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诉衷肠 太子府日子
作者:女焱      更新:2023-03-16 19:32      字数:6686
  书房里,穿着杏黄色蟒袍的男人指着淡黄色图纸上水墨的院落平面图,女子半蹲在旁边看着,因着低头的动作,耳坠也往下垂着,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好。”院落罢了,她也不挑,左右最好的院落是丹宁院,元夕也不可能挑,注定不可能的事,便不要开口。

  元夕想问明白些,既然到了这一步,又何必糊里糊涂地过呢。“爷为何说我阿玛需要抬旗封爵呢,明明我是包衣同样也能进后院,何必曲折一场。”

  “你又在装糊涂。”这语气实在有些亲近了,若这不是太子,若是在现代,元夕必定是退避三舍,可现在她只能报之以腼腆的微笑。

  “别人不懂,你是该懂的。同样是进府,包衣和旗人是不同的;同样是侧福晋,过了大选以侧福晋的身份进府有大婚,能正大光明抬进来。若你还是包衣,最多被封为格格,自己收拾着包裹就去了,院子里铺些红纸,燃着红烛,自己顶着个盖头,这就成了。日后生子或有功,升成侧福晋,在李佳氏跟前也是矮上一头的。”

  这些元夕都知道,她只是不敢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这样为她铺路。素来都是迟则生变的,她若是抬了旗,自然不能再做宫女,等归家去了再参加明年大选,中间不知道多少变动,他就能笃定她再入太子府?

  元夕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令她腰酸背痛,便想站直身子。却不想太子直接伸手,把元夕拽进他怀里,软玉温香抱了满怀。

  元夕这厢已经痴了,虽然算着有这一日,却不想来得这么早。她的脑袋依旧朝向另一侧,不敢偏头和太子对视。

  太子的手倒是没乱动,除了本就拽了她一把的手依旧停留在她胳膊上,另一只手还是搭在图纸上。男人的体温包裹着她,身上还有股幽淡的檀香,重生的太子为了凝神静气,书房里常熏着檀香,和太后佛堂里的熏香如出一辙。

  “你认为,汗阿玛为何要问你是哪支旗的,为何要问你的父亲。”

  康熙日理万机,便是元夕知道的也是他四处奔波,三十五年初御驾亲征噶尔丹,后又各地来往巡视,简直是活在马车上。这么繁忙的帝王,居然有一日问端茶宫女的出身,元夕也曾惶恐,只是后来的事更惊骇些,她也就忘了。

  元夕猛地转头,两张脸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急促说话时的热气呼在了太子脸上:“连万岁都知道了?”

  那自然是没什么变数了吧,康熙知道太子看上了一个女人,自然是满足他的心头肉太子了,还能让其他儿子抢了去?

  “所以啊,这皇城中有时又是没有秘密的,等你阿玛抬了旗、升了爵,你家每口人都会被查个清楚,人人都知道你是从太子府出去的。他们能意识到的价值会觉得孤不明白?既如此,你还能离开孤的府邸,自然是因为你还能再回来,他们自知是不能抢的。”

  这听着似乎更有深意了,可是……

  “您既有了红薯的功绩,若我阿玛有了牛痘的功劳,你又娶了我,就不担心万岁睡不着?”

  红薯和牛痘,都是利于民生社稷的存在,康熙就算现在愿意给,也难保日后不会忌惮。

  胤礽脑海中仿佛回想到那日早朝时,汗阿玛宣布了他立下的红薯功绩,那时候,大阿哥党的所有人都白了脸,原本因失去了索额图而谨小慎微的太子党的人也忍不住欢欣,只是混在由衷欣喜的中立者中并不醒目。纳兰明珠本就不受重用了,在朝堂上也是能不冒头就不冒头,只是暗暗地在背后扶持胤禔,可那一日,他脸色惨白得几乎可以晕厥过去了。

  红薯之功奠定了胤礽坚定不移的地位,他的名字是可以上告给长生天的,也不知有多少人受他恩惠暗暗供奉着他的长生牌位。

  也是从那一日起,其他皇子若是不能创出同等于红薯的功劳,那就不可能动摇他的地位。

  自那时起,能动摇他地位的也只有皇父一人。

  可是皇父正当盛年,自觉还能创下功绩,他原又主动想把红薯之功相让,皇父感其仁孝,只怕还巴不得他能多巩固地位呢。

  “不会的。”

  “你……你说的话我能明白,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还促使我抬旗。”这问题她仿佛是问过的了,可心里仍然有万般疑惑。

  哪怕元夕觉得不服,也清楚这世道旗人地位胜于包衣,可太子若想用她,完全可以不在意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毕竟元夕若想活得好些,还真不会不听他的话。毕竟她是自己主动冒了头,后期也算是自愿投诚。所以让她保持现状,她自当也不会有何怨言。

