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向阳！”少年的脸上透着欣喜，巴掌大的脸庞此刻笑盈盈的看着向阳，好似在期待一个离家许久的亲人。

  “傻样儿，过来。”向阳取过黑布袋子拉着凌哲坐到镜子前，一边帮他梳头一边说，“你没必要这么守着她，这么不吃不喝坐着，连头发都不梳理。笨呐你！”。

  “不是，向阳！我瞧着她脸色不太对，气若游丝。印堂还有些黑。她是不是！”少年一把抓住向阳握着梳子的手。

  向阳的手光滑而又温暖。整个比凌哲的大上一圈。一点儿也没有白天那股子阴冷气。

  “你怕了？”

  “不怕，就是担心她撑不住了，你、你该怎么办？”

  “你啊，放心好了！一切自有命数，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向姑娘命中本该没了的，若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你跟她相处时，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帮帮她。我恐怕，她已经快撑不久了吧。”

  向阳挣开凌哲的手，心下有丝怜惜。这男孩儿手好冰。她白天就仔细的想过了，竟然要和这男孩儿好好过。这个家实在是太寒掺了。

  腊月的天气竟然连炭火都不曾有。床上的被褥倒还算干净，就是有些不保暖啊！她是不介意打地铺，可是毕竟太冷了。夜里睡着了连做梦，身子都还拔凉的。

  要过年了，向阳捉摸着，怎么也得给这孩子弄套像样的衣裳。

  “哦，那凌管家那边——”凌哲无措的看着向阳。

  “向姑娘不是答应你会陪你了嘛，你莫要担心。凌家的人就算再绝情，他们也该让“我”入个族谱不是。”想来，说是敬茶，最多也就这一件事情了吧。那凌老爷哪里会这么好心，这个时候竟然才惦记上自己还有个小儿子。

  “嗯，族谱？”

  “对啊。”

  向阳帮凌哲梳顺最后一缕头发，在发梢轻轻系起一缕发。才让少年转过身来。

  “呵，那上面怕是连我都没有吧。”凌哲自嘲的笑笑。

  凌哲长得很瘦小，但五官却精致的很。向阳把他的刘海梳在了两边。露出了少年清秀却又渐显深刻俊朗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美丽的凤眸。他的鼻很挺，弯弯的划出一条好看的弧度。衬得那张单薄的冻得发紫的唇越发细致柔软。

  这男孩儿要是长大了必定是个帅哥啊！向阳眼热的想。

  “你啊！！”向阳伸手一把捧住少年的脸颊，使坏的揉了两下，她最是见不得这男孩儿落寞的眸子了。

  “你干什么！”好痛！凌哲摸着脸颊控诉的把向阳望着。苍白的脸上竟然添了一片粉红。

  哈哈，恼羞成怒了？

  向阳摊摊手，俏皮的眨眨眼瞄了一眼门外“好啦，他不要咱咱还乐得清静。喂，我们溜出去吧！”

  “出去？你疯了？”

  “怎么了？不能出去吗？”

  “当然啦，”凌哲站起身，瞧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他尚未十五，还不能束发。这般扎着应该不会被看出来的吧。“凌府的正门有守卫，后门有看门的老头。平时我和王爷爷买豆腐，那老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想出去。那根本不可能的。”

  向阳帮他梳完头自己也简单的扎了个马尾，一听这话，转身冲他笑笑。

  “你怎么那么笨！我有说咱们要走门吗？”

  “咦！”

  “好啦！别咦啦！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向阳拉着少年来到院墙边，她早就瞄好了这里的墙。凌府诺大的院子只这里一处墙比较矮小。大约只有凌哲的个子这般高。对于向阳现在这个身体来说，高度不难，就是翻过去不容易。

  天已经黑透了，打更的刚刚过去。

  凌哲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眉头紧蹙，这女人真的能翻过去？

  “喂，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啊！”

  什么！

  凌哲猛地回神，眼前的哪里还有向阳的影子！她的声音是从墙那边传过来的。凌哲来到墙边，扒着墙问，“向阳，你是怎么过去的！”

  不是吧！那么胖！她是怎么翻过去的？

  “爬过来的呀，边上不是有梯子嘛！”向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着墙那边。凌哲往墙边一看，那里果然竖着一架梯子。

  “..”

