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牛痘事 太子府日子
作者:女焱      更新:2023-03-15 15:51      字数:6670
  暖阁里,胤礽端正地坐在绣墩上,背部挺拔,仪态卓然,他手上戴着一枚红翡扳指,就这样轻轻地摩梭着,仿佛丝毫不在意他那句话对面前的女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然而其目光灼灼,显得他也没那般云淡风轻。

  此话一出,原本弥漫在口中的肉香似乎也没那么迷人了。

  为什么不戴太子赏的耳坠呢。

  耳坠是好,雅致而不过于张扬,元夕戴上也不会过于扎眼。可是女子的衣裳是要搭配的,女子的首饰也是换来换去的,元夕本就喜欢各种各样的耳环,她如今又不缺,何必日日戴着同一副呢!今日她戴着的这副小巧镂空的黄金水滴耳坠同样精美无匹,是这时代匠人巅峰手艺的一种证明。

  好吧,说辞再说,说到底也是她不想日日戴着太子赏的耳坠。避着众人耳目给了她,怎么想都觉得必有深意,是她想不透也不敢想的深意。

  “太子爷赏的耳坠自然是极好的,所以自然珍而视之,若日日戴着,伤了纹饰自然不妥。”明着解释似乎不好,元夕便寻了这么个说法。

  太子轻笑,声音如酥意蔓延,元夕心里发慌,他今晚实在太反常了些。

  他道:“看来,还是孤给的少了些,还让你如此心疼那小小一副耳坠。”

  元夕心里更加忐忑,身子僵直:“太子大恩大德,别说一副小小的耳坠,就是一碗茶,对奴婢而言也是极好的。”

  “你看你,又在装着说这些浑话,你若是真这么想,你就不是元夕了。”

  今晚的太子有些善解人意得可怕了,元夕只能尴尬地回复一笑,看破不说破嘛,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宫女,还能如何?

  胤礽正色道:“好了,不与你说笑了,你阿玛瓜尔佳敏泰需要一个大功劳,最好是能封爵抬旗的大功劳。”

  “啊?”元夕犹豫地看向太子,“他犯事儿了?”

  胤礽忍俊不禁,单手撑住额头笑着,显然没想到元夕会突发此言:“并未,但他是需要一份大功劳的,一份能快些看着效果,快些封爵抬旗的大功。”

  这突然起来的事情让元夕几乎大脑打结,她狠狠地将指甲扎进掌心来逼迫自己清醒思考,太子为何突然要通过她给瓜尔佳敏泰一份功劳。抬旗之后,元夕自然也不再是包衣,也就不再是奴婢,彼时的太子肯定就不能再留下她了。

  可是明明太子之前才说绝不可能放她离府,如今又是何意?

  “既是大功,不若直接给我?”元夕既是期许又是试探。

  胤礽再度失笑,也不知他今日为何如何高兴,送走了康熙竟这般舒畅吗。他猛地伸手,眼前的手影让元夕下意识缩着脖子,原以为太子想动手了,却不想他只是轻敲了下元夕的额头。

  “你能如何挣得这份大功呢?你是女子,是府里的侍女,且不说你是如何在忙碌的府务中抽出时间来挣得这份大功劳的,你是我府里的人,府下门人所做功劳都是隶属于我的功劳,更何况你呢?到头来那便只是我的功劳,你能得到什么?”

  “可是你父亲就不同了,他虽是包衣,确实正经外放的四品官员,天高皇帝远,他做的事其他人也不清楚,自然能悄无声息地立功。他若有大功,可以借此抬旗,你也能抬旗成为上三旗贵女,这份功劳比起你得到,你父亲得到后的价值更大。”

  可是……

  “可是你不是说我永远也别想出府吗?”

  胤礽但笑不语。

  “我可能要想想,如今太急促,我想不到……”元夕心慌得厉害,她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想想太子的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这时候她很难冷静下来,掐自己都不管用。

  太子却摇头,甚至伸手为元夕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果茶,一只手轻柔却有力地拉过元夕的右手,将茶盏稳稳地放在她手心里,声音低沉温柔:“就在这里想,当你提出红薯时,我就明白,你必定留有保命的底牌。既如此,你现在就把它拿出来吧。”

  “不必是工匠般的东西,功劳虽好也不一定够,要是能救济天下的那等功绩。”

  不知是果茶太烫还是胤礽的手热,元夕的手烧得慌,她看着太子,太子的眼睛里也全是她,她不敢揣测,可是此情此景似乎也容不得她不想到那点……

  有没有一种可能,说不说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这条路的走法不同。

  元夕屏息闭眼,终于在心里的百转千回中认命。

  “天花。”

  “牛痘。”

