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伴随着短暂的沉默，这位皇帝这才平静地继续开口询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

  至于系统所描述出来的资料。

  系统是死的，人是活的。

  对于他而言，他更愿意相信关于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而不是那冷冰冰的数据。

  至于【先知】系统有可能造假吗？

  没有发生过不等于没有可能性。

  “看来陛下依然在怀疑我们的身份。”

  “作出有必要的怀疑才是正常的表现，这位神使大人不觉得吗？”

  如此回应。

  胡安明开始发挥着自己作为他那跟随了虚妄与真实之神多年以来所学习和掌握的丰富的知识，在他三寸不烂之舌的讲解之下，这才让这位皇帝陛下勉强信服了他对于身份的作证。

  当然。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这么说来，你们是一只隶属于总部的特别行动小队？”

  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位陛下放松着自己的身体，接着将身体靠在后背上面，虽然话语之中依然表达着疑惑，可是关于身体的行为仿佛是在证明着他的信任，就和他身前那一杯正在慢慢变冷的水杯一般。

  “如您所言，便是如此。”

  “那，不知你们正在进行着什么……”

  说到一半，这位陛下却突然停顿了下来，接着用着微妙的表情看了看胡安明一眼，在微微的颔首之中，继续补充。

  “不好意思，我的好奇心太过于旺盛了点，既然你们是秘密小队，那么自然，执行的任务自然是机密事项，实在抱歉。”

  “陛下言重了。”

  闻言。

  胡安明微微摆手，表现出无所谓的姿态。

  顺便在心底对这位皇帝陛下的虚伪表示唾弃。

  呸。

  在毫无变化的表情之下，胡安明接着洋溢着灿烂的微笑，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在面部表情的试探之中，他这才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继续开口。

  “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说明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

  如此说着，这位皇帝陛下在半晌之后这才开口描述。

  关于那直接让这个千年古都沉沦的残酷现实。

  当然。

  对此，在这位皇帝陛下都还没有说明的情况之中，杨杜学自然有着关于自己的推测。

  是的。

  他联想到了那个晚上所遭遇的那个邪祟。

  恰好，关于神使的死亡也正好说明了这一点，猎杀神使，掠夺神性。

  那个东西的存在也拥有着让徐都沦陷的实力。

  “所以，不知道陛下可否愿意解惑？”

  “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也谈不上什么愿意不愿意。”

  如此说着，这位皇帝陛下开始讲述起来关于徐都毁灭的真相。

  ……

  ……

  一个月之前。

  徐都。

  伴随着那地下世界的沦陷，在无数尸骨堆砌而成的废墟之中，那个毁灭了这里的怪物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直接横扫着整个徐都的防御力量，自然而然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多人的死亡。

  在这样一个乱象的世界之中。

  普通人的生命从来没有由自己做主的权力。

  直到三天之后，在徐都方面直接动用着的高能武器的重点打击之下，这才勉强制止了那个怪物的前进。

  可是，依然没能够彻底地消灭那个东西。

  那个怪物的特性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充满着不符合常理的构成结构，还有那堪称变态的再生和增殖能力，即便是将其的身份炸成一团团的小型物质，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那个怪物依然能够直接重组。

  并且。

  在重组之中，那个怪物还能直接吞噬死者的尸体化为自身的构成成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就是一个带着自我意识的尸体和腐肉拼凑而成的物质综合实体，甚至，对其是否具备着生命这种自然生灵所必然具备着的本源性，都尚且有着一份需要带上一分怀疑。

  ……

  ……

  “所以，这么说来，是那个怪物直接地摧毁了整个徐都？”

  如此询问着。

  伴随着这个静谧的气氛，空气都不由得夹带起几分凝重。

  与之俱来的还有那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毕竟。

  一个能直接摧毁一个城市的怪物，大概论其实力，也超过了他们关于自己的境界。

  不过。

  关于这个问题，这个陛下摇了摇头，表示了否认。

  “不。”

