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九十二章 陛下是在炫耀
作者:弃脂焚椒      更新:2023-08-21 14:22      字数:7566
  文清辞的脸红得将要滴血。

  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谢不逢。

  寂静之下,感官变得格外敏感。

  他的身体似被细弱的电流穿过般,顿时便失了力气。

  文清辞下意识将目光,朝黑暗中无目的地落去。

  与动都不太敢动一下的文清辞正相反的是,谢不逢的动作忽然放肆了起来。

  文清辞的外衫不知何时从肩上滑下。

  谢不逢在啄吻他额头的同时,轻轻解开系带,任由它落了下去。

  泛着淡淡冷光的月白色的织锦缎,于顷刻之间自肩上坠落。

  如月光融化在地。

  此时的文清辞,外衫坠地、长发披散,眼神里难得现出了紧张。

  他耳边每一点细弱的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文清辞看到,侧殿的大门轻掩。

  有一道小缝将院内的光透了进来,随时都可能有人推开门,来到此处……

  文清辞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他在这一刻攥紧了谢不逢胸口的衣料,试图将对方推开。

  然而他的推拒,对谢不逢来说轻的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文清辞以为,他不会理会自己的抗拒时,谢不逢竟违背本能,一边艰难地调整呼吸,一边慢慢地松开了桎梏。

  顿了几秒,他忽然将脸,埋在了文清辞披散的长发之中,贪婪地深嗅起了那阵苦香。

  “出去吧……”谢不逢闷着声,强压着欲望在文清辞的耳边说。

  文清辞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笑,谢不逢低沉,又带着几分压抑与无奈的声音,缓缓地传到了文清辞的耳边:“爱卿再不走,便是对朕过分信任了。”

  文清辞:“……!”

  脸上的红,在这一刻泛滥至全身。

  作为一个成年人,文清辞自然明白谢不逢话语中的意思。

  他立刻起身,提起一边的药箱,便要往出走。

  但下一刻,行医二十年养成的本能,又让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想叮嘱有毒未解的病患一点什么:“那陛下……”

  话没说完,文清辞终于从恍惚中惊醒,大脑开始正常运。

  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怎么在这个时候随便开口!

  活了这么多年,文清辞第一次想用“愚蠢”来形容自己。

  “没,没什么,臣先走了。”

  文清辞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他将要走出侧殿的时候,谢不逢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

  “朕自己解决。”

  “爱卿不必担忧。”

  殿内的回音,模糊了谢不逢的语气。

  他的话落在文清辞的耳中,竟有几分……可怜。

  殿门缓缓地阖了起来,侧殿里的一切,都与龙涎香一起,暂时从文清辞的世界中消失。

  走时匆忙,文清辞没来得及捡起外衫。

  此时他身上只剩一件夏日的薄衫,微风吹来,顿生寒意。

  文清辞咬了咬唇,立刻提着药箱向小院而去。

  可直到回屋,他都心神不宁。

  文清辞不受控制地顺着谢不逢最后的话,去想他究竟要怎样“自己解决”。

  ……

  宋君然已经大概猜出,文清辞被谢不逢发现这件事,八成和兆公公脱不了干系。

  但自母亲身上,明白宫内人有多身不由己的他,并没有为难兆公公,而是干脆利落地将这一笔账继续记在谢不逢的头上。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兆公公对宋君然而言,相当于母舅。

  在郊外祭拜完后,兆公公便将对方邀回自己的府邸暂住。

  宋君然也没有拒绝。

  “公子尝尝这个,松修府附近,应当是没有栽种的。”

  兆公公笑着将果盘从小厮的手中接了过来,轻轻放在了桌上。

  宋君然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

  白瓷盘上放着一串粒装水果,洗过之后晶莹剔透,如同紫水晶一般泛着光亮。

  兆公公说得不错,他的确没有见过这东西。

  宋君然有些好奇地摘了一颗下来放在手中:“这是何物?”

  兆公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您先尝尝味道如何。”

  身为江湖人士,宋君然没有假意推脱的毛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这句话后,本就对手上东西感到好奇的他,便将果子放入了口中,继而缓缓用力,将它咬碎。

  酸甜的果香在顷刻间溢满了口腔。

  尝到这酸甜的滋味,宋君然不由眼前一亮,他问旁边的人:“这也是雍都特产?”

  “并非,并非,”兆公公摇头说,“这是御赐之物,整个雍都,现在恐怕也只有宫里才能吃到,难以称得上是‘特产’。”

  ……原来这东西是谢不逢送的。

  宋君然瞬间觉得嘴里的果子不再香甜了。

  到底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兆公公一眼就看到了宋君然眼底的嫌弃。

  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进入了今日的正题。

  兆公公轻声对对方说:“咱家知道公子在介意什么。”

  “所以兆公公今日,就是来当说客的?”宋君然并不给他面子,话语格外的不留情面,“恐怕祭拜一事,您也早有算计吧。”

  自己的师弟虽然擅长行医,但是人情世故……尤其是情爱方面,几乎一窍不通。

  他哪里是谢不逢的对手?

