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回
作者:青丘一梦      更新:2022-02-23 10:45      字数:6725
  锦心一贯是处变不惊的,大风大浪经多了,这点小浪花还不至于叫她变了颜色,澜心好歹跟着文夫人历练了几年,也算大有进益,何况都是自家姊妹谁不知道谁,酥巧是自幼在她们跟前的,她也不避讳,笑呵呵道:“快来,看看你家姑娘给我们备了什么好东西?”

  “我们姑娘说了,这菜式是加给四姑娘的。”酥巧笑吟吟地说道,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澜心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兀自定定坐在那,满脸写着“我就吃了,能把我怎么着”。

  酥巧抿嘴儿一笑,绣巧上来迎她,帮她打开食盒,里头两碗菜式另有一碟子奶皮山楂酥,点心一看就是外头买来的,锦心也笑了,对酥巧道:“替我告诉三姐姐,我很喜欢,谢谢她。”

  “姑娘叫你好生歇着,改日她带你出去吃新鲜的去。”酥巧没多停留,把未心的话转述给了锦心,便行礼告了退。

  比之蕙心与澜心,对大多数文家故交的同等门第而言,未心当下的身份、未来的身份,都更值得她们拉拢。

  因而如今各种大宴小宴,未心反而最忙的那个。

  酥巧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姐俩继续用膳,锦心其实不大有胃口,但澜心虎视眈眈盯着她,她不得不拾起筷子装模作样地吃饭。

  纳征之后,两家在婚事上的脚步又加快了一重。

  其实也没什么好快的了,纳征之后就是请期,王府初步择了几个吉期,文老爷与文夫人商量着,想留蕙心再在家里过一个年,便取中了明年二月初三的日子。

  只是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儿,定下了要离家的日子,文老爷与文夫人二人,心里都舍不得。

  这一舍不得,心里就难受又忙乱。

  蕙心算是最镇定的一个了,她近来忙于针线,她出嫁时的霞帔由皇室赐下,凤冠婚服亦然,她只需在遍绣龙凤呈祥的大袖衫上添上几簇自己偏爱的纹饰,她的针线纯熟,这个不算什么。

  要她用心绣又耗费时光的是其余针线物件,有要留给家里人的,也有要带到王府去孝敬婆母的。

  前者是感情上的寄托,一针一线绣得精细;后者绣来要用心,力求完美,更费时间。

  于是澜心几人都少去打扰她,留给她时间静静地一针一线做出那些物件。

  锦心收到回信也是里了,天光正好,只是气候有些冷了,她受不住寒,漱月堂里已烧起了暖炕,东西是随着荀平递进来的箱子一起送来的。

  明面上是锦心从奇珍阁买的一套水晶杯具并两套瓷娃娃、一盒猫眼绿松一类的石头并一些零碎东西,攒了满满一大箱,其实折腾这一回,真正要运进来的,只是那个绣囊罢了。

  小小巧巧,那日早晨锦心随手从炕柜的篓子里抓出来的,看得出谢霄保存得用心,白色素底的锦易脏,但拿回来还是干干净净的。

  婄云或许知道这锦囊里是什么东西,又或许不知道,她就安安静静地顺着锦心的意,不着痕迹地将屋里的婢子们都支走,然后自己走到外屋去守着。

  锦心打开了那个锦囊,里头除了原本她塞进去的那张纸,还多了一张折着的笺子,锦心取出来展开,眼帘微垂着的,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论字迹,乘风的字写得略为潦草,好听了说叫“飘逸”吧,总归没几个字,在纸上写得都快飞出去了。

  看过那张笺子,锦心轻嗤了一声,信手折了折,随意扔进一旁煮着茶的小茶炉里。

  婄云脚步匆匆地进来,连道:“那里头总共才没两块炭,您把笺子扔进去,自己坏了茶。”

  “扔就扔吧,烧到最后成了灰,也不碍什么事了。”锦心淡定地耸耸肩,“我又不能把它吞了,现下手边又没个烛火什么的,委屈你这茶炉了。”

  这是委屈的事吗?

  婄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忙查看炉内的炭火,这个炉子单纯只是为了温茶用的,底下两块银霜炭也引不起什么火,好在乘风写字的那张笺子不算很厚密,这会与热炭相触,很快被火星席卷烧化。

  锦心手拄着炕几、支着额头看她,伸出指尖去勾她的小指,手上晃悠悠的不消停,“你就不好奇那张笺子上写的是什么?”

