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作者:驿使      更新:2022-02-22 22:58      字数:5695
  胖子尾巴翘得老高, 不理他了。

  晚上陈砚接到了简乐的电话,有些意外。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陈砚哥!明天晚上有时间吗?”虽说是挺久没联系,但语气还是熟稔的, 陈砚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逗猫, 心情十分不错, “有, 请我吃饭吗?”

  简乐重重地“嗯”了一声, “好久没见你了。”

  “是挺久了。”陈砚说。

  电话挂断后湛柯紧接着就问:“简乐?”

  陈砚:“嗯。”

  湛柯“哦”一声, “有什么好见的, 又不是多熟。”

  陈砚笑了, “怎么就不熟了?”

  湛柯:“很熟吗?”

  陈砚:“你‘情敌’嘛,你自己说熟不熟。”

  湛柯到底也没拦住。

  隔天陈砚下班到家就开始折腾,洗个澡换身衣服还把头发吹出个型儿来了, 湛柯就靠在卫生间门框看着他。

  “你这打扮的, 不知道的以为要去见老情人。”

  陈砚撅撅嘴, 故意说:“情人还行,老就算了,人比你年轻多了。”

  湛柯嘴上千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亲自把陈砚送过去了。

  陈砚一到就直接下车走人,湛柯看着他背影脸都黑了。

  陈砚掐点儿到的。

  到的时候简乐似乎已经来了很久。

  这是他之前带陈砚来过的那家店。

  点的菜和那一次一模一样。

  “我涨工资了。”简乐找不到个合适的话题开头。

  陈砚一边脱掉羽绒服一边问:“你们季老板终于舍得拔毛了?涨了多少?”

  简乐笑着说:“五百,季老板说她要挣钱养媳妇儿。”

  陈砚啧啧道:“她这一找到对象就不会说人话的毛病不知道跟谁学的。”

  吃到一半, 陈砚突然问:“你现在呢,父母还逼着吗?”

  提起这个简乐有些苦恼, “虽然知道我是没什么毛病,但也明里暗里地想催我找个对象。”

  听他这意思就是没有了,陈砚了然地点点头, “不急,你还年轻。”

  简乐笑道:“你也年轻啊。”

  陈砚摆摆手,“我都三十多岁了,不年轻了。”

  男人二打头的年级都轻狂又莽撞,似乎一入了三锋芒就全都暗淡了。

  话是这样说,倒也因人而异。

  陈砚就总觉得自己十年前就奔三了。

  “反正看着年轻就行。”

  陈砚指了指自己眼角,“笑起来都有纹。”

  “我也有啊。”简乐立刻给他眯着眼睛笑了一个,把陈砚逗乐了。

  饭吃得很简单,简乐也就是想趁个吃饭的时间跟陈砚说说话。

  问起湛柯的时候,简乐看到陈砚脸上不自觉地挂着笑,就知道他们过得很好了。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简乐突然说:“哥你现在很幸福。”

  陈砚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出的结论,但也没反驳。

  简乐就笑,走得时候深深看了陈砚一眼,冲他扯了个大笑脸,“你过得好,就特别好。”

  陈砚似乎能懂,却又不太想去深思。

  他这些年养成了遇事不往心里搁的良好习惯,他给湛柯打了个电话。

  秒接。

  “刚到车上,快来。”湛柯说。

  陈砚:“我有点事儿,等等过去。”

  湛柯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就被挂了电话,守着个黑了屏的手机等了一个小时。

  陈砚回来的时候小跑过来的,头上扣着羽绒服的帽子。

  拉开车门就带着一身寒气坐进来了。

  “去哪儿了?”湛柯问。

  他话音刚落,陈砚就抬手把帽子取下来,湛柯愣住了。

  陈砚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剪的寸头,“好看吗?”

  湛柯有些反应不过来,“好看,但是……怎么突然想起来理发了,以前也好看。”

  陈砚头发偏软,摸着不扎手,他自己蹭了蹭觉得还挺舒服,就往湛柯跟前挪了挪,把头伸过去。

  “你不是没见过我寸头的样子吗,理一个,让你长长见识。”

  湛柯伸手摸了摸,手感特别好。

  “嗯,长见识了。”湛柯低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好看,特别好看。”

  陈砚头发长一些的时候相对会遮一遮五官,现在是彻底没得遮了。

  湛柯眼睛一低就能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

  陈砚夏天不出门晒,皮肤一直很白,这样看着像个洋娃娃。

  陈砚也就是心血来潮换个发型,没成想这一下把湛柯惹得天天在他头上蹭来蹭去。

  以前闲了喜欢搂着他,亲亲脸捏捏腰,现在亲亲头摸摸头。

  陈砚躲了躲,“干嘛你。”

  湛柯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不让亲?”