  元夕退出去后在门口看见立规矩的怀玉怀墨,这俩人一直对她一直都是和气的,如今站在上帝视角,才发现二人不仅仅是和气,更有些恭敬。

  怀玉笑道:“回去好好休息,看看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过两日就要回去了。要是落下了,就算能找回来,送到府里也是麻烦的。”

  “好。”

  现在元夕有些明白为何朱砂姑姑那么好、怀玉怀墨作为太子身边的近侍也那么客气和善了。原来她其实隐隐有所感,只是将其归结于自己地位尚可和世上还是好人多,她在宁寿宫里时遇到的人不也都基本是这么好的吗。

  只是现在认清了现状,不能再装傻了。

  可是她真的还小啊,虽说开年过生辰,可是那也才十五岁。

  “十五不小了!人家都能有孩子了。”这是第二日元夕和郑大家的闲话时,她说的话。

  “我十三就嫁给我们当家的了,我生得晚些,可十六也生了。你没见过张家的那口子,今年十三,肚子已经挺得老大了,估计没两个月就生了。十五嘛,虚岁就是十六,早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这话听得元夕想扶额,她二十五岁还是父母眼中的孩子,如今十五岁结婚生子居然还嫌晚了。

  不过郑大家的自觉说错了话,小声道:“对不住啊元夕姑娘,宫女是是二十五才能出宫是吧。”

  庄子上虽然又有旗人又有汉人,但二者从衣着上来说是很好分辨的。府里的旗人包衣女子穿旗装,庄子上的汉家女孩穿上袄下裙,因此她们这些穿旗装的都是内务府宫女,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是啊。”原来她还想着攒钱,到了二十五岁出宫过日子,如今想必是不行了。不仅二十五岁出不了府,这辈子也出不了了。

  郑大家的却以为戳中元夕的痛处,没敢再说话了。

  元夕想了想:“郑家嫂嫂,你帮我弄些东西吧,像菜干子、豇豆、茄子、笋干那样的干菜都给我多弄些,炖肉实在是太香了。”奈何庄子上的大厨为省事,拢共也就做了一回,可把元夕馋得不行。

  郑大家的却笑:“还用姑娘说?那日你吃着豇豆干条子和笋干,香得不得了,我就晓得,你们在府里吃得精细,却还是我们这样乡下味道香!早就为您备好了,好歹吃了你那么多点心,自然也不能白吃,今晚就给你送过去。”

  “太谢谢了!”元夕高兴地拉着郑大家的手,这位爽利的劳动妇女冬季里也时常抹着冷水,手又硬又糙,这一摸,元夕便省的自己该送些什么了。

  夜里郑大家的果真抱着个大包裹来了,元夕看到那么大个包裹唬了一跳,看着都沉得慌。

  “不沉不沉!都是干货,中间是空的,自然不沉,姑娘要实在东西多搬不动,到时候我帮姑娘一起搬。”

  “没事儿,有人专门负责搬行李,倒不愁这。”元夕拿了枚碎银要塞给郑大家的,农家干货不值钱,她虽要多给些,却不能多得太离谱,这枚碎银就极好。

  郑大家的却连连推辞:“不要不要!我自是觉得姑娘好才愿意给,旁的那起子人我才不给呢,姑娘你只管拿着便是,都是自家晒得,不值什么。”

  “都给了我那儿自是不好的,家里可要留些。”

  “放心,谁家还缺这个啊。”郑大家的不以为意,只是怎么都不肯收钱。

  元夕笑着把银子塞她手里:“郑家嫂嫂,我也是觉得你好才肯给的,你觉得这些东西不值当什么,可在府里这却是好东西,我可不能忽悠你。要是人家吃着好也想买,我怎么说,说这些都不要钱白捡的?好嫂嫂,你就拿着吧。”

  郑大家的这才收了。

  “说来不好意思,来了这么久,我就浑跟着她们喊郑家嫂嫂,还不知姐姐姓什么?”

  郑大家的爽朗一笑:“没事,我也不想姓原来那个姓。我爹娘靠不住,想把我卖给做肮脏营生的,若不是被府上管事买了,又嫁给我们当家的,还不知吃多少苦头!姑娘要是不嫌弃,成我声玉兰姐姐就行。”

  她说的似是浑不在意,元夕却听得心中不忍,便没再提了。这年代重男轻女的多,她说再多也是轻飘飘无力的。

  她自去拿了一盒膏子,放进玉兰的手心里:“玉兰姐姐,这东西我用了点,你别嫌弃。若是在府里我还有多的,但这回来庄子,我就带了这一盒。冬天冷,你用这膏子涂抹了护脸,也不至于油乎乎的憋闷,膏子里掺了花粉,味道也香。”

