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作者:青丘一梦      更新:2022-02-23 10:44      字数:6699
  过了除夕这日,文府中反而更是热闹了。

  昨夜合欢宴散去后天色已晚,众人都没回园子里,各自随着生母住了一夜,因文夫人今年有孕在身,自然也没提守岁的事。

  次日一早,卢妈妈便从后头赶了过来,先给徐姨娘拜了年,徐姨娘命人拿了一个塞着两个金锞子的荷包给她——这是乐顺斋里头等份额的赏了,只有周嬷嬷并锦心、文从林身边得脸的嬷嬷有,其余大丫头们还要再减一等,是一金一银两个,立夏、绣巧等人都是。

  卢妈妈领了赏,连说了几句吉利话,她照顾锦心多年,深知徐姨娘的心结在何处,故而只祝姨娘、哥儿、姐儿来年身体康健平平安安,便叫徐姨娘很是开心了,又吩咐人取两块尺头给她,笑道:“过年了,你家哥儿又长一岁,这块尺头给他裁衣裳穿吧。”

  她正在镜台前梳妆,这会叫人端了个墩子来给卢妈妈坐了,命人端上茶来叙着话,一面遣人去看锦心起了没有。

  锦心这会也已经起身了,虽还有些困倦,坐在桌子前迷迷瞪瞪的,但面容端静,等闲外人也看不出来,只觉有几分懒散,放在锦心身上也不过平常,她身边人并不觉奇,唯有婄云能看出两分,心中感到熟悉,又有些好笑。

  因是新年,锦心身上穿着大红的袄褂,对襟的哆罗呢褂子领口露出里头袄儿襟前颜色鲜亮的柚子,露出柚子的一角,几簇绿叶拥簇着,颜色搭配极好、质地上佳,即便红绿搭配也不显粗俗,惟觉鲜亮喜人。

  褂子上素无纹饰,下摆垂到膝上,露出底下半见黄的棉裙,脖子上一个沉甸甸的金项圈,挂着一块凝脂美玉,项圈上錾着松木灵芝祥云如意,头上是錾着灵芝云纹的金头簪,一枝红梅绢花斜插,正是大姑奶奶送来的京中内造新花样。

  耳边是用细细的金丝坠着水滴形的玉珠儿,未加工艺不见镶嵌,反而有天然去雕饰之感。

  这样打扮完全,锦心便觉着肩上发僵,不由哀叹道:“幸亏每年只过一回年,不然这身量我也没得长了。”

  绣巧听了“噗嗤”一笑,替锦心理了理褂子下摆的流苏,笑道:“姑娘好端端的,愁这个做什么?或是脖子压着不舒服,晚上我帮您揉揉。大正月里头,人来人往的,总要叫人知道咱们家姑娘的体面不是?”

  锦心有些无奈,却也只能任由她们上下摆弄自己,等一切装饰齐全,方被四五个婢仆簇拥着来到徐姨娘房中。

  锦心一进屋,便有人捧了锦垫来,锦心提起裙摆跪下,给徐姨娘行了礼,动作如行云流水,既有端庄沉稳,又有少女的轻盈俏丽,一举一动都好看极了。

  “女儿给阿娘拜年了,祝阿娘新年事事顺意、身体康健、万事无忧。”她面上抿着唇带着笑,动作也不显迟慢,很是轻盈灵动,但耳边坠子只是轻曳,发后流苏微动,便透着内敛矜雅。

