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九十一章 停下了挣扎
作者:弃脂焚椒      更新:2023-08-21 14:22      字数:7364
  皮肉之上,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文清辞下意识伸手去推,却被谢不逢按在了掌下。

  他不舍得用力,更不舍得就这样放开文清辞。

  谢不逢刻意放缓了的动作,用犬齿轻轻地啃噬起来,模糊了咬与吻的界限。

  每一瞬暧昧的触碰和刺痛,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文清辞的脑海之中,让他无法逃避。

  苍白的皮肤上,不过转眼就多了点点梅花似的痕迹。

  谢不逢的唇,忽然贴在了文清辞颈侧的动脉上。

  他静了下来,一边贪婪地深嗅熟悉的苦香,一边耐心感受唇下的温度,与血脉有力地跃动。

  ……文清辞还活着。

  他还活着。

  生物的本能,迫使文清辞从谢不逢的唇齿下逃离。

  下一刻,他的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停顿片刻,谢不逢终于放过了文清辞脆弱的脖颈。

  他将唇贴在了对方的耳畔,用略显沙哑的声音:“……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爱卿。”

  那双浅浅的琥珀色眼瞳中,全是被压抑欲望。

  谢不逢想要文清辞清楚,自己对他有何种的欲望。

  却又不敢被欲望所控,真的伤到他。

  文清辞的呼吸,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他被谢不逢笼在身躯之下,无法逃离。

  鼻尖尽是龙涎香。

  一想到被比自己小将近六岁、且有毒未解的人,压在身下咬来咬去……

  文清辞忽然觉得失了脸面。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文清辞一边艰难地调整呼吸,一边说:“既然陛下……咳咳,认定臣不,不讲道理,那臣往后也不必再与陛下讲道理。”

  什么意思?

  谢不逢的动作瞬间停滞。

  就连按着文清辞的那只手,都缓缓地松了开来。

  刹那之间,居然显得有些无助。

  文清辞将头侧过去,不看再谢不逢。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几分赌气的意味:“臣准备好的礼物,也不必再送出去了。”

  “……礼物?”谢不逢的目光有一瞬的涣散,“爱卿说的,是什么礼物?”他的语气小心翼翼。

  说完这句话,谢不逢终于后知后觉地坐直了身。

  赤红的晚霞,染红了文清辞素色的衣衫与床褥。

  下巴上一点梅瓣似的齿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谢不逢不由恍神,此时的文清辞在他的眼中……好似着上了婚服。

  明艳得惊心动魄。

  文清辞的身体本就不好,折腾一番更是腰软,连坐直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懒得回答谢不逢的问题。

  但谢不逢却不依不饶。“爱卿的礼物,放在了何处?”

  文清辞装作没有听到,右手用力强撑着想要坐起身。

  “爱卿若是不说,朕便自己去找。”说着,谢不逢竟俯身而来,似乎是打上了他衣袖的主意,一副找不到便不罢休的架势。

  文清辞终于冷冷道:“没有了。”同时拽紧了袖子。

  “爱卿备好礼物,却又不送,岂不很可惜?”

  “何来可惜?”文清辞的声音,也被他传染,变得有些沙哑,“送给旁人便是。”

  “旁人?”谢不逢的语气突然有些危险,“爱卿还认得旁人?”

  “送给师兄便是。”文清辞理所应当地说。

  早年闯荡江湖的时候,自己没有少备礼物送给师父和师兄。

  话音落下,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谢不逢终于压低了声音,他小心开口,似是在与文清辞商量:“爱卿若是生气,报复回来如何?可不可以不要将朕的礼物,送给宋君然。”

  谢不逢的语气,是刻意压抑出的平静。

  可是“朕的礼物”这四个字竟被他说出了几分可怜的感觉。

  ……报复?

  难不成自己也要咬回去?

  停,不要胡思乱想!

  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

  文清辞的大脑在此时发出警报,催促他结束这一切。

  他终于妥协了:

  “……在书案上,那个玉盒中。”

  文清辞轻声说。

  闻言,谢不逢立刻起身,向书案而去。

  接着小心翼翼地拿开书册,找到了藏在下面的玉盒。

  明明刚才还着急得不像话。

  但现在将玉盒捧在手心,停了半晌却都不敢打开。

  “陛下不看看吗?”

