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守之势,落骨无边
作者:光棱镜      更新:2023-04-10 15:09      字数:3431
  万计兵马由浅滩水域处奔水而行,滴滴水珠也由此骤然溅起。

  伴随着远山升起的赤橙光线朝河畔射来,那散乱于半空中的水珠,也霎时折射出七彩光辉,而后以耀目华光,飞扬于披甲兵士身侧。

  “传军令,前营暗探来报,弓闾河外十里处,有匈奴左贤王军队出现。”

  “现下全军持戈,察视己身铠甲状态,于横渡弓闾河后,休憩一柱香,铠甲有异者,速速上报首将换取。”

  “待得一柱香后,再起奔袭,杀匈奴于无措。”

  “听令者,无需复诵。”

  待得耳边声音落下,于飞黄之上的元白,也恰好纵马奔行,涉河临畔。

  接着在众人扬臂勒马,安坐马上,检查己身铠甲、兵戈之际,其也一边勒马驻足,一边再是抬首看向那万军簇拥之中的少年将军。

  天际高山边涌动着些许薄雾,而后赤橙日光穿刺下,耀射于少年将军周身。

  身着百炼甲,手持骠骑剑,挺身而立坐马上,日光由山峦处倾泄而下,那锋锐剑面也由此反射出道道刺眼光芒。

  俊面玉颜无可见,杀意沸天摄于眼。

  名为少年将军,实为少年杀神。

  是在元白这般打量思索着史书之中,这英年早逝的少年将军时,对方也好似发觉了身后,一直有目光凝视自己一般。

  而后尚不待元白敛眉低首,移开视线,其便是猛然回头,蹙眉望向元白。

  然不等其张口欲说什么,一声响于弓闾河畔,鸣于万军兵马耳侧的呜咽号角声便陡然响起。

  见状,霍去病也只得先朝元白投去深深一眼,似是欲凭此记住元白模样。

  随后于此过有数息,他便即是转身回视前方,接着以激昂吼声,朗言长啸道:“匈奴身于前,诸君且持兵戈,扬鞭放马势杀匈奴。”

  “待得此战罢,论功行赏,纵是得获千两金,坐拥万顷田,亦无不可。”

  “且以匈奴血,壮我汉室威。”

  “诸军得令,持戈,冲锋。”

  许以重赏诺,言下报国志,本就坐于马上的汉室骑兵也霎时涨红面色,接着均一夹马腹,朝着前方匈奴左贤王处驰袭而去。

  裹挟着晨间雾水,拥簇着凛冽清风,在兵行十里有七处时,汉室整批骑兵又以极快速度分做三列,以呈左中右,燕型形态,持兵刃以战匈奴。

  亦是在此时,于汉兵已至兵营三里之外的匈奴处,也终是匆匆得获霍去病等人,奔袭而来攻杀消息。

  是当如此,本是尚在睡梦中渺渺心神寄于周公处的匈奴铁骑,才方是在震军号角声中匆忙醒来。

  骤然苏醒而无措者,骤然苏醒而迅速披甲者,骤然苏醒而无意识持兵刃者,皆于营垒之中展现而出。

  但还不等其再多有困惑,一解现下是为何种情况,那震军号角便再次响起。

  而后于营垒之内,便是响彻数名兵士怒喝声:“汉室敌袭,营中兵士速速着铠持刃,上马迎敌。”

  “若有后退不从者,就地格杀。”

  “诸军得令,闻着复诵。”