  陈砚推开他,“随便你亲哪儿,别老对我的头动手动嘴。”

  说着,陈砚拿起放在一边的棒球帽戴上,往旁边挪了挪。

  湛柯搂住他上身,用力一揽,陈砚重心不稳往他这边倒,头稳稳地枕在他湛柯大腿上。

  陈砚索性就找了个舒服姿势躺着,翘了个二郎腿,开始打游戏。

  打到一半觉得不太对劲,陈砚蹙眉,“你手放哪儿呢?”

  湛柯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放在陈砚肚皮上的手是摸来摸去一点儿没停。

  陈砚在他手上拍了一下,湛柯才说:“暖和。”

  “谁肚子不暖和?”

  “你的最暖和。”

  “拿出去,痒。”

  “你最近加班了吗?”

  陈砚:“没有啊。”

  “也不累。”

  陈砚:“还行吧。”

  “那我能做点什么吗?”

  陈砚:“……”

  陈砚:“你为什么非得问我?”

  湛柯低头看他,眼睛里亮亮的,“我征求一下意见。”

  陈砚故意说:“如果我说不行呢?”

  湛柯想了想,“那就求求你了。”

  陈砚笑了,“那你还征求个屁,反正怎么着我都得答应。”

  进卧室的时候胖子已经学会自己出去了。

  隔天湛柯神清气爽,一大早起来抱起胖子揉了揉,夸她已经是只成熟的小猫咪了。

  陈砚还睡着,这次不知道几点醒。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就到这。

  谢谢大家几个月的陪伴。

  ——

  贴一下虐攻的番外吧(有姑娘说不用微博),已经在微博看过的姑娘请忽略~

  番外

  陈砚离开的第二天北京下了点小雨。

  天色阴沉沉的,云层很厚很低,压得人喘不过气。

  手机响了。

  湛柯立刻拿起来看来电显示,见上面“赵鸿才”三个字时,眼中划过失落,他紧紧抿着唇,将手机倒扣下。

  第一遍响到自动挂断。

  几十秒后就又打来了第二通。

  湛柯深呼吸一口,接起。

  “没钱。”他抢在赵鸿才开口前说:“别再打来了,我真的没钱。”

  被赵鸿才这样的人赖上,下场就是没日没夜的接到骚扰电话。

  赵鸿才嘿嘿一笑,“骗谁呢你小子,房子卖了车卖了不就有了。”

  湛柯有些压不住火:“我犯不着骗你,你自己查账啊妈的我现在能拿出来一分钱吗?啊?我他妈饭都吃不起了我能拿个屁的钱啊!”

  赵鸿才被吼得愣了一下。

  湛柯一向跟他爹一个鸟样,喜怒不形于色,赵鸿才从没见过这小子发脾气。

  他有些怯,但还是梗着脖子说:“你别忘了你爸说……”

  “我没忘。”湛柯阖上眼,拿着手机的手轻轻发颤,“卖房是吗,行,我卖,我他妈卖!别再给我打电话,收到钱之后别再联系我。”

  赵鸿才只认钱,“诶,那感情好。那叔叔就不打扰你了。”

  电话挂断后,湛柯手微微发力,手里似乎都快要被捏碎了。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一片赤红,望着这空荡荡的房间,那一阵钻心的怒气迅速燎原。

  在他反应过来时,耳边一声脆响,手机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他头疼得快要炸了。

  “陈砚哥呢?”

  湛征一进来就里里外外逛了一圈。

  湛柯开冰箱的动作顿了一下,“他……”

  说不出来。

  他以为只要一直不承认,压制着不去想,就不会难受。

  可事实却是——哪怕只是面对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他也连回答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出去了吗?”湛征坐在沙发上,腿刚想往桌上放,想了想又在半空中收回了。

  湛柯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下意识地在心里为自己做出了解答。

  为什么呢?

  因为陈砚不让。

  湛征每次把腿搭在桌上,陈砚都幼稚地拿抱枕在他腿上打,“放下放下。”

  湛柯不说话,湛征也习以为常。

  他哥一向话少,这些日子更甚。

  “你平时……”

  “安静点。”湛柯冷声道:“别说话。”

  湛征一脸茫然,“那我……陈砚哥也不在啊,我不跟你说我跟谁说啊?”

  湛柯倒了杯水递给他,“别提他。”

  湛征“啊”了一声,皱眉,“为什么不能提?”

  湛柯说不上。

  他只知道自己一听见“陈砚”两个人就难受。

  甚至会突然手脚冰凉,满脑子都是循环播放的一句“陈砚走了”。

  陈砚走了。

  陈砚离开他了。

  陈砚不会再回来了。

  陈砚终于放弃他了。

  他应该庆贺,不是吗?

  他一直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现在彻底没了这个“隐患”,他不应该感到高兴和轻松吗?

