也不太说话。每次一放学,他就马上赶回家了。”

  海云桃沉思了下,看起来,这许深海确实是脾气不太好的孩子。

  但这个时候,王晓萍却站出来为许深海抱不平:“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特别仗义。每次熊家宝欺负我们班的同学,许深海便会站出来,阻止他,狠狠地揍熊家宝。”

  熊家宝,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啊?

  海云桃略一思索,忽然想了起来。哦,不就是慧娟嫂子的倒霉小姑子,曹家美的儿子吗。

  就是那孩子把慧娟嫂子给推倒在地,害得慧娟嫂子流产的。

  不仅欺负了慧娟嫂子,还欺负同学,那熊家宝真是太坏了,到处惹是生非。

  王晓萍继续帮着解释道:“而且许深海每次放学,之所以要那么快跑回家,是因为要回去照顾他弟弟。”

  海云桃琢磨了下,这么听起来,许深海这孩子虽然脾气确实古怪,但是本性还是很好的,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而且作为兄长,有肩膀,有担当,确实是个小男子汉。

  只是海云桃从王晓萍的话里面,察觉到了一些情况,便试探问道:“我记得组织上不是安排了那个马三喜马大婶照顾他们两兄弟吗?怎么许深海放学之后还是这么快回家,难道是马三喜对他弟弟不好吗?”

  这可问到王晓萍的盲区了,她摇摇头道:“姨姨,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

  此时,王继虎则赶紧抢答:“姨姨,我觉得那个马大婶可能真的对他不好,我们每个同学中午都要带饭去学校吃,可许深海每次都是去学校后墙的角落躲着吃。我有次看见,他的饭盒里根本就没有东西,他是在那喝井水。”

  闻言,海云桃紧皱了眉头。

  虽然说许威鸣和孟丽已经去世了,许深海两兄弟没有了父母,可是组织上向来体恤这些孤儿,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再说了,尤思远可是农场里医术高明的医生,工资也高,肯定不会缺了这两兄弟的吃食。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马三喜从中克扣了两兄弟的伙食费,所以许深海中午才被逼得喝井水。

  这个马三喜,未免也太过分了。

  海云桃胸中升腾起了愤怒,不过这事牵扯有些广,马三喜背后站着马大梅,海云桃一时也撼动不了她,所以只能稳住,再从长计议。

  想到这,海云桃对两个孩子道:“明天我给你们做茶叶蛋,你们多带两个,去给许深海吃。”

  王继虎有些为难:“桃姨姨,他不会吃的,他脾气倔得很,我们以前在教室里分东西吃,他从来都不接的。”

  海云桃笑得自信满满:“没事,你们按照我教的方法去做,他一定会收下。”

  要是别人说这话,王继虎和王晓萍可能不会相信。不过海云桃说这话,他们却信了。

  毕竟能够做出珍珠奶茶的姨姨,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呢?

  而在海云桃熬着奶茶时,春蓝嫂子则忙着在院落里的烤网上,烤着包浆豆腐。豆腐是用的地下特制井水,代替石膏点浆,这样制作出的豆腐,白净细腻,味道鲜美,没有丝毫酸涩味。

  此时,夕阳西沉,无数云霞漫起,染红了天际。

  如果是平时的话,几个男人早已经回来了。不过因为昨晚刚发生了地震,农场的工作人员都被派去附近的寨子里面,帮助那些村民们修补房屋,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所以几个女眷和孩子就打算自己先吃,给几个男人留饭,等他们回来再热。

  春蓝嫂子家院子里就有一个石桌,上面摆放着小火炉,火炉上放着烤网。三个女人,两个孩子,热热闹闹围坐在石桌边,每人面前都放着一杯奶茶。奶茶是由竹子做的茶杯装着的,里面还放着一根竹子做的吸管,看着别有韵味。

  除此之外,每个人面前还摆着一碗蘸水。蘸水也是特制的,少量的豆腐乳,外加小米辣,葱姜蒜等,香味浓郁。

  包浆豆腐方方正正,像是麻将牌,放置在烤网上,随着炭火而鼓起,蓬松成一个个小馒头,而外表也逐渐变成通体金黄。此时用筷子夹起,放置入提前备好的蘸水里。滚一圈,豆腐格外吸味,能最大程度吸取蘸料的灵魂。放置入口中,首先感受到的,是豆腐外壳的韧性焦香。再一咬,热气蓬勃而出,内部的豆腐浆柔软细腻,瞬间爆汁,入口即化。一块豆腐,两种口感,豆腐清香以及蘸水的酱香混合,交叠出层次分明的口感。让人一口一个,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筷子。