  在四人都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这才接着补充。

  “那个怪物的确很恐怖，但是针对于单独的个体而言，我们尚且还有着能够抵御的手段，对于一个庞大的地域而言，一个个体生命的真正的个人伟力都不能直接摧毁一片疆域，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真正的恐怖不是他们。”

  听闻此言。

  四人对视了一眼，在眼神的交流变换之中，他们都达成了一致。

  关于这位陛下的言语。

  他们表示，这位陛下大概没有遇到过那些真正强大到能够顷刻之间摧毁一片大陆的存在。

  不知者无畏。

  如此想着，胡安明接着追问。

  “那您觉得是什么？”

  “我记得在旧时代便有着一句话，阎王易惹，小鬼难缠。”

  胡安明微微点头。

  关于这一点，他倒也没有什么想要否认地想法。

  “所以，按照您所说，让徐都真正沦陷的不是那个怪物？”

  “嗯。”

  点了点头，皇帝陛下在有些微微发愣的目光下，仿佛在这一片安全而明亮的世界之中还能窥见那一个接着一个从尸体里面探出头来的东西，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又能感应着那关于诱人心脾的诱惑。

  即便只是想起来，他都不由得想要打一个寒颤。

  随后方才在一字一顿的口吻下说出了答案。

  “我们可能正在遭遇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异象。”

  “异象？”

  “是的。”

  在短暂的叹息声下。

  皇帝陛下的目光之中夹带着三分畏惧。

  “既然四位都来自于教会，想必对所谓的三天灾四异象有着些许了解吧？”

  闻言。

  四人的目光在短暂的交汇之中微微变化。

  天灾与异象？

  那岂止是了解？

  那都已经快要掌握关于历史的全部真相了。

  如此想着，四人的目光接着在微微的交汇之中离开，然后看向这位皇帝陛下，纷纷点头，表示肯定。

  “徐都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天灾。”

  “天灾？”

  “不可能吧。”

  “在教会的记载之中，三大天灾都已然受到了来自于九神的封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封印，那自然会有着解开的一天。”

  这位陛下显然对那所有的传说表示深深的质疑。

  在他的认知观里面，凡是只能用言语和文字所表达出来的真相都不是真相，而是一种经由他人所表达出来的虚伪。

  唯有自己的感知，才是真实的。

  这也是他不会盲目地相信系统的原因。

  “那按照陛下的意思来看，您觉得，徐都这次所要面临的是什么天灾？”

  “众所周知，三大天灾，其一和其三都有着相关详细的记录和描述，唯独那只有那传说中的第二天灾，所言甚少。”

  在座的四人都不是傻子。

  自然能够立刻联想到这位陛下言语所指的是什么。

  “想必陛下都明白一件事，没有证据的猜测，都只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

  “我既然敢如此推测，自然是有着一定的道理。”

  如此说着。

  在目光的对视之中。

  他伸出手来，在他的指使之下，来自于一旁的侍者仿佛有着心灵感应一般从一旁的显示屏之中调出关于这次事件的详细记录。

  接着，恭恭敬敬地将资料递到胡安明的手中。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先看看照片，当然，如果你们怀疑照片的真假，自然也可以现在前1徐都求证，我可以在这里短暂地停留片刻，稍作等待。”

  笑了笑。

  胡安明没有第一时间应答，而是低下头看了看关于现场的记录，当然，还有照片。

  在低下头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东西就带着一分难以言表的感觉，直接刺激着他的肠胃。

  恶心。

  这是他看到第一张照片的第一感觉。

  关于堆积成山的尸骨之上，那是仿佛从皮肤的每一条裂口，每一个毛孔之中滋生出来的霉斑，伴随着一点点微微发黄的毛状物质，各种大大小小蘑菇状的肿瘤仿佛还留着夹带着绿色和红色的脓水。