  这是寻常闺秀至少四五年的修行,然而锦心至今学习礼仪尚且不足一月,或者说正经随着钱嬷嬷习学,只学了几日罢了。

  骆嬷嬷在旁看着,心中不由感慨万千,那边徐姨娘已命人捧出两只雕花木盒来,含笑示意锦心接过打开。

  锦心打开一瞧,上头那个木盒里是满满当当的金银锞子,打造的精细小巧,银的占八分、金的占二分,在府里素日赏人或者外头兑了钱来花用都很方便。

  文家豪富,对外还算低调尚且不显什么,但对家里的孩子们却是实打实的大方。两个哥儿在文夫人的坚持下尚且没有养得十分娇贵,但对姑娘们却是实打实的抚富养。

  譬如金陵闺秀们那些世家大族的多是每月二两,官家女子只有巡抚、总督二府闺秀月银能有此数,但文家的几位姑娘每月月银却是实打实的五两。

  左右官商有分,那些官宦人家也不会自折身段来与商家比较,江南之地巨富极多,各路盐商哪一个不是家底丰厚?还有文家这个皇商、天下丝绸第一胡家、天下金银器第一的天工金号、旗下当铺数十家的段家等巨富之家,可以说是巨富扎堆,各个养女儿都是这个标准的,那些官宦人家听了顶多酸一句“铜臭熏天”,旁的也没了。

  大家都是这样,便也不显得自家突兀。按理说这个零花,文家姑娘应该过得很是宽裕了,但架不住偶尔还想要在外头买件首饰钗环、新鲜的胭脂水粉、书籍画卷,比如蕙心喜画,平日常逛书画局,收藏了两箱子的好画,每月在此上开支便不小,那些月例银子便是不够花的。

  所以自己娘亲多半都会有所贴补,何况为人父母的,总是担忧自己孩子钱不够花,锦心搬出去之前文老爷塞给她一包金银,徐姨娘憋了半个多月,终于等到过年,能把手中的东西塞出去。

  底下那匣子里东西倒是有趣儿,是一对红珊瑚嵌珠的手镯,珊瑚颜色浓郁、珠子颜色微黄看得出有些年头,但滚圆硕大,一眼看就知是顶好的东西。

  锦心拿起瞧了瞧,笑道:“阿娘怎么想到给我这个,我就是有心带,也没有那么粗的手腕啊。”

  “谁说叫你现在戴的?”徐姨娘横她一眼,看着那对手镯目露怀念:“说来这还是老太太赏我的,现在这样好颜色的珊瑚可不多了,我是要叫你带回去、收起来,往后给你压箱底傍身的好东西。”

  她也不说什么攒嫁妆了,只是想着女儿逐渐大了,身边总要有些好东西傍身。

  当年文老太太晚年,独她得老太太的青眼,常年服侍在侧,老太太的私房也与她许多,但看这珊瑚与珍珠的成色,哪怕在老太太手里,也应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卢妈妈更笑道:“别说咱们姐儿在江南戴着了,这东西便是做陪嫁带到京里去,那都分毫不逊色。”

  徐姨娘不愿多说这个,倾身搀扶起女儿,又笑道:“来得正好,还不给你妈妈拜个年?”

  锦心含笑要拜,卢妈妈忙道不敢,只受了锦心倾身半礼,又取出一套针脚细密的衣裳来,笑着与锦心道:“姐儿新春欢喜。”

  院内众人也来到徐姨娘跟前拜年领了赏,此时文从林也被他的奶妈妈叫了起来,三人用过些粥羹点心,便往定颐堂去。

  定颐堂中这会也正热闹着,文夫人端坐在上首受了院内仆妇们的礼,外头的小厮也过来给她磕头,每人领了一个大红的荷包,蕙心、澜心赫然端坐在侧,见三人来到,文夫人便笑了,“来得这样早,可休息好了吗?”

  她招手叫锦心与文从林到她身边去坐,文从林蹬着小短腿爬上了炕,乖巧地偎在文夫人怀里,并小心地避开了她的肚子。

  文夫人便眉开眼笑,对着徐姨娘连夸林哥儿“聪明、懂事”,又说她会教养孩子,膝下的一双儿女无不灵慧懂事惹人喜欢。

  徐姨娘听她夸奖自己孩子,心里自然开心,但还是只抿着嘴轻笑,免得自己一个没控制住表现得太过张扬。

  说话间另外几位姨娘也赶到,文老爷与文从翰一大早到宗祠里给祖宗上了香,带着一身香火气回来,文夫人命人摆上早膳来,正屋里摆一桌,偏厅里另摆一桌。

  外头放过爆竹后,正屋里各人落座之后,文夫人并未叫姨娘们侍膳,而是淡淡地吩咐:“你们下去,到偏厅里用膳吧。都是有儿女的人了。”

