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向阳回了房间安静的坐在白老爹的床边，宋祁过来想说话，向阳立马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摆摆手。然后便静静的瞧着床上的老人。

  爹的身子本就不如娘那么好。从前只是从临安到桃坞村他都能闪到腰。听宋祁的口气，他似乎被掉在井里很长时间了。

  要是她和小哲没有那么冲动的就进城。要是她能回屋去看一眼，只看一眼！凤羽屋里的那个混蛋也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向阳一边想着一边给老人捏着退。不知何时眼底已经积满了一层泪花，满满的便湿了眼眶。

  好在她爹身上没受伤。没发现有什么口子。这会儿给他按按腿总是好的。

  “爹，您把眼睛闭上好不好？娘真的没事儿。”

  向阳强撑着冲老人家笑了笑。“小哲和大哥已经寻着小白菜的方向去了。有他们几个在，娘一定会没事的。”

  “..”老人的手指动了动，动作虽然微乎其微，可还是被向阳发现了。

  跟爹说话还是很有用的。

  “爹，您也别担心身子，宋祁说了，您除了腿不能动弹，身上都好着呢。”

  宋祁手上一滞。心想，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嘛。

  向阳自顾自的接着说，“您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过不了多会儿他们一定能把娘和封公子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向阳再抬头的时候，老人家眼睛已经合上了。

  许是按摩起了效果，也可能是真的把向阳说的话都听到心底去了。白老爹竟然安静的睡了过去。向阳起身给他拉了拉被子盖好。屋里的窗户这会儿都已经关上了。刚刚回屋的时候外面有些起风了。这会儿屋里也跟着有些凉意。

  向阳走到门口冲宋祁招了招手。宋祁搁了手里的药瓶子会意的跟了出去。

  “怎么了？”

  “宋祁，你老实告诉我。”向阳一脸严肃的瞧着他，“我爹的身子还有没有得治？”

  宋祁耸了耸肩，看着屋里安生的睡着的老人家，面上也难得的少了轻佻，多了几分认真。“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向阳心底一沉，瞧他这样子，爹岂不是？！

  “你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宋祁看她实在着急，“我跟你说真话，老爹的病不是一天积下的。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说他老是闪着腰？”

  宋祁点点头，“他腰间的骨盘比我见过的任意一个老人家都要脆弱。逢到雨雪的天气疼痛难忍的时候也会偷着来找我给瞧瞧。不过他来找我的时候很少。这天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今天这回事，我想，他也不至于——”

  向阳这会儿要是还没明白，那她就是傻了。爹一定是怕他们担心。可是他们现在就不担心了吗？真是傻。

  “那，爹的下半身还会痛吗？”向阳喉咙有些哽咽。

  “不会。不，应该说，他也感觉不到了。”

  向阳忽的转过身子。宋祁看不到她的脸，可却能瞧见，这女人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虽然没有哭的声音，可那副身子瞧着实在单薄的厉害。要不是还有孩子给她撑一撑身形。

  可是，她怎么会瘦了那么多？

  宋祁皱了眉头，他记得她刚进村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瘦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阳心底虽然着急，哭了一阵儿也就缓和了许多了。

  她抹抹眼泪，想着屋里的人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动静才对。“宋祁，你一定要开最好的药给爹治着。你不是也没直说爹的腿没救了吗？我信你。”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可是宋祁！”

  宋祁把玩着手里拿着的布，他方才在擦药瓶子。这会儿还把那块布拿在手里不停地擦着手。“呵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他的眼底闪过一道芒光。向阳眼底有些朦胧，这会儿并没有看见。

  她只是下意识的辩驳着，“你那么厉害，要是你都不行了。那我爹——我爹的腿——对了，他那是腰间盘突出还是什么病？你能不能动手术？想想办法不行吗？”

  宋祁沉了沉眸子，“手术？”

  向阳擦了擦脸，“对啊！手术！不能开刀吗？”

  宋祁眼底全是震惊，“你——”她怎么还知道这些？

  她到底是谁？只是主子看中的那个女人？

  不对！

  主子一定是漏了什么地方。凭他对向晓梅的了解，即便她再怎么聪明，她也没接触过医术这一块啊！

  向阳紧紧地盯着他看，半天也没见他回答，向阳立刻就炸了，“你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问你话呢！我爹这能不能开刀！”

  宋祁一个恍惚，他摇了摇头，收起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开刀？手术？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向阳凑上前看着他，总觉得这小子这会儿一定又隐瞒了什么。“你可别瞒着我！我爹待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下半身瘫了，你难道就像看着他瘫？”

  “可是！”

  “别说你不懂！你要是再说一个不字，收拾收拾，回你主子那里去吧！他一定对这里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让你在这儿也没多大用处。我们就不留你了。”