  密密麻麻地，如同蜂巢一般。

  这大概是足以让所有密集恐惧症都感到精神失常的一幕。

  而在其尸骨的根部，那如同根茎般攀爬鼓胀出来的藤蔓将一具具尸体串联在一起。

  控制着自己的生理性感知。

  胡安明接着向下翻阅。

  下一张图片接着如同野兽一般横冲直撞地闯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在尚未给予他合适的心理准备的刹那，一种更为恶心的感觉直接冲击着他的肠胃。

  仿佛下一秒。

  就要有什么东西从嘴巴里面喷涌而出。

  当然。

  胡安明自然是不会喷出来的，不过，在那照片里面，便不一定了。

  那是一个如同即将脱水一般的人类，那皱皱巴巴的皮肤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旱般的洗礼，一道一道在干枯之下裂开的伤痕里面，毛细血管断裂的前段，那满溢出来的并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一团团黑白混合的霉斑，当然，不只是霉斑，还有那如同瓢虫一般带着各色斑点的蘑菇状物质。

  在画面中的人一边绝望而扭曲的面孔之下。

  照片的一角。

  似乎有着一只手正在采摘着他身体之上长出来的花朵般的艳丽而诡谲的东西，以及，那张开的嘴巴。

  摇了摇头。

  胡安明那拿着显示屏的手臂都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快速地把后面的记录翻阅完毕，接着，将其递给杨杜学，沉默了下来。

  一方面。

  是为了缓和那照片带来的强烈的冲击感。

  另一方面。

  他开始思考起来，关于这种异常现象的成因。

  在此。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陛下那对于天灾的推测并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

  在这个世界里面，这关于第二天灾的描述便是如此，污染之源，一个充满着离奇而诡异的表现形态。

  不只是蘑菇。

  虽然在照片里面主要只表现出来这一个显著的特点。

  对于这位污染之源而言，所有的异化都与真菌和孢子有关，所以，更为恐怖则是这其中所蕴含的意味，才来地更显重要。

  “神使，看完照片之后，你是否还坚信这只是我的推测？”

  短暂的停顿之后，胡安明摇了摇头。

  “自然不会，如果真如照片之中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大概，目前徐都正在遭遇的还真有可能是那位在传说之中都一直保持神秘的第二天灾了。”

  如此说着，胡安明顿了顿。

  “所以，是这位第二天灾直接攻陷了徐都？”

  “攻陷？”

  皇帝陛下在苦笑之中摇了摇头，仿佛夹带着一分莫大的荒诞感。

  “哪里谈得上攻陷二字？纠其根本，我们直到徐都彻底沦陷，都没有一个人见识到那所谓的第二天灾的样子，甚至，对方连面都未曾露过。”

  “真要说起来……”

  在有些绝望的语气之中，他方才继续说道。

  “我们在对方眼中，大概和那路边的蚂蚁一样，连被留意的可能性都没有吧。”

  “这……”

  听着这位皇帝陛下的话语，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对这种绝望不甚感染。

  天灾的力量？

  真的如此恐怖？

  在短暂的回忆之中，他们便已然联想到了那在所谓的无尽海里面堪称毁天灭地的战斗投影，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这个皇帝。

  毕竟。

  历史的投影带给他们的绝望感，大概更胜一筹。

  那是和目前这种诡异而未知的感觉不太相似的一种绝望。

  当世无敌。

  这四个字，或许就已然象征着的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威严，而用来描述那位，却正好那般准确。

  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坐在一旁的杨杜学却突然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群神使都是陨落于此吗？”

  “神使？”

  愣了愣，皇帝表示否认。

  “关于这一点，我便不太清楚了，毕竟，这属于你们教会的机密，不是吗？”

  在说到“你们教会”几个字眼的时候，他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这样子。”

  微微点了点头，杨杜学将显示屏递给周王洗，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刻，他的目光之中，猛地闪过一分怀疑。

  关于这个第二天灾？

  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能力。

  不知为何。

  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明，道不白。

  在那纠纠结结的时候，车辆突然的停顿从外面传来。

  接着，是一阵骚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