  婄云便看向她,眼里似有些委屈,又像是幽怨,垂着眸,低声道:“您不愿让奴婢看到,那便不看了吧。”

  “咳咳!”锦心一下被呛得咳嗽两声,手中的茶盏烫手似的被她撂下,锦心拍了拍衣袖,状似无事地轻咳两声,道:“婄云你没事学什么阿旭,那眼神放你身上怪吓人的。”

  婄云怔了一下,“是么?”锦心连忙点头,婄云垂头道:“那奴婢往后不学了。婢子只是想,您那边思念贺主子,这样或许能叫您心里好受些。既然您不喜欢,奴婢往后不学了就是。”

  这话……听起来属实是怪怪的,不过被婄云这么一闹,锦心方才看到乘风回复心里那点不痛快也都散去了,唇角含着几分笑拄着头看她,忽然问:“你对秦若真就半点意思没有啊?”

  这几日她记忆恢复得时猛时弱,有些东西忽然想起转眼又忘了都是常态,但婄云与秦若的事,她却是真正想起来了的。

  若她记得没错的话……她死前那年秋天,秦若向婄云求亲了。

  而婄云看起来也不像是对秦若全无想法的样子,不然这些年书信往来,就秦若那个絮叨劲,婄云也不会忍他,还把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看得那样认真。

  要知道虽然婄云对着她脾气甚好面人似的,当年那也是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对等闲都没什么宽和脾气,天性里冷得很,秦若能在婄云面前如此造作又没被按着削,婄云对他的容忍可见一斑。

  就秦若那个絮絮叨叨的笔法,又都是些与大事无关的生活琐碎,若是锦心是收信的人,一封两封还好,叫她长年累月地看……遥想当年,能在她身边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贺时年了。

  那秦若在婄云那,又是个什么身份呢?

  友人?故交?知己?还是……心悦之人。

  至少在锦心看来,婄云对荀平,可没有对秦若那个耐性。

  前生是打天下打得无心风月,后来贺时年常年征战在外,秦若贴身护卫在侧,与婄云自然两地相隔,今生眼见有大半的安稳平静时光,她也该为婄云谋划谋划今生事了。

  喜欢或不喜欢、嫁或不嫁,都听婄云的。

  她只希望婄云欢喜。

  婄云猛地听到锦心这样一问,着实一愣,半晌方笑道:“您这是又想起什么了。我与秦若……看缘分吧,如今他陪着贺主子在京中,那些都是没影的事儿。真要论将来……还是等诸事尘埃落定再说吧。有些事情,在信上说不清楚。”

  她与秦若一起出生入死过,一起死里逃生过,若论情分,是有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若真走到了一起,靠着这几分情分,他们两个真能白头到老吗?

  锦心还是问道:“我记着,他向你求过亲。”

  “是。”婄云点了点头,“奴婢拒绝了。当时您身子不大好,奴婢无心他事,只想陪伴在您身侧。”

  锦心看着她的脸庞半晌,还是没把那句“后来呢”问出来。

  如今这世间,她、贺时年、婄云、秦若、荀平俱在,其实已经说明了有些事情。

  婄云不愿她被影响消沉,笑着又道:“不过要说喜事,没准过两年还真有一桩,主子您想不想听听?”

  锦心眨眨眼,“什么事儿啊,值得你这样拿出来说。”

  婄云道:“可不是咱们绣巧姑娘的喜事吗?”

  “你是说……荀平什么时候又和绣巧搭上线了,我怎么没察觉到啊?”锦心惊了一下,婄云笑道:“人都在金陵,能不能搭上线,就看用不用心。我看荀平对娶媳妇这事可是用心极了,如今周嬷嬷都认识他了,没准心里已经取定了女婿。”

  锦心道:“不会吧……总觉着绣巧还小呢。”

  “不小了。”婄云深深吐出一口气,望着窗外明媚的日光,“如今慢慢相看着,再过两年定亲,然后便是及笄嫁人。二姑娘身边的月巧也已许了人了,绣巧如今的年岁,是该开始相看人家了。”

  锦心定了定神,半晌道:“这样也好。”

  她依稀记着,上辈子的绣巧似乎也订过亲,只是没等成亲,文家就出了事。

  后来人到中年,绣巧才与荀平走到一起,如今这样,倒也少了许多波折。

  她本是打算把乘风写给她的回语告诉婄云的,只是被婄云的话一岔,说得就远了,这会话题一停,锦心看出婄云的意思,也就没再提。

  “起风了——”婄云站起身来,“奴婢出去瞧瞧,她们廊下的帘子还没挂号呢。”

  锦心点了点头,“去吧。”

  她也缓缓从炕上起了身,走到窗边去。行至门口,婄云听到锦心似乎轻呵了一声,她回头看去,正见锦心指尖轻轻敲着窗棂,眉眼间透着疏恣清冷,清透的眸子又似是一潭静水,从中看不出一丝波澜,叫人“天命啊——”