  “少夫人！”

  “你别叫我少夫人！“

  “可是主子！“

  “开刀你会吗？你不是给你那些兄弟们看病的时候都利索的很吗？切个肚子去掉个胳膊的事儿你难道还干得少？别跟我这墨迹！“

  宋祁神色一凛，和着这些事儿她都已经知道了。一定是小少爷告诉她的。

  “哼，我不是不会。老爹毕竟上了年纪了。而且他腰上突出来的地方本就长得太偏。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说说，到底什么时候是时候！“向阳一听他这话，果然这混蛋还是有些想法的。

  宋祁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向阳靠上去揪着他的耳朵。宋祁被他揪的发痛，连声嚷嚷着，“你放开！你先放开我就说！”

  “那好！你说！”向阳松了手靠着墙站着瞧着他。

  院里安静了一会儿那男人才又开口，“老爹这样我看着也不落忍。我这么跟你说吧！得养！得好好的养！如果他老人家的身子达不到我想要的健康，我是万万不能给他下刀的。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可以这么干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想当然。站在我的角度，我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下手的。如果我真那么干了，我只能告诉你，那不是救他老人家。那是杀害！你懂吗？”

  向阳虽然已经靠近了墙根，这会儿被宋祁这么一说，她还是忍不住朝墙上靠了一点。院里起了风，一阵冷风吹到向阳面上，不会太冷，倒也唤回了她一丝冷静。

  向阳捏了捏拳头，半天才说，“我太激动了。”

  “哼。”

  宋祁把那块儿已经被他捏的不成样子的布塞到袖子里。无视对面女人恶心的表情走进了屋里。

  向阳一个人站在外面，总算还有些可以努力的方向。呵呵，爹，您一定要好好的。

  “阳阳！”

  向阳还在发愣，下一刻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一阵急切的责备，“不是让你进屋的嘛！你怎么站在这儿吹风！”“你回来了？”

  向阳好像整个人都慢了一拍，她抬起双手就势搂着身前的少年，紧紧抱着他。好像抱住了一块浮木。心底总算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凌哲摸摸她被吹得乱飞的头发，把人带到白老爹的房间，“等会儿给你说，娘没事，你放心吧。”

  凌哲关了门，松开了怀里的人。

  “你想干什么？”

  “我们找到娘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宋祁，过来帮我一把。”

  凌哲解了鲜环袋，对着床放着，喊来宋祁搭把手，两个人合力把人给拖到了床上，让她睡到了白老爹的身边。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娘。”向阳脑子里全是那个慈爱又温暖的夫人每日里细心的照料自己的样子。还有她做出来的一道道美食。

  就在凌哲没告诉她妇人没事儿的时候，她心底何止是七上八下的。向阳连她知道自己死了的时候都从没有过这样的紧张。

  还好人没事儿。

  凌哲给这对老夫妻盖好了被子。瞧了一眼已经把眼睛合上，睡得香甜的白老爹。他看了一眼宋祁。宋祁轻启嘴唇，“就那样。”

  少年握紧了拳头，拉着向阳去了堂屋。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阳阳，待会儿见到那两个人你答应我！一定不要揍他们。”

  “什么？”向阳某头一皱，“你在跟我开玩笑！”

  凌哲虎着脸，“我哪有！我都答应你没有揍凤羽！你就不能答应我一次！”

  向阳有些气弱，好吧，他离开之前好像自己有这么叮嘱过他。向阳不太乐意的嘀咕了了一声，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竟然敢到我家里来胡作非为！我！”

  “阳阳！不准生气！”

  向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想着这事儿是个人都会气得要死的吧！怎么就不准她生气了！凌哲拉着她站在门口，“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我不让你看！我跟哥待会儿送他们去衙门，你就在家呆着就好。”

  向阳把嘴一噘，“不要嘛！我不气了！”她顺着凌哲的目光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对了——她有孩子，不能太激动！

  天！她怎么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好嘛好嘛！我不气！我忍着！”向阳拉着他的手，“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忍着不生气也是很伤身体的吗？”

  凌哲木着脸看她，“那，至多允许你踢他们两脚。还得在我眼底踢。”

  向阳一乐，“好嘞！快走快走！站这里跟傻逼一样！”

  凌哲跟在她后边厉声厚道，“不准说脏话！”

  “额，嘿嘿！”

  向阳已经进了屋，没有回他什么话，要知道傻逼这个词还是昨天晚上在被窝里刚刚给他科普的。没想到她连用一下都不行了。

  两人进到门里，凌晨和周康一人押着一个男人，让他们跪趴在地上。向阳走进了看，两人这会儿脸上倒是干净得很。看来并没吃很多苦头嘛！

  不行！踢两脚完全不解气啊！她爹还在床上躺着，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让你使坏！让你们动歪脑筋！混蛋！”向阳伸手拽着那个个子小一些的男人。等挨着近了才发现，这人不就是卖他牛肉的那个痞子！