  “看,自然要看。”

  谢不逢如梦初醒。

  他终于屏住呼吸,将手上的盒子一点点打了开来。

  下一刻……一条米白色的羊毛手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和谢不逢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忽然瞬空了一瞬。

  谢不逢已经将它拿到了手中,文清辞也恢复力气,站了起来。

  见对方屏息凝望手里的东西,半晌一动也不动,文清辞不由自主地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

  话还没说完,文清辞突然想起,自己头回给谢不逢送礼物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讲的。

  暂放手绳的玉盒,曾是用来存药的。

  二指宽的羊毛手绳上,也沾了一点淡淡的苦香。

  谢不逢将它放到鼻尖,缓缓地嗅了一下。

  欣喜感如浪,席卷而来。

  谢不逢攥着手绳的指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清辞真的送了我礼物。

  几年的时光,谢不逢不知道用手指还有目光,将那条手绳描摹了多少次。

  他记得每一个绳结所在,更记得每一个细小的花样。

  手绳上的一切,早已深深地刻入了谢不逢的脑海之中。

  因此谢不逢绝对不会看错,这是一条与当年一样的手绳。

  从编法到大小、花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是否说明,文清辞也在意自己,并始终记得这个礼物?

  见谢不逢拿着手绳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文清辞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陛下?”他小心地唤了一声。

  谢不逢终于睁开眼睛,向文清辞看去。

  卧房不大,谢不逢向前走了一步,便站在了文清辞的身边。

  他轻轻将沾了苦香的手绳交到文清辞的手中,得寸进尺道:“帮我戴上,可以吗?”

  羊毛编成的手绳过分柔软,的确难凭借单手佩戴。

  文清辞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如当年那般,将它缠到了谢不逢的手腕上。

  “好了。”

  戴好后,文清辞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将手放下,谢不逢又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清辞,你还欠我一句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文清辞忽然想起,自己在神医谷的时候,也曾想到过谢不逢的生日。

  彼时他以为,谢不逢已经成为一国之君,生辰必将热闹无比,朝臣齐贺。

  后来文清辞才逐渐意识到……这一年的生日,谢不逢大概是一个人过的。

  谢不逢并没有因为获得权力,而变得快乐。

  反倒是,比从前更加孤单。

  而这一切全都源自于自己的离开。

  “……生辰快乐,陛下。”

  清润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了谢不逢的耳边。

  文清辞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

  就像夏里的冰泉,隆冬的温酒。

  谢不逢缓缓地将文清辞拥入了怀中,把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这个拥抱没有任何攻击性、没有占有欲,此时此刻,谢不逢只是单纯地想要从他这里汲取一点温暖……

  文清辞愣了愣,缓缓抬起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谢不逢的肩背。

  此刻,他非常清楚……拥抱着自己的人,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怜悯的少年。

  晚霞一点点消散。

  还未点灯的房间,逐渐暗了下来。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从窗外照来。

  将两人拥在一起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

  虽有了新的手绳,谢不逢仍将旧的仔细保存。

  他将已磨损了八九成的羊毛手绳放到玉盒中,摆在桌上,与玉玺放在一起。

  任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当他这是获得了什么至宝。

  马车驶出太殊宫,向雍都郊外而去。

  坐在车内的人,突然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宋君然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道,“看来真是入秋了。”接着撩开帘子,向着外面看去。

  雍都的夏,在一场场的大雨中猝然结束。

  空气总算不再燥热。

  这是一年中最适合游玩的季节。

  谢不逢的毒解了一半,文清辞仍不敢怠慢。

  他依旧待在太医署内,一步也不曾离开。

  和文清辞正相反的,是宋君然。

  与师弟一起来太殊宫的时候,宋君然早早做好了被谢不逢扣押在这里,充当人质的准备。

  且在侍卫将他送去住处的同时,观察着周围的官道驻兵,规划带师弟逃出宫的路径。

  但他没有想到,谢不逢并没有这样干。

  除了不让宋君然去见文清辞以外,他没有限制对方的自由。

  甚至在宋君然表明自己不想整日待在太殊宫后,还派专人驾马车带他去雍都周边游玩。

  宋君然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

  见谢不逢如此的“大方”,他也不再和对方客气。

  宋君然不但将雍都的美食吃了个遍,甚至还如郊游一般,在卫朝的各大行宫里转了一圈。

  不过他今日出行,目的却与往常不同。

  马车一路驶出雍都,向京郊而去。

  在窗边的宋君然,不由叹了一口气。

  今日是中元节。

  老谷主生前,曾经多次叮嘱宋君然,一定要回雍都祭拜外祖一家。!