  “不不不,”听对方这么说,兆公公赶忙摆手替谢不逢解释,“殿下并未派咱家来,刚才那番话,只是咱家自己想说而已。”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与您卖关子,”宋君然喝了一口冷茶说,“兆公公或许和我师弟不熟,但与他一起长大的我却清楚他有多固执、认死理。”

  兆公公随即点头。

  “谢不逢是皇帝,他若腻了,随时都可以抽身,但是清辞不可能。况且……这皇宫里有多恶心,你定当比我更加清楚。”

  说到这里,宋君然不禁咬牙切齿:“更何况,他干的那些事,完全不像常人所为!”

  殷川大运河前的一幕,已经深深地刻入了宋君然的脑海中,成了他人生的一道阴影。

  兆公公缓缓摇头:“……陛下他,想法的确与常人不同。但这也正常,陛下在皇陵长大,儿时并未受到礼法规束。凡事都是随心而行。”

  宋君然没有说话。

  说到这里,兆公公也摘了一颗葡萄下来仔细咀嚼。

  他缓缓闭上眼,轻声说:“依咱家看,在文先生面前,陛下从未将自己当做皇帝。”

  宋君然终于抬头,向兆公公看去:“此话怎讲?那谢不逢将他自己看作什么。”

  “……在陛下眼中,自己恐怕一直都是那个被文先生收留在太医署的少年。”

  在文清辞的面前,他似乎永远也想不起自己拥有滔天的权势。

  更无法像“皇帝”般无情,能随时抽身。

  “他们二人朝夕相处那么久,且一开始便是死敌的身份,”兆公公那双浑浊的深棕色眼瞳缓缓向宋君然看去,他以略显沙哑的声音问,“公子觉得,文先生会不知道陛下是何人,不知道他有多么危险吗?”

  沉默片刻,宋君然忽然笑着垂下眼眸,又摘了一颗葡萄丢到了嘴里。

  谢不逢虽然不让他见文清辞,唯恐他像当年一样,把文清辞“偷出”太殊宫。

  但是并没有将信息一并封住。

  因此,宋君然自然也打听到了太医署中发生的事。

  酸甜的果汁,溢满了口腔。

  宋君然将它咽了下去,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

  “人生苦短。”

  “……我自己这一生都未活明白,又怎么能替别人做决定。”

  宋君然又丢了一颗葡萄在嘴里,他一边缓缓咀嚼,一边将视线向屋外落去。

  “师弟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假如他要留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法改变他的选择,”宋君然停顿几秒,话风一变,“他若不愿留在这里,我也定能将他带回家,任谁也再难找到。”

  宋君然的话,立刻让兆公公想起文清辞报仇的事。

  “好好好,”兆公公愣了一下,缓缓点头说,“公子说得对,现下只用给他些时间,便够了。依咱家所见,陛下对文先生——”

  他话音一顿,忽然有些不确定地瞄了宋君然一眼。

  “好了,”宋君然直接抓了一把葡萄在手中,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兆公公,“您想替谢不逢说好话,也不必拐弯抹角了。”

  “他能让您心甘情愿说他好话,倒也是有本事……”

  宫中太监虽然整天与王宫贵族打交道,但月俸也只能勉强维持他们在雍都的生活。

  兆公公的府宅位于京郊面积虽然不大,却修葺一新。

  这并不是凭他自己的财力,便能完成的事。

  不只是兆公公的府宅。

  宋君然也是这几日,心血来潮、故地重游时才知道。

  自己撤了位于雍都的医馆后,那里又被谢不逢重新盘了下来。

  谢不逢并未动医馆里的一草一木。

  而是小心维护,让它保留着从前的模样。

  宋君然更知道……谢不逢在利用皇权,宣传文清辞在涟和的所作所为,并潜移默化地令世人接受这一切。

  在这双世上最有力的手的推动下。

  现在已有不少人开始好奇师弟的那一套理论。

  这的确是师弟最渴望之事。

  与文清辞有关的事,向来都被谢不逢放在心上。

  身为皇帝的他,在尽一切可能,挽留着文清辞。

  但同时又不敢与他说,唯恐惊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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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说话,药怎么样?”

  “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见文清辞一直对着煮好的汤药发呆,半晌什么也不说,送药过来的年轻太医,不禁有些忐忑。

  话音落下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文清辞的肩膀。

  “……嗯?”