  此时,再吸一口手中的奶茶。那奶茶不愧是上百万一斤茶叶制作成的。茶香醇厚,口感爽滑。红糖珍珠顺着翠竹吸管进入嘴巴里面,珍珠因为浸过冰水,所以格外q弹软糯,搭配着香甜的奶茶,让人惊喜得满面放光。

  吃一个香嫩包浆豆腐,再吸一口醇厚奶茶,再观赏着院子里的满天灿烂红霞,这小日子,别提多有滋味了。

  两个孩子喝着奶茶,兴奋地直跺脚,像小猫一样眯眼睛,夸赞道:“桃姨姨,这个奶茶真的好好喝啊!简直比神仙水还好喝呢!”

  春蓝嫂子见两个孩子肚子吃得圆鼓鼓的,便笑着制止道:“好了,两只馋猫,别吃了,再吃肚子都要胀开了,赶紧拿着奶茶,去做作业!想吃的话,下次我再给你们做。”

  两个孩子也听话,跟捧着宝贝一样,捧着竹制奶茶杯,“咚咚咚”跑上楼去,乖乖做作业。

  慧娟嫂子看着俩孩子的背影,眼里充满了羡慕,低声喃喃道:“哎,要是我也能生出这么乖的孩子就好了。”

  春蓝嫂子叹口气,试探问道:“你还是一直在吃药调理吗?感觉好点没有?”

  慧娟嫂子摇摇头,眼里覆盖上了落寞:“我和老曹两个人都去检查了,医生说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们就是一直没孩子。”

  自从被熊家宝推倒,流产之后,慧娟嫂子便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并且她之前还和老曹一起去检查过,医生确定他们两个身体都没什么问题。

  可明明没什么问题,还是一直没有孩子,慧娟嫂子心里就更急了。

  海云桃想了想,便安慰道:“可能精神压力太大了吧,慧娟嫂子,你得放轻松,精神越放松,就越容易怀孕。心理状态很重要的,直接影响人的身体。”

  海云桃想起现代社会,就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所以很多人都不孕不育。

  慧娟嫂子听见这话之后,眼里有希望的光在闪烁:“真的吗?”

  海云桃连忙点头:“就像找东西一样,有时候你越找,它越不出现。你不找了,它反而立马就出来了。嫂子只要你放宽心,指不定孩子马上就有了。”

  听海云桃这么说,慧娟嫂子终于松了口气:“我之前就担心,是因为意外流了那个孩子,所以身体有问题了。”

  春蓝嫂子立即反对道:“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就算是有问题,也是男人的问题。这遇见事情,一定要多找别人的原因,别整天就认为是自己的错。没有不长庄稼的地,只有不努力的牛。”

  海云桃当场想要给春蓝嫂子鼓掌。

  没错,做人嘛,绝对不能够内耗,一定要少问自己为什么,多问别人凭什么。

  这么一通开导之后,慧娟嫂子心里的阴云顿时驱散了不少。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衣兜里面掏出几个小正方块状的牛皮袋,递给了春蓝嫂子:“嫂子,这是我之前去卫生院领到的,上次忘记给你了。”

  海云桃仔细一瞅,发现那牛皮纸袋子上印着密密麻麻红色的小字——“1本品共分大,中,小,特小号四种规格。2使用前,需先充气或者进行检查,若发现漏气则不能使用。”

  看到这,海云桃终于醒悟,原来是这个年代的计生用品啊。

  这个时期,计生用品是国家免费发放,每个人每月按需按量领取。慧娟嫂子本来就想要孩子,所以不需要这个,每次都把自己的份额拿给了春蓝嫂子。

  海云桃瞅着上面印刷的第三条——“3如需再用,需洗净晾干,涂上滑石粉和爽身粉备用。”

  哇,居然可以循环再利用,真的是……挺环保。

  海云桃正盯着那上面的字,慧娟嫂子却忽然道:“对了,云桃妹子,上次听老曹说,他看见佟场长在你来农场之前,也去卫生院领过。怎么,你们是打算过段时间再要孩子吗?”

