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凌哲还想再说什么，只是马车已经渐渐慢了下来，赵大懒这会儿已经把马车停了下来。

  赵大懒回身看着车里头的三人，“几位，我们已经到第一户铺子了。可以下来了！”

  宋祁第一个蹦下了马车，他扶着凌哲下来之后，两人才把向阳给搀下来。

  这一户铺子门面倒是朴素的很，向阳走在他们中间，看见门口整齐的码放着一堆堆的木板，仔细瞧的话，木板堆里还有几堆罕见的

  三合板。

  “小哲，你看那个！那不就是狄大爷需要的板子？”

  凌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离墙边不远的那堆整齐的板子。眼底也是一亮。“那不是三合板，只是简单的板子而已。”

  “啊？”

  向阳眼下有些失望，随又想起，三合板合适狄大爷自己跟秋儿两个人一道琢磨出来，这会儿还真的不可能在这里见到呢。

  “阳阳，虽然不是三合板，但是大爷肯定能用的上。你放心吧！”

  “对哦，还可以买回去直接加工！”

  赵大懒走在她们身边，见他们都望着那堆货，这会儿面上一喜，“公子，小的看着您清单上那些货，也只有这里有您要的木板，不过回头您可千万别表现的太想要！这家铺子的老板是个明白人，这一带也就他一户做那样而复杂的货。其中过的道理，小的想，即便小的不说，您也能明白。”

  凌哲眼底闪了闪，了然的点点头。坐地起价嘛。他心底有数了。

  向阳也收敛了脸上的激动，装作不甚在意的跟在凌哲身边进去了。

  ‘木原坊’的掌柜的是个四十上下的大叔，人就姓木，单名一个集。干这行生意也有大半辈子了。也是从小跟着祖上学习来的手艺。

  这会儿，木集正忙着跟手下仅有的一个伙计，把这几天辛苦做出来的材料都搬到外头晾晒。木片儿和木板刚开出来的时候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才能便于以后的使用。

  木集也怕这里头出问题，今天下雨，可又赶不上工期了。只能就着外头的棚子干晾着了。等过两天日头好了再抓紧暴晒。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

  木集手顿了一下，瞧着小伙计正忙活着搬东西，这会儿没空招呼他只能自己出去迎客了。

  门外站着三个个头挺拔的男人，他们之前还站着一个怀着身子的女人。

  木集不认识护在那女人身侧的两个男人，倒是一眼便瞧出了带着他们来的赵大懒。

  面上一笑，木集瞄了赵大懒一眼，“我说大懒，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串门啊？我欠你货还没到期吧？这就来催了？”

  赵大懒笑了笑，转身让凌哲三人进屋。

  “木老板，我赵大懒哪里敢摧您的货期啊！我是那种人嘛！”他拍了拍木集的肩膀，也不看他的眸子，直接进了屋。“今天我来啊是给你介绍生意来的。”

  “生意？什么生意？”

  木集拖着胳膊幽幽的瞧着在屋里转悠的三个闲人。

  “我看，你是带着三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到我这里来找乐子的吧？”

  “木老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真的是生意来了！”赵大懒指了指凌哲，面上笑着介绍道，“哝，这位公子是我们东家的亲戚，你也知道啊，我东家是谁我就不说了。他今儿想买点您铺子里头的料子。木老板，你就看着招呼着吧！”

  看着招呼？哼。

  带人来还说了那么一通，这是能随便招呼的？

  木集不傻，这洛阳城里谁人不知道奉宾楼的张楚。万一把他得罪了，只怕想要在这里立足就难了。

  但木集也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呢？”

  凌哲转身看着他，见赵大懒已经退到一边去了，这会儿上前应道，“在下凌哲，木老板，您好。”

  “你，你好！”

  木集掸了掸身上套着的围裙，经过凌哲身边，把围裙脱了，回头望着他，“既然你们是来看货的，那么好啊，跟我走吧！”

  “木老板，我们只想看看您这里独一无二的板。”

  一听他说着话，木集眼底一亮，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几个人是冲着自家的板子来的。“哦~成！走吧！”

  木集带头朝外走去，来的路上向阳他们早就看到那些货了。这会儿也只是跟着他出去了。

  外头这会儿雨已经停了。路上已久很湿。

  凌哲单手扶着向阳防止她摔倒。向阳推了推他，“没事儿啦！我这会儿沉的很，走路最稳当了。”

  木集走在前头，掀了盖在板子上的布。回头对他们说，“呐，你们要看的这种板子呢我叫它‘复奇’算你们有眼光！这宝贝可是我经过左一层又一层的。然后用了很多料子才合到一块儿的。算是我最得意之作了。”

  凌哲捏了捏那堆货上面微微翘起来的一块儿板子。说实在的。能把这么多层薄的近乎于宣纸的板粘和到一块儿。然后根据设想做成这么简易而又结实的板子实在是难得了。

  “复奇啊，果然是好东西！”

  向阳踮起脚尖，心底有些无奈，这堆板子堆得实在是太高了。刚好到她头顶。这会儿要是不垫脚她根本看不到。

  “哎，木老板，这里怎么颜色和这里不大一样啊？”

  向阳转了转眸子，复合板她以前给家里的新房装修选材料的时候也是见过的。现代做的板子都是纹路清晰，颜色不一的。如今瞧着面前木集做的这个板子，那里头能挑剔的地方可实在太多了！

  “那里是木头最坚固的地方，生长了这么多年，当然会颜色深一些。我们这些做工匠的，裁剪的时候难免会用一些木头不同的部分来和在一块儿了！”

  木集白了向阳一眼，眼底的鄙夷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转身跟凌哲对视了一眼，向阳眼底的笑意不言而喻。她走到板子堆的前头，也摸了摸最上面那张。