  文清辞终于回过了神。

  碍于帷帽遮挡,太医看不清文清辞的眼神。

  他只好再问:“你一直盯着汤药不说话,可是今日的药没煎好?”

  “不是,只是走神……想到了别的事情而已。”说话间,文清辞将药从食盒中取出,放到一边的托盘上。

  衣袖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落。

  下一秒,文清辞与那个年轻太医一道看见:他的指尖,泛着浅红。

  “咳咳。”文清辞轻咳两声,将手指藏入袖中。

  “好,药没事我就放心了,”停顿片刻,年轻太医一边整理空掉的食盒,一边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你最近这段时间,似乎总是容易走神。”

  “难道是因为陛下?”末了他突然靠近过来,有些八卦地问。

  他昨日送药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谢不逢。

  圣上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着宽袍,而是穿了一件玄色的窄袖圆领袍。

  米白、洁净的羊毛手绳,被玄衣衬得无比显眼。

  叫人想要忽略都难。

  ……从前那根污损的手绳,对谢不逢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而现在,他竟然将手绳换了下来。

  这是不是说明,陛下已不再简单将自己这位松修府来的同僚当做“替身”,而是对他动了几分真情?

  耳房里一片寂静。

  文清辞的心,忽然因为身边人的一句话轻轻一震。

  他端起托盘,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下一刻,文清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

  等一下!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但和文清辞不同,他身旁的年轻太医好像并不意外。

  “我就知道!”对方略显兴奋地说。

  这名太医虽然与“太医文清辞”共事了许久,但与他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彼时整个太医署,或许也只有禹冠林和文清辞勉强称得上熟悉。

  但是他与眼前这位同僚,可是共生死过的!

  他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偏向熟人。

  发现这一点后,太医不自觉地替对方高兴了起来。

  但同时,他又仍旧不免担心。

  他酝酿一番小声说道:“我知陛下对你不错,你喜欢上陛下也情有可原。但是……作为太殊宫里的老人,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啊。”

  文清辞转过身,略带疑惑地向对方看去。

  提醒自己?

  “陛下对那个文太医情根深种,人人皆知。陛下现在遇到你,还没几天便对你如此厚爱,乍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动了真情,是个好事。但是仔细想想,还是应该冷静一点。”那名年轻太医显然是完全将文清辞当做自己人了,他这话说得掏心掏肺。

  文清辞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陛下对我,动了真情?”

  他越说声音越小。

  太医问:“你是不是也送了陛下一个手绳?”

  “对。”

  对方的语调立刻扬起,同时还拍了下手:“那便对了!我昨日看到,陛下破天荒地换上了窄袖袍。且将手绳戴在了袖上,这不是故意炫耀,还能是什么?”

  原来谢不逢换衣服,是为了这个?

  文清辞发现自己的人情世故方面的确有些迟钝。

  而这位年轻同僚的话,非但没有让文清辞冷静下来,甚至让他的脸颊变得愈发烫。

  说到这里,有些激动的同僚,忘记了控制音量。

  下一秒,他的声音便在小院里回荡起来,同时忽得生出了一手的冷汗。

  “……你说,我刚才的声音是不是有些大?”

  “的确不小。”

  低沉的声音,自院外传了过来。

  这一次,回答他问题的并不是文清辞,而是……身着玄色窄袖袍的谢不逢。

  太医瞬间面如死灰。

  陛下刚才听到了多少?

  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还是将自己说的话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完了,陛下移情别恋的速度虽然快了一点。

  但是他对文太医,还有自己这位同僚,绝对都是真心的。

  无论听到多少,自己刚才的话,都足够将圣上得罪。

  谢不逢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将那名年轻太医吓了个半死。

  但是文清辞却看到……谢不逢的眼底,有一点笑意。

  耳房不大,谢不逢进来之后,空间显得愈发逼仄。

  那名年轻太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攥着食盒的把手,恨不得将脸埋入土中。

  不知过了多久,谢不逢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站在这里是想领赏吗?”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一听便不是在和文清辞说话。

  “……啊!”年轻太医愣了一下,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向谢不逢看去。

  在与对方相对的那一刹那,他终于意识到,陛下好像并不打算罚自己。

  “是是,臣告退——”

  虽然还不明白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但是下一刻,年轻太医便脚底抹油,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谢不逢的眼前。

  房里只剩下了两人。

  文清辞正准备将药从托盘上取下直接递给谢不逢,却被对方的动作打断。

  谢不逢缓缓伸手,将帷帽取了下来。

  他看着文清辞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说:“朕的确是在炫耀。”

  身为一国之君的谢不逢,声音里带着几分只会在文清辞面前显露的任性:“若是爱卿能再送点礼物,让朕多多炫耀就好了。”

