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元夕愁 太子府日子
作者:女焱      更新:2023-03-14 17:34      字数:6723
  “你瞧她那日赶我们出去的轻狂样子,还不是照样被太子爷训斥!”

  “那是,我都瞧得真真的,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谁没被主子训过,竟还好意思哭。都快腊月了,年关前哭,真是晦气!”

  ……

  郑大家的不忍地看了元夕一眼,从梅林后走出来,怒斥一句:“还不去干活!日日在这里嚼舌根,我叫些人来拔了你们的舌头,看你们没了舌头还嚼哪门子的舌头,成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偏你们有嘴是吧!”

  那几个多嘴的丫头被唬了一跳,看见元夕肃着脸在后头站着,吓得忙跪在雪地上,人家是一等,她们没有品级,到底是不一样的。

  元夕这两日本就心气不顺,听着她们多嘴多舌更是邪火旺盛,看着郑大家的道:“姐姐,庄子上的规矩我不懂,你把这几个带去交给管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几个小丫鬟花容失色,都不住磕头:“姑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知错了,若是去了管事那里,只怕皮子都给揭了去!姑娘饶了奴婢们吧!”

  ……

  元夕权当没听见,直接绕过她们走开。

  她本就心气不顺,按照规矩罚人,心里竟有种变态的舒爽。果然,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新的压迫。

  阿蓉听说了此事,倒是惊诧地看了元夕两眼,像是头回见似的。她道:“合该如此,若是早日硬气些,流苏也不会那么多嘴多舌了。”

  元夕正在翻检茶叶,闻言瞟了阿蓉一眼,也不想说话。只想着流苏和阿蓉几乎形影不离的,原来阿蓉也不是全然没有怨言,流苏心高气傲、多嘴多舌的,俩人住在一起,想必阿蓉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只是她自己以前愿意忍着不反驳,如今元夕也不会主动去帮她说话。

  这两日她气不顺,恨不得自己动手打人了,别人非要说她的闲话,难怪宫里老人们待久了总是怨气重些,对着下头人动辄打骂。要不是元夕的理智和多年来的人权教育,只怕她当场就抓着碎嘴子的人撕打起来。

  那日太子那句话算是彻底毁了她的祈望,只怕不仅仅是不能出府,自然也是不能婚配生子,毕竟她能告诉太子这些话,自然也能告诉枕边人和子女。所以,她日后真的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尽管元夕自己也曾想着单身才能致富,不品尝爱情的苦,可自愿选择不谈恋爱和被强制孤苦一生是不同的。说来还是佩服这时代人面上的场面功夫,她脸黑得赛包公了,太子还能照样让她亲自奉茶,就瞧着她那张黑脸。

  是了,剥削者只在意下人能不能创造价值,根本就无需关心下人的心情。元夕心情好与否都不影响他的心情。

  这样想着,元夕狠狠往茶碗里放了几朵菊花,天气干燥,太子多食羊肉,体燥心热,自然要多喝些菊花茶泄泄火气!

  反正好赖都是这样了,她又何必想着努力做好份内事呢,毕竟真是是有钱没处花。她要是太子,日后更不会让自己出府了,万一窜逃了呢。可正是因为想得明白,才更觉得前路晦暗不可通。

  好想回到宁寿宫的宫女房,她还是个普通的二等,却觉得日子是有盼头的,还想着努力成为不会抛弃的宫女。突然元夕冷笑一声,如今她是不会被抛弃了,太子自然是要把她锁死在太子府里。

  阿蓉听着元夕的冷笑,缩了缩脖子,这两日元夕冷得有些吓人了,谁没被主子训斥过,倒是也不必气恼这么多天,而且一直挂着黑脸,不正是表明她对主子爷心有怨怼吗?就这样,奉了两日茶,主子爷竟没再斥责她。

  阿蓉又看着元夕花容月貌的脸蛋,若是她,也是舍不得训斥这样的美人的吧。宫里府里美人是多,可美人和美人之间是不同的,寻常美人在元夕面前恐怕都会黯然失色。原先她觉着李侧福晋是最美的,颜若桃李、艳压群芳,可是脑海中的美人面却被元夕所替代,这样玉似的美人进了后院,想必是极受宠吧。

  不过太子爷每月难得进几回后院,也难说。

  这宫里没有傻子,渐渐的自己都能咂摸出味来,也就是太子后院和谐,看李侧福晋生了儿子似乎也平平,大家几乎都歇了争宠的心,否则元夕还能过得这么平顺?前几年后院还有邀宠之举,如今全没了,据说好几位格格都开始吃斋念佛了。

  突然,外边回廊上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小德子跑进来喘着粗气:“元夕姑娘……呼呼……快泡茶!”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元夕瞧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小德子捧着杯子,艰难地说道,“万岁爷来了!快泡茶!”