  太子伸手,缓缓地朝她的脸上伸去,缓慢的动作也足以给元夕留下躲开的时间,但她屏息保持不动,任由太子抚上面颊,面颊滑嫩温热,摸上去好比最光滑的丝绸:“我想要你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前,堂堂正正出现在孤身边。”

  元夕心跳漏了一拍,却道:“可侧福晋并不能堂堂正正出现在太子身边。”她被太子放在脸上的手摸得心慌,但却默默忍了。

  男人笑得很好看,似华贵的月彩,不轻易泄出光华:“可是贵妃、皇贵妃可以出现在帝王身边,可愿意?”

  他这是在正式询问元夕的态度了,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是太子掌握全局,如今他第一次问元夕的选择。他把手心朝上,放在元夕面前,等着元夕愿意后把手放进他手里。

  “若你猜错了呢?如果我真的被抬旗,可万岁爷实在太过忌惮你日益成长的权势,让我另嫁他人呢?”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子轻笑,可他的眼神却一直都是坚定的,手也一直摊在元夕面前,等着她将手放上来:“孤这一世不都是要赌么,赌到不死不休。若是连这都不敢赌,何必想着来日与皇父相争,趁早出家一世清荣便是。”

  胤礽坚定而执著,可是……她好像没那么愿意。

  诚然,久久相处,她感受到太子爷的涵养与气度,最开始她意识到胤礽的一丝心动时即使惶恐,也不由感到一丝窃喜。

  可是,那一丝丝的喜悦和心动远远不够。

  她害怕自己一辈子被困在宅院中,害怕日日都盯着旁的妾室如乌眼鸡一般,害怕和着太子一起被废立,终生惶惶不可终日……可更怕失去自己。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如今的胤礽卓尔不群、气度不凡,一身矜贵,她怎敢保证自己不动心。可比起优渥的生活,她更怕失去自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自从成为一等,她就没再做过什么活计,不过是端茶倒水。明明只是个高级点的下人,她却感受到了剥削阶级的生活,甚至享受其中。

  她太容易堕落了,没有丝毫的坚定。

  所以如果她真的如后宅女子沉溺于一个男人片刻的温情,日日想着争宠、宅斗,想着生个孩子稳定位分,想着他今日去了哪个侧福晋的院子、明儿会不会来自己的院子……那她还是她吗?

  元夕自诩半个知识分子,虽然她从事美食博主看起来与文学不搭噶,可实际上她的文案在美食圈也是出了名的好。表面上是美食博主,却也没丢了文学生的底子。

  她读了十几年的书,不是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

  在现代,元夕找男友的标准的长得帅,双方要三观合得来,可这会儿,她难不成去和一个封建剥削阶级讨论三观吗?彼时,她一个妾,难不成还要去和他谈夫妻尊重吗?她甚至都不是一个妻子!

  可是,元夕还是把手放进了太子的手心,这世界终究是很现实的,她不愿意也影响不了结果,既然结局不会变,何必要让过程那么曲折艰涩呢。

  太子得到回应,握紧了她的手。

  两只手紧紧交握,手心的温度互相传递着,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孤雁。

  相依为命,却各有所愿。

  实际上那日太子是要和元夕提及慕灵科举之事,但后来讨论的事却与最开始渐行渐远。他第二日便再度和元夕解释过,本来按照慕灵的才学应当只是第三等同进士出身,日后外放做官,但他是满包衣,正经经过科举进入官场的满人太少了,这也是为什么出了个纳兰性德就几乎被捧上神坛一般。

  一是纳兰性德确实拔尖,二是实在是不能从才学上夸其他满人了。

  加上朝中汉臣文官多,若是慕灵算三等中上的成绩,等到殿试时恐怕还会往上提一提,第二等进士末位也是好过三等同进士的,前者进翰林院,后者外放做县令,远离京城这个政治中心。

  这自然是很好判断好坏,就像考公务员,京城公务员和穷乡僻壤公务员怎么选,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更何况慕灵本来还是京城人氏。

  不过元夕这厢记下,却没写信告诉慕灵,怕他心态波动,影响殿试。她这边心里竟有些急迫,若是瓜尔佳敏泰能在殿试前验证牛痘的存在并且写折子送上去,慕灵就是未来的旗人,只怕他的等次往上提提便会是命中注定。