  说着,又抬手将文清辞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谢不逢的语气非常认真,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哪怕富有四海,他仍想从文清辞的手中,再讨到点什么。

  谢不逢并非缺什么。

  他只是想再多一点与文清辞的关联罢了。

  ……

  文清辞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谢不逢究竟将自己和那名太医的对话听到了多少。

  更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一开始时有关“走神”的讨论。

  文清辞忍不住将当时的对话,反复于脑海之中回忆了好几遍。

  他始终没能找到答案。

  唯一因回忆而变得清晰的,只有一件事——彼时自己的确因为谢不逢,而分了神。

  太医署前院虽然算不上人来人往,但是平日里还是以后不少人于此出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打松修府来的郎中”与皇帝的绯闻,便传遍了太殊宫,甚至于整个雍都。

  蕙心宫内,太后正坐在案后品着茶。

  她的身边还坐着几位稀客

  “臣妾听闻陛下龙体欠安,特从庙里求来佛像,今日进宫,便是为了见陛下一面……”说话的人,正是从前的慧妃。

  虽然已经成了太妃,但她打扮得仍和当年一样明艳照人,甚至身上的色彩都比从前更多,日子显然过得不错。

  正式册封日子还虽没有到来,谢不逢要立谢观止为皇太弟的消息,早就已经人尽皆知。

  慧太妃向来能屈能伸,如今她的话语里,满是真诚的担忧与恭敬。

  太后相信,慧太妃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谢观止还没有册封,慧妃恐怕是这世上最担心谢不逢突然出意外的人了。

  和她一道来太殊宫的谢观止也点了点头。

  不过他的目的,和母妃稍有不同。

  谢观止听人说过许多有关谢不逢和那名郎中的事。

  他相信,谢不逢能搞出如此多的传闻,身体必定没有什么大问题。

  因此谢观止此番进宫,更多的是想要看看,那名郎中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到这里,谢观止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文清辞死才不过一年多,谢不逢居然就移情别恋了?

  他之前的深情,全是装给人看的吗?

  谢观止一想到这里,便为文清辞不值。

  听到慧太妃的话,太后手指一顿,缓缓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她的神情,有一点点古怪。

  和并不知情的谢观止母子不一样,太后早猜出了那名郎中是谁,并直觉皇帝的“病”绝对不一般。

  她也是因此,一直没有去看望“患病”的谢不逢。

  坐在太后身边吃果脯的谢孚尹拽了拽她的袖子:“母后,我也想去看看哥哥。”

  太后忽然轻轻地叹了叹气。

  将空棺娶回雍都的谢不逢太过疯狂。

  她既担心谢不逢做出更加疯狂之举,影响到江山社稷,又怕他利用强权,生生挖出神医谷所在。

  几经纠结之后,只好选择将兆公公的事告诉谢不逢。

  但这仍隐藏不住,她作为亲人的私心。

  ……太后对文清辞,始终心怀愧疚。

  这愧疚如蚁,一日日啃食着她的心脏,使她寝食难安。

  “母后?”见太后不说话,谢孚尹又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好,”太后轻轻地牵起了谢孚尹的手,低头笑着对她说,“我们去看看陛下。”

  同时攥紧了另一只手的手心。

  谢不逢虽然是太后亲子,但两人之间到底有跨不过去的十三年鸿沟。

  太后也无法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谢不逢。

  宫里虽未有什么传闻,但亲眼见识过谢不逢有多么疯狂的她,不免有些担心……

  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对文清辞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假如真的这样,那自己就算抵上这条命,也要想办法让谢不逢停下。

  太后咬了咬唇,决定了决心。

  “好!”和心事重重的太后不同,谢孚尹的眼睛不由一亮。

  前几日母妃不让她去打扰哥哥,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太医署的兔子了。

  小孩并不大懂“生病”的意义。

  得知能去谢不逢那里后,她既开心于见到哥哥,又有些期待能亲手喂那只兔子。

  “明柳姐姐,”谢孚尹拉着太后的手,转身向明柳说,“能准备些干草给我吗!”

  谢观止是未来储君,一会见到谢不逢,自是有正事要说的。

  最重要的是,假如谢不逢真的对文清辞做出什么事,那画面也不该让谢孚尹看到……

  担心谢孚尹打扰到众人谈论正事,倒不如让她去院子里寻那只兔子。

  太后转身对明柳点了点头:“备一些给殿下。”

  “是。太后娘娘。”

  去往太医署的宫道,从未如此热闹。

  日光渐落,几十盏宫灯渐次亮起,化作一条长长的火龙,点燃了这个傍晚。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

  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太医署的寂静,将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包括文清辞在内的,每一个人的耳边:“太后娘娘驾到,衡王驾到,惠太妃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