  锦心低声喃喃道:“我活一生,何

  曾信过天命。”

  如今乘风叫她顺应天命自得平安,她这心里,反而有些不安稳了。

  人的命,就是要握在自己手上,由天做主、由他人做主,都叫人心里不安。

  锦心轻轻甩袖,将手负到身后。

  婄云隐约听见她的低喃声,“那就叫我瞧瞧,这天送我如何……”

  天送我东风上青云,天送我病骨支离身。

  可我上青云,原借的也不是你的东风,如今,为何要应你的病骨支离。

  锦心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颗明月辉,本就剔透的石头被日光一晃,绽放出淡蓝的月白幽光。

  一饮一啄,天命如是。可我文锦心,何曾信过天命啊。

  或许是有意弥补,今年文从林的生辰,文夫人送来一份极丰厚的礼物,丰厚到徐姨娘拿着,都有些不知所措。

  秦赵氏事后,文夫人从私房中取出一处庄田并一个铺子给文从林作为弥补。便是一直身处局外的锦心都得了许多首饰,徐姨娘那边自然只有更丰没有。

  那次的事现在已经算过去了,文从林小小一个生日,文夫人又送如斯厚礼,熙宁街的铺子,在金陵可以说是千金难求啊,即便是较为偏远的一个小铺子,也值上千的银子。

  这一次的礼徐姨娘没收,捧着去了定颐堂,看她是要与文夫人长谈的架势了,锦心摸摸文从林的小脑瓜,看他捧着她送的小穗子胡乱挥舞,又屈指一敲他脑门:“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若没几天就耍坏了,能明年开始上课的时候就没有了。”

  文从林连忙把穗子揣进怀里,胡乱把衣襟一整,捂宝贝似的捧着心口。

  锦心心里好笑,看着他这模样,忽地又有些感慨。

  这孩子明年便要启蒙入学了,因他的根骨与偏好,文老爷除了为他延请一位蒙师之外,还为他请了武学师父,便是早年那位夸赞他根骨极佳的武林中人,文老爷的朋友,今年四十有三,江湖恩怨痛失妻女后退出江湖,文老爷邀请他,他便顺水推舟来了,二人商定若是文从林拜他为师,承他衣钵,便要奉他终老。

  那位刀客的名字锦心听在耳朵里便觉着熟悉,想来也是故人,婄云提起才知道文从林上辈子的武功也是与他学的,这不就巧了么。

  只是今生,文从林的刀,不会是用来报家仇的了。

  锦心随意伸了伸手,文从林受宠若惊,红着小脸滚进锦心怀里给她搂着,攥着小拳头自己嘟囔道:“过生辰真好,真想日日都过生辰。”

  笑话,锦心平时对他哪这么温柔过。

  不拎着后颈肉敲额头就算是好的了。

  小小的文从林在他生辰这日由衷感叹并真心祈祷——希望阿姐今后每日都这般温柔。

  文从林生日过后没多久就进了冬月,天气渐凉,金陵落了初雪。

  云幼卿胎气稳固,日前回家探亲去了,也是为了叫云家那边安心。

  转眼他们夫妻二人成婚也有两年,云幼卿这边迟迟没有动静,文家倒是不急,云家她母亲多有催促,见文家一直没有表露出不满或者给文从翰塞人的意思才放下心来,如今听闻女儿有孕,不知多欢喜呢。

  只是她犯了旧疾,连月来身上都不大好,不能动身来金陵探望,倒是云幼卿的姊姊们并云家的妈妈来了四五趟,今下云幼卿胎气稳固了,便想着回家去探望探望母亲。

  文夫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嘱咐文从翰好生照看她,命人备上许多补品礼物,另外点了一对护卫家丁,护送这小夫妻往苏州去。

  算来他们也走了有两日,家里忽然少了两个人,大家怪不习惯的。锦心在屋里猫冬,文夫人那边早晚请安都给她免了,能少出门就少出门。

  澜心未心早上请安回来径直到了她这边,小厨房已备好了热腾腾的红糖桂花浮元子,还有三四样精细小菜,温了一壶酸酸甜甜的海棠酒。

  澜心见了有些惊讶,道:“你怎么舍得把这酒拿出来了,这不是你表姐赠你的吗?平日里多宝贝,我还以为得等阿姐要嫁前你才舍得拿出来喝呢。”

  “这不是她带给我的,是去京都时候我叫婄云买来的。”锦心道:“我好求歹求,她才允我今儿取出来饮两杯,我表姐带给我的还存着呢,等正月里头,咱们再取出来喝。”

