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作者:原味麻薯      更新:2024-02-02 18:42      字数:3830
  “……”看着桌上碎裂的茶盏,众人一时间俱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方才热闹的新春氛围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转变成有些诡谲的沉默。

  “!大兄你有没有受伤?!”最先打破室内寂静的反倒是年纪最小的陆芙。小孩子并不会去想太多怪力乱神的东西,只会关心兄长的身体安危。

  “别担心,我没事。”揉了揉陆芙的头以示安抚、陆琛缓声回答,只是面上的表情却仍旧有些阴沉不定。

  ——说来也巧,除陆芙外,在场的各位竟都是重生之人;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们都从未在陆琛向来处事不惊的脸上看到过如此糟糕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哪怕前世于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被我用剑抵着这人都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如今怎么会为了一个碎杯子如此忧心……?难道,这杯子……有鬼?!

  看到此情此景,就坐在陆琛对面、清楚地围观了全程的裴昭只感觉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很快,这位二皇子就由此联想到了不少志怪话本中所描述的恐怖情节,一股莫名的凉意骤然顺着他的脊椎骨向上攀升、直冲大脑。

  虽然本人起初并不相信神鬼之事,但如今亲自体验了重生,也由不得裴昭不动摇。

  “咳咳!所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嘛!”清了清有些干涩发痒的喉咙,他强笑道,试图用前些天刚在庄子里学到的格物知识加以解释:“也许,这只是因为过冷的天气与杯中的热水产生了‘对冲’,以此才导致了杯壁突然碎裂……”

  之前他就看到庄园中的匠人们用这种冷热交替的方法来分解大块的铁矿废石,端得是一个现学现卖了。

  若是往日,陆琛说不定还会夸他一句活学活用,但现在却完全没了这个心思。

  修仙者向来相信自己的预感,而就在刚刚,面前这突然崩毁的茶盏带给陆琛一种浓浓的不祥预兆,仿佛有冲天的血气四起、遥遥指向北方。

  就在今夜,北方将会发生能够动摇大景国本的大恐怖事件,很多人都会因此丧命……吗?

  北方,北方……!这预兆指向的,莫非是……!

  定定地看向那几块桌上的茶盏碎片,这些旁人看似平平无奇的零碎之物在陆琛眼中瞬间被排入乾、坤、震、巽、坎、离六爻,当场就起了一卦。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他的双手快速掐算、就要化作残影。

  风水涣、泽天央、水天需。无论陆琛如何改变八卦走势,得出的结论全都显示卦中应劫者当前正处于困难和危险之中、轻易不得解脱。

  双眉紧锁,陆琛心中苦笑连连。

  这种无论卦象吉凶,卦主都要遭受劫难的结果他也是第一次得见。

  ……竟会让自己陷于如此险境,裴玠裴介玉,你今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真是失策了。当初我就该直接和他一起去京城的。

  ()  思及此处,他散去手中法诀,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未等他抬手揉揉因再次强行动用灵力而有些酸痛的额头,就险些被四周愣愣地看着他、不言不语的众人吓了一跳。

  在烛火的映照下,这些人看向他的双眸俱是闪闪发光,仿佛其中映出的并非陆琛本人,而是一位世间真仙。

  仅是看他们的表情,陆琛就能猜到他们此时的心中所言——

  事已至此,陆先生/无晦/大兄,你还说你不会仙法?!

  当陆琛这边还在再二用“方才我使用的只是最基础的六爻占卜、并非什么仙法,任何一位青阳观中的道长都能轻松做到”来向众人解释时;另一边的京都、他卦中的那位应劫之人所身处的皇宫大殿中,由二皇子裴煦一手主导的逼宫大戏仍在上演。

  此时此刻,不久前还在上演觥筹交错的宫殿全被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方才裴煦手中的那柄长剑已经深深地没入了太子裴昊的胸口。

  躺在一片暗红的血泊之中,这位终其一生都没能成为帝王、仅仅监国了不到半年时间的太子死不瞑目,逐渐涣散的瞳孔中满是惊恐和痛苦。

  而皇帝裴煜就软倒在他的身旁不远处。这位人间帝王头发散乱、头冠歪斜,一身天青色的道袍都被血污沾染;再不复之前那副仙风道骨、目空一切的模样。

  骤然如前世那般再次经历丧子之痛,裴煜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当他再与对面一身整洁的二皇子对上视线时,眼中也再无自诩天选之人对凡人的不屑和父亲面对儿子时的天然傲慢、而是染上了一丝恐惧——

  特别是,当他看到他的这个二儿子又转身从甲士手中拿过一把崭新的长剑时;这丝恐惧顿时便被无限放大、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我不是受命于天的大景天子吗??上天不是对我额外偏爱吗???

  但为何重来一世,我却要比前世还要早地步入死亡?!?!

  为什么前世直到我去世还好好活着的儿子,今生却死在了我的眼前?为什么前世早早去世的儿子,今生却鲨死了他的兄弟、现在还要来亲自鲨我?!