  几位姨娘欠身道了万福,谢过夫人后缓缓躬身退下。

  锦心眼帘微垂着,因早起而不大有胃口,婄云在她身后小心伺候,专注的目光落在的眉眼中,哪里有和亲人一起过年的轻松,不过有些懒懒散散的,却也更显得娇俏可爱。不似旧日,若陛下征战在外时,主子一人留在宫中过年,偌大皇廷,无一血脉相牵之人陪伴,亦无结发许余生之人在侧。

  用过早饭,一众小辈又给众人拜了年,先从文老爷文夫人开始,再与四位姨娘一一拜过,每人都又是一份压岁钱,文老爷额外给五个女儿每人一套头面,金光璀璨珠玉生辉,一看工艺便知是天工金号出品,还是特别画图订制的。

  长女蕙心与澜心均是玉堂春富贵,不过蕙心那一套以牡丹为主,镶嵌润泽明珠,更显典雅;澜心那一套则以海棠为主,镶嵌红艳艳的玛瑙,更显明媚。

  未心那一套则是梅花图纹,镶嵌青玉,华美中不乏雅致;锦心那一套则是雍华牡丹,点缀珍珠,分心额外做的是金镶玉观音满池娇,寓意长寿富贵,又望她有观音庇佑。

  小小的华心还被乳母抱在怀里,便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套头面,是嵌红宝、翡翠打造的四季平安花样。

  这是自蕙心出生便存在的惯例了,文夫人也不慌不忙,又含笑命人捧出五套衣衫来,均是量身定制,另外每人有一只累丝金凤钗,徐姨娘在旁笑着打趣道:“年长的几位姑娘倒是得了好处,咱们姑娘那么小个娃娃,还在乳娘怀里抱着呢,发丝儿都没养起来,是做衣裳也省料子、给首饰也戴不上,真是可怜。”

  周姨娘爱怜地看着女儿的小脸,对文夫人也有了恭顺的笑模样,“等再过两年,荣姐儿留了头,太太的疼爱便可以用上了,妾身先替她谢过太太了。”

  文夫人但笑不语,四位姨娘自徐姨娘起,每

  人都另取出装着压岁钱的荷包给一众小辈,文从翰、蕙心年长,站在弟妹丛中,文夫人笑着打趣道:“等到了明年,翰哥儿可没有这个好处了,再过两年,便该是你给你的孩子发压岁钱了。”

  文从翰与几位姨娘道了谢,听文夫人此语笑道:“届时我虽不收压岁钱了,还有我的孩子代我收呢,左右我是不亏的。”

  可知道因为定亲又将要成婚,这大半年是被打趣多了,如今面不改色,还能笑着开口。

  “瞧瞧,瞧瞧,这就是外头夸得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他们哪知道他在家里是这德行。”文夫人摇摇头,见文从林懵懵懂懂地抓着荷包傻乐,露出一口小白牙,心里更是喜欢,便叫人将文从林抱到她身边坐,澜心摇头晃脑地叹道:“我是知道了,有了新人忘旧人,有了小的忘大的,如今咱们可都是成了明日黄花了。”

  她见锦心托着下巴在旁笑,便抬手戳戳她的额头,轻哼道:“你也别光顾着笑,如今姊妹里头还是你可人疼,等再过一二年,荣姐儿能走能说话了,你也要退位让贤了。”

  锦心扬起下巴哼道:“她便是再大一两岁,话还没说得很溜,有我会撒娇吗?有我能缠人吗?有我会哄人吗?”

  她仰着头十分骄傲的样子,澜心连连摇头不知该说什么时候,未心在旁幽幽道:“抬手摸摸自己吧,你的脸面呢?”