  满人和满包衣的地位总是又有不同的,对殿试的影响也会更大些。

  可说元夕有没有愧疚之情呢,不太有。

  这是清朝科举的潜规则,再者抬旗带来这方面的影响也不是元夕蓄意算计来的,这是她理智地为自己想的说辞;可从情理上来说,若元夕的亲人是受害者,她必定会痛斥这规矩,现在兄长是既得利益者,她只会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殿试定在夏四月庚申日,为了这次科举,康熙本在狼居胥山,特地赶了回来。就在太子预备去迎接康熙回京时,他对元夕说了一句:“你阿玛的奏折今日必能到达京城。”

  元夕深呼一口气,终于等到了。

  慕灵的科举终于稳了。

  瓜尔佳氏的未来稳不稳是不清楚了,看着折子的康熙觉得自己的心脏是不太稳了。

  梁九功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康熙,万岁爷拿着折子已经呆滞半晌了,胳膊也开始微微抖动,似乎是受了很大刺激。偏生他又不敢出声试探,恐打算万岁爷的思绪。折子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万岁如此,是哪地干旱?可万岁爷再大的灾难也经过了,何至于如此失态。

  莫不是涉及皇子阿哥……

  “好!好!”康熙突然将奏折拍而合拢,看向梁九功,激动的手仍在颤抖,“快去把替绍兴知府瓜尔佳敏泰送折子的人给朕传进来!”

  梁九功虽不明所以,却忙“嗻”了声,速速出去找人,万岁爷那么高兴,若是误了时机才是罪过。只是这时代信息传递的速度终究受到限制,即使送奏折的心腹知道此事事关亿万百姓的性命根本不敢离开驿站,等他怀揣着紧张急切地心情出现在康熙跟前,也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一个大权在握的盛年帝王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用冷静的声音询问:“你替瓜尔佳敏泰送上的奏折中所书牛痘可是当真?”

  即使是心腹,却也不能看奏折,但却知道自己送上来的东西大致是什么,毕竟这时他便是瓜尔佳敏泰的嘴巴,通过他的口向帝王传递国家大事。

  心腹声音坚定:“启禀皇上,确真无疑。草民亲眼所见,染过牛痘之后的农人再接触到天花病人都不再有反应,万岁爷亲鉴,在那之前,那些农人都没染过天花。”

  梁九功在旁边暗暗大惊,恍然大悟,怪哉万岁方才那般形状,如此大幸,万岁自当不胜欣喜。若是传下去,不知有多少人要为皇帝立长生牌位,这可是能记载入史书的大功!

  只是奏章中说得再清楚,康熙也不敢轻信,他见此人眉宇刚毅,身体强健不同凡人,点道:“好,既然你亲眼所见,朕给你人手,你去皇庄上亲自按照奏章里的法子试验。梁九功,传旨——不,传密旨,让佟国维在旁协助,一字一句记下来,不可错过一丝一毫。整个庄子都给朕围得密不透风,一只蚊子都能放出去!”

  “嗻!”

  “草民谢皇上圣恩!”

  “你叫什么名字?”

  心腹叩头道:“草民温鸿文,愿为万岁效犬马之劳!”

  就在京城中人安然度日时,一些人马悄无声息地向城外皇庄转移,佟国维也抱病静养不见客,悄然迁至郊外。一些机敏的人意识到京城有异,冒尖着意图调查,而谨慎者静观其变。

  虽然谨慎起见,天子金口玉言,他也不能把自己不确定之事直接昭告天下。康熙命人在京城再做试验,可实际上,他认为此事已不离十,否则给了瓜尔佳敏泰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事上妄做功夫。多的是能虚造的功绩,可是虚造此事,若非发现,那就是欺君罔上、诛九族的大罪!

  等此事真的确定下来,此等功绩,抬旗封爵自是不在话下。只是瓜尔佳敏泰没有根基,抬旗封爵只怕也当不得事,他若真有才华,也不至于一大把年纪还只是个四品知府,恐还是要施恩,惠及子女。

  “瓜尔佳敏泰家里如何,几子几女?”

  梁九功到底是康熙的身边人,在他传密旨给佟国维时,便找下头徒弟调查去了。若是其他汉臣,调查起来自然麻烦,可瓜尔佳敏泰是包衣世家出身,包衣家族在内务府盘根错节,想知道个人还是容易的。

  他流利地道:“回万岁爷,瓜尔佳敏泰有一子二女,长子和长女都是原配所出,次女是续弦所出。长子瓜尔佳慕灵参考此届科举,过了会试,是第七十二名的好成绩。”于满人而言,这般已经是极好的成绩了。“到了庚申日,万岁便可在殿试上见着了。”

  “长女……万岁爷您也见过了。”

  康熙挑眉:“进宫了?”无论是否进宫,只要还是宫女,到了敏泰抬旗的时候都是要放出宫,重新经一回大选的,大选小选自是天壤之别,这也是他的优待。若是包衣妃嫔,宫里似乎没有姓瓜尔佳的包衣庶妃吧。