  阿蓉“嚯”得一下站了起来,背后的凳子都被掀翻了,元夕自己也瞠目结舌,康熙来了?

  小说里确实多有康熙到男主的庄子里的情节,借此增进父子情,可是那往往也是男主在庄子上待了许久了。太子才来庄子多久,就十天,而且太子就请了半个月的假,最晚五天后就回去了,这也要来看吗?康熙如今正当盛年,太子也才及冠没两年,不至于这么忌惮吧。

  “万岁爷怎么来了?”

  小德子喘匀了气:“万岁怎么想我们怎敢揣摩,姐姐你自泡茶就是,快别耽搁时间了。然后叫别人送上去,姐姐你再做些点心,不拘做什么,快些就是。”

  听着这声催促,元夕心里的火更旺盛了些,却知道小德子只是传话的,与他无关。幸好点心本就在烤炉里烤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出炉,否则现场做确实耽搁时间。

  康熙也不通传声就直接来了,底下人自然是乱成一锅粥,这就显出庄子和府里的区别了。太子府虽未接过架,但素来做事都是井井有条,庄子里连太子爷来了都有些手忙脚乱,就说元夕打发阿蓉赶紧去送茶,就听见外面喧嚣之声,大抵都是找这个、叫那个之类的话,也不见个管事出来主持局面。

  本来元夕不是管事,管好茶水房就行了,只是外头吵闹,她总担心闹得过了,引来了太子或者太子妃身边人,然后所有人一起被罚,那真是无妄之灾。

  她也不想吼,免得废嗓,只抄起一只铁瓢,那本是舀水的,她抄起这铁家伙到了门口,看见其他还在跌跌撞撞在雪地上奔跑的人,把那东西对着门柱狠狠地砸下去,“砰”的一声,所有人都呆立在现场,万籁俱静,只听见远远的尚有高声攘动。

  元夕肃着脸,冷声道:“万岁爷来了,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来了,你们乱成一锅粥,是要让整个皇城都知道太子庄子上的人没规矩吗?如此喧嚣,要是被上头主子听见了,你们想挨什么罚?嗯?规矩都学忘了是吧,边跑边喊是哪个公公嬷嬷教的?快步走去把事情做了,别闹声翻天的!见着人也互相提醒下,注意规矩和音量。”

  她声音不太大,却音色清亮,让这附近的人都能听得分明。

  其实庄子上的人这些规矩也都是熟悉的,只是太久没见正经主子,管事平日里就管得松泛些,如今又来了万岁爷,一时才乱了手脚。元夕这声呵斥算了敲响了一记警钟,拉回了众人放飞的脑子,现在快步走起来勉强也能称得上一句乱中有序。

  “温泉庄子是好。”康熙伸手微微掀起面前的雕花窗子,看着外面怒放的红梅,窗户刚掀开,一股寒气就涌了进来,“梅花都开得比宫里好。”

  胤礽亲自为自己这位皇父递上净手的方巾,这可是少有的他需要亲自服侍的人:“汗阿玛怎么来了?”

  “朕不来你不就乐不思蜀,不肯回去了吗?”康熙放下窗户,睨他一眼。

  胤礽失笑:“儿臣不都说了待半个月吗,如今才几日。”

  “你也知道有几日了,你看看你写的信,都是些请安的话语。朕一日批十几二十本请安折子,还需要你单独来一封?”若非这是太子,康熙都想抄起他送回来的信件摔他脸上。只是,送这封信的若不是太子,他也不会太在意写的什么。

  阿蓉就在这时候送茶进来,康熙扫了她一眼,继续和太子说着话。阿蓉原先也是做惯了这些活计的,可是送茶成了元夕的事后,她几乎没就亲自给太子送过茶了,这会儿又有万岁爷,阿蓉哪儿见过万岁,只觉得空气都是生冷的。

  好不容易送完茶出去,她才深呼出一口气,没想到有一日,连送茶都这么艰辛。

  康熙品了口茶,点头:“是梅花上的雪水吧,一股子梅香。”

  “汗阿玛好灵的鼻子。”

  “我听说这回你来庄子只带了太子妃和大格格,太子妃是贤惠,但既然她不能生育了,还是子嗣为重,该带其他侧福晋和格格来。”康熙盘算了一下,“你后院人还是太少了,侧福晋也只有一位,上次大选给你指人你也不要,既说了想收府里的一个宫女,你倒是早些收了啊。”

  “逼近年关,总是忙碌些,后宅那些你既不喜欢,自然是要选个合心意的纾解一番。”

  胤礽听得眉头微微一皱,“纾解”这词用在元夕身上,实有些不尊重了,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子,若是知道了,必定是气得咬牙切齿。香皂方子那日她便是这样,鼓着脸,牙关咬得死紧,又怒又委屈。

  他便笑道:“正是年关繁忙,汗阿玛都忙得吃喝不畅,儿臣不能替您分担已经惭愧了,若是还贪玩享乐,自是枉为人子。”

  “胤礽啊……”康熙很是感慨,不愧是他一手教养大的

  孩子,果然是最好的孩儿。

  元夕正是这时候进来送点心的,一般两位主子说话时,底下人都是无声行礼上了东西就走的,她亦是如此,福身行礼后安安静静地把点心搁在炕桌上便要行礼离开。

  康熙打量了她两眼,叫住她:“你是哪支旗的?父亲叫什么?”

