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作者:雪花肉      更新:2022-02-23 03:44      字数:4864
  昏睡中她梦见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事物, 她立于轩窗外, 看见一个素衣的女人,横剑自刎,脖颈的血液忽的溅在茜色纱窗上,斑驳诡异。

  然后那个女人, 从地上缓缓爬起, 一双血红的眼睛突对上她的,把郁暖吓了一跳,尖叫卡在喉咙口, 小腿肚发颤酸软, 面目苍白连连后退, 对着她摇头。

  郁暖捂住心口, 只觉得那里忽然疼痛难忍, 忍不住颤抖着唇瓣呻i吟起来, 生理泪遏制不住的从眸中浮起, 已然自顾不暇。

  而窗内的女人浑身都是血, 也同样抚着腐烂的心口,指尖扎入皮肉,一点点慢悠悠搅动,绽开的笑容一点点裂到耳根处,与她相似的面容上挂着诡秘的笑容。

  郁暖想要告诉她不要这么笑了, 但她却说不出话。

  那个女人的手化成白骨, 穿透了纱窗,掐在她单薄的肩胛上, 一边笑,左侧的眼球流下血泪,而由于利剑的刺透,她的喉咙已残破不全,发出沙涩尖厉的声音:“为什么……!”

  “为何他如此冷漠,任凭我去死?”

  “我的命于他而言算什么!算什么!!”

  她说着尖叫出声,那声音高亢刺耳。

  女人仰着头,像是在问自己:“可为什么……陛下却拦下了你?”

  郁暖窒息到说不出话,胸口疼的像是要碎裂,女人掐着她的力道,一点点刺进肩膀的皮肉里,带着满腔嫉妒和不甘,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鬼手,想要把她一道生生拽走。

  可是……女人看见她这么痛楚的模样,却忽然一点点放开了手。

  她用化为白骨的指节,茫然的轻抚郁暖的面颊,触感冰冷而生涩,却像是在细抚上好的绸缎。

  她听素衣女人喑哑道:“我们都是郁暖……又有何不同?”

  郁暖久久不语,默然凝视着她。

  女人收了手,缓缓捂住自己腐烂的脸,仿佛知道郁暖也一样害怕看见这些腌臜的事物,她于是背过身去,留郁暖的,只有满头长至脚踝的青丝,在底部微微卷曲,极有韵味。

  外头秋日的夕阳,又重复的落下,而郁暖的耳畔,响起她的轻叹:“我嫉妒你啊,却终究无法恨你。”

  ……

  郁大小姐背对着她,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在腐烂的面容上,有些奇异的宁静平和:“我在这里无数年,重复着同样的事,不管朝夕迟暮,永远执念于死去的那一刻……却终于见到你。”

  “那么,我如愿了。”

  …………

  郁暖再次醒来时,脑内常伴经年的痛楚已经消失了。

  但仿佛枷锁还不曾完全卸下,她仍旧觉得隐隐有什么桎梏着她,犹自不肯离去。

  相对于从前,却有了微妙的不同。

  她下意识的抚上小腹,微松了一口气。

  淡薄的舒缓之感,似是涓涓细流,一点点充盈在身体里。

  之前仿佛,做了一个噩梦。

  没有那么可怕,但她不太记得了。

  莫名的,仿佛是天生就应该懂得的事理,她自然而然的知晓了,自己脑内的痛感消失,或许是因为……

  原著中郁大小姐拔剑自刎,与她的作为实则是一样的。

  自刎的话,就连孩子也会流掉,而剧情发展到这一步,更注重因果,而非整个过程,从之前的那些事体走向便能看出,只要她去做了,便相当于走过了剧情点。

  所以如果她拔剑自刎,那么阴差阳错间,两项结果都会达成。

  然而,她却被当场救下,故而那段因果,便在她身上了结。

  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终结了属于郁大小姐的剧情。

  只是……她觉得仍不是这样简单。

  仿佛还有最重要的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没有达成。

  可是她不晓得,到底还有什么没做完。

  她觉得喉间疼痛难忍,像是火烧一般的剧痛感,让她即便说一句话,都难以做到。

  郁暖轻轻碰在裹着纱布的喉间,只觉疼麻无比。

  她试着开口说话,喉口却立时漫上浓烈的血腥味,发出的声线细弱而沙哑,并且她一开声,便觉自己的声带像是被粗粝的钝刀来回割裂,割不断,却很痛苦。

  让她完全不想开口说话了。

  她轻轻一动,却发现脚踝处有些沉重无力,伴随着轻微的金属声。

  郁暖倒吸一口凉气,努力支持着身子扶着床沿迟缓爬起,便见锦被下的脚踝处,被铐上了一圈沉黑的锁链。

  郁暖想要叫人,但由于被自己割开了喉咙,她已说不出话,只能轻轻敲打床沿。

  她力道不足,便跪伏在床榻上,绑着厚厚纱布的脖颈低垂着,疼的几乎闭过气去,用足了力道,却无人响应。

  看这天色,仿佛还很早,殿内不知何时起,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长窗外的天色瞧着将要滴雨,暗沉而低压。