  玉兰笑得合不拢嘴:“不嫌弃不嫌弃,姑娘的自都是好东西。”她打开盖子,上面用的不多,膏体只有浅浅一点凹陷,她凑上去细细一闻,惊喜道,“桂花味儿!真好!姑娘你们可不知,庄子上梅花多,你们觉得新奇,又美又香的,我们早就闻腻味了,桂花味道极好。”

  二人睡了会儿闲话,因着玉兰明日要早早当值,便不舍地回去休息,二人各自睡下,这里按下不提。

  久不回府,元夕只觉得房间里一股生冷气息,平日里令儿若是来得及,都会提前烧好炭火帮她暖屋子。今天回来的时间本也不确定,主子爷又下令她们这些去了庄子的回来休息半日,明日再当值,故而令儿在前院忙着,不能帮她暖房子。

  所幸元夕自己也是做习惯的了,刚穿过来时她连生火都做不好,如今倒是学会了很多。不仅利落地生了火,还熏了两枚香丸。简单打扫了一番,元夕拿了本传奇话本坐在火炉旁边烤火边看。

  看着看着,她心思却飞了,想到太子只觉得心情烦闷,便将书丢在一边,自去膳房找点心吃。这日子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比起其他宫人,元夕的日子自然是滋润,可是比起她在现代自在的生活,她还是不满的。这算不算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呢,可是她本该就在现代过着自由散漫的生活啊。

  她只是想追求曾经美好的时光而已。

  主子爷回来了,前院有了主心骨,便开始忙碌起来,显得走在其中的元夕有些过于闲了。认识的几个都是匆匆打了招呼就忙去,她到了膳房,膳房的人都唬了一跳,王厨娘轻把元夕往外扯:“姑娘快别进来,里头杀羊呢,血腥得很,别污了姑娘的眼。”

  元夕曾经做吃食追求新鲜,鸡鸭还好,鱼、龙虾等都是自己买回来现杀的,虽没见过杀羊,却也不怕,不过没必要进去看这一遭。

  她笑笑:“好妈妈,我饿了,想来讨两块点心。”

  毕竟现在也不是正经吃饭的时候,她这一去半个月,屋子里自然没敢放点心,都剩些干果,吃了不顶饱。元夕这会儿也挺想见见人说些闲话的,免得脑子里胡思乱想。

  “好说。”王厨娘笑完又肃着脸对远处吼,“花儿,快给元夕姑娘端盘点心来!”主子爷仁慈,膳房里常备着些,下头人只要是吃了不浪费,便可自己来领取。只是为了防止底下人玩把戏,把府上吃食拿出去贩卖,故而都是有定量的。

  花儿做事越来越麻利,立马便捡了盘点心上来,元夕边拿着点心边和王厨娘说着话。

  门口进来个姑娘,元夕也不熟悉,那个穿青色马甲的姑娘见膳房有些乱,也不进来了,就皱着眉喊:“那个娘子手脚快些,我们格格早膳没用好,如今饿得慌,快些收拾桌席面上去。”

  王厨娘站得近,自是她答了,她有些叫苦:“雪儿姑娘,倒是不巧,里头在杀羊,膳房里头又忙着备太子爷的晚膳,忙不开。要不老身给你捡些点心回去,免得范格格饿得伤肠胃。”

  原来她是范格格处的宫女。

  雪儿眉毛一竖:“怎么忙不开,你不是在这儿说闲话吗。”

  原本看戏的元夕突然被雪儿的眼神波及,吃点心的动作都小了些。

  王厨娘笑:“我确实是厨娘,可我今儿不当值啊。”她是想着膳房乱,花儿那个傻丫头做不好事讨骂,便想着来搭把手。可是她自愿帮些忙,却不愿动手下厨。

  雪儿瞅着冷笑道:“这不是我们格格刚进府的时候了,什么都捧着向着,原先多少人求着好呢,想让我们格格开小厨房时进去伺候。如今倒好了……”她眼睛上下打量着元夕,那眼神让元夕很不舒服,“不知道奉承谁去了,也不服侍正经主子,伺候哪个外八路的奴才去了!”

