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暴躁女帝和古板摄政王4 渡气
作者:林间一丫枝      更新:2023-05-03 21:48      字数:6471
  这荷花池横跨整个御花园,连通冷宫的一条河流一直到宫外。

  月魄赶到的时候池水里只剩了些许涟漪,几个公主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

  穿的是绫罗绸缎,长得也甚是乖巧,可到底年岁尚小,掩不住眸子里的幸灾乐祸。

  她眸色一暗,忍不住朝后方的宫人们厉声道:“会游水的通通给我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捞不上来就也别上来了!”

  这话说完,只一两个跟着她来的宫人战战兢兢地下了水,‘不会游水’的宫人们则皆死死低着头。

  这宫里从来都是主子犯错下人遭罪,或主子的东西掉水里了要让会水的下人们下去捞,池塘水冷,一下去得遭罪好几日。

  所以她们都默认自己不会游水。

  就在这时,萧清酝两人已经追了上来,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报了声:“恭迎陛下。”

  众人便纷纷下跪。

  月魄转而看向温瑰,自己边脱下外衣边道:“我记得温大人会水”

  她怎么知道?

  温瑰瞬间敛了神色,低声应是。

  月魄便又转身走向池塘,边道:“跟着本官下去。”

  雪越下越大,萧清酝咳了两声,有些惊异地看着司月魄的背影,她记得她根本不会水。

  那年二公主看她不顺眼,将她推下荷塘,司月魄根本不会水,却眼巴巴地跳下来,差点和她一起死在池塘里,好在几个妃子正巧经过这里,那么多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淹死到底不像话,才将她们救了上来。

  救上来后没人管她们的死活,月魄将她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喊她的名字,将她一声声地从鬼门关喊了回来

  后来,二公主一派和太子一系争夺皇位,二公主被发现淹死在荷塘里

  萧清酝回过神来,发现月魄真的已经跳进了荷塘,甚至潜进了水里。

  那些宫人们根本不顾她这个女帝还在,好几个人在小声议论着。

  “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死了便死了,厂公这么在乎,发这么大的脾气干什么?”

  “那谁知道呢?”

  呵,虚伪。

  她杀人无数,如今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公主下水?

  萧清酝攥紧十指,死死盯着池塘,她倒要看看,司月魄到底想干什么?

  边等着,她又命人给那几个话多的宫女掌嘴。

  她确实是傀儡皇帝,但傀儡皇帝也是皇帝,当她死了?

  此刻岸上十分热闹,而池塘里的四人则奋力寻找着。

  月魄确实不会水,但她有系统,用气运值换了一刻钟的游水能力,便四处寻找起来。

  奇怪的是那公主落水的地方不应该离岸边太远才是,并且方才水面有涟漪的地方她们也找过了,竟都没有。

  她只能吩咐两个宫女和她一起去更远的地方找。

  至于温瑰好像不见了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连忙回头又往后方游。

  她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温瑰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吸引,池塘底部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散发着光芒,吸引她伸手去碰。

  碰到的一瞬间,光芒中仿佛有一朵并蒂莲瞬间盛开,两朵莲花连接在一起,如同一朵,而且和平常的并蒂莲不一样,这两朵莲花中只有一个小小的莲蓬。

  温瑰心中一个咯噔,那光芒竟然渐渐收敛,仔细看去,那里躺着一个女孩,光芒正是从她眉心的印记中传出。

  这一刻,她犹豫了,心里浮现那个传说。

  相传某一夜,一只火凤凰从天边飞到了广袤的草原上,凤火熄灭后焦黑的土地上只剩了一颗裂成两半的种子。

  祭祀占卜到这是上天的恩赐,这两半种子是一株并蒂莲,分别给草原部族和正德朝的坤泽吃下,会诞下两个孩子,今后一个会统一草原,成为草原的王,一个会成为正德朝的女帝,结两姓之好,让两族世世代代繁荣昌盛。

  不过有朝一日,当‘莲蓬’忽然现世,两朵荷花会逐渐凋零,当‘莲蓬’长成,荷花更会彻底落入泥泞。

  两族的王将会崩殂,新王将统一草原与正德朝,她的光辉将千秋万世永不磨灭。

  部族的首领听闻这个占卜,当即将种子的一半献给了正德朝的皇帝。

  可余下的那一半种子却被其他草原部族安排歹人夺去,几经辗转,不见了踪影。

  传说便不了了之。

  直到她一步步杀了所有曾欺辱她的人,爬上那个小部族的王位,直到她多年浴血奋战,踏着火光和鲜血即将对战草原上最大的部族。

  年迈的老祭祀神神叨叨地盯着她年少的容颜,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神啊!神!”她宛若疯魔,给她跪下,大喊着:“神之女!必将护佑我草原千秋万代!”