  突然被康熙叫住,元夕有些紧张,乖乖回答:“奴婢是正白旗下瓜尔佳氏,家父瓜尔佳敏泰。”

  康熙想了想似乎恍然:“敏泰啊,事做得还不错。你下去吧。”

  他真的知道是哪个敏泰吗?元夕深表怀疑,还是乖乖退下,只是心里觉得莫名其妙,总不能……康熙看上她了吧,否则突然叫住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她便一阵胆寒。

  里头康熙对着胤礽点头示意:“就是她了吧,看着年纪不小了,可以收了。”

  胤礽只对康熙提过一次,没想到康熙一直记着,心情顿感复杂,还是道:“等开年吧,好歹及笄。”

  也罢,都年关了,最多不过是几个月功夫,康熙就略过不提了。

  “汗阿玛下午去泡会儿温泉吧,今年带兵亲征噶尔丹,受累了。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日子,该好好休养。”

  “好。”

  元夕一直忐忑着,尤其是夜里知道康熙在温泉庄子上住下时,心里的忐忑更盛。其他人倒是与有荣焉,主子得此殊荣,他们也觉得喜乐,面上精气神更足了些。

  虽说康熙要有这意思,元夕应该早就被送过去了,可是就怕万一啊。康熙突然叫住她问家世背景,他总不能是个媒人,见着谁都想问问吧。

  她可不是什么美而不自知的,时常也喜欢揽镜自照,欣赏自己的美貌,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凭借容貌去做些靠脸的事。康熙都四十多岁了,若是他,还不如——元夕想到太子,就想到那日他掐她的脖子,嗯,还是有些晦气。

  可是她身有秘密,太子若是留不住她,必定会担心她有一日说漏了嘴,莫不会抹掉她的性命……

  元夕这担惊受怕的,只想拉个人一起睡,阿蓉或是小梅她都不拘的,郑大家的却不行,她还要回去看孩子。只是……若太子真想杀了她,旁边若是睡了旁人,只怕会被她拖累。

  罢!罢!

  她自己一人埋在被窝里,因为恐慌,没敢吹灭蜡烛,温暖的烛光和火炉似乎是她仅存的温暖了。所以有时候不是她想抑郁伤怀,实在是这种无力感太强了些,她除了在这里哭,好像真的是没办法了。这般境况,她还能怎么做呢。

  她心里突然萌生出从未有过的想法,若是找太子……自荐枕席……

  除了太子,其他男人她也不熟悉,府里勉强知道个温六,可两人交集少,他又没跟着来;太子再如何,好歹外表是年轻俊朗的,可是……

  元夕苦恼地翻身,看着头顶的瓦片,她总归是不愿的。

  自荐枕席,总觉得这个词不该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是那种爹妈知道了会恨不得打死她的事情。她是独生女,二十五岁了父母都不急着让她谈男朋友,不像她大学同学,从大二就开始相亲了。

  可是……没有可是了……

  随缘吧,她能如何呢。

  这满满的焦虑在第二日康熙用了早膳离开后终于化为衷心的喜悦,行礼送别康熙的车架时,元夕从未那么高兴地看着康熙的车辇远去,果然,这世间还是美好的!

  也是,她也算是太子府里的宫女,父夺子婢,说起来也是不好听的嘛。

  这会儿她倒是能欣喜地想到这些东西,昨晚心慌意乱辗转反侧时就想不到了。虽然至今不明白康熙为何平白问一句,但过了这关也是极好的。

  胤礽一眼看过来,便瞧见元夕站在人群里傻乐,不知道乐什么,但笑得确实有点好看。

  送别了万岁,元夕回到茶水房,才迎来了姗姗来迟的早膳。毕竟宫里正经只有两餐,因此早膳总是丰富些,可在庄子上,再好的早膳也只是白腻腻的水煮肥肉。

  元夕夹起一块肥腻的肉,问了句:“他就不能搁点酱油做个红烧肉吗?”

