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更新:2022-08-15 19:52      字数:6544
  哪怕在过年时,永琏每天都没有停止过学习,雍正只要一有空,就要抽查他的功课。

  从大字描红,只要有一笔没写好,都逃不过雍正的火眼金睛,拿笔圈出来,亲自握着永琏的手教。一遍遍练习,直到他满意为止。

  傅丹薇从没听到永琏喊过一声苦,吵着想要玩,她不禁感叹不已,以前学习的时候,哪会坐得住,估计早就哭着打滚儿不要读书了。

  转念一想,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没有游戏电视,出门不方便,本就没那么多可玩的东西。

  永琏对一些木剑木马的东西不敢兴趣,甚至连糖罐子,都渐渐对她最爱的布老虎都失去了兴趣。

  到了圆明园,永琏住进了九州清晏,糖罐子没了玩伴,一人更加无聊,成日吵着要去找哥哥。

  到了最后,糖罐子被雍正用两块糖,哄着她跟永琏学起了写字。

  糖罐子字写得不大好,耐心不足,话还多得很。

  雍正教她握笔,她会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地问:“为何要这样握啊?”

  雍正给她解释这样握笔的好处,糖罐子似懂非懂哦了声,然后在描红的纸上画下了一横。

  “不能太快,慢些。”只要关系到功课,雍正就变得认真,哪怕糖罐子跟画符一样,他还是没由着她去。

  “为何要慢些呀?”糖罐子问题又来了。

  雍正对着求知若渴的糖罐子,一一讲解。

  糖罐子哦了声,不一会,雍正忍不住再出声纠正,她的问题随之而至。

  “为何这样好看呀?”

  “字要写得好看,你还早着呢,只能先求工整,不会写成一团墨。”

  “汗玛法,一团墨也好看。涂上粉粉的颜色就好看了。”

  雍正默,颇为头疼。

  “汗玛法,为何要学习写字?我就不想写字。”

  “那你不想写字,长大了后要做什么?”

  “长大后我什么都不做,每天吃糖,甜甜的,好开心呀!”

  雍正笑,笑着笑着,笑容逐渐消失,变成了惆怅。

  糖罐子这样的想法,何尝不是人一辈子最大的幸运。不用案牍劳形,呕心沥血,永远甜蜜无忧。

  大人为了富贵权势削尖脑袋钻营,终其一生,所为的不过与糖罐子的想法殊途同归,仅仅只是为了那点甜头带来的愉悦。

  “汗阿玛,您再给我颗糖吃吧,我吃了糖就能笑得好开心。”糖罐子眼巴巴望着雍正,长长眼睫毛扑闪扑闪着,水灵灵的双眸,弯成了道月牙。

  雍正忍俊不禁,笑着拧了拧她的胖脸蛋:“不能吃糖,等过阵子要吃午饭了。”

  糖罐子一听,马上放下了毛笔,转头唤永琏:“哥哥,走,我们回去了。”

  雍正愣了下:“就在这儿用饭,你回去做什么?”

  糖罐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了,额涅说要与我们一起包馄饨,我与哥哥都要亲自动手。”

  雍正讶异地看向永琏,永琏赶紧解释:“额涅说晚上吃虾仁干贝馄饨,我与妹妹都可以动手做。”

  自小长大,雍正种过地,却从没有动手做过饭菜。如他这般的阿哥皇子,连厨房都没进过,更遑说亲自动手包劳什子馄饨了。

  “额涅说,一箪食,一瓢饮,总得要知道从何而来。种子是如何发芽,布如何变成了衣衫,米面油盐酱醋茶,价钱几何,为何谷贱伤农,谷贵亦伤农。我们都得知晓,别只在书本上看,跟着先生学,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去动手感受。”

  这就是不能只死读书了,雍正满意地唔了声,温和地说道:“你额涅说得对。那你可知,为何谷贱伤农,谷贵亦伤农?”

  “我起先不知道,额涅刚教会了我与妹妹辨认银子铜钱还有金子呢。”永琏老实地回答了,“不过我问额涅了,额涅说,这个问题太复杂。简单来说,就是百姓只能仰仗着种地过活,地里产出太少,种地的百姓,粮食能卖几个大钱,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雍正沉默了下来。

  永琏毕竟小,虽说得清楚,对背后的含义还不甚理解,雍正却再清楚不过。

  粮食铺子里的价钱,全部把控在大粮商手上,丰年的时候,粮食卖不出价钱,荒年的时候,粮食却卖出了高价。哪怕朝廷出面放粮抑制粮价,取得的成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以前大清的人口越来越多,收上来的赋税却一年比一一年少,土地都集中在了免税的权贵手中。大的粮食行背后,谁家没有背景靠山。

  强硬推行摊丁入亩之后,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反对与阻力,迄今为止,全大清只在江西江南两省试行。

  雍正想了想,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了何为摊丁入亩,“你听懂了吗?”