  “您,就是我们的王!”

  沙场之上,敌对阵营数十万将士忽然悉数跪下,像着了魔一样奉她为王。

  这一战,不战而胜。

  来之前,老祭祀和她说,若发现了现世的‘莲蓬’,一定要想尽办法杀了她,这样她才不会‘凋零’,可坐稳王位上百年。

  对于老祭祀来说,相比于一个来历不明未来会统一草原和正德朝的‘莲蓬’,她更愿意奉她这朵知根知底的‘莲花’为王。

  温瑰对于那些传言一直半信半疑,直到现在,她见到了让她难以置信的场景。

  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传言中的‘莲蓬’,会夺走她的一切,夺走她的性命

  可女孩躺在幽暗的池底,如同死了一般,一如那些年躺在柴房里的她。

  温瑰最终眸色变沉,将女孩捞到了怀里。

  但她刚往上游了几下,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怎么拔也拔不动。

  难道非要一命换一命?就像那传说中说的,让她凋零?

  可她偏不信这个邪!这么多年来,她的王位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杀上来的,就算没有那些人的不战而降,她也可以得到!

  而不是一句预言就可以掩埋她的努力,不是一句预言就能夺走她的性命!

  她是为自己而活着!

  温瑰拼命地挣扎,死死抱着女孩不放手,甚至弯腰用手去够缠住她的东西,然而却似乎越缠越紧。

  她瞬间呛了水,窒息的痛苦随之传遍全身,让她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在往下坠落。

  就在这时,她看到有一道身影逆着光游来,又将她和女孩抱进了怀里,随即微偏头吻住她,缓缓给她渡气。

  柔软的唇贴合着,时隔多年,她再次被这人拥抱在怀里,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知道自己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月魄看对方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可以自己摆动手臂,便游下去查看她腿的情况。

  这池塘的水很深,刚刚她游过来时就隐隐约约看到温瑰在挣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

  她接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很多杂乱的水草,立刻伸手帮她扯开。

  但那些草实在太多太杂,扯了好一会儿,等到她游上去时,温瑰又呛了水,她只能再次吻住她帮她渡气,边带着她和女孩游上水面。

  对于温瑰,她其实心情很复杂。

  上辈子,这位清高的摄政王从来不会拿正眼看她,认为她是奸佞宦臣,摆出一副说教的态度。

  也正是她,伙同萧清酝一步步将她的权势瓦解,让她整个东厂覆灭。

  而如今,她也懒得和她斗,总归找个世外桃源,届时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萧清酝看到司月魄抱着温瑰从水里浮出,两人怀里还夹着一个小女孩,微皱了皱眉,便迎了上去。

  宫女太监们先是七手八脚将小公主接到了岸上,随后便哆哆嗦嗦地又想接月魄。

  月魄只勒令她们退开,边搂着浑身无力的温瑰上岸。

  “温大人不愧是书生,这就受不了了?”她边上岸还边嘲笑。

  没曾想温瑰胆子大到回了她:“我可比不上司大人耐久。”

  “呵。”月魄笑了,走过去看小公主。

  先前浮上水面时她试了,这公主也真是福大命大,在水底下待了这么久竟还有气?

  就像是能在水下呼吸一般。

  她仔细看了看,小公主浸湿的衣物明显比下人的衣物还不如,静静沉睡着。

  尤其是那长相,不过岁的样子就能看出倾城之姿,粉雕玉琢,眉心还有个天生的红色花纹。

  一旁的小太监十分有眼力劲地朝她道:“大人,这是十七公主,方才十一岁,这位公主生下来有气,但不能动,也睁不开眼,明明是活人,但却又像死人”

  还有这种事?竟没听到过。

  这些年她都在想方设法夺权,自然没心思关心这些。

  月魄抬眸看她,她就浑身一颤,连忙改了口:“不不不,是九天玄女下来渡劫的。”

  月魄:“”

  看起来她真的很吓人。

  但是这小公主明明不能动只能躺在榻上,是怎么被人推下莲池的?