  郑大家的笑道:“自然比不过府里,主要还是今日送走万岁后匆匆做膳,自然是怎么快怎么来。”庄子上的人若是能吃些肉便已经欢喜雀跃了,哪还挑剔怎么做。比起姑娘们喜欢的瘦肉,他们自然更喜欢肥油些。

  元夕也知道自己这话算是何不食肉糜了,便没再多言,就着些萝卜白菜吃完了早膳。

  这些时日到了温泉庄子,元夕就被吃好过,心里便怀念起太子府来,府里养的厨子多,多是能费些心思的,一道萝卜汤也是用大骨炖出来的,骨汤香浓。府里的米都是新米,庄子上则是新米混着陈米,再待下去,她必定会瘦。

  这种对肉食的渴望在晚上元夕送上一壶果茶时到了顶点,一边是怀玉怀墨指挥人摆放菜品,整个暖阁里都是肉香弥漫,今晚估着吃着火气大,何玉柱才让小德子着她上果茶。

  火气大合该喝菊花茶!昨日上午元夕泄愤泡的菊花茶,因着康熙来了没送上去,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即便康熙不来她也是不会送上来的,她凭什么任性啊。

  另一边太子逗完了大格格,大格格也玩得迷瞪双眼,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太子看着可乐,才让底下人把大格格抱回去睡。大格格身边的奶嬷嬷都是有经验的,手上的毛绒披风将大格格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抱着孩子行礼退了出去。

  她这厢瞧着,终究是大格格更受宠爱些,太子这边一派慈父之心,不像大阿哥,别说慈父了,见父亲的机会都少些。

  胤礽接过何玉柱送上的软巾拭手后坐在圆桌前,那桌上放着些鲜鱼豆腐汤,撒着绿丝丝的葱;又有腊猪、糟鹅掌、野鸡爪子、炸鹌鹑、燕窝鸭丝等,边上一碟小素菜给欺压得毫无生存空间。

  胤礽瞥了元夕一眼便道:“其他人都下去吧,元夕你一个人留下。”

  所有人都不知所以,却还是照规矩办事,很快独元夕一个呆在原地不知境况。

  太子手上筷子遍指桌上盛宴:“去拿双筷子,看你想吃什么。”

  此话一处,元夕眼睛锃亮:“当真?”

  “孤会骗你?”

  元夕连忙摆手,生怕惹恼了他后错失这顿肉:“奴婢只是欣喜若狂才难以置信罢了。”立刻拿了双干净筷子,站在圆桌旁边等着看着挑了。虽说是太子独自用膳,但下边人可不敢真傻乎乎地上一双筷子,那才真是傻呢,如今元夕倒是沾了这规矩的福气。

  胤礽见她眼神游移,明显是在挑选的模样,下巴一抬:“坐着吧,不用挑,随便你吃。”

  元夕竟有些受宠若惊,那日和太子都那般了还能有这待遇,还以为她只能在太子面前苟且偷生呢,那日太子如此疾言厉色,她却还要照旧端茶奉水,当真觉得同样是服务行业,她远不如现代服务员自由。却不想太子竟浑不当回事,只让元夕用膳。

  可能这就是太子的面上功夫的,就像他上辈子再想多皇位,在康熙面前必定也是恭恭敬敬,掩盖住自己的。

  可是元夕自己都清楚,她也就这点价值了,何必要委屈自己五脏神呢。

  吃肉自然要奔着大块的去,元夕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腊猪蹄膀,它炖得烂烂的,一拨就脱骨了,腊肉的烟熏香味格外迷人;炸鹌鹑又酥又香、糟鹅掌带着股迷人的甜香,燕窝鸭丝又滑又嫩……元夕一开始还客气些,注意着太子的反应,后来想着吃就吃了,自然要吃够本,还管太子作甚。

  果然美食是能治愈人心的,这顿下去,元夕觉得这几日的郁气几乎都被瓦解了。

  本来嘛,她也没什么资本生气,只是不愿认清现状罢了。

  脑子里想得再理智,心里就是不想认命。

  胤礽除了注意元夕的吃相,还注意她的坐姿,最初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屁股擦边挨着绣墩,可吃着吃着,姿势就变了,坐得更舒服了些,整片下摆将绣墩挡得严严实实。

  元夕吃着有些咸了,想为自己倒盏果茶,刚抬头,右手边便是一盏色泽温润的果茶,太子倒的。

  “奴婢不敢!”

  她这会儿醒神了,太子给她倒茶,当真是事出反常,其必有异。

  胤礽觑她一眼:“不敢什么?”他自己拿起那杯茶盏喝了起来。

  原是元夕想歪了,她尴尬地笑笑,也不敢倒茶,面前摆着几块零星的骨头,她没吃饱,却不敢再吃了。确实是忘形了,其他人看见还不一定怎么想呢。

  “吃饱了?”

  “是。”往日里就只吃七分饱,今日她难不成还想吃个十成不是?

  胤礽看着她,突然问道:“那日赏的耳坠子你怎么不戴?”

  这话顿时让元夕又接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