  永琏问道:“汗玛法,您是说百姓每人不用交税了,有土地的,改成收土地的银子吗?”

  雍正心里的自豪与高兴,几乎喷薄而出。永琏这么丁点大的小家伙,说起复杂的赋税民生,他居然能听懂了关窍所在。

  摸了摸永琏的头,笑眯眯说道:“等下你与糖罐子回去吃饭,不过汗玛法给你布置个功课,摊丁入亩这件事,是好是坏。不急,你先慢慢想,若有不懂之处,你可以去问你额涅……,或者你阿玛。”

  永琏乖乖应是,自己动手收拾好笔墨,牵着糖罐子的手一起回了长春仙馆。

  糖罐子一进屋,就探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兴致勃勃说道:“额涅,包馄饨,快包馄饨。”

  傅丹薇帮着兄妹俩脱下厚外衫,笑着说道:“别急,都已经准备好了,等下先去洗手。”

  馄饨的馅料与皮,厨房都已经备好。许嬷嬷领着宫女从厨房里提了来,摆在铺了干净细布的炕桌上,旁边摆上细竹帘,好放置包好的馄饨。

  洗完手,傅丹薇把兄妹俩的衣袖缚好,说道:“我先包一个你们瞧瞧。”

  糖罐子凑上前闻了闻馅料,笑嘻嘻说道:“额涅,好香呀。”

  馅料是用鲜虾仁,加上泡发的干贝,些许的梅花肉一并剁碎。加盐,鸡蛋,葱姜水,胡椒粉,香油,混在一起,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得直到发粘。

  再如做牛肉丸那样,捧在手里多次摔打,这样吃起来更加弹牙。

  傅丹薇不会擀面,只会包简单的对折样式馄饨,拿了一张皮摊在手心,舀了一勺馅放在皮上,把手伸出去,让兄妹俩看得更清楚。

  “这样折过去,然后这样弯过来,上面抹点水,用力一捏。”傅丹薇手心捧着馄饨,笑说道:“这样就好啦!”

  永琏学着傅丹薇那样,小心翼翼拿了皮,舀了馅,发现好似比傅丹薇舀得多,拿着勺子舀了些出去,觉着舀多了,又补了些回来。

  傅丹薇不去管他,自由着他自己去琢磨。而糖罐子就不管那么多了,贪心舀了一大勺子的馅放在馄饨皮上,小手掌几乎都被盖住了。

  “哎,仔细掉下来。”傅丹薇忙伸手垫在了糖罐子小手下面:“不能这么多,你看馄饨皮都盖住了,包不住。”

  糖罐子噘嘴:“我想要多点的肉肉。额涅,馄饨皮太小了,要包大大的。”

  傅丹薇被她逗得笑起来,拿勺子将馅料舀回碗里,好脾气地说道:“好好好,以后做个大大的馄饨皮,包个比你小脑袋还大的馄饨。今天先包小的吧,额涅教你啊。”

  手把手握着糖罐子的小手包好一个馄饨,她看着手上的馄饨,得意地冲着还在皱着眉头,使劲捏皮的永琏笑:“哥哥,你看,我包好了。”

  傅丹薇看向永琏,他双目灼灼,全身都在用力,把馄饨皮的一角都捏了下来。忍笑走到他身边,问道:“要不要额涅像教妹妹那样教你?”

  永琏绷着小脸,一口回绝了:“不要,我要自己来。”

  傅丹薇见他不服输的模样,沉吟了下,说道:“我再包一个,你仔细看着,体会下要领在何处。”

  永琏这才答应了,放下手上被捏烂掉的馄饨,一瞬不瞬盯着傅丹薇手上的动作。

  傅丹薇看到永琏的馄饨,早已明白他犯的错误在何处,便把每一步都动作都放慢了。尤其在最后拿筷子蘸水抹在馄饨皮上时,她看了永琏一眼。

  永琏先是一愣,神色若有所思,很快小脸扬起了笑容:“额涅,我知道了,我用的水太多,就捏烂了。我再试试。”

  傅丹薇笑着点头,看着永琏重新拿起馄饨皮,放了馅料折起来,拿筷子极为小心蘸了些清水一抹一捏。一个虽不那么好看,却很完整的馄饨就包好了。

  永琏高兴不已,难得活泼地冲着糖罐子显摆:“妹妹,看我的!”

  糖罐子正在偷舔馅,傅丹薇见状哎哟一声,赶紧戳开她的小脑袋:“生的,可不许吃啊,吃了肚子会痛。”

  糖罐子嘻嘻笑,傅丹薇哭笑不得,一边包还得一边防备着她。

  母子三人热热闹闹包好了馄饨,兄妹俩的各自放着,傅丹薇看着细竹帘,说道:“你们包的煮出来自己吃,糖罐子,你只包了三个,等下不够吃怎么办?”