  郁暖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不多时,郁暖便听见有衣料摩擦的声音,沉静而有律,那是她很熟悉的脚步声,属于某个让她难以面对的人。

  寝宫有几道门,郁暖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方向。

  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雷声忽然从天际霹下,外头一下坠落万千雨点敲打着窗棱和屋檐,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皆变得模糊起来。

  左侧的边门被缓缓打开,郁暖颤抖着眼睫看着门外的男人,一条腿还踏在外头。此刻她轻轻垂下眼睫,不声不响。

  与她预料的肃穆苛责截然不同。

  皇帝看上去甚至心情很不错,唇边带着柔缓的笑意,没有一点要大发雷霆的意味。

  郁暖捂着喉咙,一点点把脚往回收。

  郁暖挪动的时候,床上的锁链恰如其分的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把她惊的后背都涌出丝丝冷汗。

  她只能对男人轻轻摇头,雪白的手指握在沉黑的镣铐上,娇美的杏眼含着点点晶莹,有点乞求的模样,却一点点往后含怯退缩,似乎退到最深处时,便无人奈何的了她。

  郁暖很有自知之明。

  她自刎被拦下来,那一瞬间他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活着,或许还不如死掉。

  他温柔俯视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唇瓣,很快便磨出点点嫣红,男人的手掐着她的后脖颈,逼迫她抬头,动作很粗硬生冷,可他的眼眸里却漾出柔情。

  郁暖觉得,她的喉咙疼的要裂开了,连忙含泪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口细若蚊呢哼哼两声。

  皇帝悠凉问道:“疼么?”

  郁暖点头,扯了扯他的袖口。

  他漫不经心微笑,残忍道:“忍着。”

  郁暖呜呜两声,并未得到理睬。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脚踝,摸着自己

  的小腹,意思大约是说,她怀了身孕,不能一直躺着,想要走两步,能不能把镣铐卸下?

  皇帝温柔的吻在她面颊上,于她耳边苦恼呢喃道:“你不听话,让朕很苦恼。”

  郁暖有些发颤,感觉到他的大手,在为她梳理长发,像是在爱护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叫她丝毫不敢动弹。

  只怕她再挣扎,便真的要被制成玩偶了。

  他低低笑着,亲吻她消瘦的面颊:“你自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朕?嗯?”

  他掐着郁暖的脖颈,丝毫不顾及她的伤处。虽则郁暖第一剑刺的不深,甚至没伤到最重要的地方,却仍旧疼的要命。

  郁暖捂着肚子,一边细细抽泣,推推他的胸膛,含泪的柔软眼眸哀哀望着他。

  皇帝低柔笑起来,很温柔的抚着她的脚踝,上面扣着沉黑的玄铁锁,衬的她脚踝处的肌肤更是苍白。

  以她羸弱的力道,即便稍稍挪动都极为费力。玄铁漆黑冰冷,里头包裹了一圈薄薄的兔毛,防止她的脚踝被硌伤,可却紧缩到极致,除非她的腿断了,不然如何都挣脱不出。

  有宫人送来粥药,他冷冷觑着,并不动手,被人伺候宠溺惯的郁暖,只好自己捧着碗。

  她默默乖顺的吃了一口。

  由于喉咙的关系,这粥异常稀薄,而且还是温凉的,即便这样,郁暖仍觉得疼,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手腕微微发颤,却很乖的没有停下。

  她吃的很努力,全然没有之前轻生的样子。

  皇帝沉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置一词。只待她用了膳,又给看着宫人给她洗漱擦身,有力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滑过,待宫人走了,他便开始慢慢解衣裳。

  郁暖看着外头的天色,惊恐的感觉缓缓爬上脊背,心肺都变得冰凉起来。

  他疯了。

  他脱完玄色的衮服,回身不容置疑的把她按在榻上。

  男人一点点轻吻她苍白的面容,而郁暖一边哽咽一边流泪,手指无力的推推他,却换来愈发深重的低喘。

  她面色白的透明,眼里满含的泪水,让他眸中暗沉的嗜血之色更浓郁,像是噬咬一般,让她又麻又疼。她感受到男人的地方,坚硬而炽热。

  郁暖的手盖着着小腹,疯了一般挣扎起来。

  她才不要,她的孩子会受伤的。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保下的孩子,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