  她在后院从没见过元夕,可她穿得好,必是前院攀高枝的,媚了主子爷才有这身衣裳。雪儿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扒了她这身衣裳。

  这话实在难听,元夕没想到来吃点心也遭此无妄之灾,人家也说了送点心,本就不是正经开火时候,更何况什么事不是紧着太子,这雪儿不敢提太子,偏涉及她。

  “我自吃我的点心,与你何干!”元夕刚怼了句,就被王厨娘轻扯衣袖,小声道:“姑娘别和她争嘴,范格格有了身孕了。”

  这元夕还真不清楚,难怪雪儿如此傲慢,想来是这些日子她们去了庄子上查出来的,不然她是早该听说的。

  王厨娘又陪笑道:“雪儿姑娘,实是不巧,先儿方管事说也送了汤羹上去,不想格格这么快就饿了。只是您也看到了,确实比较忙碌,不如先让格格吃些点心,等膳房理清了我亲自给格格下厨去做。”

  旁边伶俐的早就捡了装了一匣子送上来了,那雪儿伸手去接,元夕只当此事放下了,却不想雪儿却一把摔了匣子,各色点心滚了一地。

  “我呸!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们主子!你们且等着!”那姑娘放了狠话,扭头就走,雪天路滑,她扭头就摔了个结实,元夕屏息才忍住了笑意。

  雪儿又羞又恼,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日子当真是对比出来的,元夕觉得自己日子不自在,却见着王厨娘没头没脑地讨了骂,她本就不当值却沾了这身腥,她自己那点不顺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不知雪儿回去又会如何添油加醋地和范格格说。若是太子妃处理此事,恐怕膳房再无错,也会因为范格格有孕被数落。数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是因为元夕冷眼瞧着,太子妃驭下和善,处事公正,所以想必不会罚到膳房头上。可范格格是主子,膳房一顿骂是少不了的,说不定,元夕这个来吃点心顺便看热闹的也会被波及。

  她自己都没想到,范格格这事儿居然什么闲话都没听到,府里就像是无事发生,浑没听说范格格和膳房有龃龉,太子妃也没下什么指令。

  往日里听说范格格脾性柔软,与人为善,如今倒是真见识了。想来那雪儿必会火上浇油,谁听了不会生气,没想到范格格却忍下了。

  一切都是这么有条不紊地发展着,过年过节,春节太子太子妃进宫夜宴,下头人过着自己的平淡的生活。年节前,元夕收到了瓜尔佳慕灵的信,说是他回京参加会试,知道妹妹在太子府不方便出来,只送了信和江浙一带的特产过来。

  其中有一大罐子藕粉,西湖的藕粉极好,他想着妹妹平日里尝不到,特地送来;又有一块金华火腿,芳香独特、风味迷人,切两片放进清水萝卜汤里都是浓香的肉味。

  那时候元夕突然理解了为何剧里考科举时,亲人都会在佛龛前诵经祈祷,这么好的兄长,她也突然想去为他祈祷祝他高中。

  不过科考一事,是否应该拜文曲星?

  只是元夕不敢给慕灵压力,她以己度人,考完试最讨厌别人问成绩,万一考不好,岂不是捅人家伤口吗。太子自然没此感觉。

  三月初的一日,元夕给他上茶,便听见太子道:“你兄长此次不错,会试七十二名。”

  “当真?”因着慕灵科考一事,她特地去了解过,殿试后进士有四十名,慕灵稳定发挥的话,三等同进士出身自然是有的。科举竞争多大啊,元夕从未奢望慕灵能当个状元,三等已经是极好了,已经不知道从多少人中胜出了。

  太子却没继续说,伸手拿出一张图纸,元夕配合着将图纸展平,原来是太子府规划的图纸,各处院落俱在上面。也不知太子突然取出这东西作甚。

  胤礽两指在上面轻敲,看着元夕:“选一处。”

  “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孤是说,你可以自己选未来的院落。”

  原来太子只是暗示,如今却是明牌了。

  所幸元夕自己想过很久了,从一开始又怒又忧到逐渐平静,接受现实后甚至开始想屋子该怎么布置。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平静下来。

  可是吧,若只是位高高在上的主子,他没事注意她的耳坠子作甚。其他近身伺候的人看得更准些,同样是茶水房去庄子上的宫女,朱砂和她说那么多要注意的事儿,给了她名贵香料的香丸;怀玉怀墨的隐隐客气,何玉柱的和气,其实都隐隐证明了这一点。

  元夕早就有朦朦胧胧的感觉,所以接受得比她预想中快很多。

  现在她微微弯腰在太子近侧,能听见太子的呼吸声擦着耳边过去,她伸手指着距离丹宁院较近的一处院子:“就这里吧。”

  太子微微凝眉:“此处风景不好。”

  “请安近些。”早起当值已经很难受了,再早起请安的话,日子就更难熬了。其实太子妃和善,她也不需要请安这样的虚礼来证明自己身份,因此只让后院人每旬请一次安。可元夕只怕日后她睡惯了懒觉,就更起不来了。

  胤礽笑着,俩人并未挨着十分近,可笑声却也几乎擦着她耳边过去,引起元夕些微不适。

  “你倒是懒。”他伸手指了一处近前院些又靠近花园的院子,那处院落更大,“日后这就是你的院子。”

  那处地段太好了,元夕觉得再好也不敢伸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