  蕙心就抿唇笑看着她们三个闹,文老爷与文夫人感慨道:“澜姐儿、未姐儿和阿沁还是一副小孩子样呢,蕙娘已经出落得端庄沉静模样了。真是时光飞逝,前儿我还想起蕙娘不大的样子,粉嫩乖巧的一小团,抱着我的腿喊阿爹。如今越大,愈发连阿爹也不喊了,也少见她撒娇了。”

  文夫人只笑:“都是要定亲的人了,如何还能撒娇呢?她妹妹们与她年岁相差不小,如今还有撒娇的余地,她是要快些长大,学着为人处世、管事掌家了。等她嫂子进了门,姑嫂二人年岁相仿,一处相伴理家,或许比在我这进益更大。”

  文老爷轻抚美髯,缓缓点头。

  正月里定颐堂是日日都很热闹的,各家女眷亲戚往来都在这里,文老爷的前头也热闹,文从翰跟着文老爷见客,便如蕙心、澜心等四个姐妹也日日在定颐堂待着,这边偶尔会将华心抱来给亲近亲戚、交好人家的女眷瞧瞧,前头也偶尔会将文从林招去,必定都是收着见面礼与压岁钱的双份子回去的。

  锦心的身体还没大好,文夫人便吩咐人将厢房收拾出来,叫姊妹几个常过去歇着,有别家小姐来,交代蕙心招待着,蕙心也会找空子叫妹妹在榻上歪一会。

  不是不能不叫她来,但年前文家四姑娘的病在金陵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险些就要传到文四姑娘要咽气了,这会借着过年的机会,正好叫人瞧瞧——我们家四姑娘还好端端的呢。

  虽然能时常歇一歇,但等出了正月十五,从乐顺斋搬回园子里住的时候,猛地松了口气,还是觉着累得慌。

  锦心在榻上躺了两日,这日总算有精神瞧瞧除夕那日婄云神秘兮兮捧来的盒子,当时急着去前头没来得及细看,只匆忙塞在床榻内侧的柜子里,今儿个总算得空又有精神,方能捧出来细看。

  打开瞧了,里头的东西却叫她哭笑不得——只见里头正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六个金锭,拿在手上一掂,应当是六两一个。

  这只是浅浅的一层,盒子从外头看很深很大,锦心试探着勾着盒子的边缘往上一提,果然底下还有一层,这一层就更喜人了,是打造的精细的小黄鱼,婄云上手一掂便道是六钱一个,仔细一数,整整九十九条。

  婄云抿嘴儿笑道:“六两、六钱都是助您万事顺遂的,九十九条……”她抿唇不再言语,锦心嘟囔道:“长长久久嘛,我知道。”

  她的记忆并没完全恢复,模糊的一部分叫她对贺时年只有一个简单的印象,这会心里却莫名觉着满满当当的,欢喜又有些无奈。

  这种感觉甚是怪异,锦心皱了皱眉,要将小黄鱼放回去合上盖子,婄云忽然道:“主子细摸摸,看这尺寸,底下只怕还有一层。”

  “还有?不会是金砖吧?”锦心嘟囔一句:“我说这盒子怎么那么沉呢。”等提起第二层露出第三层来,她又念叨:“原来做了三层,怪道又沉又大,首饰柜的屉子里都没塞进去。”

  婄云抿嘴轻笑不语,那首饰柜的每层屉子与上头的小柜门上都带着精巧的锁,一整套灵芝云纹的铜锁,一共十二只,由大到小精细非常,是与首饰柜子配套的。

  这一套锁的钥匙她与绣巧每人一套,均都收在随身的荷包中,方才她进屋瞥了一眼,那首饰柜子上的锁果然有人动作,不过因为锁上的严实,没叫人真摸到柜子礼的首饰。

  这一盒若是在那首饰柜里,锁再不严实,恐怕真就留不住了。

  她思绪飘出的功夫里,锦心已经看到了第三层里的东西,盒子底部竟然铺着红绒底,里头有大小六块黄金福牌,最大者足有锦心的巴掌那么大,圆形轮廓内是镂雕的福字,福字底下又有平安两个小字左右托着它,俱是篆体,古色古香,于锦心而言,那字体也叫她无端感到熟悉。