  然而她的挣扎却并没有用处,他像是抓一只小猫一般把她捞回去,于是郁暖的脖颈上,爬上冰凉湿润的吻,似是毒蛇的信子,嘶鸣着咬住她的七寸。

  时间异常缓慢的流淌,直到长窗外的雨露歇止,他只是靠着她的根部,低喘着解决了问题。郁暖觉得自己的皮肉,都要被磨破了,床榻颤抖时,他眯着眼注视她的模样,和天生似笑的唇畔,就像是孤狼在漫不经心审视自己的猎物。

  粘稠的液体在腿上流淌下,郁暖终于忍不住崩溃哭了出来。

  这算什么啊,她算什么啊。

  她只是个孕妇啊。

  她没做错什么,但是他不晓得到底发生了甚么。

  郁暖忽然冒出希冀来,汗湿的手心抓着他坚实的手臂,给他用力比着手势。

  她想让男人找些纸笔来。

  只要一个机会就好了。

  她可以试着解释的,她并不是……并不是真的宁可自刎,也不想留在这里。

  她比谁,都想要好好活着。

  少妇被折腾的浑身皆是凌乱的痕迹,委屈咬着柔软的唇边,梨涡深深,向他比着手势,仿佛是在祈求他,能够施舍一个机会。

  皇帝却似是没看懂,温柔优雅的吻着她的唇角,对她随意道:“好生休息。”

  “我们明日再做。”

  郁暖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湿润的杏眼轻轻颤抖着,像是在问他要去哪里。

  他一点点卸下她软绵绵的力道,缓缓勾唇冷淡道:“郁氏,你以为朕非你不可么?”

  他的上半身线条分明又精实,男人慢条斯理系上衣带,并没有看她一眼,拂袖离开。

  郁暖瞪着他的背影,简直难以置信。

  不要脸!

  混蛋!

  很可惜,皇帝对她的暗示威胁,郁暖没什么感觉。

  她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郁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禁锢已然消失了大半,但是她并不懂得,到底为什么,仍是有一种被压迫着的感觉。

  他们重复着这样的日常,他不再照料她,可郁暖的身子却一日比一日好,虽则她还是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薄弱,但事实上由于大脑的康复,她吃得下粥菜,也能接受更多的诊治,所以身体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糟糕。

  只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宫人,沉默无声的照顾她,除了固定的事体以外,其余任何要求都不曾应,也装作看不见。

  郁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身为一个孕妇,她不仅有脾气,也有正常的欲望。

  事实上陛下每天都不睡在她这儿,但她不觉得他睡在哪个野女人那头。

  每天都要在她身上来几发甚么的,即便他是钢铁做的,也没有精力去睡别人。

  所以最近他爱说的那些骚话,其实也只是解气的。

  那么问题来了,孕妇在某些时候,欲望比正常时候还深浓些。

  他不来引她,郁暖也就那样,可以是无欲无求,不想那事便没有感觉。

  但是每天都在擦i枪i点i火,沦为充i气i娃娃的日常,实在太难熬了。

  有时他甚至伸手揉捏,在她耳边微笑着道:“阿暖的这里,也湿了啊。”

  接着拔吊无情,起身穿衣直接离开,留下一个懵逼的孕妇瑟瑟发抖。

  郁暖非常想打人。

  也许是她表现的很听话,于是在两个月后,郁暖的肚子已有些浑圆,身子也丰润了一圈,除了依旧不能说话以外,已然奇异的恢复了七八成。

  她又一次向他伸出白皙的手掌,比了一张纸,和笔杆的形状。

  他不语,只是阴沉觑她,一点点亲吻她伸出的手心,弄得她酥痒受不住。

  郁暖一手指捏着他高挺的鼻梁,向他哼哼两声撒娇,揪着他的衣襟求饶,一副故态复萌又开始皮痒的模样。

  他慢慢审视她,这次没有装作看不懂。

  隔日再来时,便已带上纸笔。

  郁暖看着他,笑眯眯的。

  尽管觉得自己很无耻,但没办法。

  老公就是这么宠她。

  郁暖久旱逢甘霖,终于能表达通畅,抓着毛笔便在纸上,先写上几个大字——您是魔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