  “木老板，您这板子怎么还有些潮湿啊！这要是用起来，房子要是出了问题可怎么好？”

  房子？

  宋祁疑惑的回头看着她。不过向阳并没搭理他。她心底想的清楚着呢。若是直接把他们要做的东西说出来，恐怕这老板可就不止只是坐地起价了。

  木集眉头一皱，“客官，您没瞧见今天下大雨？这样的天气，我把货盖得这么劳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我可指着它带着一家老小吃饭呢！”

  “你意思是买回去用着绝对没问题？”

  “那必须的！”

  凌哲拉了拉向阳，“差不多就得了！”

  “没有啊，他这本来就是这样啊！我说的有没有错！”

  凌哲转身看着木集，面上陪着笑，“木老板，您开个价吧，我们来这一趟也是诚心想要做生意的。”

  “这……”转了转眸子，木集瞧着身边的三个人，赵大懒这会儿靠在门边上并没有过来，方才夫人让他呆在原地不要动。他本来还不大放心，不过看他们这个样子，想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木集低了低头，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笑道，“既然客官都这么说了！那您看，我这板子做起来也不易，就这个数吧！”

  他比了比五根手指头。

  对面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向阳走出来试探着问道，“五百文一张？”

  “……不是，夫人，这个——”

  木集又竖了竖手指，“是五两一张！”

  “五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一般的板子都才卖一百文一张，你别以为我没盖过房子就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五两银子！我们买的话，盖房子的钱都没你这板子多！”

  向阳满脸的难以接受，拖着手臂转身冲凌哲哀怨了一声，“算了算了，我看还是走吧！这家这价格是要杀人啊！”

  “阳阳……”

  面上透着一丝迟疑，凌哲看了看那堆板子，似是觉得也不太好决定下来。毕竟这个价格还是太贵了。

  木集一瞧他们这副神色，眼底提溜转了两圈，也有些忐忑。其实他的‘复奇’平时都无人问津。就因为他把这些好容易才做出来的板子当成自己的宝贝，回回好不容易等人来问个价格，他也是又惊喜又舍不得，所以给的价格都有些让人不好接受。

  可最近家里头吃饭都有些着急了。这会儿要是还是一堆板子都卖不出去。这一家老小下半月可就得遭罪了。

  门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那人给赵大懒端了一份瓜子磕着。陪他嘀嘀咕咕的正说着什么话。这会儿倒是有些安静的瞧着他了。

  木集皱了皱眉头，那是他铺子里头的小伙计，上个月的工钱还没发给人家。这会儿他记挂着铺子的生意也是应该的。

  “木老板，不知咱们这个价格还有没有商量的空余呢？”

  凌哲拉着向阳，仿佛在安慰她一般，只要木集开口说半个不字，这位年轻的男人就会立马转头，带着他妻子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男人离开。

  木集拧着眉头，“那你要多少？”

  “小哲！他家这么贵，我们还是不要了吧！卖板子的人又不是只有他家一个！”

  木集顿时一笑，“夫人，您这可就说笑了，这方圆十里之内，有这样的板子的也只有我家一户。而且跟您说的一样，我这确实不是普通的板子，您跟公子还是好好看看我的货吧！”

  凌哲摸了摸那张板子，“哈哈，木老板，您说的这话自由您的道理，可是我们是打临安过来的。家里也有人能用上这样的料子，即便是十里之内没有卖您这样的板子的，我相信，只要咱们回临安，这东西还是有得卖的。”

  “你——”

  木集一急，他眼角瞄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男人，怎么也没成想这小子跟这个女人竟是从临安过来的。要知道，他这手吃饭的活儿计可就是从临安木匠那里学来的。占着在洛阳这一代没人会。他才能小小的一一段日子。

  可最近的行情早已就没以往那么好了。因着过往的客人都觉得他的价格昂贵不说，用途也是跟普通的板子差不多。完全可以被旁的廉价一些的板子取而代之的。也早已失去了早些年对这样的货的新鲜感。

  不然他木集也不会在这十多家材料铺子里头越来越混不下去。

  “呵呵，公子，您还没说您要多少板子呢？”

  “怎么，要的多了，您可以给咱们便宜一点？”

  “那得看你们要的量了。”

  向阳拉了拉凌哲，那模样还是不太愿意跟木集做生意。

  她撇撇嘴，“临安的板子比他这个好，好不潮湿。我们用这也放心。物美价廉的东西不要，买他这个！我看还是算了吧——”

  “阳阳……”

  “你别动，就是这个表情！快看！他要变卦了！”

  向阳心底窃喜的瞧着对面那个木料铺子的老板，这么看着还真是觉得她的这一套红白脸的戏码唱的对了。

  凌哲听他说话，下意识就朝木集那边儿看，眉头皱的破深，木集还以为是彻底没戏了。也不等人回答要多少了。木集赶紧回了一句，“您看，我这五两银子一张您要是实在接受不了，给个三两吧！就三两好不好？”

  “这——”

  凌哲还没来及说话，向阳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抢在他前头开了口，“木老板，您这价格倒还是很有余地的嘛！一会儿工夫就给咱们让了二两银子了？”

  抢劫啊？！

  木集瞧着面前说话的女人，实在有些佩服这人谈生意的侧重点了。“夫人，货不在多，贵在你们真的需要，我这也是看在你们真心想要的份上。三两银子。怎么样？您看，我这都没有问你们要多少张了！”

  “哎哎哎~这可就是我要说你的事儿了！买东西卖东西，我买你一张板子，你要三两的价钱，那我要是买一百张呢？你还要三两？”

  “这这这——我可没说这样的话啊！”

  “你不问清楚咱们需要的数量，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木集擦擦脑门儿的汗水，转头看着一直不吭声的凌哲，“那公子爷，你们到底需要多少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