  闻言,海云桃也是满腹疑惑。

  佟易天还去领过这个东西?他拿这东西干嘛?吹气球吗?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正在疑惑之际,春蓝嫂子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挤着眼对海云桃道:“云桃妹子,听我们家老王说,佟场长拿的,还是第一个型号,最大号的,你可有福气呢!”

  海云桃眼皮一跳,第一个型号,那就是说……是最大号?

  哇,佟易天居然如此深沉不露。

  可是转念一想,最大号居然还不行,这不纯纯属于暴殄天物吗?

  不过等等,也有可能是佟易天爱慕虚荣,故意拿的最大号呢?反正也不会用。

  可是佟易天好像也不是这么虚荣的人啊。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她好想弄清楚啊!

  海云桃边吸着奶茶,边祈祷着明天早上能够早点来临。这样,她就可以顺便看看自己的丈夫,到底是诚实还是虚荣了。

  就在海云桃坐在院子里,边烤豆腐,边喝奶茶时,不远处有一双嫉恨的眼神,正暗中瞪着她。

  那人就是孙湘湘。

  孙湘湘之前都是躲在宿舍里面装病,想要逃避劳动。后来实在躲不过了,她终于狠下心,用刀故意划破自己的手,以此换取休假。可谁知道,今天中午时,佟易天却让老王来给她传达信息,说从明天开始,让孙湘湘必须上山,就算是不能拿着斧头砍树,但帮助大家提水或者是搬东西还是可以的。总而言之,不允许她待在宿舍里面休息。

  老王觉得佟场长这事做得对,他看得出孙湘湘是故意划破手,想要逃避劳动。她一个人偷懒就算了,怕的是其余的知青都学他的样子,故意受伤,换取在宿舍休息。那他们的工作任务还怎么完成得了呢?整个农场不都乱套了吗?

  孙湘湘觉得自己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脚,她真是白白划破手了。可是场长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于是一整天都在这闷闷不乐。傍晚时间出来遛个弯,然后就看见了海云桃。

  孙湘湘就觉得奇怪了,这个海云桃,这段时间好像也没有闲着,整天在山上东奔西跑,一会儿采蘑菇,一会儿在那里钓虾,可是怎么还是这么白呢?

  而明天开始,孙湘湘就要上山劳动,到时候肯定会晒得更黑。想到自己将来站在海云桃身边,跟个煤球一样的场景,孙湘湘便觉得自己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正当孙湘湘气得咬牙之际,她忽然看见了坐在海云桃身边的春蓝嫂子,心头不由得一动。

  她之前打听过,其余的农场,有些是自己选知青负责做饭。做饭的知青全程留在农场里面,不用上山劳动,只负责三餐就可以。

  如果她可以接替春蓝嫂子的位置,帮大家做饭,那就可以不用上山,不用晒黑了。

  只是,春蓝嫂子的厨艺挺好,做出的饭也是干净又卫生,大家都挺满意。孙湘湘贸然提出来自己来代替春蓝嫂子,其余知青可能会反对的。

  除非,是春蓝嫂子做饭时出现了失误。

  可是春蓝嫂子为人仔细,从来没有在给知青做饭时出过什么纰漏。

  想到这,孙湘湘脑海里掠过一个阴暗的想法——没有纰漏,她就制造纰漏好了。

  /

  海云桃告诫两个孩子,顶破天只能喝一杯奶茶,否则晚上会睡不着。可是她自己倒没有能忍住,接连喝了三杯奶茶,导致晚上无比兴奋,直到深夜还清醒得很。

  佟易天在旁边寨子里忙着工作,至今还没有回来,而海云桃则在窗边的竹台上躺着,睁着眼看着那皎洁的月。

  完了,月亮不睡,她不睡,她明天就要成那秃头的小宝贝。

  因为失眠和焦虑,海云桃不断翻身,可小竹台实在太窄,一不留神,她摔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反正佟易天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海云桃干脆便爬到了旁边的大床上躺着,安安心心地翻来覆去,伸展四肢。

  别说,这舒服的床,睡着就是不一样。海云桃躺上之后没多久,便感觉到睡意像细丝般,一点一点将自己缠住。最后不知怎么的,她竟在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不过因为睡得不踏实,所以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梦。不过都是些美梦。她梦见自己拿着手臂粗的针管给海永利和海小健打针,痛得他们哭爹喊娘。她梦见自己抬起脚,狠狠把马子文和周翠裙踹进了厕所里,熏得他们泪流满面。