  澜心听了好笑,摇摇头,坐下来道:“筛上滚滚的两杯用棉套包着给大姐姐送去吧,她在房子屋里发汗,又没用药,这果酒绵淡,用上两杯也使得。”

  未心道:“巴巴地送两杯酒去也不好看,厨房还有浮元子没有?再盛一碗给大姐姐吧。”

  绣巧应了是,道:“我这就去预备。”

  海棠酒入口酸甜怡人,锦心眉目舒展带笑,婄云在旁看着她这样子,满心的无奈,悄悄道:“可就这一回。”

  “嗯嗯,就这一回。”锦心胡乱应着,看样子就知道没往心里去,婄云忍不住想叹气,又有些想笑,欠了欠身,道:“厨房里有卤的鸭子,奴婢去瞧瞧好了没有。”

  冬日里,暖炕烧得热热的,外头飘着雪花,热腾腾的一碗浮元子下肚,盏中有热热的海棠酒,身边有至亲姊妹,再没有比这个更舒心的日子了。

  浮元子的馅是卢妈妈调的,她老人家做这个一绝,有黑芝麻桂花馅的,也有红豆沙的,黑芝麻里的桂花是能看出来的,红豆沙中带着一股浓郁的花香,萦绕在口齿间久久不散,却叫人分辨不出是什么的香气。

  未心好奇地问了卢妈妈一嘴,卢妈妈笑道:“那是梅花蕊的香,得取梅花芯子,入一次净水,留下最细的花蕊,红豆熬成沙后放进去,翻一翻即刻出锅。那花蕊进了豆沙里就找不着了,香气却有得寻的,红豆沙入口清香不腻,只是做起来忒费事了,我这老眼昏花的,险些拣错了花蕊。”

  澜心听了一遍便连道:“好麻烦。”

  未心倒是嘱酥巧记下方子回去再做,卢妈妈是个好为人师的,听她喜欢,立刻就拉着酥巧传授起经验来。锦心素来只管吃,婄云自然会保证入了她口的都是最和她心意的,这会听卢妈妈说起梅花蕊,忽然又想到的文老爷送给她的那座梅园。

  如今梅园已经安排了人打理,上月送来园中实景图画,看得出各处都修整得不错,锦心算了算,府里这边的梅花开了,郊外的应该也开了。

  她便道:“我在郊外有座园子,听说梅花开得最好,还没见到过呢,改日得了空,咱们去办暖炉会吧。等大姐姐好了,咱们一块儿去。”

  锦心说得是很轻巧的,仿佛不过是件细微小事,二人听了却很吃惊,澜心疑惑道:“沁儿你几时办了园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未心在心里算了算,这两年给锦心的分红银子倒是足够办一座园子了,但从前也没听到风声啊,这府里有件事想要悄悄地办瞒过众人的耳目,还是有些困难的,何况还是这等大事。

  锦心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秋日里得的,我也没去瞧过,只听说园子里的梅花不错,正好咱们一块去瞧瞧。”

  听说是秋日里得的,澜心与未心对视一眼,心里多少都有些猜测,到底还是没多问。

  若真是父亲为沁娘置办的,恐怕这座园子意义便大有不同了。

  未心凝视着锦心,见她下巴又有些尖了,心中无声地一叹。

  要办暖炉会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还得提前着人去预备,锦心不耐操持这些,自然有婄云替她将章程拟定妥当。

  报与文夫人的时候,文夫人愣都没愣,干脆地就答应了,并问道:“园子里的人可都趁手吗?若不称手,从家里调两个过去帮着预备也是有的。”

  锦心笑道:“园子里的人倒是还算得力。”

  “那就好,那就好。”文夫人点了点头,又道:“庄子里应有现成的猎物,但有些野物不是一日半日现成就能得的,日子定下了再知会一声,咱们家现有的也带过去几样。你们姊妹几个,宴席上少备酒水,我看备些香饮子就不错。出门多带妈妈们跟着,若要留宿得提早定下,园子里的人手也要加派,还得有长辈跟着,我再想想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您就放心吧。”锦心笑道:“我们几个都商定妥了,只去玩一日,不在那边留宿。”

  文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又道:“不是母亲迂腐,只是你们姑娘家出门,顾忌难免多些。若想在那边住,等明年,去玩的时候叫你们兄嫂同行,有你大哥在,母亲便可以安心了。”

  她叮嘱了许多,又关心了一番锦心的身体,那边有婆子来回话,锦心便顺势起身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憋个大的。

  浮元子就是汤圆,海棠酒不是海棠花的酒,是海棠果的酒,北方这边一种小水果,味道酸甜,我家老人会用海棠果晒果干,好吃得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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