  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他前世弥留之际产生的幻象;裴煜心中有一千一万个问题想要质问上天,质问那个看似好心地安排他重来一次、却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玩笑的某个存在。

  然而,就算他在心中吼破了喉咙,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并且,那自头皮处隐隐产生的痛意告诉他,他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觉,而是已经无可回寰的真实。

  看着面前已经濒临疯狂的父亲,身为始作俑者的二皇子裴煦却一点儿后悔也无、只感觉心中畅意无比——

  不,甚至可以说,他自记事起的这二十余年间,从未有一日如今天这般快活。

  ——这种大权在握、可以随心决人生死的感觉,简直是

  好极了!!!

  拿着手中利刃向裴煜走去,裴煦只感觉自己身上那属于裴家人的弑亲血脉正在烈烈燃烧,直烧得他面色通红、一颗心脏就要跳出胸膛。

  是的,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平稳交接皇位、不想在新春佳节之际大动兵戈()”,但在决定做出今日之事的那一刻起,裴煦就没打算给裴煜留下第二个选择。

  事到如今,那个碍事的废物太子已死,谁还能做他登临至高之位的阻碍呢?

  哦,对了,还有二弟≈hellip;≈hellip;但这不重要。?()_[(()”一个只会玩乐听曲儿的废物罢了,并不值得他费心什么。

  仿佛是才想起来有这个人的存在一般,裴煦轻笑着回头看了眼躲在裴玠怀中瑟瑟发抖的永安公主,眼中满是漆黑如墨的浓稠恶意:“反正有我们可爱的曦明妹妹在,也不怕这小子会独自逃跑……”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卷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诏书,言笑晏晏地在已经状若疯魔的裴煜面前蹲了下来,拉着他这位父皇的手在一旁太子身下的血泊中一蘸、就这么在诏书的落款处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在这期间裴煜不是没有奋力挣扎过,但他这一副四五十岁的身子骨哪里是年少力强的裴煦的对手?自然是很快就被对方得手、拿到了要命的传位诏书。

  将那诏书卷轴小心地递给身后的手下、令其好好收起,彻底达成心中所愿的裴煦吹了声欢呼的口哨,转头就一个变脸、将自己的父亲踹出了二丈远,“锵”的一声拔出了手中的利剑。

  满意地欣赏了会儿裴煜狼狈吐血的样子,这位二皇子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宫中眼线所说的、那日母后被这昏君赐死时的惨状,心中一直积蓄的戾气终于消散了大半。

  是,在一众弟兄中,裴煜确实更为偏爱他——但那又如何?!

  毕竟,裴煜可以是很多人的父亲,死在裴煜手中的石皇后却仅是裴煦一个人的母亲!!!

  可怜母亲明明贵为大景皇后,死后却丝毫没有享受到一国之母应有的哀荣,反而被裴煜下旨用一席苇草潦潦包裹、和外祖家的几百多口性命一起被扔进了皇陵旁的乱葬岗……

  思及此处,裴煦心中方才平复少许的怒火再次重燃。

  是以,当【那些人】联系到他,问他要不要试试夺取那个位置时,他干脆地点了点头——

  在今晚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自己是否能够真正坐上那个位置,裴煦并不能确定。

  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哪怕他今日拼着这皇位和一身性命不要,也一定要拉裴煜下地狱,让他去给母亲陪葬!!!

  握着手中长剑的手紧了紧,裴煦挥剑在面前这人的身上留下无数伤口,让这个大景最为尊贵之人的鲜血飞溅得四处都是、遍布金殿的地板和墙壁;最后,连他自己都被染上了殷红、宛若一个从地府中爬出来的修罗魔鬼。

  ——这无疑是一场极为漫长折磨的虐鲨。

  至于在裴煜身上留下这么多伤口是否会被人发现,裴煦表示无所谓——

  反正他最后会一把火将这里烧个一干二净,届时,他的好父皇怕不是只会剩下一捧飞灰、和这座宫殿完全融为一体。

  至于放火之人,那当然是企图谋反未果、最终和父皇同归于尽的太子咯。

  而做为父皇在临死前拼命留下的诏书中所写的唯一继承人,他裴煦自然可以清清白白地继承大统。

  想到这里,他的出剑愈发狠戾,却招招都避开了对方身上的要害——在他还未尽兴前,可不能让他亲爱的父皇轻易死去。

  对于垂死挣扎的裴煜口中那诸如“裴煦!我给你解除软禁、放你出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这逆子谋害兄长、逼父退位,简直大逆不道、天理难容!”之类的辱骂,这位二皇子脸上仅是露出了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

  “哦?这很【大逆不道】吗?”

  在在场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裴煦甩了甩剑上的污血、嗤笑了声,口中所言语不惊人死不休:

  “可是……父皇您当年,不也正·是·这·样·做·的吗?”

  狠狠盯着脸色骤然变得无比苍白的裴煜的双眼,他一字一句地说下去:

  “怎么?这事儿莫非就您老能做得,我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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