  晚上太冷，向阳现在穿的衣服还是出嫁那日带来的包袱里的。

  两人拐了两个巷口才走出凌家的范围。本以为半夜会没什么人的。谁知道出现在眼前的会是这么一番景象。

  大街上白皙如昼，灯火通明。沿街摆了满满当当的摊位。热情招呼的小贩们更是为府前街添了一份热闹。

  街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半空中还挂着各色各样的花灯。

  “小哲！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好热闹！”

  向阳拉着凌哲的手，周围人太多，她只得大声吼着。

  “今天是腊月初八。”凌哲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漫天华光的夜晚至于他好像梦幻一般。小的时候曾听婆婆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不曾亲身所见。

  “腊八啊！我就说！”向阳敏锐的感觉到，身边的少年神情一暗。被她攥着的手紧紧团着。印着灯光的凤眸闪烁着希冀。却又不敢向前。

  向阳弯眉一笑，从后面推着他。身边几处小吃摊位已然错过了。

  “走，凌哲，姐姐请你吃东西！”

  他们走走停停，两人毕竟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看见人家冒着热气的馒头包子，肚皮就跟着一阵阵闹腾。

  最终，向阳拉着凌哲在一处混沌摊前停了下来。

  “喂！”凌哲瞧着坐满客人的摊位有些退缩，向阳却按着他。

  “大娘，这里来两份全家福馄饨！要香菜也要辣子！”

  “好嘞！”

  老板娘是个长得富态的婆婆，瞧见向阳这样比自己还胖嘟嘟的姑娘，自是喜笑颜开。连上混沌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姑娘，带你弟弟出来逛夜市？”

  向阳把筷子递到凌哲手里，叮嘱他快些吃，回头笑道，“对啊！今儿个不是腊八节嘛，这小子天天待在家里，我带他出来玩！”

  “太烫了！这叫什么？”凌哲眨眨眼，好奇的看着碗里的面疙瘩。小小的一团，碗里装了十来个。汤上还漂着一层绿油油的小菜。看着很让人食欲大增。

  “这，哈哈、哈哈、大娘！您去忙吧！我弟弟问我呢！哈哈！”向阳尴尬的笑笑，看那大娘突然古怪的眼神。想着她不会把凌哲当成傻子了吧。

  “小哲，这叫混沌！是面皮果着肉沫做出来的。你吃吃看！”向阳看他一脸不解的瞪着混沌摊的大娘，立马温柔的解释着。

  “馄饨？”

  “嗯！”

  “好吃！”

  “是吧！你多吃点，不够我再要一碗。”

  向阳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夹了几勺到他碗里，自己只吃了几个，喝了几口汤。她时刻记着自己还要减肥呢！

  小孩儿倒是爱吃这个的，一碗馄饨没多久就被他吸溜完了。看他舔着嘴角意犹未尽的样子，向阳大方的又帮他叫了一碗红烧肉面。

  身后是其他客人的交谈声。

  “吴大娘，今天生意不错啊！”

  “嗨！还不是借着过节热闹嘛！平时这条街上人也多，可人家都不好我这口，吃那些个冰糖葫芦，棉花糖。”

  向阳喝完汤抬起头看了一圈，这里地方不大却来了不少客人。那卖馄饨的大娘自是喜不自禁。

  “向阳，咱们有钱吗你点这么多。”凌哲吃倒是爱吃的，只是这么好吃的面一定要很多钱吧。自己又没带钱。

  “你放心！这儿呢！”向阳腆着脸笑笑，把黑布袋子露给凌哲看。

  “那不是——”我的钱吗..

  “小哲你放心，姐姐现在借你几个铜板，将来加倍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