  “是太子爷府上端茶的元夕姑娘。”梁九功自然原不必称一句“姑娘”,只是眼看着要抬旗了,又是太子爷看中的人,未来不可限量,他还是要客气些。他能在万岁身边历经千帆,不正是靠着谨小慎微吗。

  康熙微微皱眉,竟是太子看中的那个宫女,还等着人家长得大些,原以为是个玩意儿,在府里养着就行,却不想一朝抬旗。

  梁九功屏息看着万岁爷思考了半晌,在旁边没敢搭话,终于等到康熙开口:“也罢,太子喜欢就娶进门吧。他本就少进后院,子嗣单薄,难得有个看着顺眼的,此女既有鸿福想来也是个能生养的。”

  翛尔之间,便定了元夕的一生。

  只是养着玩的玩意儿和刻入玉碟的侧福晋自是不同,康熙还是要大致了解一下此女的性格,若是性有偏颇,自然还是要驳了太子,令赐闲散宗室,免得牛痘之功成了其他人的助力。

  “元夕曾是宁寿宫的,因着点心做得好才被赏给了太子爷。若说宫里了解她些的,除了宁寿宫里的老人儿,或许锦答应知道些,她们原来都是宁寿宫的二等宫女,住着同一间房。”

  梁九功刚知道瓜尔佳敏泰的女儿正是太子看中的那个元夕时,便知道万岁爷必想知道得详细些,幸好宫里查些小事倒也方便,知道了那位元夕姑娘和锦答应是一屋的,把问题抛出去就好了。

  人家未来可能是太子侧福晋,他最好还是别说错话沾了一身腥。

  旁人不清楚,他这个万岁爷身边人还看不明白吗。万岁爷春秋正盛,太子也优秀有孝心,原来万岁扶持大阿哥做太子爷的那把磨刀石,可索额图一退太子这边的大臣就失了主心骨,太子又以万岁马首是瞻,弄得万岁一边无奈一边又自得,心想果真是他一手抚养大的孩子,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往太子府里塞。

  太子又一片孝心,怎么都不肯逾矩,万岁赏的那些皇帝才能用的东西他都好生供着,别看万岁口头上说着太子顽固,实际被孝心感动极了,大晚上还要去赫舍里皇后跟前诉衷肠。

  太子地位稳着呢!

  他这皇帝身边人不好凑得太近,却也难免卖个好,又顺势推了锦答应一把。

  夜里康熙果宣了锦答应侍寝,她伺候得好,多召幸几回也是有的。锦绣打扮得光鲜,穿着一身簇新的蜜合色旗装,发髻上的步摇随着行走间摇曳,她走进殿里时,康熙正在烛光下看一本杂记。听见锦绣行礼的声音叫她起来后便没再说话,锦绣乖觉,上前扶着康熙的肩膀,帮他轻轻按着。

  俩人间静悄悄的,他看了会儿书,才把书放下,问道:“你原来在皇额娘的宫里,可知道一个出身瓜尔佳氏的宫女?”

  锦绣揣摩着,嘴上说道:“是有个出身瓜尔佳的,万岁爷说的可是做西式点心的元夕?”

  “你既知道她,那她性子如何?”

  她这厢迅速想着,元夕都到太子府上两三年了,如今万岁爷突然提起,莫不是元夕在太子府上犯了什么事儿了。那丫头她还不知道吗,明面上时最守规矩的,其实内里性子才是最硬的,有些不满的事她嘴上忍着,其实面上都带了点出来,知道装傻却又不能完全隐藏着。

  可是犯错太子府自有人料理,总不会是元夕做了错事。

  能让康熙主动问,莫不是关系太子……锦绣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明白了!

  “元夕性子自然是极好的,做事又认真又灵活,一块儿进入宁寿宫的宫女中,她若不是拔尖,怎么会被选去学习管理太后娘娘的衣裳。万岁问起来,该不会是元夕做了什么不妙的事情吧。”锦绣详装不知,声音放得又娇又软。

  “没什么大事。”康熙说着,牵过锦绣的手放在自己手里,一手摩梭着,“你用了什么香粉,怪香的。”

  “妾身家里送来的,也不是什么寻常香粉,倒是西洋的香水。万岁爷,您闻着味道是不是和咱们的香粉不一样?”锦绣自己将脸蛋凑到康熙跟前,脖颈上的暖香不住地往男人的鼻腔里钻去。

  “确实不同。”康熙哑着嗓音,把锦绣拉到自己怀里,梁九功立刻挥挥手带着其他人下去,不打扰康熙的情趣。

  成年人的生活里总是少那些虚头巴脑的,康熙既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自然要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