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凌郭拉了拉凌晚，眼神一暗：让你多话！

  “今天要陪爹去奉宾楼收账，没空去那院子。你和凌晚给我小心盯着。那小鬼想来也没什么用处，这么多年了从未踏进凌府正院一步，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就让他多玩儿一阵又何妨。”

  “是！少爷！”

  凌郭点点头，随后便退了出去。

  凌晨喝了口茶水，墨色的眸子深沉如水，向晓梅？哼，他当初也只是为了不让她寻死才会那般对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会就此缠上他。

  凌晨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女人绑定一生，烟花之地倒是去了不少，暖床的丫鬟自是也不缺的。

  凌晨从小就看多了凌建文与书琴霜的淡漠戏码。有这么一个爹，他早对结发之事深恶痛绝。如果不能相守，当初结合又显得多么搞笑？

  他宁可流连花丛逍遥快活，也不想找个女人度此余生。

  凌哲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女人已经醒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窝在被窝里的凌哲。

  “你醒啦？”凌哲往被子里钻了钻，别扭的问。她那是什么眼神？好阴冷！

  “嗯，是你救了我？”

  “嗯。”凌哲皱了皱眉，凤眸闪着不知所措。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彼此一会儿，女人才开口道，

  “谢谢。”神情冷淡，然后起身走向门口。

  凌哲见她转过去了，立马寻了自己的衣裳仓促的套上。他记得向阳说过，白天的这个女人虽然是向晓梅，向阳却能看见自己的。

  “喂，向姑娘！”凌哲光着脚追出去。心想，难道她还想着去找凌晨？

  “怎么？”

  谁知道女人只是伫立在门口，扶着门框便不再动了。

  “你、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凌哲小心翼翼的问。

  “昨晚？”女人眉头一拧，看着凌哲的眼神里透着疑惑。瞧见凌哲期待的眼神，女人如实的答道，“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你把我扶进来的。”

  不记得？

  凌哲了然的点点头，看来这女人并不知道向阳的存在呢。

  “不过——”

  不过什么？凌哲紧张的看着她，默默咽了口口水。她不会！

  “不过，我身上酸沉的很，好困。”

  “哈哈，哈哈。”昨晚跳来跳去的，不累会飞啊！凌哲跑回去穿了鞋子，心内憋笑憋的难受，脸上却随意的说，“你昨晚发烧，身子不舒服是正常的，对了！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睡？嗯！”

  凌哲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没想到她会这么听话。

  女人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凌府，然后转身回了地铺。也不脱衣衫，连身倒下。

  凌哲忐忑的离在床边，本就苍白的脸此刻透着一抹害怕。

  昨天看这女人脸色发青，额头发灰。今日明明添了一丝粉红，为何整个人这般没有生气？凌哲转过身去正准备去洗漱。谁知女人又幽幽的说道，

  “我和他，他也是这么救得我。”

  他？凌晨吗？

  凌哲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等了良久，那女人却不再说了。窄小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

  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凌哲摇摇头，他知道向阳在，“向阳，你也别看着了，快休息吧。”

  “..”

  屋里自然是没人回复他的。

  凌哲只得默默地走了出去。

  砰砰砰——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晌午了，凌哲洗漱了一把，也不吃东西。去了菜地看了一圈地里的白菜。把菜上的冰渣全抖落了。又检查了一遍栅栏。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小葱。

  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好像要把他的院门砸烂了似的。

  凌哲皱了皱眉，把葱送进厨房。他这院子，凌家的人已经很久没来了。凌哲打开门一看，是凌管家。

  也不去看他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凌哲低着头看着脚尖。莫不作声。

  “没吃饭吗？门开的那么慢！”

  “对不住！”

  “废话少说，你的娘子呢？”

  “她..”糟了，原以为凌家的人会对他不再理会的，没想到竟然还会来看。凌哲有些呆住了。瘦小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

  “她怎么了？说啊！”凌深眼底的嫌恶陡增，每每和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说话，他总能被气得不轻。这破地方要不是老爷交代来，他是定死都不会踏足一步的！

  “她还在睡。”少年苍白的脸上徒曾一抹绯红，掩盖在刘海下的眸子闪烁着羞涩。

  还在睡？凌深眼底一沉，明了的瞅了凌哲一眼。随又责骂道，“既是你的娘子了，你可得记得带她去见夫人！新婚夫妇不见长辈，不敬媳妇茶成何体统！”

  “呵~”

  “你笑什么？”凌深以为自己架子端的不错，谁知面前的小鬼竟然扑哧一笑。眉宇间竟是满满的不解。

  “凌管家，您难不成是搞错了？我是凌哲，不是你家大少爷凌晨。这媳妇茶怎么能让我的妻子来敬？”

  “你废话少说！老爷的命令可由不得你！今天就罢了，明天，你若不来，哼！”凌深甩甩袖子，仔细的看了一眼里间。瞧着那胖女人果然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果真是在睡嘛。

  交代完事情，凌深自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的。很快便离开了。

  “你没睡？”凌哲进了里间，莫名的看着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向晓梅竟然爬上了床，乖乖的躺在被窝里，只露了一抹黑发垂在床头。

  “他走了？”

  “嗯，你——谢谢。”凌哲微微一笑。要是被凌深发现，这女人躺在地上，那他们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不用。你帮了我，我会报答你的。”

  女人爬起身来，脸上布满了憔悴，乌黑的发丝顺着肩膀滑落下来，露出了她越发乌黑的额头。凌哲只瞧见她抱着被子艰难的又回到了床前，铺了地铺接着睡了回去。

  “今天不用叫我了。”

  “哦、好的。”凌哲往后退了退不再打扰她。只觉得，这女人，好像和之前的向晓梅不太一样了。

  “也不知是为什么..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女人的声音很虚弱，话到最后，她已然沉睡了过去。

  “..”

  不听使唤..

  凌哲咻的转过身，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涔涔的汗珠。他抿了抿唇，告诉自己，不能怕！不要怕！向阳说她会在的不是吗！

  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女人一直都没醒过来，倒是凌哲，愣是呆在她的地铺前坐等到天黑。

  本就荒凉的院子白天没了人影，直到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才多了一丝人气。

  凌哲手沾着水，学着向阳的样子在桌子上一遍遍的画着“A”

  水渍干了，他就再画一遍。直到茶壶里的水没了，直到天黑。

  他的耳边才传来一声儒软的唤声，

  “A，坐了一天了，饿了吗？”

  凌哲回头去看，煤油灯下站着的女人，此刻笑脸盈盈，眉目生辉。哪里还有白天那股阴冷！

  向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