  对。

  他该高兴的。

  可是已经一周了。

  他感受到的只有自己日渐压制不住的怒火。

  他卖了平江的老房子,两百万,全都给赵鸿才了。

  终于不会再接到骚扰电话了。

  湛柯松了口气。

  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能步入正轨了。

  只是还欠着不少钱,只能拼命工作。

  他这样的年纪出去谈生意,不被灌酒是不可能的,于是倒也习惯了次次被灌翻。

  只是久而久之胃病就更严重了。

  又是一个胃病发作的夜。

  湛柯是疼醒的,他趴在床上紧紧捂着胃,半梦半醒间不自觉的说:“陈砚,帮我倒杯水。”

  没人应。

  他等了一分钟,疼的满头汗,皱着眉头在身侧拍了一下,“陈……”

  空的。

  湛柯突然就清醒了。

  心口突然一阵钻心的刺痛,几乎快要将胃痛压制过去。

  双重痛感的刺激下,仗着夜黑,湛柯忍不住红了眼睛。

  冰凉的泪滑过太阳穴,滴落进枕头里。

  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痛,这样磨人。

  湛柯不敢再住在这个房子里了。

  这里满是陈砚的味道。

  时间长了他觉得自己像个瘾君子,会对这残余的味道上瘾。

  陈砚走的时候太过于仓促,衣服也没收拾全,鞋子只带走了穿的一双。

  湛柯早上醒来会先对着自己身旁的空位发一会儿呆。

  洗漱时看到并排放的两个刷牙杯心脏会忍不住坠一下。

  走进厨房看到情侣餐具会。

  出门时看到陈砚的鞋子时会。

  这个家到处都是陈砚生活过的痕迹。

  可独独缺了陈砚。

  他不敢再住下去了。

  窒息感让他恐惧。

  湛征知道这事儿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彼时正为事业忙昏了头,满脸疲惫地说:“陈砚哥这好的人,放走了就不会有下一个了。”

  湛柯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叫他不要再说话。

  他又何尝不知道。

  时间长了湛柯学会去压制这份思念。

  例如只要想起陈砚就工作,让工作占据掉他的大脑,留不出空隙去难受。

  于是他开始彻夜加班,靠咖啡续命,没日没夜地处理工作。

  他觉得自己找到出路了,可以解脱了。

  一直到有人问他:“你多久没休息了?”

  湛柯下意识地回答:“每天都睡。”

  “睡多久?”

  睡多久?

  他猛地一怔,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多了三四个小时,少了一两个小时。

  基于极度劳累后的深度睡眠。

  不累的情况下不敢睡,闭上眼睛就是陈砚离开时留给他的背影。

  原先和陈砚同居的那套房子是租的,他就算不住了也按年付租金。

  挣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时,湛柯的第一反应是要去把那个房子买下来。

  起初房东并不愿意卖,后来屈服给了湛柯给出的价格。

  房子买回来也一直空着,他不敢去住。

  房子里的陈设都没变过,他会安排人一个月去打扫一次。

  第一年湛柯可以把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归给“习惯”二字。

  他会睡不着,只是因为习惯了陈砚陪着。

  他会难受,只是因为习惯了陈砚在。

  无论过多久,只要想起陈砚就会痛,只是因为不习惯陈砚的离开。

  第二年第三年,他依然可以用这个理由去牵强地说服自己。

  随着年龄渐渐上涨,再去应付酒局是不可免去的一个问题就是“结婚了吗”。

  湛柯总说没有。

  一来二去不少生意上的合作人吃饭时就会带上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儿,特意安排她坐在湛柯身边。

  一开始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他可以忍。

  后来越来越过分,甚至还有跑到公司来看他时一副老板娘做派的,湛柯越来越忍不了。

  助理问他,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喜欢呢?

  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湛柯条件反射一般地摇头,说没有。

  但夜里他会想。

  他为什么接受不了女孩子。

  明明在他的规划里,娶妻生子就是感情的最终归路。

  可却连女人离他近一些都接受不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那一套“习惯”的理论是否正确。

  他不敢多想。

  多想就会想到陈砚。

  他甚至有时候会荒唐地觉得,如果自己和谁家女儿在一起了,陈砚回来会气到来揍他一顿吧。

  其实都不会。

  他不会和谁家女儿在一起。

  陈砚也不会回来。

  后来生意场上的人就算看明白了。

  这是个不近女色的。

  有思想活络一点的给他送过男孩,但湛柯依然不愿意多看一眼。

  他是同性恋吗?

  是吧。

  不是怎么会对陈砚有反应呢。

  可又好像不算是。

  他对陈砚之外的男人,也一点兴趣都提不起。

  为什么呢。

  他想,大概是因为那些男孩对谁都一个样。不会打架,不会像陈砚那样撒一个并不腻乎却很勾人的娇,哭起来应该也不会像陈砚那样……

  他在想什么呢。

  怎么什么都一定要像陈砚呢?

  湛柯骂自己有毛病,翻了个身想强迫自己入睡。

  却发现犯了自己的大忌,他居然敢在睡前想陈砚。

  果不其然,一整晚的梦里,都是陈砚。

  各种各样的。

  今晚的梦挺美,梦到的都是对他笑的陈砚。

  只是醒来时发现一切都是梦。

  他就突然有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