  最后她还梦见了自己的高光时刻,那就是在宁安火车站,她抓住了那一个人贩子团伙,解救出了金凤喜。金凤喜感激地朝着她奔过来,用力地把她抱住。

  海云桃可高兴了,女孩子永远都是软软的,香香的,抱着好舒服。

  梦里的海云桃抱着的是金凤喜,可现实当中的她,抱着的却是佟易天。

  更确切地说,是佟易天抱住了她。

  今天一整天,佟易天都没有闲着,先是去农垦总局汇报了工作,然后又到旁边的寨子里,去帮那些老乡们一同修补因为地震而损坏的牲畜圈。老乡们也非常热情,硬是拉着他留下喝酒,一直到现在才放他回来。

  而回来之后,他就看见自己的小媳妇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佟易天缓步走到了床边,蹲下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海云桃。她闭着眼,呼吸均匀,肌肤清透白皙,唇则是自然的粉色,浅淡而让人迷惑。

  佟易天终于忍不住,拥抱了海云桃。他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在异常疲倦的时候,抱着她,就像是得到了力量一般。这就是成家的意义吧,不管在外多么疲累,回到家,就有媳妇在等着自己。

  而就在他拥抱着小媳妇,就像是拥有全世界的时候,佟易天听见自己的媳妇在喃喃地说着梦话。

  “香……”金凤喜好香。

  佟易天好奇,将自己的耳朵凑近海云桃的唇边,仔细地聆听着她的梦话。然后,他终于听清了小媳妇在说什么。

  “香香……”小姐姐香香。

  佟易天的脸,瞬间僵硬了。

  湘湘?

  孙湘湘?!

  佟易天的心情非常复杂,没想到他的小媳妇在梦里面也还想着孙湘湘,真是太伤自尊了。

  原本回家时,佟易天看见自己的小媳妇躺在大床上,还想着今天终于可以和小媳妇更进一步,同床共枕,但是现在情况变了。

  佟易天抱起了自己的被单,决绝地转身,躺在了窗边的竹台上。今晚,他就睡这了。

  他的自尊,绝对不允许自己跟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女人睡在一起。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天晚上,交换了床。

  隔天清晨,海云桃醒了过来,觉得头晕晕的,奶茶喝多之后,不仅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接连做着梦,进入不了深度睡眠。

  昨晚上,海云桃梦见金凤喜抱住了自己。她就忍不住夸了一句“香香”,可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金凤喜,她忽然用看渣男一般的目光,幽怨地看了眼自己,随即松开了手,决绝地跑走了。

  话说梦里的金凤喜还真奇怪呢。

  海云桃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不经意转头,她就看见了睡在窗边竹台上的佟易天。

  那竹台平时海云桃睡着刚刚好,但是对于长手长脚的佟易天而言,就显得有些狭窄了。佟易天长腿屈着,看着就不舒坦。

  海云桃觉得奇怪了,昨晚上他怎么就没有在自己旁边歇息呢?干嘛就这么客气呢?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佟易天动机的时候,海云桃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首要任务——那就是查看佟易天家的萌萌到底能不能站起来?

  想做就做,海云桃连鞋子都没穿,蹑手蹑脚,跟做贼一般,悄悄来到了佟易天所在的窗边竹台边。

  此时,天蒙蒙亮,曦光落入房间里,映在佟易天面颊上。他闭着眼,眼尾微上挑,勾出了抹清冷的弧度。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每根线条都长得恰到好处,整个人就像是艺术品。

  海云桃收回了自己观赏他那张艺术家脸颊的目光,随后,她将目光向下,决定观赏另外的艺术品。

  海云桃跪在了飘窗旁边,随后伸出两只手,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了被单的边缘。随后歪着脑袋,开始探头探脑,查看详情。

  南城一年四季,都是阳光浓烈,此时晨曦也是颇为刺目。她眼睛被强光刺激过,再看被单里,就有些模糊发花。海云桃实在看不清,于是便用力眨巴眨巴眼睛,想要再看仔细些。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凉凉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海云桃下意识转头,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幽黑的,深邃的眼睛。

  是佟易天的眼睛。

  海云桃就保持着这样超高难度的姿势,愣在当场。

  如果社死有度数,那她已经死得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