  她眸色加深,随即命人先将小公主抱去凉亭,又让人去叫来小公主的生母一行人。

  至于其他的事情,也是时候一一算账了。

  “把这些个‘推人’的公主带去东厂好好审问,还有这两个一起下水的宫女,每人赏一年的月银,再休一月好好养养身子,趁机回家探亲也可。”

  她语气平淡,一边接过一旁小太监手里的大氅。

  听到这话的几位公主便瞬间吓破了胆,连忙跪下求饶道:“厂公,我们只是恰巧听到声音过来玩闹罢了,没有推人啊。”

  “是啊是啊,她都不能走我们如何推她,不是我们干的”那声音里有些心虚。

  月魄料定她们看到了事情的始末,却始终没开口问话,任由她们被人带走了。

  不过岁的年纪,就如此脾性,是该带去东厂好好教教。

  而那两位下水的宫女也已经被带下去暖身子了,两人脸上都是笑容,许是没想到厂公会如此赏她们。

  其余装作不会水的宫女们则追悔莫及,恨不得当初下水的是自己。

  萧清酝站在一旁,心里像是一团火在烧。

  好一个恩威并施,这是做给谁看呢?

  然而此时月魄已经将手里的大氅递给了一旁的温瑰,朝她笑问:“温大人想要什么赏?”

  “不敢。”温瑰垂眸回着,细软的长睫上落了几片雪,脸色也有些发白,一身官服已经湿透地贴在身上,显出玲珑身段。

  月魄干脆将大氅抖开,又给她披在了身后,整个人像是将她圈在怀里似的,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今日就算是我救了温大人一命,温大人行行好,今后在陛下面前多美言我几句,否则就凭陛下这脾性,本官也不知何时能与其成了那之欢。”

  “你!”温瑰听了这话当即双颊泛红,尤其是被她热气吹到过的耳朵,透着艳色,竟连忙退后两步骂了她一句:“不成体统!”

  “那是温大人你没体会过温柔乡~不知其中妙趣~”月魄勾起唇,转身朝一旁的小太监道:“带温大人下去好好暖暖身子,暖和了再回府。”

  “是。”

  月魄将人打发走,转身时并未看到温瑰眼里的阴暗。

  她倒是转身的一瞬间便对上了萧清酝一双恼怒的眸子。

  “温大人书香门第,懂礼仪知廉耻,司大人以为她会和你一样时时想着温柔乡?”

  听到这话的宫人们皆死死低下了头,心中倒抽一口凉气。

  陛下如此辱骂厂公,怕不是不想要这个位置了?

  就连一直跟在后头的梧华公主都勾起了唇,等着厂公发怒。

  然而月魄却只是一笑置之,又垂下眸子,将目光放在了她手上的大氅上,开口道:“她后宅空虚,自然没有温柔乡可想,但臣可不一样”

  萧清酝本来说完那句话就有些悔了,才做过保证要哄着司月魄,结果方才见她如此对温瑰竟没忍住,心里莫名有些窝火。

  又怕这句话会激得她发疯。

  可得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让她当即怒火攻心,眼眶发红。

  司月魄以往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明显,那些宫人和外臣都只是造谣和编排她们之间的事。

  可这回竟当众说这样的话!

  萧清酝又咳了起来,招来身边人想取帕巾。

  月魄却率先拿到了锦帕,又挥退了准备上前的贴身宫女,转而将锦帕递给她,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臣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是臣的,而且今夜,臣还想去陛下寝宫,就看陛下留不留门了~”

  说这话时,她的手抓住了萧清酝另一只手里的大氅,一把抢了过去,又退后一步笑道:“谢陛下关切,臣不冷,倒是陛下别着凉了”

  她边说边将大氅抖开,披到了萧清酝身后,一双眸子里溢满了柔和。

  萧清酝简直被她气得忘了咳嗽,只一双眼狠狠瞪着她,在心里催眠自己。

  她不气,她不气,司月魄寡廉鲜耻,她要忍着今后才能找机会杀了她。

  这个登徒子,夜里竟想去她寝宫。

  没门!