  另外有两个是文从林的拳头那么大的,一样的花色,余下三个均小巧玲珑,能随身做坠子的大小。

  这一盒金子便足够在金陵买一座三进三出带园子的好宅院了,锦心目光颇为复杂地看着这些黄澄澄的物件,手里把玩着里头唯一一个不是金子打造的物件,沉吟半晌来了一句:“他还挺务实的。”

  婄云轻声道:“贺主子是怕您手里头不凑手,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好与家里长辈开口。您手里头多点银钱,总归也是有好处的。”

  说着,她又低头看向锦心手里把玩着的东西,那是一只木雕的小兔,即便木雕,质地也十分不凡,是上等海南黄花梨质地,颜色颇为鲜亮,带着天然的清香,小兔灵动,伏着的姿态懒洋洋地带着些娇俏,半抬着的眼又自然带着几分威严。

  她笑道:“这一看便是贺主子的手艺,前生贺主子也是每年送您一个亲手雕刻的兔子,只不过从前送的都是玉或翡翠的,珊瑚的也有过,木质的倒是不多。”

  她如今已经可以颇为坦然地说出“前生”二字,这对锦心来说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她在梦境中逐渐梦到前事,虽然醒来会忘记大部分,但好歹还会记住一些,这可比前几年梦了就忘的状态可以说是好上太多了,这一点进步足够叫她欢喜。

  也足够叫她不去询问婄云前生之事,能够耐心地等待着所以谜题在梦境中被一一解开的那天。

  她有感觉,她前生应该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故而她并未对婄云的言语多纠结,只道:“按你的说法,他如今寄人篱下,所得借为尚未所赐,金银之物尚且好说,好玉难得,上位者所赐必有定数,若拿来雕刻兔子,往后有人问起,玉料无影无踪的,岂不平白又是一起事端?”

  婄云笑着点点头,锦心指尖摩挲着那只小兔,垂头细看,总觉着有哪里不对。

  从这些灵韵上便能看出雕刻之人的用心,但细看下,这小兔雕刻得虽然用心,有些地方却略显粗陋,细节处与形体线条处工艺部分精细部分粗糙,差距明显,叫人十分不解。

  婄云看出她的疑惑来,轻声解释道:“贺主子九月里受了伤,伤在肩上。”

  “胡闹!”锦心倏地柳眉一竖:“受了伤不好生养着,还动这些东西,连手都不要了吗?”

  婄云温声安抚道:“从秦若新递来的书信来,已经大好了,贺主子本就是医道高手,又盼着此生能安安稳稳与您白头到老,定然会珍重几身的。”

  锦心皱着小脸:“谁说我是关心他了,哼!”

  婄云失笑,等锦心将匣子合上,唯独小兔留在身边,便道:“那奴婢先将匣子收入库房里,幸亏这一部分是奴婢掌着,登账倒也好算。”

  她前生内廷司之事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做一个锦心小库的假账自然不难,这一盒“无来源的灰色资产”自然会尽快被她分到各日所得,过了明路,成为锦心正大光明的梯己。

  这一点上,锦心还是很信得过她的。

  等婄云将盒子收了,才将首饰柜子的锁有人动过之事禀与锦心,锦心并不感到意外,只皱着眉头问:“这个怎么能看出来?”

  婄云笑吟吟地抬起素手向那边一指,“奴婢走前上锁的时候,在锁头上动了些手脚,那上头或有头发丝,或有丝绵絮,总归一旦有人动了,奴婢回来便定能查看出来。”

  锦心不由心生佩服,冲着婄云拱了拱手:“高手。”

  “不高不高,都是您教得好。”婄云笑眯眯道:“等您全想起来就知道了,这一手还是前生您教给奴婢的呢。”

  锦心忍不住在心中升起好奇,能教给婄云这种手段,教出婄云这样时而沉稳时而俏皮的人,她前世得是何等的奇葩货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