  但两位老人已故去几十年,宋君然来往雍都几次,都未能找到墓地所在,只知道一个大概范围。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愧疚。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宋君然又叹了一口气,带着备好的元宝,从车上跳了下来。

  不久前下过一场大雨,京郊的土路变得有些泥泞。

  他刚刚下车,还未站定,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公子当心!”

  宋君然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看,一个身着褐衣、两鬓斑白的熟悉身影,站在远处看向自己。

  “兆公公?”

  “是咱家。”兆公公笑着弯了弯腰。

  说话间,宋君然的视线不由越过兆公公,向他的背后落去。

  ——原本只有坟包的荒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整一新,且立满了石碑。

  见状,兆公公笑了一下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谢不逢?”

  “咳咳……”听到宋君然直接叫皇帝的名字,兆公公略显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接着说,“陛下知道当初的事后,特意命人找来了在附近生活的老人与村民。花费几个月的时间,一一辨认了坟墓位置,将这一整片修葺,并找到了您外祖的墓地。”

  兆公公自幼父母双亡,儿时受宋君然的外祖家照顾很多。

  他早将两个老人看做自己的家人。

  可惜他入宫之后便不曾出来,没有参加两位老人的葬礼,也不清楚他们墓地的准确位置所在。

  如今谢不逢派人将这里找了出来,并修葺一新。

  兆公公说着说着,目光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感激。

  “原来如此……”

  宋君然踩着泥泞走了过来,与兆公公一道,在坟前烧起了元宝。

  告慰过亡灵起身之时,他忍不住想:

  ……谢不逢这个人,大概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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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毒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谢不逢体内累积了几种不同的毒素。

  文清辞又换了一副药。

  这副药与之前的一样,都是重剂。

  饮下以后,有脏腑隐痛、咳血的副作用。

  按理来说吃完药之后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但是谢不逢却并没有遵从医嘱。

  吃完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消失在了卧房中。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最近几天,前殿似乎热闹了不少,人来人往。

  谢不逢也变得更加忙碌。

  虽然知道对方是一国之君,有无数大事等着他处理,不容耽搁。

  但是想到副作用,文清辞仍不免担心。

  纠结了一会,他还是暂时放下医书,带着药箱快步向前院而去。

  谢不逢果然在侧殿里。

  见状,文清辞不由蹙眉:“陛下,您吃过药后不好好休息,怎么到这里来了?”

  “爱卿是在关心朕?”谢不逢的声音,穿过珠帘传了过来。

  文清辞脚步一顿,不由替自己辩解:“臣只是怕病人出了什么差错,被人误会医术不精。”

  下一刻,侧殿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这座侧殿原本有一半的空间,是用来储存药物的,需要时时刻刻保持阴凉干燥。

  因此房间里的窗户略少,照明有些不足。

  此时谢不逢并未将灯全部点亮。

  一切都藏于昏暗之中。

  “陛下可有咳血?”文清辞快步走了过去。

  “无妨,”谢不逢喝了一口茶道,“只是简单咳嗽而已,不信的话,爱卿可以过来自己看。”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笑意。

  走近之后,文清辞看到:谢不逢的唇色正常,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刚刚的咳嗽,的确没有什么特殊的。

  文清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灯火照亮了谢不逢的脸颊,他似乎非常享受文清辞的关心。

  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面前的人,毫不避讳地将“喜悦”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文清辞的目光下意识闪躲。

  几秒后,落在了谢不逢身前的桌案上。

  前几年在废帝身边时,文清辞就因为过度参与政治给自己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知道作为一名医生,自己不应该关注这些。

  但是看到蚕丝玉柄卷上的字后,文清辞还是大吃一惊,忘记了将目光移走。

  “爱卿在看什么?”谢不逢的声音忽然响起。

  文清辞立刻将视线移开,自己刚才的行为,的确逾越了身份。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紧张。

  然而谢不逢的反应,却和文清辞想的不同。

  “爱卿,坐。”说着,谢不逢便如上次那般揽着文清辞的腰,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他的动作,无比的理所应当。

  接着轻轻地将桌案上的东西拿了起来。

  借着烛火生出的暖光,文清辞终于确定自己方才没有看错——案上摆着的,的确是一封圣旨!

  ……而且不是一般的圣旨。

  “这是册封太子的诏书,”谢不逢的语气极其平静,好像他说得并非什么大事一般,末了还不忘皱眉替自己订正,“不对,应当说‘皇太弟’。”

  “陛下要封二皇子为皇太弟了?”