  “好啊！原来是你！”她有转头看了一眼周康按着的那人，那人果然和之前他们猜想的那样是衙门那个当差的。

  “你！你们！好样的！”

  “阳阳——”

  向阳推开凌哲，“你放心！我不会动粗的！”

  向阳在他俩面前绕了两圈，“不过，”她抬起脚就一人给了一下，“踢还是得踢的。”

  周康看她挺着个小肚子，那样踢人的样子实在危险。“妹子，你快放心吧！俺们几个已经揍过他们了。”

  “你们揍过了？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啊！”

  周康摸着头憨憨一笑，“小哲让俺们揍他们身上了，脸上和胳膊腿上手上都好着呢。别人看不出来的。”

  向阳一听这话乐了，“你竟然还知道这么揍人！”

  凌哲轻轻抬了抬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忧伤，但很快就退了下去。转为得意，“你不是跟我说过嘛。”

  向阳点点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自己告诉他现代的港片里面拍的警察审问的时候回这么打人。没想到这小子至今都还记着。

  “那好吧，既然都教训过他了。送衙门吧。”

  周康赶紧押着人准备起来，凌晨也没放开。

  刚快走到门口，向阳出声喊住他们，“哎！等等！”

  “怎么了？”周康满脸的不解。

  向阳拽着凌哲，“小哲你就先别去了。哝，这男人你还没跟他聊过呢！哥和凌晨去就得了。反正县城来回他们俩能走快一些。”

  被凌晨押着的那个高一些的男人一听要送他们去衙门面上立马一阵得意，“哼，走啊！衙门！那是我家！老子回去就带人来问你们一个殴打捕快之罪！！”

  向阳拖着胳膊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嗯？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们家陆大人这会儿可不一定会听你的哦？”

  “你！丑女人！你什么意思！”

  “哟呵！还丑女人！你，你给我等着！”

  向阳气的捏了捏衣角，她走到东屋，取了一个鱼辣子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周康，那捕快看她满脸不怀好意，出声吼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向阳哼了一声，没搭理他，反倒是靠在周康耳边跟他咬耳朵。又过了一阵儿，周康面上青白交汇一阵儿，一会儿吸凉气，一会儿又突然爆笑出声。

  “妹子，真要这么干？那多浪费啊！”

  向阳切了一声，“哥，你就去吧！记得带他去猪圈弄，别在屋里！别脏了咱们家！”

  周康摇摇头，实在想不到，自家妹子竟然能想出这么毒辣的法子。

  等人都出去了，向阳靠在门柱上瞧着猪圈门口，没过一会儿，周康便带着人出来了。只不过凌晨和周康两人押着的男人此刻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的不说，面上也拧成了一团。

  向阳看他们那样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哈哈哈，看你们再横！还治我们殴打捕快之罪？你们先享受一下舒服的感觉吧！”

  等人除了大门，向阳才转身回了屋。从始至终，凤羽的眼睛就从没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向阳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这人的事儿她还没想过怎么惩罚他呢。“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凤羽冷冷一笑，“你到底想的什么法子折磨那两个人的？跟我说说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不伤害他们，还能让他们叽叽歪歪叫成那样。啧啧啧，看那样子都觉得很痛啊！”

  向阳听他一阵废话，“你真想知道？”她勾勒勾手指。

  凤羽点着头靠上去，“当然想知道！你说不说？！”

  向阳使劲儿在他那光滑的脑门儿上弹了一记响指。“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儿，我就让大哥给他们的屁股里一人塞了一个鱼辣子。还是捏成两截的鱼辣子。哎呀~嘶~那滋味！你能想得到吗？”

  “..”

  凤羽面上拧成了麻团，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他下意识的一手摸着脑门儿刚刚被这女人弹到的地方，一手捂着身后某个羞耻的地方。如果那儿被塞了鱼辣子——

  天哪！不要啊！

  向阳看他听陶醉这种惩罚方式的，干净趁热打铁。

  “那你能马上告诉我，那两个人带你去都问了些什么吗？”

  “啊？这个~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啊~”

  凤羽松了手面上嬉笑着看着别处。眼神一闪一闪的就是不敢看向阳。

  向阳给了他一记白眼，就知道他不肯说，“小哲，把他裤子脱了。”

  “哎？哎哎！？”凤羽一把捂住屁股，“女人怎么能随便脱男人的裤子！我可告诉你！你相公还在这儿呢！小心他一时忍不住休了你！”

  “说？还是不说？脱还是不脱？一切还不都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