  “吃哥哥额涅的。”糖罐子干脆利落地回答。

  糖罐子一副神气又理所当然的样子,逗得傅丹薇又想笑。糖罐子包出来的,傅丹薇估计只能煮一锅馄饨皮肉丸汤,永琏的大致会散一半。

  等到拿去厨房煮出来之后,果然,永琏的只有几个没有散。而糖罐子的,汤上面全漂浮着馄饨皮与肉丸,加上几颗碧绿的青葱,一个整的都没有。

  糖罐子却高兴得很,她舀了一个肉丸吹凉吃了:“哇,好好吃!额涅,我就喜欢吃肉丸,不要皮!”

  傅丹薇一愣,可见是歪打正着,如了糖罐子的愿,她起先还以为糖罐子会哭呢。

  可见小孩子的想法,真与大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永琏与糖罐子不同,他喜欢吃皮,不喜欢吃馅。厨子皮做得好,吃起来跟薄面片一样筋道,加上清鸡汤,吃起来就更美味了。他先吃了整个的馄饨,然后把碗里煮开的馄饨皮先挑着吃完了。

  傅丹薇看在眼里,没有去管他。糖罐子吃完了自己那可怜的两个,再要了一碗,咬开皮要吐,傅丹薇温柔地说道:“吐掉就没有点心吃了。”

  糖罐子紧皱起小鼻子,然后耷拉下脑袋,把皮与馅一起吃了下去。

  吃后漱完口,几人来到西次间,傅丹薇问道:“包馄饨好不好玩呀?”

  糖罐子脆生生先答道:“不太好玩。”

  傅丹薇呆住,问道:“为何不太好玩?”

  糖罐子扑到傅丹薇怀里,咯咯笑道:“就吃肉丸就好了,不用皮。”

  傅丹薇无语,揉了揉糖罐子的胖脸蛋,转头问永琏:“你觉着呢?”

  永琏下意识皱起小眉头思索,然后笑着点点头:“好玩,与额涅妹妹在一起,做什么都好。额涅,什么时候能见到舅舅他们啊,我想他们了。”

  虽然于与教兄妹俩的初衷,得到了不同的结果,永琏温柔感性,糖罐子娇憨直白,傅丹薇依然感到暖暖的。

  她将兄妹俩搂在怀里,对永琏说道:“我正好明天要见舅舅,若是你有空,额涅带你一起去见他。”

  永琏瞬间啊了声,苦着脸扑到傅丹薇怀里:“明儿个不行,还有好多功课呢。”

  傅丹薇轻抚着他的背安慰:“没事,等你歇息的时候再见也一样,还有妹妹陪你呢,妹妹也要学功课写字,她照样不能玩。”

  糖罐子早就跑到了一边去,盯着多宝阁上摆着的花瓶,跟个蚂蚱一样,蹦跶着跳起来想去拿。

  傅丹薇赶紧把她拉了过来,暗自窃喜,糖罐子扔到九州清晏,让雍正去头疼也好。

  第二天下午,傅恒在学堂读书,这次没能跟来,傅丹薇只见了傅清。

  傅清过了一个年,不仅没有节日胖,反而还清减不少。

  傅清见傅丹薇打量着他,无奈地说道:“过年时要当差,还有到处宴请吃酒席,就没个安生的时候。我倒宁愿一直当差,反倒能躲个清静。”

  “二哥还是要注意着歇息,不能太过劳累了。”傅丹薇关心叮嘱了一句。

  酒桌文化源远流长,傅清官职不显,如果被请去吃酒,哪有不喝的道理。如果家里办酒席,他作为主人,更少不了喝酒。

  傅丹薇把她那些清淡且健康的饮食方子,一股脑给了傅清:“二哥,这些你拿去吧,一定要吃好睡好心情好,民以食为天,吃是首要。”

  傅恒大方接了过去,笑着说道:“上次你给我那罐子麻辣底料,连家里不吃辣的都喜欢。我便做了几罐子,连着方子都给大哥捎了去。过年的时候明亮回来了,说是大哥特别爱吃,宁古塔那边极少见到番椒,有也贵得很,让我多备些给他带去。”

  大哥富察广成在宁古塔驻军中当差,那边天气严寒不说,除了练兵镇守边关,防止沙俄前来侵犯,还要管理被流放去的披甲。

  流放之地的条件,可想而知有多恶劣。傅丹薇想到以前随意看到过富察氏一族的资料,心里就说不出的滋味。

  不提马齐马武,只李荣保这一支,从富察广成往下,到傅清复恒,到子侄辈的富察明亮,明瑞,奎林,福隆安,福长安,福康安等几兄弟,为乾隆卖命镇守天下,四处征战。

  可以说乾隆每一场引以为傲的战绩中,都留下了富察氏一家的鲜血。

  将士战死沙场,兴许是一种荣耀,富察氏满门勋贵,能稍微得善终的,只因为他们都逝世得早,大多战死疆场。

  稍微活得长的,被新帝嘉庆清算,傅丹薇想到曹雪芹,心里荒凉丛生。

  不管是李家,曹家,纳兰氏,以及富察氏,都一样“悲喜千般同幻梦,古今一梦尽荒唐。”

  傅丹薇想着想着,由难过变成了愤怒。

  富察氏的功劳,全部是靠实打实的军功,鲜血所换来。

  乾隆,他不配,嘉庆,他怎么敢!