  文清辞的心忽然重重一坠,连推开谢不逢的手,起身离开龙塌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谢不逢娶了自己的“棺木”。

  不娶妻,不生子。

  这一切早就在暗地里摆在了台面上。

  但直到看到这份诏书,文清辞方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谢不逢究竟有多认真。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侧殿的热闹是因为这件事。

  文清辞的语气有些震惊。

  谢不逢却和他截然相反。

  他没有正面回答文清辞的问题,只是开口认真纠正:“是‘衡王’。”

  自己没有后妃,哪来的二皇子?

  末了淡淡地说:“谢观止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做个守成之君,还是够格的。”

  谢不逢话说一半,停顿了半晌,才找出一个相对合适的词。

  但文清辞却猜出,他真正想说的八成是“有点缺心眼”一类的。

  谢观止的个性,从他过去压根不懂得“中庸”,完全不隐锋芒,差点给自己招来大祸上便能看出一二。

  “经历废帝之事,朕想他应该也成熟了不少。”谢不逢说。

  文清辞缓缓点头。

  被父亲背刺,差点丢了性命,且在皇寺里禁闭几年。

  谢观止再怎么说,都会不像从前那样稚嫩了。

  这对他做皇帝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谢观止性格中有仁慈的一面,并不适合应付乱世,但的的确确像谢不逢说的那样,适合做一个守成之君。

  说着,谢不逢忽然将桌上的奏章翻了开来。

  文清辞随着他的动作向下看去。

  ——这封奏章上密密麻麻地落满了朱批,但并不是谢不逢的笔迹。

  “……这些字,是衡王殿下写的?”

  谢不逢缓缓点了点头:“朕去涟和的这段时日,便是由他代掌雍都、监国理政。”

  他一边翻看手中的奏章一边说:“谢观止的表现,的确不错。”

  文清辞攥紧了手心。

  谢不逢去涟和的时候,带了一批人马。

  彼时鼠疫事态紧急,每天忙得要命,完全没人有空提到这些。

  更何况谢不逢是隐藏身份,装作巡官去的那里,未免身份暴露,太医们更是刻意回避了相关的话题。

  因此直到现在,文清辞才知道,谢不逢竟然让谢观止监国……

  这并不是开玩笑的。

  ——他在离开雍都之前,为这整个帝国,寻好了退路。

  “所以…陛下是怀着可能会……”

  文清辞犹豫了半天,都无法将“死”字说出口。

  谢不逢轻轻点头,用下巴蹭了蹭文清辞的额头。

  “对,”他轻声在文清辞的耳边说,“朕自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是啊,谢不逢怎么会不知道涟和有多么危险?

  他是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自是清楚黄泉路上,是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之分的。

  时疫并不会因为他是天子,就将他放过。

  文清辞忽然转过身,向谢不逢看去。

  温暖的烛火,在漆黑的眼瞳中游动:

  “若是陛下猜错,我压根没有在那里。或是我真的早就死了……陛下去到那里后,该如何?”

  文清辞到现在都不知道,谢不逢是靠什么找到自己的,又有多么确定,自己就在涟和。

  听到身边人的话,谢不逢的心忽然生出一阵刺痛。

  他发现,哪怕文清辞好好活了下来,甚至现在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仍不敢去想“文清辞真的死了”的这个可能。

  龙塌巨大,可坐可卧。

  谢不逢缓缓地将文清辞抱在了怀中,任由他的脚踝,搭在盘龙之上。

  意识到自己踩着什么后,文清辞立刻紧张了起来,并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谢不逢轻轻吻文清辞的额头,并没有理会他的要求。

  “那便正好。”

  “……正好?”

  “那朕便正好可以去寻你了。”

  谢不逢忽然伸手,将玉簪自文清辞的墨发中抽了出来。

  刹那间,黑发如瀑,披散在他的肩头。

  灯火下,他的五官愈发脆弱、精致。

  “都说人死时,是被最亲近之人带走的……若爱卿真的走了,那岂不是你来接朕?”

  谢不逢缓缓地笑了起来,他的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向往与期盼。

  “到那个时候,朕定当紧紧地抓住爱卿的手,下一世投胎,也要与爱卿投到一处。”

  但还好,还好文清辞还活着。

  还好自己不必等到下一世……

  谢不逢将细碎的吻,落在了文清辞的额间。

  怀中人的脚,自龙塌边蹭过。

  意识到自己踩着龙身后,文清辞终于再次想起了挣扎:“——陛下,放臣下来。”

  但下一刻,怀抱着他的谢不逢,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幽深,呼吸也乱了一瞬。

  反应过来什么后,文清辞忽然定在了原处,一动不动,停下了所有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