  月魄看她气红了一张脸,连一双眼都浮现了泪光,有些失笑,边默默地将她大氅上的系绳系好了,边轻轻拍去她发上的雪,又唤人送她回寝宫。

  萧清酝被人护送着回寝宫时,后方的梧华公主掐断了自己的指甲。

  她回去就缠着太后出谋划策,哭红了一双眼睛。

  而太后手里攥着一串佛珠,一边摸着她的发一边安抚她:“囡囡别急”

  沉思许久,她才接着道:“哀家会在冬猎时派人假意刺杀厂公,届时你舍身相护,自然能得她青睐。”

  “若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将那病秧子给彻底除去。”她又眯着一双混浊的眼,低声道:

  “若失败,届时母后还有办法,有种秘药可使人苟合,将这秘药用于萧清酝和摄政王身上,随后将厂公找来,让她亲眼见到这淫乱一幕,她还会让萧清酝坐这帝位吗?”

  梧华一听,顿时大喜,抱着她便不停催促:“母后,儿臣的好母后,那您可得快些备好~儿臣已经等不及了!”

  “那是自然。”太后双眸发亮。

  月魄这时已经换了一身衣物到了凉亭中。

  小公主就躺在她身边,而她面前正跪着两位瑟瑟发抖的妇人,一位是十七公主的生母,一位是照顾她起居的贴身宫女。

  审了半天,那位宫女终于受不了招了,哭着诉苦:“是娘娘让我将公主扔荷花池的!怨不得我啊!!!”

  “公主自出生起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不用进食不用出恭,除了有气,连衣物都不用换,不会有气味,奴婢说是照顾她,其实只每日里守在那房里罢了,每月银钱照领,大人您说这么好的差事奴婢怎么可能会自己毁了它,这都是娘娘让我做的啊!!!”

  月魄的视线扫向公主生母,没曾想那娘娘竟受不住如此审问,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大骂着:“她是个妖孽,是个妖孽啊!这不怪我,不怪我!怪只怪老天为何给我这样一个孩子,她们都笑我!都笑我生了妖孽,笼络不住陛下!连陛下也厌恶这妖孽!可她掐不死,杀不死!我只能把她扔了!扔了!!!我以为扔了陛下就能回来了,回来我这里,宠幸我”

  “可是竟然扔也扔不掉!!!这都是我做的孽吗?她是在报复我!报复我在她一生下来就想将她掐死……”

  一旁的宫女还在哭:“娘娘让我扔了好多回,可是次次都会回到她的屋子,娘娘就让我扔到井里或荷花池里,扔不掉就一直扔……”

  月魄皱起眉,觉得对方大概已经疯了。

  也是这孩子命苦,生下来竟睁不开眼,不能动弹。

  只是——杀不死掐不死?就连扔掉也会再回去?

  倒是个稀奇事

  她望向一旁的小公主,又朝身边的小太监挥挥手:“将她们带回去,小公主今后由本官亲自照看着,本官倒是要看看将她带到宫外去,她还会不会回来。”

  “另外,这宫里所有娘娘和公主的月例要一应相同,不要让我发现有任何克扣。”

  “是。”

  小太监领命下去了,月魄竟听见那娘娘疯狂地笑了起来,不停朝她道:“谢过大人,谢过大人!陛下要宠幸我了,哈哈哈陛下要宠幸我了!”

  她大概以为先帝还活着,又仿佛能摆脱这个孩子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待所有人离去后,月魄唤出了系统。

  系统是蚊,此时却扇着翅膀飞到小公主前方,垂涎道:“这可是阎王大人的肉身,没想到能在这个世界看到!要是能让我叮一下就好了,那可是阎王的灵血!!!”

  月魄:“”

  不过这倒是很有趣。

  她问:“她能醒吗?”

  【不可能醒。】系统斩钉截铁,却想了想又道:【除非这世界里的两个女主都死了?】

  【哎呀,我也不知道,谁能猜到阎王在想什么?得罪了她你别想活了。】

  系统瞬间遁走了。

  月魄则懒散地躺了下去,勾起唇:“那算了,就当养盆小花,还不用浇水。”

  温瑰知道司月魄将小公主带出宫的那一刻,手里的杯子摔落在了地上,让她心慌。

  她猜不透对方要做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养个小公主?

  更重要的是,那个小公主极有可能就掌控着她和萧清酝的性命。

  但她暂时无计可施,而且在这样的忧虑下,身体出现了着凉的征兆,满脑子逐渐昏昏沉沉,病倒在了榻上。

  而这夜,月魄如约而至,来到了萧清酝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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