  如今,眼前的傅清他们,都还是鲜活的生命。傅丹薇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既然她已经提前知晓,会当竭尽全力,让这些悲剧不再发生。

  傅清抬手比了比:“明亮那小子,已经快到我肩膀高了,壮得跟小牛犊一样。就是不爱读书,成天喜欢耍枪弄棍,大哥来信说,想把他留在京城读书。这小子,嘿,他把信悄悄藏了起来,大哥不放心他,最后再写了一封信来提到此事,我才知晓。这小混账,与小弟倒说得来。小弟读书,他跟在小弟屁股后面,问东问西,对打仗的书籍捧着爱不释手,让他读经史,等于要了他的命。”

  傅丹薇见傅清看似满脑门烦恼,却实则自豪,不禁怔愣住,默然片刻后问道:“二哥,你也喜欢当兵打仗吗?”

  傅清笑道:“男儿谁没有骑马驰骋疆场的想法。”他转头四看,声音低了下去:“比在这四方城好。”

  是啊,每个人都有梦想。

  哪怕位极人臣,只要还在这四方城,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禁锢。

  不能强行改变他们的想法,只能让他们能尽量安稳活着。傅丹薇垂下眼帘,深呼吸出一口气,说道:“既然明亮喜欢,就随他去吧。打仗不能只靠着蛮力,还是得多读书。明亮若是想要回宁古塔,还是让他回去,跟在大哥身边,他能学到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不如多给他张罗些排兵布阵的书,让他带回宁古塔去读。”

  傅清笑着说道:“我也是这般想,小弟与纳兰家的宁琇交好,经常去他家的“穴砚斋”与“自怡园”借书看。宁琇性情豁达大方,说只要小弟喜欢的书,随便借去抄写。宁琇还说,恐以后这些留不住,到了喜欢的人手里,不失为一种善终。”

  纳兰明珠的几个儿子,才情虽然过人,去世得都很早,子嗣不丰。几颗独苗过继来去,到了纳兰永寿这里,儿子早夭,过继了早逝的弟弟儿子,两个侄女一并养着了。

  纳兰永寿亦在前几年已经去世,当年纳兰明珠与傅丹薇祖父米思翰一起支持康熙撤藩,两家在那时就结下了通家之好。

  提到纳兰家,傅清声音低了下去,连连叹息了几声。

  兔死狐悲,傅丹薇跟着不那么好受,两人无声沉默。

  傅丹薇不想沉溺在负面情绪里,赶紧打起精神,笑着问道:“二哥,你可听说过曹寅曹家的事情?”

  傅清点头,“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知晓。听说曹俯如今病在家里,就靠着曹沾在支撑,曹沾书读得多,与庶务上却一窍不通,很是吃了些苦头。”

  傅丹薇说道:“曹家不容易,曹沾更不易。锦上添花不好添,雪中送炭更是少之又少。二哥若是方便,就多搭几把手,不要让他被那些黑心肝的欺负了去。”

  傅清想起当年李荣保被革职后,所受的那些白眼与苦楚,当即一口应了:“妹妹放心,其他的我不能保证,只看着曹沾不被算计,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不动声色四下看了之后,傅清压低声音说道:“翁果图闺女没了第二日,他们父子几人就被放了出来,听说前去静安庄上了香,然后回到家中,大门紧闭足不出户。只如今佐领换了人,以前两人过节不小,这次他侥幸逃了过去,以后且等着瞧吧。”

  傅丹薇笑了笑,不过又是风水轮流转罢了,翁果图一家想要安生,得看弘历对富察氏究竟有多长情,能不能长情到,每次都能替他家出头灭火。

  不过以眼前来看,傅丹薇觉着很难。

  弘历一次都没去看过富察氏,连永璜都忘记了,成日扑在了苗疆事务处上。

  苗疆事务处由鄂尔泰统管,弘历协理,除了他之外,雍正还把成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弘昼一并赶去了当差。

  鄂尔泰开始本来不看好弘昼,渐渐地,对他夸赞越来越多。

  弘历遇到了真正具有威胁力的对手,紧张得全力以赴,甚至连源源不断产出的诗,都已经断了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