  随着一声声复诵之语响于营帐,那尚处休憩的诸多匈奴骑兵也纷纷披着铠衣,拥兵上马。

  虽汉室袭来之举让其等措手不及,但但游牧之兵,自有意识起,便以马背为家。

  一旦坐于马上,其战兵之能也可顷刻苏醒。

  是以其等虽有仓促,但仍在元白、霍去病等人袭至营地一里处,将兵马匆匆整点完毕。

  接着不待元白、霍去病等人纵马行于自身扎营处,让其等将自身居所作为迎战之地。

  那匈奴韩王便是喝令麾下十万众,持刃亦朝霍去病等人处奔迎而去。

  唯是如此,在汉室骑兵行至十里得有九行半时,双方兵马也骤然相逢而遇。

  裹挟着霜风冷气,伴随金铁锐芒,于汉室骑兵处便是着骤然升起万计利箭。

  越于高空,划破时距,箭流锋势便猛然刺入迎来的匈奴当中。

  铠甲虽可护,锐箭锋更利,短短一轮箭射,匈奴前排之众便十去有七。

  而亦是此般箭雨扬空激射,那代表漠北一行,最为残酷之战也由此展开。

  箭雨袭身共有三,盾铠相挡仍身死,在两军尚未彻底交击迎战之际,于霍去病指挥命令下,匈奴前线冲杀者,便已死去近半数。

  但纵是如此,于三轮箭雨后,第四轮箭雨也再无法射出。

  依靠前线无畏生死的承伤骑兵,匈奴铁骑以悍不畏死之势,猛然撞入汉室骑兵当中。

  刃发一瞬,兵鸣一时,戈矛相击,盾守相抵,刀剑扬锋,白刀骤红。

  在那天穹明镜之下,于万万人众眼中,汉军以五万余众,以硬撼匈奴十万人。

  在刀兵交战之际,于直播画面当中,元白的身影便早已消失在战场之上,但直播画面却未因其消失而消散。

  在众人的视线望去间,只见那天悬明镜半升于空,以一俯瞰姿态,将那战场诸景,一一显于众人眼前。

  此处汉室双兵战六人,兵戈响彻耳旁间,六刃扎入血肉体。

  那出匈奴八人众,汉室三骑削首之。

  一处战场,多处厮杀景,那本是清晨静谧的弓闾河际,也由此喧嚣开来。

  燕雀横飞于空,鱼虾跳跃在河,里许之远,双兵越战越凶。

  白、绿、黄三色交织的土地也由此染红,献血为基,尸/身为肥,今日贫瘠地,明日恐是肥沃土。

  大地为鲜血浸染,战争热度不断攀升,纵是明镜悬于半空,似与现世隔有距离。

  但也不免在直播视线转换间,被一突然仰首斩杀的匈奴热血,生生覆于镜面,映于镜中。

  虽仅是一刹那,那天光血色就因无处着落而散于地上,但于悬空明镜下的众生见有此景。

  也不禁心生恍惚,好似是那劈头覆镜的鲜血并非是盖于镜前,而是落于自身面庞之上一般。

  一时间,于诸多时空中,于苍穹明镜下,直冒冷汗者,惊吓哆嗦者,畏惧胆寒者,双拳迎天欲同一战者,各色表情,各般作态,皆是得有出现。

  横刀侧斩,竖刀即劈,于这万人兵战中,元白看着霍去病的每一次杀敌细节,但他自身,却仅是站在战场一侧,无有出手,也无有出声。

  系统带他来到此间,是让他映显历史于万万人之间,也是让他体会历史所真真辐射出来的震撼。

  亲身经历,才可言说己身想法。

  不过哪怕这样,元白也仅是披上了汉军之甲,却未行汉兵之事。

  他来于后世,虽可共情于历史,见于这般绞肉战场,心中也有热血涌起,欲要持兵迎战。

  但念想之后,他仍是未有做出分毫举动,他身魂仍是以后世为基,旁观历史是他最好的选择,纵是系统能让他插手战场,可他一人加入其中又有何用。

  再者他真掺和其中,身上系统所自带的庇护功能,还能不能护佑住他,也未可知。

  元白不愿去赌。

  并且,在重新抬眸,放眼望于前方的绞肉战场时,便是可见那战场虽略显焦灼。

  可细细看来,却还是可见是汉室骑兵略胜一筹。

  毕竟同于匈奴匆匆起兵所不同的是,汉室骑兵虽跋涉千里而来,但整军精神状态,在霍去病的领导下,却是极为高昂的。

  且他们的装备亦是早早便准备好的。

  有心算无心,有备迎无备,匈奴自然被打得节节败退。

  纵是其等所拥兵力要高于汉室骑兵近有半数,但也未有多少用处。

  一战由晨出高山打至落日高山。

  浓稠鲜血化为一个个小水潭,滋润着战场之上的枯黄野草,于明镜上空俯瞰而下,只见兵士/尸/身,重重叠叠,下首或为匈奴兵,上首即有汉室兵,再看向其等上方,又是可见双方兵士复一叠加。

  甚至之于其等双方所乘战马,也是以叠加之态,或躺于兵士身侧,亦或直接覆盖其身。

  那层叠的/尸/身所流出的鲜血,不断顺体而下,终于大地之上汇聚成一条细小的,刺鼻的,殷红的狭长细流。

  它一路经由散落于地的刀枪剑戟,戈矛盾铠,最终再到达下一个腥红的狭长细流处,接着一道一道的鲜血彼此串联,相互勾结,于这苍茫贫瘠的大地间,便是横生出,纵横交错的血脉河流。

  此情此景,正犹如贫瘠之地上,于万万鲜血浇灌下,长出了一朵,骤然绽开的妖艳瑰丽之花,令人止不住心神恍惚,无法出言相语。

  也即在此时,随着匈奴不断后败,位于交战后方的左贤王见事不可为,便也在且战且退间,携亲卫出逃战场,一路朝姑衍山方向奔离而去。

  而见有此状的霍去病,亦在留守大半数兵士以震杀及降伏此地的匈奴兵后,便也率己身亲兵/精/卫,扬鞭催马,朝左贤王逃离处追去。

  是有此时,于战场之外,一直旁观这漠北一战的元白,便也重新上马,跟随霍去病追击而去。

  待得这兵行追击又有小半日,方才黄昏落日之景,也已被群星映空,昏暗之夜所代替。

  霍去病才是勒马驻足,后派以探兵追索左贤王出逃踪迹。

  于后方驰行跟随众人的元白见状,便也慢慢放马徐行,随后在一众兵刃紧握,煞气溢身的兵士警惕注目中,在霍去病抬首制止下属兵士举动下,缓缓驱马来至霍去病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